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薄幸>第18章 谢灵玉

  齐允脸色阴沉,一派风雨欲来之色,“去查,季符笙同安王府究竟有何关系。”

  下属领命而去,又有小厮进门来报,“相爷,门外卿玉秀求见,说是有关于季符笙的事情想报给相爷。”

  齐允微敛双眉,心神不宁。

  卿玉秀还是一身靛蓝衣袍,翩翩迈进门来,对着齐允姿态风流的行了一礼,道,“相爷,好久不见。”

  齐允修长的手指在紫楠木椅雕花扶手上敲了敲,阴沉着脸不耐道:“何事?”

  卿玉秀直起身来,一派胸有成竹道:“小人昨日,不巧撞见了季符笙。”

  卿玉秀抬眼看了看齐允的脸色,见其依旧阴着张脸,表情没什么变化,接着道:“更不巧的是,与季符笙同行的除了那方子钰,还有一人,竟是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安王爷!”

  齐允神色一变,卿玉秀有一瞬间觉得那眼神就像浸了血的霜刃令他遍体生寒,卿玉秀一咬牙,豁出去了一般,接着道:“小人本以为季符笙是相爷的人,可他同安王爷……举止亲密,而安王爷囚禁了方子钰的爹,方子钰竟也毫不在意,只怕已是背弃了他爹,投靠了安王爷了。相爷,小人所言俱是眼见为实,季符笙心思莫测,难保他对相爷不利,相爷一定要当心啊!”

  很长一段时间,屋内静的令人胆战心惊。

  卿玉秀手脚冰凉,冷汗湿透了衣襟。

  齐允突然开口了,“你,是在向我表忠心?”

  卿玉秀声音颤抖,“相爷,小人……”

  齐允摆摆手,“你叫做卿玉秀?”

  卿玉秀应是。

  “你想留下便留下罢。”

  直到齐允走了出去,卿玉秀才反应过来,内心的狂喜一点一点溢出来,眸中光芒大盛,他默默念着,季符笙,我一定会赢了你。

  齐允从未感到过那么疲惫,和荒凉。

  季符笙可以不爱他,他爱他就好了,但季符笙怎么可以去爱别人?

  除了季符笙爱安王爷,齐允想不出来他为什么要离开自己。 他也听人跟他汇报,说季符笙想要皇位,其实只要季符笙喜欢自己,哪怕他真的想要皇位,齐允也会双手奉上。

  但齐允不信,季符笙怎么会想当皇上,他曾是那么随性的一个人,这些世人追求的外物何曾在他心上留下过一丝痕迹?

  所以季符笙的皇位,必定是为了安王爷抢的。

  安王爷向来跟齐允对立,齐允登基,安王爷必定落不到好下场。

  齐允无限悲凉的想,季符笙,你难道就希望看到,死的那个是我吗?

  齐允喝了很多酒。他也向来很能喝,但这次,他居然醉的很快。

  模模糊糊间,他看到一个白衣人影立在不远处,那人影身形俊秀,像极了季符笙。

  齐允摸索着,怎么也摸不到,他问:“符笙?”

  那人安安静静的站着,不回答。

  齐允跌跌撞撞的起身想要过去,却突然被一个人拦下了。

  卿玉秀扶着齐允,“相爷,您喝醉了,我扶您回去歇着罢。”

  齐允眨眨眼,那个人影不见了。

  “季符笙!你给我回来!”齐允疯了一样的大声喊。

  卿玉秀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一定会忘了季符笙,一定会。”

  齐允双目失神,喃喃道:“如何忘?”

  卿玉秀踮起双脚,微微仰头,印上齐允的唇。

  齐允立刻一把将他推开,脸色冷的像冰,愤怒的瞪着卿玉秀道:“只有季符笙能亲!”

  卿玉秀:“……”

  安王府。

  祁月华一把扯开芦笙的衣襟,愤怒不已:“你又去寻那齐允,既然你不忘旧情,本王也不必再在你身上花心思。”

  衣服被扯开,露出白皙的胸膛,衣下的肌肤滑腻微凉,触手生温,芦笙紧紧的蜷缩起身体,咬着牙微微颤抖着。

  又是月中,绮魂发作之时。 没有寒梅丹,芦笙满面苍白冷汗津津,祁月华生生将他缩成一团的身体按平在床上,俯身上去埋头啃噬芦笙的脖颈,手上粗鲁的撕开他的衣物。

  灭顶而来的剧痛里,芦笙分不清楚哪些是祁月华带给他的痛,哪些是绮魂的药力,长睫上滚了泪,昏昏沉沉的睁不开眼睛。

  祁月华却突然倒在了他的身上。

  芦笙没有力气睁眼,只觉得身上沉重的祁月华被挪开了,有人往他嘴里放了一颗冰冰凉凉的丹药,又裹住了他的身子将他背在背上。

  又痛又累,芦笙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芦笙立即惊坐起身,周遭像是卧房模样,自己正裹在一件长袍里。

  他想了想,叫到:“谢灵玉?”

  谢灵玉从外面应声,端了杯水进来看到芦笙,啧了一声说:“你可醒了,昨晚睡得还好罢?”

  芦笙冷冷看他:“你杀了宫主?”

  “昨晚确然是个好机会,但是杀了他,绮魂的解药怎么办呢?全天下可只有宫主会配呢。”

  芦笙脸色冰冷,刀刃一样的目光落在谢灵玉脸上。

  谢灵玉看了看芦笙,故意道:“你是在怪我救了你?难道其实你是想爬宫主的床,我坏了你的好事?”

  芦笙面无表情,“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你早想叛出月寒宫了,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拉上我一起,你想怎么样?早点让齐允和安王爷对上?”

  谢灵玉眼一眯,狐狸一样笑道:“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芦笙,咱们共事这么多年,我就喜欢你聪明。”

  芦笙冷笑一声,“以前倒是我小看了你。”

  谢灵玉还很认真的解释:“你也不能特别怪我,咱们都是从王府死士熬过来的,这么多年过来,月寒宫的人哪有好下场的?我帮你脱离祁月华的桎梏,你该谢我才对。”

  “套交情可以,能不能麻烦你先给我解药?”

  芦笙此时浑身无力下床都费劲,自然是不知被喂了什么药。

  谢灵玉仍然笑眯眯的,“你的手段功夫我可清楚的很,哪敢让你行动自如?安心,我不会害你的,只要你陪我去见齐允。”

  芦笙早已猜出他的路数,此时自然也不惊讶,只说道:“那你总该给我身衣裳穿罢?我这样哪能见人?”

  谢灵玉欣然答应:“那是自然的,齐允想必也喜欢你漂漂亮亮的。” 

  相府。

  “江湖上有一邪派名为月寒宫,因着不择手段敛财敛人又灭门除派手段狠辣,在江湖上臭名昭著。这月寒宫的主人,正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安王爷。早前只是在府上豢养死士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后来势大发展成月寒宫。若情报无误,季符笙……当是那批死士之一,现下身居月寒宫要职,在安王爷祁月华跟前……颇受宠。”看着齐允那要吃人的脸色,下属艰难的吐出最后一个字,匆匆告退了。

  啪的一声,齐允手上的茶杯四分五裂。

  偏偏这时,又有人报,南鸢楼楼主,月寒宫左护法谢灵玉想要用芦笙,谈一笔交易。

  齐允冷笑一声,认定了这是月寒宫的阴谋。 原来季符笙的一切,不管是先前意气风发的状元郎,还是不得不委身南鸢楼的芦笙小倌,都是假的么。

  月寒宫,一切都是阴谋。

  齐允何等心思,一念间便将月寒宫的阴谋猜出个大半,他眸中结起坚冰,心却碎的不成样子,感觉不到痛,却是一片空无的荒凉。

  卿玉秀适时的走过来握住了他的手,那双修长的手竟然冰凉的微微颤抖,齐允的确很想抓住什么,于是他狠狠的攥紧了卿玉秀的手,暴躁的一把将他压在桌案上,低头啃他的嘴,齐允的头脑有些恍惚,前不久,芦笙也曾这个姿势,这么温顺的躺在他身下,那个时候,他像活在梦里,不愿醒来。

  芦笙的滋味那么好,芦笙那么让他喜欢,可是芦笙欺他骗他,没有对他说过一句真话。

  眼下这个……卿玉秀,眼里对他全是爱慕,他寂寞了好久,内心太需要爱来填补,可是为什么他亲着这个人,内心却愈来愈空虚呢?

  他需要芦笙的爱。

  或者是身体。他迫切需要芦笙。

  齐允推开了卿玉秀,脚步一丝不乱,眸色极深极清明。

  他还是那个城府极深的齐允,他心里盛的东西很多很复杂,芦笙,并不是他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