送鲛人回南海一事刻不容缓, 二人并不打算耽搁,而兰柯也已替二人收拾好了一辆马车,隔日便就准备离去。

  “此去一别, 还不知何时才能与二位再见面?”

  城门处,兰柯只领了一仆人来相送, 而脸上尽是不舍, 即便与眼前之人交集的时间并不长,但不知为何, 对于其的离开,总有种莫名的失落。

  见状的凤辞虽有不解, 但看在这几日来的照顾, 还是浅笑着道, “有缘自会再相见的!”

  他如此说着,算作安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身为神明的他,或许此生是没有再相见的机会了...

  “一路小心!”

  或许是受了此话的安慰, 少年的脸上的失落也稍减, 微扬了唇, 送上了最真诚的祝福。

  而这也让正欲坐上马车的凤辞动作微顿,愣了愣方才又重新将目光投在了眼前的少年身上,低头略沉思了一会儿, 随即便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伸手自袖间掏出了一支火红色的羽毛出来,其上泛着淡色的微光, 有种说不出的漂亮。

  “这个送给你!”

  凤辞抬手将其递了过去, 而见状的兰柯也是微微有些错愕。

  “给我?”

  他有些不解, 但也还是依言将其接过,看着手中的羽毛他有些疑惑的询问道,“这是什么?”

  据他所知,他并未见过有这般羽毛的鸟兽,是他从未见过的华丽漂亮。

  然凤辞却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而道,“先前你同我讲过的,创立新的派别,让普通人也能修行,兰公子,你会成功的,这片羽毛它会庇佑你的!”

  兰柯从未想过眼前之人还会记得他曾经随口说下的话,一时间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

  即便他并不相信区区一片羽毛能庇护他什么,但看着眼前的凤辞,他还是极为真诚的道了一句,

  “谢谢你!”

  ......

  “为什么要将你的羽毛送他?”

  出了城门的谢慕卿终于忍不住发问,要知其中所蕴含的力量无法比拟,就这般轻易送给一个凡人怕是不妥,但这些倒并非是主要原因,只因为那根羽毛乃是眼前之人的贴身之物,鬼知道方才他的脸色有多难看,就连此时也不见好转。

  然凤辞却像是没看见一般,只自顾自的道,“方才,我在那人的眼中看到了我未变幻前的容貌!”

  似有些不解,但更多的则是疑惑。

  而闻言的谢慕卿也是一愣,似有些诧异,脸上也已无方才的失态,带着几分慎重,没人比他更为了解,神明的幻术无人能够破解,除非那人有着这世间最纯善的真心,可是,为何会出现在区区一个人族身上呢?他有些不解...

  半靠在马车上,凤辞觉得有些无趣,低头不时逗弄着手上的小蛇,看它发出不耐烦的嘶叫这才心满意足的露出了几分笑容来。

  抬头正欲去查看谢慕卿是否归来,那料刚一抬头,一束蓝光便直冲他面门而来。

  “是谁?!”

  反应过来的凤辞连忙躲过,随即又将小蛇再度放入怀中,看着眼前之人莫名的有着几分眼熟。

  然来人却并未有相聊的打算,见其躲过,随即又抬剑迎了上去。

  眨眼的功夫,两人便就这般对了几十招,一时间竟也分不出胜负,忽的又一道蓝光闪过,凤辞惊的连忙后退避开。

  而也就在那时,那蒙面之人,已然近步上前,抬手便要往那马车中的鲛人而去。

  反应过来的凤辞连忙劈砍过去,这才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也认出了眼前颇为熟悉之人。

  一招一式相差无二,正是那夜与他交手的蒙面人。

  “是你!”

  凤辞微惊,似有些不解,“你还未放弃?”

  然回应他的却是又一道剑光,那人声音清冷,看着眼前之人带着些许警告道,“将鲛人给我,我可饶你一命!”

  “呵...”

  躲过了袭击,闻言,凤辞也是一笑,看着眼前之人,微挑了眉,起了些许兴趣,“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言语间带着故意的挑衅。

  而这也成功的引起了蒙面人的恼怒,不再多说,当即便抬剑要再战!

  然也就在此时,方才去打水的谢慕卿恰巧归来,看见的便正是二人对峙的场景,眼神一厉,飞身便要上前。

  察觉到不对的蒙面人当即头一皱,似有些懊恼,未待凤辞反应过来,已然飞身往密林处而去。

  “别追了!”

  眼看着小狐狸还要继续去追,凤辞连忙出声阻止。

  若是依照以前,方才那蒙面人并非是他的对手,然随着离神山越远,他的力量也稍减,如此方才让那人得了机会逃走,然而他却又是不急的。

  看着小狐狸投来不解的目光,凤辞只一笑,开口解释道,“放心,他还会再回来的!”

  说着便就拉开了车帘,露出了其中的水箱,看着明显与之前不同的鲛人,他玩味道,“毕竟这里还有他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入夜,万籁俱静。

  因着稍有耽搁,二人并未来得及赶到最近的城镇,因此只能找了处山洞歇脚。

  燃气的火焰照亮了整个山洞,也驱走了些夜间的寒冷,接过被烤热的水壶,凤辞笑得“欣慰”。

  “谢谢小狐狸!”

  本就偏艳丽的容貌,被这火光衬托,消减了些许的纯真,更显得惑人。

  谢慕卿只感觉自己有一瞬间被蛊惑,待再回神时,入眼的只有眼前之人一如既往的浅笑。

  当即便红了脸,目光也随之移开,莫名觉得窘迫。

  凤辞不解其意,正疑惑小狐狸为何慌张之时,随着一道惊雷闷响,一道黑色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山洞门口。

  见状的凤辞心下了然,当即便炫耀似的看向身旁的少年,“怎么样,我说过的吧,他还会再回来的!”脸上满是得意!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把鲛人给我!”

  来人一身寒意,似在外等了许久,目光灼灼的看向二人,仍旧一脸的防备。

  “这话应当是该我来问你吧?”

  凤辞道,“为何要三番两次的来抢着鲛人!”

  “这与你无关!”

  蒙面人冷色道。

  然凤辞却不在意,淡声道,“哦,那这鲛人也与你无关!”

  说着便又继续烤起了火来。

  “你!”

  如此这般,可将闷面人给气的直发颤,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又开口,硬声道,“我这是在救他!”

  “嗯...”

  闻言的凤辞先是一愣,随即又笑道,“巧了,我们也是在救他啊!”

  “救他?”

  “呵...”

  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一般,看向眼前二人,蒙面人不由得发出了一阵冷笑,嘲讽般的道,“你们这群所谓的修士,也会救鲛人,真当我会信了你的鬼话,鲛人会有如今这般的下场,难道不是拜你们所赐吗?!”

  言语间还带着几分激动,然闻言的凤辞却是不解,看着眼前满是敌意之人,有些疑惑的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鲛人如今的下场都是拜修士所赐!”

  “哼!”

  蒙面人眸色愈冷,想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带着些许质问的语气道,“难道不是因为你们这群所谓的修士,不知从哪里得来的谬论,说鲛人肉可长生,血可制药,如此便起了贪念,迫害鲛人一族!”

  他如此说着,不由得有些激动,“不仅如此,你们还催泪生珠,就连鱼尾也被剥皮制成衣衫,鲛油制成长明烛,如此残忍手段,皆是我亲眼所见,难不成你们还想抵赖不成?!”

  蒙面人说的言之凿凿,而闻言的凤辞却也是皱了眉,细想所看的五洲志,其上所记载的鲛人除了泪泣可成珠,容貌精致,便再没一样是同眼前之人所讲,忽的他又想起了那夜。

  的确,若只是泪泣可成珠,这对于修士来讲并没有什么大的用处,根本不可能上心去夺,而那夜他却是明显的感觉到灵力的波动,如此大的阵仗,显然不简单。

  然后他又想到了那日兰柯对他所讲的话,难怪欲言又止,怕就是因为这件事吧!

  微皱了眉,他常年呆在山上,对凡间事的确不太了解,对于此事他也不好多评价,毕竟众生事皆不可一概而论,但此事待他回了神山,必须同白泽哥哥讲上一讲。

  再度看向眼前之人,凤辞语气带了些平和,似想要安抚,“我们与他们不同,并不是坏人,此行也不过是为了将这条鲛人送回南海!”

  然蒙面人却并不领情,依旧嘲讽着,“我凭什么相信你!”

  而凤辞却是不恼,浅笑着道,“如果你愿意,接下来你可与我们同行!”

  “呵!”

  闻言的蒙面人不屑一顾,显然是不相信的,抽了剑作势便要再战。

  然凤辞却并不着急,见其愈厉的眉眼,只忽的道,“你也是鲛人吧!”

  不出所料,收获的自然是蒙面人略显惊诧的目光,“你这是何意!”

  握着的长剑愈紧,说这话时已然显露出了几分杀意,如同出鞘的剑刃,展露寒光。

  然凤辞不在意,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道,“若你不相信,你可去问那赤尾鲛人,若不是我与他渡气,这一路上他早没命了!”

  微撑起下巴,有些无趣的道,“更何况,如果我是坏人,早就没你什么事了,还能让你现在出现在我的面前?要知道,就算十个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他如此说着带了几分玩味。

  而闻言的蒙面人虽有薄怒,但反应过来却又觉得并无道理,尤其是此刻的马车中也依言传出了阵低吟,正是那赤尾鲛人所发出的声音。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听见了响动,凤辞也是一笑,微眨了眼,带着些许俏皮。

  闻言,蒙面人不由得一窒,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冷声道,“暂且信了你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