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达盯着陆昭的眼睛看了片刻，才缓缓的点点头。
“父亲要我吃……要我吃掉一百只虫子，黑色的虫子……”他说着眼里头都写满了恐惧，仿佛想起了在器皿中蠕动在一起的黑色虫子。
“一百只？”
琼达点头：“一百只……他必须让我吃下去，不然……不然就要杀掉我，不然就要杀掉我母亲……父亲疯了，父亲像疯子一样对我，他只疼姐姐……”
陆昭吸了口气：“你知道你吃下去那一百只虫子后会怎么样吗？”
琼达摇头：“父亲……父亲只说让我死在大丰。”
陆昭忽然嗅到了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他顿了片刻，盯着琼达道：“你在说谎。”
琼达怯懦：“没……我没有。”
“你认真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然你认为你姐姐和你母亲会安全？你刚刚说你怕死才吃下的虫子，可是你又说你父亲要你必须死在大丰，你横竖都是死，为何要痛苦了之后再死呢？”
“世子……”
“别世子，我在问你问题，你老实回答。”
琼达吸了吸鼻子：“琼达确实没说谎，一开始琼达确实是想着死了一了百了的，可是父亲说……父亲说我吃下虫子我母亲和姐姐就会好好儿的，而且我就算死在了大丰……等我吃下虫子他还会把我救活的。”
陆昭嗤笑：“你也信？”
琼达忽然大哭起来，他看向陆昭嘶吼：“那我能怎么办！世子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父亲丧心病狂！如果我不听他的话横竖都是死！我只想赌一把……我想赌一把他到底骗没骗我……呜呜呜……”
魏思宁面无表情，他忽然出声：“那你知道你这样做害的人是世子吗？”
琼达的哭声一下子就止住了。
他懵懂的眼神看向陆昭：“对世子有害？”
陆昭心里头累的慌，他不想再说话，他也没心思再去管别人的死活。
陆昭没管一脸愧疚的琼达，起身出了门。
魏思宁快步追了上来：“主子，咱们去哪儿？”
“找苏暖的外祖。”
……
一间不新不旧木头屋子里，一位颇为仙风道骨的老人正给陆昭号着脉。
片刻后，老人收回了手看向陆昭：“脉象上确实没看出任何不妥来，可听你所言，又确实是像吐蕃的蛊术。”
老人名叫刘铮，已经数不清是刘家第几代传下来的大夫。
他看向陆昭顿了片刻，闭目冥想了片刻睁开眼睛道：“你说你没有跟吐蕃人直接接触时有什么被下蛊的机会，那么便还有一种可能是人饲。”
陆昭一怔，这是他第二次听到人饲这个词了。
“刘爷爷您也听说过？”
“何止是听说过……我有一位故人，当初就是因为中了人饲的蛊，不久便撒手人寰了。”
陆昭内心一震，面上却没什么变化：“那这人饲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刘铮捋了捋下巴前的胡须：“人饲，听你说那孩子是吃了一百只黑色虫子？”
陆昭点头：“不错。”
“那虫子不是一般的蛊虫，一百只蛊虫被人吃下去便可形成人蛊。如果这个人蛊死在哪个地方，那么施蛊者便可以决定让那个人死。”
魏思宁在一旁听着，他的手放在两侧，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
陆昭压下了心中的恐惧朝刘铮问道：“可是……那个人蛊并没有死。”
刘铮蹙眉：“那你可给他放血了？总不能是他一个孩子给你放血了吧？”
陆昭脸色复杂：“不错，他把我手给咬破了……”
陆昭看着刘铮面露错愕，给他又讲了一遍那日发生的场景。
陆昭吸了口气，看向刘铮问道：“我也只能等死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