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白月光错作替身后他哭了>第107章 ···

  闵天澈就好像知道和尚所指的地方有什么一样, 握着军务文书的手抖个不停,指节都捏得泛白了,拳头上青筋突起, 眼睛却依旧不敢往那个方向去。

  他反而是最先抡动轮椅走开的那个。

  “无尘,走了。”

  他语气低沉而苍白,仿佛有什么不能面对的事实要逃避一般, 飞快地盍上文书要催促人走。

  可无尘眼睛却依旧盯着那一方。

  并且不时地发出喟叹:“啧啧,美人殿下,你看啊,你那昨日刚认回来的孪生弟弟, 他啊...”

  “无尘!!走了!!”疯子突然抓狂地爆喝了一声,吓得无尘脸上一愣,继而又“嗤嗤”地笑了起来。

  “美人殿下,你误会了。”

  “你可以误会贫僧, 但怎么可以误会太子妃呢?她现在还是你的妻子, 是太子妃呢, 怎么可能做出不道义的事情?”

  “她已经自己站起来了,并且主动保持开一定的距离, 贫僧叹息是在叹你那个孪生弟弟,他怎么就不会抓住时机呢?嘿嘿, 强.夺兄.嫂什么的,听起来就特别带感!”

  无尘说着, 一旁的疯子又朝他投来赤红的兽眸。

  他立马抿笑着闭嘴不说了。

  然后闵天澈才开始抡动轮椅朝二人走去。

  长翎的确在第一时间就立马从闵天络身上起来, 并且还反过来伸手去拉起了他。

  闵天络可能刚才被她跌倒那下撞了胸腔,撞得他止不住呛咳起来。

  他以拳抵胸缓了一会儿,眼尾泛红的模样看得长翎瞪大了杏眸,不同于那癫狂野兽一般的疯六, 原来一模一样的一副面孔,还能有如此不一致的美态。

  赵长翎不禁在内心默默唾弃自己,啊,赵长翎啊赵长翎,原来你也是个好·色的泛泛之徒。

  “天络哥哥...嗯,对不起啦,我...现在是太子妃。”长翎打着哈哈地试图解释这一尴尬。

  心里忐忑着,刚才那一下她因为要顾存身份和道义,不肯踩界,不知道天络哥哥心里会怎么想?

  他是不是还不能接受,她已为兄嫂的事实?

  长翎低垂下头。

  闵天络顺了顺气后,尤有不解地看着她。

  以前的长翎还会疑惑,觉得自己对天络哥哥一时一变的复杂矛盾感情产生不理解,但自打如今重遇以后,赵长翎却又渐渐开始清晰起来。

  她对天络哥哥的恋慕,就犹如至真至纯的孩童孺慕一般的感情,纯洁到只需要世界存在这么一份感情就行了,并没打算要拥有什么。

  当初她听从天络哥哥的“临终愿望”,回去找到闵天澈伺机把报恩报到他身上,其实真的就只是为报恩罢了。

  倘若有朝一日天络哥哥真的死而复生,她是真的想都没有想过,自己要与他在一起的事。

  暂不论自己现在还是太子妃的身份,即便和闵六成功和离了,她那样命薄之人,又怎敢让天络哥哥将来徒留下伤心?

  所以,只要她的天络哥哥并未对她付出太深的感情,她就把内心的曾经向往,藏于心内吧。这辈子剩下的时间,过得但求无愧于心就可以了,在不在一起不是最重要的。

  “啊,不说这些了,咱们还是赶紧去见太子殿下吧,要早一点商量下对策。”

  长翎笑着朝他招招手,亲昵的样子就如同情人一般。

  恰在这时,木轮椅的主人转着轮子过来了。

  赵长翎倒是丝毫不慌,也半点没有被抓包的自觉,还笑着同闵六行礼道:“殿下,我们正要去找您,你就过来了。”

  现在哪怕闵六耳里听赵长翎口中说出一句“我们”,就已足够让他心里挠心椎骨地疼,疼得皮肉绽开。

  可他面上除了要绷住外,还得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这一对儿。

  “有什么事情要说吗?进里头再说吧。”他的语气一贯地低冷,似乎听不出些与平日的不同。

  但其实,在他抡动轮椅转身的一刻,他就默默地咽下了喉间一抹喷涌的腥甜。

  那会儿以为她真的死了的时候,他曾经跟自己无数次妥协,他咬紧牙关,说倘若她能活过来,只要能活着,他就能容忍她在外找别的替身,即便自己连替身也当不上,那也没关系。

  但是现在,当她真正站在一个不是替身,而是正主儿的身旁,他们比肩在他的轮椅后方走着,看起来还那么地登对时,他理智上的接受和感情上的接受又是完全两码事。

  这才是他昨天回来以后,明明可以用木拐扶着走,却执意要坐轮椅的缘故。

  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一刻那么地痛恨自己一瘸一拐走路的姿势。

  “长翎,孤不在这段时日,你过得还好吗?”

  领着二人往大帐去的一路上,闵六忍不住问轮椅后方那个他出去了一月,他就挂念了一月的人。

  那时候洪水大,探子几乎都不能每天来到他身边给他禀告太子妃每日的情况,于是他便只得日日夜夜地惦念着。

  这句话本来昨日看见她,他就要问的,可昨日见到二人站在一起,他失魂落魄地忘了问,便只好现在问了。

  长翎见他主动缓解气氛,高兴地笑道:“嗯,大院子里的人差不多都恢复了神智,再将养一段时间,身子慢慢健康起来,就能完全对那毒瘾戒断了。我偶尔会来军营里帮忙,希望自己能多做一些。”

  “哦,对了,那殿下呢?殿下如今身上的毒瘾,可好些了呢?听说您...嗯,把那匣子挖出来了吗?”

  长翎想起无尘跟她说的,太子殿下这次是专程去挖她埋下的礼物的,心里一阵阵发虚。

  那木匣子里的破蚱蜢若是被挖上来了的话,殿下他得知自己劳师动众地在战时腾了时间过去挖掘,会不会怨怪?

  可这明明就不是她逼他的,她也同他说过那礼物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呀,是这神经病不管不顾去挖的,发现是个破烂玩意,总不能怪她吧?

  “嗯,挖出来了,都被水泡了。”他点了点头。

  长翎想象了一下太子殿下满怀希冀,结果挖出来一堆淤泥,才在淤泥里挖出一只草编的破烂玩意时的模样,大概就跟自己满怀希望要挖到金矿结果是一堆烂铜铁一般的心情吧。

  于是,她一紧张一着急,步履加快,膝盖就撞了他的轮子一下,身子往旁倒去。

  就在这时候,旁边的闵天络没来得及伸手去拉她,倒是前方坐着轮椅的闵六一下子眼明手快,大幅度旋动轮子,来了个华丽漂亮的旋转,一下子用膝腿承载起她,把她抱在了怀里坐着。

  赵长翎暗怨自己今天怎么如此笨拙,这才多久功夫,竟连摔了两次,有够蠢,有够丢人的。

  当她被稳当地抱在闵六膝腿上坐着的时候,她仰头一下子就撞进了闵六如墨海一般暗沉的眼眸。

  她没能从里头看懂些什么情绪,目光倒是注意到了他的脖颈。

  他的...颈项粗壮而结实有肉,看起来像是充满力量的感觉,这么近的距离看来才发现,与闵天络的瘦削感是不一样的。

  她不禁又想起缕衣说的话,开始偷偷地拿手指去丈量他摁在她腰侧的修长指节。

  等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才煞地脸红,挣扎着从他腿.间起来。

  “殿下,对不起,我今天真的太冒失了。”长翎尴尬道。

  闵六什么也没说,静静地抡动轮子在前头带路。

  赵长翎觉得自己的胸口起伏很快。

  刚才摔了两回,兄弟二人面对她摔下时不同的做法都出来了。

  闵天络的做法让她心甜,可疯六的做法...倒是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他没有力气大得伸手去拽住把她拉回来,哪怕他明明把她一把拉着手拉过来会更方便些,可他却好像料到了她怕了他的力气似的,选择一个急刹转动轮椅回旋,用相对他身体各处而言最脆弱的膝腿承接住她后,才小心翼翼地伸手将她拢进怀里环护着。

  过程中她竟感受到了始料不及的温柔,甚至有种扎实的被呵护感、强烈的安全感。

  而且,她去丈量他手指的时候,就发现他急着转轮子时,把手腕给崴了一下,都微微肿起来了。

  她的心突突跳,可是没敢去问他疼不疼。

  那疯子却一脸不在乎地转身,像没事人一样,继续用那长翎看了都觉得疼得要命的手腕去转动轮子。

  不知怎么地,长翎突然觉得好心虚。

  进了营帐,闵六给点起了油烛,黑漆的帐中顿时亮堂了一片。

  长翎是不知道这疯子怎么就喜欢待在这么漆黑的环境里,帐子连一个透光孔都不留。

  她看着帐中陈设,不禁又想起那一次自己献身进帐,没羞没耻地和闵六同躺一榻,抱在一起的情景。

  她觉得脸上火燎火烧的,知道自己一定是又脸红了。

  她唾弃暗骂自己的时候,目光却突然注意到了那天无尘塞给她的,装满了某种启蒙书籍的书匣子,老脸红到了前所未有的状态。

  闵天络和闵六正交谈商议着事情的关头,长翎却突然走到了博古架旁,用身子阻挡了书匣子的视线。

  “你确定,此事你能摆平?”闵六冷肃的语气道。

  闵七点了点头:“恳请兄长给我一个机会,我不想,让自己遗憾。”

  “那好,”闵六点着头,噙着疯狂嫉妒的复杂眼神看了他一眼,心底滔天的情绪终究被压制了下来。

  “孤答应了。”

  话正说着的关头,他突然发现刚才站在弟弟旁边的姑娘不见了,转头一看,才发现她神情呆呆地站在博古架前,不知在欲盖弥彰些什么。

  “长翎!长翎!你过来。”他坐在轮椅上,朝她招着手让她过来。

  长翎被大声一唤,才回过神来:“啊...啊?哦,等...等一下...”

  她背对着博古架,双手背在后方,在架子上摸寻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遮盖住那书匣子。

  这书匣子是竹枝镂空的,间或镂空的位置能够看清里头书籍的名字。

  那么艳.情至让人发指的名字,即便是没看过的人,也该猜出来那是什么吧?

  无尘递给她这个书匣的时候她不注意看,要是注意看的话,她铁定不会收了,那现在也不会如此尴尬。

  “过来呀,你在干什么?”闵六发现她不对劲,便转动轮子过去。

  闵天络这时也朝她走过来了。

  长翎一下子着急,“啪哗啦”一声就把架子上的书匣子弄撒了出来。

  一本本“肉.团圆”、“春.宫鉴”和“避火图册”全撒了出来,有的洒出来时,书页还直接翻开了,里头用工笔画绘得活灵活现的精致“小人打架图”张开了出来。

  而打开了内容的那本书,恰好落在了闵天络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