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云略一思忖,“难道,素衣楼并不是普通的歌舞坊?”
他也说不上不普通能是如何,只是看向了龙槿榆。眼下事情都交缠在了一起,也不知那位青姝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又会不会和……有什么关联。
堂秉文斟酌一番,道:“无论如何,今晚,我们还是分开行动,我和如云去见凌轻渺,龙姑娘你们三人去设法见那位姑娘,不到不得已,不要接触。”他又朝龙槿榆道:“龙姑娘,我们也许相隔甚远,今晚凌轻渺在,且不论他会否有什么安排,还请小心为好。”
龙槿榆点头:“我知道了。”
凌轻渺选的位子有些奇怪,虽是二楼雅间,隔绝嘈杂,却在最西侧,很是不方便——寻常客人若是订雅间,剩了这个位子,也多半不会要,宁愿去下面看,还不扭了脖子。
花如云一见到他,心中竟略是惘然。
当年他亲驾马车一路护送凌清漪去往回风岛,那时西城军还不似今日这般,马车经由城郊,飞驰而过时,他看见凌轻渺一人一骑远远在驿亭静立,独自目送,未言阻拦,也未言相护。
那时的凌轻渺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便是有心相助清漪长姐,也无兵无权。
第二年南楚老主君便病亡,十五岁的少年成了新的主君,从此南楚两城由他一人掌控。
——他应当也曾遗憾过罢。
凌轻渺并未起身,只微一欠身:“请坐。”
未有任何称谓施礼,就如寻常友人一般。他身边有侍卫二人,皆神情淡然,不动声色。
堂秉文依言落座,花如云却在不经意看见楼下大堂里,龙槿榆三人正由人引着在东侧入了座,他们正是相对,毫无拦挡。
凌轻渺审视的目光落在他们面上,忽而轻声道:“这里是我楚地雅韵之首,你们可来过?”
堂秉文点头:“听说过,名不虚传。”
凌轻渺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抬手亲自给他们二人斟了酒,放低了声音,沉然道:“沈大人和堂大人的事,很遗憾。”
陈年
事情已过去很久了。
久到大家都愿意不去再提。
堂秉文没说什么,举杯,低声道:“多谢。”
饮罢,凌轻渺目光投向了花如云,“如云公子,好久不见。”
他也记得那年目送,光阴匆匆,当真好久不见。
“素衣楼今夜舞曲十曲,清乐十曲,歌十曲——”
楼下已然开启了今夜的演出,由于张青姝出现在了台上,台下氛围极热烈,极捧场,也让大堂的隐竹沈川尧,在凌轻渺注视下的堂秉文和花如云,都难掩震惊之色。
——凌轻渺自然不会错过他们的神色,他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花如云则和堂秉文对视了一眼,这如果是巧合,那也太难以置信了。
“怎么了?”凌轻渺道。
花如云暗暗沉了沉气,抬眼道:“没事,只是,我们突然对南楚风物有了兴趣……可惜,我们不是为了游玩而来。”
凌轻渺神色微顿,指尖摩挲着手中的青瓷杯,唇角勾了勾,也料到他们不是拐弯抹角之人,“我猜,你们已经去过西城了吧?”
花如云了然一笑,点了点头,又道:“多谢,你将……守得很好。”
凌轻渺一愣,随即移开目光,语气平淡道:“我答应过,做我力所能及的事。”他顿了顿,“她从没有露过面,我不知道她过得如何,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来。”
“事关生死,”花如云缓缓道,“事关许多人的生死,包括她在意的人。”
“五两,点一曲,碧溪山。”
这是龙槿榆的声音,清清冷冷地传到了他们耳中。
她说这话时站起了身,虽仍是蒙面,只露双眸,可凌轻渺比谁都清楚张青姝的模样,甚至于不必对比,面上便已变了颜色。
现下轮到花如云和堂秉文面露疑惑了。
台上的张青姝更是,两双极其相似的眸子对视,仿佛有某些奇特的感应一般,两人都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