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急, 你也知道那地方百年未有人进去,如今想再用,恐得提前做一些准备!”

 

  “怎的, 不过是个...用来...的池子罢了,我知道你是特意为此过来, 难不成我还会小气到诓骗于你不是, 再说我们兄弟几百年未见了,多留下几日又怎么了, 如今这五洲太平,不需得你时时守着...”

 

  那酒极烈, 半倒在矮桌上的顾夕辞早已不知日月, 恍惚间只感觉到了自己落入了一个极温暖的怀抱, 而萦绕在鼻尖的香气也让他不由自主的安心,下意识的靠的愈发的紧了,任凭自己沉沦。

 

  直到落入了一方柔软的床榻, 方才又清醒了几分,感觉到那人的气息远离, 少年不由得皱眉, 耳边也响起了一阵阵的交谈声, 隐约间他还是能分辨出那是谢幕卿的声音。

 

  然或许是离得太远,又或是他醉的太深,那交谈声时断时续, 模糊间他也只能听清个...什么特意过来,池子之类的,正疑惑着两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之时, 刚清醒没多久的意识便随着再度席卷而来的酒意迷糊起来, 不过一会儿便再度昏睡了过去。

 

  “不是我说...”

 

  抬眼又往那软榻上瞧了一眼, 幽潺的眼中意味莫名,不由得奇道,“卿卿,你对你这弟子也太好了些吧,主动离了九霄宗不说,还千里迢迢为他来了我这北海,用的还是本体,这可不像你啊?!”

 

  抬手将门虚掩,察觉到其平稳安睡,谢幕卿方才又将目光投向眼前之人,并不在意其眼中的探究,只缓缓道,“他是不同的!”

 

  “是是是...”

 

  闻言,幽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带着些许调笑的意味道,“他自然是不同的,要知我上一次见你露出这般的表情那还是在千年前,而那时候让你会露出这般表情的,还是那个人......”

 

  他兴致正浓,加上他少见他这位挚友有这般不似往常的模样,便忍不住的逗弄,正想要再说些什么,抬眼却看见其面色颇冷,眸色亦是极黑,忍不住抖了身体。

 

  “幽潺,你多话了!”

 

  青年如此说着,言语间带了些警告的意味儿......

 

  ——

 

  待顾夕辞再醒过来时,已然到了隔日,宿醉后的头痛感,属实难受,多亏了化去鱼尾的鲛人侍从递上了醒酒的甜汤,如此方才又好受了些。

 

  然叫他奇怪的是,自醒来后他便就一直未见过谢幕卿,问了那群伺候的宫娥们后,亦是一个个的摇头,只道是不知,无法他只得起身自己出门去寻,然到底是人生地不熟,没转两圈便就糊里糊涂的在这水晶宫迷了路。

 

  幸好是撞上了碰巧路过的好心宫娥,引了他出来,如此方才能再度回到早上他休息的卧房,儿这次他亦是学聪明了,找不到人他便老老实实的在卧房呆着,只等的谢幕卿来寻他。

 

  而这一等便就是等了许久,直到晚上他也并未等到谢幕卿,反而却是等到了个不速之客,正是昨日见到过的幽潺。

 

  而思绪亦是回到了昨夜,忽地记起,昨夜那说话声,除了谢幕卿,而另外的一个人便就是眼前的幽潺。

 

  说起来下山这许久,顾夕辞其实并不知道谢幕卿来这北海是为何,他从未和他说过,只知道这里是有他挚友,但具体什么的他却又是不知道的。

 

  直到昨夜他听见了两人的零星交谈,才知道谢幕卿特地来此,是为了什么池子,听起来还极为的重要,但具体是想要做什么,他却依旧还是不知晓的。

 

  若放在以前,他自然是不在乎的,但是现在,不知为何,他并不喜欢被隐瞒的感觉,尤其是那还是关于谢幕卿。

 

  如今见了幽潺,他其实是想问的,但又不知道该不该问,再三考虑之下,最终他还是只剩下了沉默,两相无言,竟带着几分尴尬。

 

  然幽潺却是对着眼前的少年还是有几分兴趣的,见其不说话,也并不太在意,只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才有些玩味的道,“你就是顾夕辞?”

 

  “看起来也不像是传闻中所说的那般草包嘛...”

 

  他如此说着,倒不像是有意调笑,反而是带了几分真心的。

 

  而顾夕辞闻言,自然是知道此人是在说原身的,并不太在意,只解释着说,“外界传言那可尽信,都是些谣传罢了!”

 

  他如此说着,而闻言的幽潺亦是一笑,“你说的对,倒是我肤浅了,竟也信了那些个风言风语...”

 

  眼前之人言辞和善,幽默风趣,若无自身那突然莫名的厌恶,其实也算得上是个可相交的人,可现在的顾夕辞却只觉得奇怪,不明白此人来找他究竟是何意。

 

  “要说,谢幕卿对你这弟子可算是极好了!”

 

  幽潺并不知道其心中所想,只自顾自的又开了口继续道,“要知道,就他那清冷的性子可少见对人这般温柔。”

 

  青年如此说着,而闻言的顾夕辞,脑中也不由得回忆起昨日,虽然醉酒,但他却还是知晓,昨夜温柔抱住他的正是师尊,毕竟那般的香气,他也只在谢幕卿的身上闻见过,那般的让人安心。

的确,谢幕卿待他极为的温柔,从一开始的猜想以为师尊是发现了他并非原身的秘密而进行的试探,然越到了后面,却已然不是他想的那般,谢幕卿是真心待他好的,不然依着谢幕卿在原文中的那般冷心冷情和不喜欢与人过度接触的性情,昨夜是说什么都不会抱着他的,更何况在他这段时间所见所闻,谢幕卿是真的只对他一人好。

 

  不由得想起了在桑梧城的那一夜,那抹笑到至今都记忆犹新,忽地他竟是红了脸,生了些许悸动,只不过并未持续太久,待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然凉了心肠。

 

  不外乎别的,只是他突然想到,师尊如今能待他这般好,不过全然是因为其好友也就是原身的父母所托,顿时没了喜悦,又加上他也是知道,在很久的以后,谢幕卿是会飞升成神的,而到那时,他依旧还是个默默无名的炮灰,一时间难掩失落......

 

  而一旁的幽潺自然不知道,这短短的时间内,眼前的少年心中竟有这般多的弯弯绕绕,见他未说话,也并不在意,只自顾自的道,“要知道就算是我这个他的好友,当初初见他时,他便就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即使后来好不容易相熟了,仍旧未变,活像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万一般!”

 

  “当初?”

 

  顾夕辞正心情低落,自然也不在意幽潺,对他更是没有什么兴趣,然直到幽潺忽地说起了师尊以往的事情,瞬间便不由得来了兴致,眼睛微亮,下意识的便开了口想问。

 

  而幽潺见他感兴趣,自然也是娓娓道来。

 

  “正是当初,瞧你这模样,想来你那师尊未曾同你说过吧,我与他成为朋友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还是在千年以前呢,而那时候他年纪差不多还同你一般大呢!”

 

  说起以前,幽潺的脸上不自觉的生了几抹怀念。

 

  “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彼时初见,我还颇有几分可惜,毕竟他那副容貌着实叫人惊艳,但又配上了副那般表情着实叫人瘆得慌!”

 

  “而且你怕是不知道,现在你那师尊虽表面依旧是冷冰冰的模样,但也并非是不近人情,已然柔和了许多,要知在是以前,我初见他时只感觉他像是一把开了刃的利剑,瞧我时,一脸的杀气,活像我抢了他什么心爱之物一般,委实将我吓住了!”

 

  青年如此说着,顾夕辞听了也不由得一阵好笑,他从未想过以前的谢幕卿竟是这般的模样,但随后又是一阵羡慕,毕竟眼前之人竟与师尊相遇的这般早,而那时,他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不过我才是不怕呢!”

 

  幽潺笑着道,“那时候我们年纪不过一般大,修为也差不多,都是小屁孩,不过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一般,有些幸灾乐祸的道,“更何况那时候我还抓住了他的把柄,你怕是不知道吧,想当初,你这师尊可是极为怕水的,一旦沾了水,便浑身僵直,借此,我还没少戏弄他,谁叫他总是瞪我!”

 

  “怕水?”

 

  听见谢幕卿小时候被其戏弄,顾夕辞下意识的皱眉,但听见其还惧水之时,不由得又有些疑惑,抬眸去看他,眼中带了几分不解,与师尊相处这般久,他怎么不知道其还惧水呢?

 

  只这一看,幽潺便马上理解了少年的意思,当即便笑了笑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如今你师尊为剑道之首,半步飞升,怎么可能还会惧水!”

 

  他如此说着,并未瞧见少年略带心疼的眼神,只继续道,“说起来依着他那性子,我们两个这辈子怕都是看不对眼,更遑论是做朋友,若不是那人......”

 

  话到关键之处,青年却忽地戛然而止,这叫顾夕辞不由得生了几分疑惑。

 

  “那人怎么了?”

 

  带了几分急迫,看向眼前之人,忍不住相问道。

 

  然这次幽潺却是并未急着回话,只是忽地低了头,盯着少年的脸直瞧,眼神中带了些许的探究。

 

  忽地他倒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顿时眼前一亮,抬了头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我倒说谢幕卿那小子独自过了几百年,怎么忽地开了窍,竟是要收一个弟子?如今见了你我才是明白了过来!”

 

  他说这话时忍不住又低头将少年打量了一番,方才又继续道,“之前见你普通倒也并未怎么在意,如今细看下来,才发现你与那人长得......”

 

  他如此说着竟带了几分痴狂,正欲再言,下一刻却只觉得喉间一痛,再是说不出话来。

 

  而顾夕辞见他又是戛然而止,忍不住也是极了,正想要开口再相问,身后却是忽地传来了一道声响。

 

  “幽潺,想来我之前同你说所说的,你怕是并未入耳...”

 

  那声音寒凉,带着些许莫名意味,顾夕辞下意识的转头去看,果不其然,来人正是他苦等已久的谢幕卿。

 

  作者有话要说:

 

  妈耶妈耶,剧情终于快一半了,之前的事情也快要一一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