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暗恨>第2章

  万松书院挺……鸟不拉屎的,尽管周边算不上荒凉吧,可也与我想象中的繁华诗画钱唐大相径庭。书院本身不说破烂、但与我从小住惯的府邸终归相去甚远,甚至没有单间寝房。

  爹为锻炼我并未吩咐仆从随行,一路从上虞跋涉钱唐只有两个临雇的大汉陪同,到了地方领了银子便与我分手。我上交束脩由书院老人引向寝房,另付了价钱才住入稍不那么拥挤的双人房。

  到房内发现我那侧的书案床榻皆妥善整齐备好了,于是对老人道了声谢。老人挠挠头说学院并不为新学生做此,那么想必是同寝的学生为我准备的。我心里领了情,庆幸起码这人应当不会太糟心、让我本就烦躁至极的攻学路愈发艰难。

  老人走后我摊开包袱整理物品。一路行装轻便,总之缺什么买就是了。马家好歹一方首富,我爹于财这方面倒对我从不吝啬。

  仲春的天还有些小冷,我起身关了内间后窗。不一会儿竟下起小雨,声声打在竹叶松间。雨水自檐角滴落,有新回的燕子从雨幕穿进檐下。

  我差不多理好东西,喝了口桌上冷茶。齿间蔓延苦涩味道,突然意识到自己真正离家了。一窝燕子叽叽喳喳挤在一起,我不免想到爹娘、继而想到祝应台和他娘。他们这时候在干什么呢,上虞也下雨了吗,他们也会对着雨幕想到我吗?

  不过我还未收拾好心情开始专心难过的时候,一人低头护着怀中书卷遥遥奔来。我全程注视他踩雨跑来、哐地撞开门,书卷不小心落了一地。他被淋得狼狈,衣衫贴着皮肉、乌发凌乱散开。他或许很冷,颤抖着捡起书卷,抬头刚好与坐在窗前榻上的我对视。

  我愣了愣,这人像是新鲜从水墨画里钻出一般,好看、干净,眼神纯洁清澈、像汪着一窝春水。

  “你……”

  我刚想开口问问是否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却被他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打断了。我怀疑他要咳出五脏六腑来,下意识朝后缩了缩、生出些对病痨鬼的抵触。

  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朝我挥挥示意无妨。他缓了片刻展开书卷,长长舒了口气,这才笑着对我一揖:“在下会稽梁山泊,叫兄见笑了。”

  我走下榻随意一揖:“上虞马温才。”

  他眼睛亮了亮,带出点真切的笑意:“原是故乡人。马兄也为周先生而来吗?”

  脸皮再厚我也没好意思直说啊不是我为躲喜欢的男人来的,于是只一点头。这个叫梁山泊的看上去有点傻,信了,而且还挺高兴的:“不瞒马兄,此间同砚自四方来,言语习俗隔阂颇多。弟今见兄,喜不自胜!”

  我意思意思接了句:“哪里,是弟要依仗兄。文章经济,多多指教。”

  他声音略大了些,高兴道:“岂敢岂敢,万望兄……阿嚏!”

  梁山泊病了。

  到万松书院的第二天,我学会了如何喂病人吃药。我实在不想搭理他,但一想这人他帮我理过房间、便不好意思不做些什么。

  其实我知道自己照顾病人很不耐烦还处处嫌弃,可这梁山泊看着我总像看着什么厉害人物一般,叫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捏着鼻子勉为其难施手。一来二去我俩稍稍熟了些,我了解到他之所以冒雨奔回是因书院外地学生看他好欺负抢了他的伞,彼时我怒从中来、恨上这几个素未谋面的同砚,便是他们害我照顾得他好苦。我马温才自睁眼起何尝吃过亏,此番定要掰回。

  约莫过了四日梁山泊便能下床了,而我自他身上惹了寒症大病一场。倒是他端水端药跑了半旬,时刻不离左右,有时在我耳边念文章有时谈诗书,直教我昏沉间都无甚精力想家想那人。

  后来先生从书院老人处听说我的事迹大为赞赏。未曾想我马温才竟也有天做了回温良之人,真是……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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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完全是个不同的故事,但是尊重灵感来源所以还是算衍生,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