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珣仙尊携其道侣到!”

 

  随着一弟子的唱喝声响起, 足有几尺之高的巨门也随之打开,悠长沉重,伴随着的还有那天空处陡然炸响的烟火, 此时太阳刚落,黑夜已至, 升起的点点烟火复又再次照亮整个人间, 留下一片绚烂,二人着红衣站立在巨门前, 身上仿佛镀了一层薄光。

 

  众人所看见的便正好是这一幕,一时间竟叫人分不清二人到底是人是神, 然冥冥之中却觉得二人有种说不出的般配, 好似天生便该站在一处似的。

 

  “走吧!”

 

  看着身旁的少年, 谢慕卿如此说着,轻抬其手,眼底皆是柔意。

 

  而顾夕辞少见这般盛大的场合, 一时心中害怕,直到看向身前之人递过来的手, 如此他方才有所缓解。

 

  依言将手递上, 随之紧握, 看向眼前之人浅浅一笑,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如此, 再无退缩之意,两人携手步入门内,长长的阶梯铺满了红绸, 二人踏入其上, 缓缓向那高处走去, 一步又一步,到处灯火通明,足够照亮了他们前行的路。

 

  而也就在这时,原本被震慑住的众人也缓缓的回过了神来,他们本就来自五洲的各处,当初在知晓南珣仙尊要与其弟子结为道侣时便就颇有微词,因此对于方才的小插曲也只当是一时恍惚,此刻见二人现身免不得的一阵议论,渐渐是有人附和。

 

  他们本来足够低声,可随着议论的人越来越多,免不得的两句也随着夜风入了顾夕辞的耳,由此,少年的脸色不由得发白了几分,带着些许不自在。

 

  其实这还并未有什么,只他们的那些目光,仿佛有了实质,道道落在其身,仿佛利刃一般,顾夕辞知道这是那些人在瞧不起他,觉得他配不上谢慕卿。

 

  即使理智不断的提醒着他不应该在意这许多,但他的身体仍旧忍不住的往后看去,仿佛这是他唯一的反抗和倔犟。

 

  但这股执拗却在他看见人群中的兰轲那一刻起彻底烟消云散。

 

  那人只静静的看着他,但眼中却带着莫名的怒意,仿佛在质问着他。

 

  质问他什么呢?对了,也同众人一般在质问着他有什么资格同南珣仙尊站着一处!

 

  他如此想着,让他本就不太坚定的心愈发动摇,脸色不由得愈发苍白,竟不由得生了几分难堪,恨不得当场逃跑,只想找着一个没人的地方深深躲入,再不去见此刻的众人。

 

  就在他惊慌失措间,而这时的谢慕卿也终于是有所察觉,他看着台下的众人,眸光冷冷一扫,属于强者的威压便尽数席卷整个祭台,本还在议论纷纷的众人也因着这透不过气来的威压,当即白了脸色,瞬间再是不敢言语,就连那目光也是不敢再落,四处躲闪,带着些许的心虚。

 

  “别怕!”

 

  他低头看向一旁的少年,温柔的道,像是在宽慰,而手下却愈发的紧握,仿佛在给予他力量。

 

  “我们一起走!”

 

  他如此说着,眼中仿佛坠着点点星光,但入眼的却是只有眼前少年一人。

 

  而顾夕辞也迎着这般的目光缓缓的点了点头,“好!”

 

  目光也愈发的坚定,两人再度踏上长阶,从此再无回头路!

 

  而这时一旁的长老也疑惑发问。

 

  “掌门,之前你一直很反对,怎么就忽的同意了仙尊与他那小弟子合契的事情呢?”

 

  掌门笑笑不语,微顿了一会儿方才缓缓道,“凡人一生遇见个喜欢的不易,到了我们修行者这里便更是不易,长年累月的修行,且还独自一人,哪有那般机会,虽为飞升,但孤寂不假,至于仙尊...上千年的时光,好不容易等了个合适的人,能主动这般,我等又怎好阻拦?”

 

  当然也并无资格阻拦,他如此想着,侧身看向一旁之人又缓缓继续道,“更何况,那小弟子我也知晓,虽几年前犯过些糊涂,但终归是个好的,也不至于像他们说的那么不堪!”

 

  “至于相不相配,我们并无资格多言!”

 他淡淡的说完,再不去看身侧之人,面上一片平静。

 

  就算他们反对又如何,仙尊难道就一定会听他们的吗?他早已认定了他!

 

  踏上高台,周遭的风光尽数揽入眼底,摆在二人眼前的正是一座足有几人之高的青铜玉鼎。

 

  谢慕卿忽的低身,这让顾夕辞有些猝不及防,正疑惑时,方才发现腰间不知何时竟多了一块极为精致却又带着古朴气息的玉牌。

 

  “这是我曾去西洲在一魔兽处取得的一灵物,如今予你正当合适,若日后我未在你身边,它亦能护你周全!”

 

  他如此说着,而闻言的顾夕辞方才反应了过来,这才记起新人结为道侣之时需得互赠定情信物,意为见证也代表愿这此情长存。

 

  然顾夕辞却是忘了,经昨夜郎玉那般刺激,他早就忘记了此事,如今这般倒显得有些窘迫,不由得有些别扭道,“此物贵重,师尊怎可送我?”

 

  而谢慕卿却只是一笑,带着些许郑重和坚定道,“这本就该是你的!”

 

  “可...我...”

 

  如此珍重,到了少年这里却更显得难为情,他想说自己并非是故意忘记准备信物,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只得低头,尴尬的绞着身上的衣衫。

 

  而见状的谢慕卿也很快的猜出了眼前之人的窘迫,当即一笑,温和道,“无妨!”

 

  他如此说着,抬手捂上心房处,“你的,早就已经予了我!”

 

  层层叠叠的衣衫下,在左边挨近心脏的那一处,一个绯色的鸳鸯荷包安安稳稳的放在那处,鲜艳如昨日,足见其主人对其的爱护。

 

  顾夕辞不解其意,面露了些疑惑,然眼前之人亦如方才,一脸温柔笑意,只那眼底深情愈浓,烫得人忍不住的退缩,不由得避开其锋芒,红透了脸颊。

 

  而也就在这时,方才本还平静的青铜玉鼎也就在这时忽的荡起阵阵灵气,百兽应声鸣啼,颇有相贺之意,紧接着,那玉鼎上方渐渐凝结,字符也随之显现,其上所刻生辰八字,正是二人,极纯的灵气激荡,也证明着二人极为相配。

 

  谢慕卿抬眸看向身旁之人,微点了点头,随后划开了自己如白玉般的指尖,殷红的血液随之流出,落入那契书之上,凝成一道咒印,随后他再度看向身旁,只待少年的指尖血落入,二人便能彻底结契,永生永世再无分离。

 

  而顾夕辞见状,亦点了点头,抬步轻上,接了匕首正欲将指尖划破,而变故也恰好在此刻发生。

 

  檐下的红绸忽的被吹动,就连四处的灯火也被吹得摇曳,忽明忽暗下,天边忽的涌现一抹暗色,皎洁的月光被遮挡,足够惊人的威压从远处传来,还未待众人反应过来,高台之上已然出现了一道墨色身影,待众人看去时,一抹红色已被其所俘,正是方才还在与仙尊所结契的少年,顾夕辞!

 

  忽的有人认出了来人,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那不是魔君吗?怎会在此!”

 

  自上次一战,众人已许久未见魔君现身,以为其是元气大伤,却未曾想会在此处见到,不由得议论纷纷。

 

  而谢慕卿则冷冷的注视着眼前之人,看着其所缚少年的手,目光如刃 “楚焱,你想做什么?!”

 

  已然含了杀意。

 

  而楚焱却是一笑,与往日大为不同的姿态,邪魅狷狂,透着股子邪性,看向眼前之人玩味的道,“小狐狸崽,本座说过的,你与我还会再见面的!”

 

  他如此说着,与此同时,极为浓重的魔气四散,化为实质的威压,台下的众人不由得白了脸色,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魔力,脸上皆是惊恐的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荷包里面装的是之前他们结发时候的头发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