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被迫给死对头冲喜后>第28章 吃醋 这是他吃过最甜的糖

  唐晓慕不解:“喊我干什么?”

  季修睿安心闭上了眼, 缓缓道:“踏实做你的宣王妃。”

  唐晓慕一点也不踏实,季修睿居然都不回答她之前的问题,说明肯定有心上人, 着急问:“那你心上人怎么办?”

  季修睿不想回答, 但顿了顿, 睨着她说:“她已经成婚了。”

  唐晓慕忽然有点心疼他。

  怪不得一直不说对方是谁呢,原来是女方成婚了要避嫌。

  那她之前总是提到这位心上人, 是不是相当于在给季修睿的伤口上撒盐?

  唐晓慕特别歉疚,怕季修睿伤心难过,小声道:“殿下, 虽然你不是自愿娶我, 但给你当妻子期间,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季修睿发出一道很轻的笑:“好。”

  唐晓慕更心疼他了。

  殿下心里一定老难过了,还特地装出开心的模样。

  唐晓慕乖乖不再提这事,贴心地展开马车内的小毛毯,为季修睿盖上。

  她身上素雅的幽香钻入季修睿鼻腔,驱散了他的睡意。

  季修睿轻轻撩起眼皮, 看到唐晓慕姣好的侧脸。

  四年前, 太后问他有无心上人的时候,季修睿脑海中浮现的仍旧是那个灵动活泼的六岁孩子。

  十一年间, 他没见过唐晓慕, 甚至都没和她写过一封信, 只是偶尔来探望太后的时候, 会从太后这里听到有关唐晓慕的一丁点的消息。

  或许这也是他常去太后跟前的缘故。

  当初面对太后的询问, 季修睿想他应该没有心上人,他只是有些想见唐晓慕。

  十一年没见,从前那个才齐腰高的小丫头, 如今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成为他的妻子。

  他本以为自己会独自一人凄惨地死去,但太后将唐晓慕送到他身边。

  这是他苟延残喘时的最后一丁点奢望。

  季修睿重新闭上眼。

  唐晓慕为他盖好被子,想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却猛然被他握住手。

  唐晓慕想挣脱,但转念想到季修睿的心上人丢下他一人去成婚了,有点心疼他,便忍住了动作,乖乖被他握着,没打扰季修睿好梦。

  ……

  晚上,唐晓慕躺在床上,因父兄沉冤得雪、家人被释放而有些兴奋,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季修睿的手平摊在身侧,迟迟没等到她往自己怀里钻,反而听到她发出耗子偷油般细碎的笑声,有些忍不住。

  季修睿抿抿唇,低声问:“怎么还不睡?”

  唐晓慕意外,从背靠墙的姿态转身朝季修睿望去:“你也没睡呐?是我吵醒你了吗?”

  季修睿没出声,想起自己等着她钻过来的怀抱,有些心虚地想收回手。

  可手指微微蜷曲了下,他又忍住了。

  唐晓慕沉浸在喜悦中,没注意到季修睿的小心思,含笑道:“现在祖母等人都回家了,也证明了爹爹和哥哥的清白,一切都在朝好的方面发展,我在想会不会过两天就能收到爹爹他们平安的消息。”

  唐元明不是寻常百姓,他失踪这么久,十有八-九是已经死了。否则皇帝不会认可唐晓慕在宫宴上的说辞,放心把唐家诸人放出来。

  黑暗中,季修睿看不见唐晓慕的神色,但猜她一定是眉眼弯弯,嘴角含笑。

  他没有给唐晓慕泼冷水,轻轻应声:“嗯,或许哪天他们就回来了。”

  “嗯嗯。”唐晓慕用力应声,她知道希望渺茫,可她不敢往最坏方向去想。

  这晚上,一直到季修睿扛不住了,迟迟睡去,唐晓慕还精神抖擞。

  第二天一早,她更是早早起床,去了唐国公府。

  管家正带人在更换那扇被李奇打烂的大门,门顶的牌匾被摘了,如今空荡荡的,叫人有些不习惯。

  宣王府的下人办事麻利,昨晚已经帮着将国公府简单收拾过一遍。今日府中各处都在洒扫,一派欣欣向荣。

  唐晓慕去了老夫人那儿,大伯父唐元海、大伯母萧氏、堂哥唐知礼都在,正与老夫人说话。

  见她来,老夫人喜笑颜开:“正念叨你呢,你就来了。”

  “我这是听到您念叨啦。”唐晓慕笑眯眯地坐到她身边。

  唐元海看了眼门外没有别人,试探性地问:“宣王殿下没来吗?”

  “我出来时殿下还睡着,他病中嗜睡。”唐晓慕解释。

  唐元海微微颔首,感叹道:“昨晚夜宴的事我听说了,还得多谢宣王殿下。要不是他,陛下也不一定会松口让你验信件。”

  “殿下的病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如传闻那样……”唐知礼欲言又止,把后面不好的话忍住了。

  唐国公府原本与宣王府并没有交情,他们是太后外戚,跟任意一位皇子走得近,都有可能被怀疑太后支持这位皇子。

  唐元海自认没有朝中那些老狐狸的阴险狡诈,更不想被卷入皇家漩涡,只在朝中挂了个闲职,明哲保身。

  只是没想到该问罪还是一样被问罪。

  昨晚乱糟糟的,老夫人便没问季修睿的事,如今也担忧地望着唐晓慕。

  他们也想季修睿好起来,一是谢他出手相助,二是希望他能和唐晓慕长相厮守。

  唐晓慕道:“正要跟祖母和大伯父说这事呢,等家里安顿下来后,我想请府里派人去南疆寻裴神医。”

  虽然宣王府已经派人去找,但人多力量大,国公府这边若是能抽调人手,那最好不过。

  唐元海立马答应下来:“这是应该的。另外,当初为我们家求情的大人们,我也该准备厚礼,一一上门拜访,表示感谢。”

  萧氏轻哼一声:“那也得有银子才行。母亲,不是我这个做媳妇的不行,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银子,我什么都做不了。”

  皇帝不仅没有将抄没的家产还给他们,而且爵位也没恢复,只是将人放了,允许他们继续住在国公府而已。

  昨晚宫宴上,能将人救出昭狱、证明唐元明父子的清白已着实不易,太后与唐晓慕都识趣地没有再要求更多,免得激怒皇帝,弄巧成拙。

  萧氏眼中闪过精光,怂恿唐晓慕,“慕姐儿这么厉害,要不再去求求陛下,让他把家产和爵位还我们?”

  老夫人低斥:“你知道慕慕为了把我们救出昭狱,费了多大的功夫吗?能全须全尾回到府中就该烧高香了,怎么还能让她去跟陛下要东西?”

  更何况他们这位陛下从小就叛逆,越是跟他要什么,越是不给什么。

  萧氏不满地轻声嘟囔:“费什么功夫,还白捡一宣王妃当呢。”

  赐婚圣旨到的时候,萧氏在昭狱就差点闹起来,想要将大房的唐雨灿嫁去宣王府。

  唐雨灿是唐知礼的女儿,虽然辈分比唐晓慕小一辈,但年纪与唐晓慕相同。

  老夫人横了眼萧氏:“你这么能耐,怎么不自己去求陛下?”

  萧氏委屈:“那您让儿媳怎么办?府中一百张嘴巴可都等着吃饭呢。”

  老夫人拧起眉头。

  这次抄家抄得彻底,连她那点体己钱都没了。早膳还是昨晚宣王府的下人提前采买好的,这样下去,没有银子的确不行。

  唐晓慕道:“祖母,孙女带了些银子来,您先用着。”

  唐晓慕匆忙嫁给季修睿是为了唐家,老夫人一点嫁妆都没给她准备,正为此愧疚。一听要用她的嫁妆,老夫人说什么也不同意:“怎么能用你的?这不行。”

  “就当是我孝敬您的,您一定得收下。”唐晓慕道。

  萧氏撇撇嘴:“母亲,您就收下吧,慕姐儿能给出多少银子?”

  唐晓慕笑眼弯弯:“是呀,也没多少。我不知道该放哪里,就还让他们先停在院中。”

  萧氏不解地走到门口,只见院中停着四辆小车,每辆车上都捆着一大口箱子。

  她不可置信地问:“这里面都是银子?”

  唐晓慕点点头。

  萧氏惊了。

  老夫人担忧:“怎么这么多?你自己可怎么办?”

  “我吃穿都在王府,不用花多少钱。而且我手里还有不少银子,您不用担心我。特殊时期,这些您就收下吧。我想要不了多久,太后的赏赐也该到了。”唐晓慕道。

  若是以往,老夫人不会对此感到震惊。但如今唐家落败,唐晓慕又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匆匆出嫁,老夫人一直担心她没多少嫁妆傍身。

  现在看来是她多心了。

  老夫人收下这四箱银子,没多久,太后的赏赐也到了。

  有这两人接济,唐家的日子暂时不成问题。

  ……

  一连好几天,唐晓慕天天往唐家跑。

  夜里季修睿睡觉时,她还醒着。

  白天季修睿醒来时,她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季修睿的被窝又回到了成婚前的冰冰凉凉,连着他的心情也跟着阴郁起来。

  这天季修睿醒来,身旁又是空荡荡。唐晓慕的被窝早就凉透,可见她已经起床好久。

  季修睿冷着脸起身,心想唐晓慕可真是个骗子。说什么还会对他好,这不早就把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平时用膳,唐晓慕总会天南地北地跟他聊两句。冷不丁一个人吃饭,季修睿听着屋内屋外静悄悄的,像是没有半点生机,连带着碗中的粥也跟着没味道起来。

  他举着勺,看似漫不经心地问:“王妃呢?”

  “王妃一大早就出门回娘家了。”青竹说。

  又回去了?

  是不是又得天黑才回来?

  季修睿忽然半点胃口都没有,冷着脸将碗往桌上一放:“不好吃。”

  青竹疑惑,这不和以往的粥一样吗?

  他想劝季修睿再吃一些,无意间看到季修睿正抿唇望向梳妆台的方向,忽然福至心灵,青竹道:“殿下,要不咱们去接王妃吧?”

  季修睿心神一动。

  ……

  下人通报宣王殿下到的时候,唐晓慕正在跟老夫人商议漠北的事。

  “殿下不是不爱出门吗?”老夫人一边问,一边起身去迎季修睿。

  唐晓慕也不清楚,走到路上,便看到唐元海与季修睿朝她们走来。

  唐元海在跟季修睿介绍院中景致,季修睿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心不在焉地敷衍着,兴致寥寥。

  直到看到唐晓慕的身影,他眼中才涌起一丝亮光。

  季修睿瘦弱的身躯犹如风中的芦苇,仿佛随时都会折断。

  唐晓慕下意识加快脚步走过去:“王爷怎么来了?”

  季修睿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没有出声。

  唐元海没让气氛冷场,笑呵呵地说:“我正打算准备备一份厚礼亲自上门向王爷道谢,王爷就来了,真是巧了。”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季修睿淡淡道。眼神在说话时礼貌性地看了眼唐元海,很快又回到唐晓慕身上。

  唐元海是真的感激季修睿,粗声粗气道:“要谢的,要不是王爷出手相助,我们全家还都困在昭狱中。王爷……”

  季修睿低低咳嗽,打断了唐元海的话。

  唐晓慕忙问:“是不是冻着了?怎么穿得这么少?”

  还不是因为没人管本王。

  季修睿抿唇不语,高冷又倔强。

  老夫人瞧出点苗头,忙说:“王爷若是不嫌弃,不如去慕慕的房间休息片刻。”

  “好。”季修睿应声,看向唐晓慕。

  唐晓慕隐隐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转身给他带路:“走这边。”

  季修睿没动。

  唐晓慕回头去牵他的手。

  温暖柔软的小手像是钻进了他心中,季修睿紧抿的唇微微弯起,迈步跟上。

  身后,唐元海看着这两人离去,为难道:“这怎么走了?我还有事想跟王爷商量。”

  老夫人轻嗔:“商量什么?你不许去打扰他们。”

  先前唐晓慕总说季修睿对她不错,老夫人还担心她报喜不报忧。如今看季修睿望向她的眼神都与别人不同,老夫人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就是宣王的病……

  想起这事,老夫人又发愁起来。

  ……

  唐晓慕出生后没多久就被太后接入宫中,之后又直接去了漠北,唐家原本没有她的房间。

  但她年幼时,唐老夫人时常接她来唐家玩,有时还在唐家过夜。太后就把自己出嫁前的房间给唐晓慕住了,成了她的闺房。

  这几日修整下来,府中各处都整理好了,其中也包括唐晓慕的房间。

  季修睿第一次来到她屋内,发现空荡荡的,竟然比他的房间还要清冷。

  察觉到他的眼神,唐晓慕解释道:“我不在这里常住,本来还有些摆件,不过抄家的时候一起被封了,如今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季修睿了然。

  唐晓慕嘱咐铃兰在罗汉床上垫了柔软的褥子,让季修睿躺上去。

  瞧他脸色不好,唐晓慕道:“殿下身体不好怎么还出来?”

  “又不是死了,怎么不能出来?”季修睿反问。

  唐晓慕隐隐察觉到一□□味,仔细回想最近的事,没发现自己有得罪他的地方,不解地问:“你怎么啦?”

  季修睿倚在靠枕上没有出声。

  秋梨端了药从门外走进来,小声道:“王妃,青竹大哥说这是王爷的药,请王爷尽快服用。”

  季修睿出门时,药还没熬好。青竹只能派人守着,等药一好,便用竹筒装好,用轻功送来唐家。算算时间,这会儿药正好能入口。

  唐晓慕将药端给他:“王爷喝药吧。”

  季修睿没动。

  唐晓慕想起他床头的那罐糖,以为他是怕苦才不肯吃,吩咐铃兰:“你去敬哥儿房里拿点糖。”

  季修睿好奇:“敬哥儿是谁?”

  “我堂哥的儿子,今年五岁,特别可爱。”唐晓慕想起那小不点的模样,便笑得眉眼弯弯。她摸着碗,觉得温度正好,催促季修睿喝药,“殿下先把药喝了吧,一会儿就有糖吃。”

  季修睿:“……”

  虽然知道王妃心里有他,让他挺高兴的。但让他跟一个五岁孩子要糖吃,季修睿心情微妙。

  见他这次不仅不抬手接药碗,还一言难尽地别开了头,唐晓慕感到困惑:“怎么啦?快点喝药吧,不然凉了影响药性。”

  季修睿半天憋出一个借口:“没力气喝。”

  “你这不还有力气来唐家呢,怎么没气力喝药?”唐晓慕问。

  季修睿眼中闪过一丝被拆穿后的窘迫,闭上眼不再说话。

  唐晓慕无奈,轻轻舀了一勺,送到他唇边:“张嘴。”

  季修睿一怔,微微张口,唐晓慕将汤勺送入他口中,像是哄小孩子般软了语气:“乖乖咽下去。”

  季修睿照做。

  唐晓慕又送来第二勺。

  不知道这位爷今天又使什么性子,先哄了再说。

  一勺又一勺,一碗药很快见底。

  季修睿想,他这双手喝药的手,怕是抬不起来了。

  将空掉的药碗放到一边,唐晓慕看到季修睿唇边有残留的药渍,抽出自己的帕子为他擦拭。

  微凉的指腹无意间划过季修睿苍白的唇,令他身子一僵,垂眼躲开唐晓慕的眼神。

  唐晓慕以为他还在为药苦的事不悦,解开铃兰刚送来的油纸,从中取出一枚糖,塞入他口中:“吃糖吧。”

  甜腻在季修睿舌尖绽开,心间仿佛也有嫩芽破土而出。

  季修睿僵硬的身子缓缓放松,低低应了一声:“嗯。”

  这是他吃过的最甜的糖。

  唐晓慕往自己嘴里也塞了颗,白皙修长的手指划过她殷红的唇,季修睿忽然想起那指腹不久前同样沾过他唇,心底的嫩芽随风招展,莫名有些荡漾。

  大约是他看得有些久了,唐晓慕回头望他:“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季修睿垂眼躲开她澄澈的眼眸,顿了顿问,“你很记挂唐家?”

  “这是我家呀。”唐晓慕理所当然地说。

  “那……王府呢?”季修睿问。

  “那是王爷的家呀。”唐晓慕说着一笑,“王爷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不会不告而别就跑回家的。现在是家里事情多,我才成天往这里跑。等家里事情告一段落,我就乖乖呆在王府啦。”

  季修睿想那得到什么时候?

  他沉默片刻,沉声道:“你若是想在唐家住一段时日也可。”

  唐晓慕大喜:“真的?”

  她之前怕季修睿不高兴,一直都没提这事,没想到季修睿主动提出来了。

  季修睿微微颔首。

  唐晓慕别提多高兴了,“我现在就去告诉祖母。”

  “让丫鬟去吧。再让人去王府把厨子喊来。”季修睿说。

  “不用厨子,我吃得惯家里的饭菜……”唐晓慕说着一愣,“你不会也要住过来吧?”

  季修睿理直气壮地反问:“不然呢?”

  唐晓慕怔了一瞬,竟然一时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

  老夫人得知这事,万分紧张:“家里才遭了难,各处难免有所疏漏,这个时候怎么能让宣王殿下住在这里?万一怠慢了殿下……”

  唐晓慕宽慰道:“殿下很好相处的,祖母不用担心。他病着没什么胃口,就自己带了厨子,应该不跟家里人一起用膳,这您多担待。”

  唐老夫人松了口气:“吃食是我最担心的,殿下自带厨子就好。我让人给你们单独收拾个小厨房出来,往后你也陪着殿下吃小厨房就好,不用和我们一起。”

  唐晓慕答应下来。

  ……

  季修睿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大波澜,他不出唐晓慕的院子,其余人也被老夫人关照了不许去打搅,院中依旧还是只有他和唐晓慕。

  是夜,唐晓慕洗漱过后,爬上了床。

  唐家的架子床没王府的拔步床那么大,两个人躺在一起有些拥挤。

  唐晓慕怕挤着季修睿,努力让自己贴着墙,将大半空间都留给了他。

  她就怕自己晚上睡相不好,把季修睿挤下床。

  季修睿好心提醒她:“你可以过来点。”

  “不用,我这样很好。”唐晓慕说着想到个主意,“殿下,要不我睡外面吧?”

  季修睿怕她摔下去:“不用。”

  他不同意,唐晓慕也没办法,只能闭上眼睡觉。

  这几日她逐渐冷静下来,不再像再最初那般激动,忙了一天后,很快沉沉睡去。

  季修睿听着身旁传来久违而熟悉的动作,微微一笑,将放在被褥上的手压平。

  不多久,一道火热的身躯翻滚着落入他怀中。

  唐老夫人与太后一样,就怕冻着她,给她准备了一床厚厚的被子。

  唐晓慕睡得浑身都热,迷迷糊糊之中好不容易抱到什么冰冰凉凉的殿下,缓解了难受的热意,她惬意地将燥热的全身都靠了上去。

  熟悉的幽香、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动作,一切都令季修睿的心底涌起异样的渴-望。

  他忍住内心深处的躁动,轻轻抱住她,察觉到唐晓慕将她身上的被子踢开,整个都钻进他的被窝中。

  季修睿抬起另一只手,将两人身上的被子盖好,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睡了几天以来的第一个踏实觉。

  ……

  清晨,唐晓慕醒来时,发现自己紧紧抱着季修睿,顿时脸颊滚烫。

  她连忙往自己的被窝中钻,但悉悉索索地声响吵醒了季修睿,他拧着眉,睁眼看向她。

  唐晓慕动作一顿。

  她上半身已经回到自己的被窝中,但要命的是腿还搁在季修睿腿上。

  她一动不敢动,就怕因此让季修睿注意到自己昨晚做的好事。

  好在半梦半醒的季修睿像是没有察觉,很快再次闭上眼,陷入沉眠。

  唐晓慕胆战心惊地收回自己的脚,长舒一口气。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季修睿的唇角绽出一抹浅笑。

  ……

  唐晓慕心情忐忑地洗漱完毕,见季修睿还睡着,悄步出门,用过早膳后去见唐老夫人。

  大伯母萧氏虽然心眼小了些,但管家确实有一套,很快就把家里照看得井井有条。

  府中中馈自然轮不到唐晓慕插手,她这几日留在唐家都是在老夫人和唐元海商议漠北之事。

  漠北三城同时失守实在是太奇怪了。

  阳城、朔州失守或许情有可原,可北固城是唐元明亲自守着,囤积的粮草足够城中军民守半年。以唐元明的能力和作战经验,就是闭门不出,都不可能在那么快的时间里就失守。

  这两天整理完人手,唐家派了一明一暗两支小队前往漠北查看情况,希望能找到唐元明父子。

  唐家的先祖是开国功臣之一,府邸占地大,中间还有个小花园。

  唐晓慕路过花园时,迎面走来个长相儒雅的年轻人。

  这是戚轩,凉州太守之子。

  见到唐晓慕,戚轩面露喜色,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与唐晓慕见礼:“唐姑娘。”

  唐晓慕意外:“戚公子,你怎么来了?”

  “我回京祭祖,特来拜见太夫人和世伯。”戚轩道。

  戚轩的父亲是唐老太爷的学生,与唐元海、唐元明兄弟两人交好。戚轩每年回京祭祖,都会来唐家拜望。

  凉州与北固城隔得远,但唐晓慕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那你有我爹和哥哥的消息吗?”

  戚轩为难地摇头:“我也派人去漠北探查了,但回来的人说,北固城被烧得只剩下一座空城,没有唐将军和少将军的消息。”

  少将军是指唐晓慕的哥哥唐泽旭。

  北固城的惨烈程度就是常年在军中的戚轩都有些受不了,不仅城池被烧得只剩下断壁残垣,满城百姓也无一幸免,焦尸无数,面目全非。

  而且据探子回报,北固城不像是经历过剧烈的抵抗,反而像是整座城都被白白送了出去。

  这也是印证唐元明叛国的一大罪证之一。

  爹爹和哥哥会淹没在满城尸首中吗?

  唐晓慕脸色苍白,不敢再想下去。

  戚轩叹了口气,望着她,眼底浮现出心疼:“还好你提前回京了。北固城出事后,凉州不得不加大警戒,防止其余敌国偷袭。我没法回京,抱歉,你家中的事没能帮上忙。”

  皇帝铁了心要治罪,戚轩就是在京城也没用。

  “这不怪你。”唐晓慕收拾好心情,还是告诉自己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戚公子,要是可以的话,麻烦你再帮我留意下漠北的动静。”

  “这是自然,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留意。”戚轩望着她,欲言又止,迟疑地问,“听说你嫁给宣王了?”

  唐晓慕点点头。

  戚轩眼中的心疼更甚:“听说宣王身中奇毒……”

  “难道你有解药?”季修睿的声音蓦然响起,令戚轩一惊。

  季修睿淡漠的眼中涌起不悦,他走到唐晓慕身旁,打量着戚轩的眼神带着三分敌意,“你哪位?”

  “在下戚轩。”戚轩与他见礼。

  “本王中毒,你很高兴?”季修睿问。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戚轩震惊他的身份,慌忙解释:“不是,在下只是……”

  季修睿没听他说完又问:“你有解药?”

  “没有……”

  “那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季修睿的语气始终没有半点波澜,但谁都能听出他的不悦。

  戚轩低着头没再出声。

  唐晓慕不明白季修睿怎么大清早便不高兴了,与他解释:“戚公子是回京祭祖的。”

  “祭祖来唐家做什么?”季修睿越看戚轩越觉得不顺眼,这家伙看唐晓慕的眼神不对劲。

  “家中祖屋屋顶坍塌,无法住人,在堂姐借住几日。”戚轩道。

  唐晓慕看戚轩身后的下人手中还有行李,猜到他们应该是要住东北角的院子,对戚轩道:“那你们快去修整下吧。”

  戚轩告退离去。

  唐晓慕瞧季修睿只穿着外衫就出来了,吩咐秋梨去把他那件墨狐皮大氅拿来:“天气转凉,殿下也不怕冻着。”

  前面走着的戚轩听见这话,脚步微微一顿。

  这些嘘寒问暖本该是属于他的。

  可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又低头加快脚步,不想再听见唐晓慕关心另一个男人。

  季修睿望着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戚轩的一丁点变化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越发让季修睿不满。

  等到戚轩一行人消失在拐角,季修睿低声问唐晓慕:“他是什么人?”

  “凉州太守的公子,与我家是世交。”唐晓慕简要解释,收起心中那些繁杂的心绪。

  他和唐晓慕错失了十一年,这十一年间,上门向她提亲的人应该很多吧?

  季修睿心底涌起一丝危机感:“他在凉州,你在北固城,你们怎么会认识?”

  “哥哥带我去凉州玩过。”唐晓慕不以为意,季修睿问,她也不藏着掖着,“就在我回京前没多久,在凉州的时候还是借住在他家呢。”

  季修睿的心一阵突突:“为什么去凉州玩?他家还有姐妹?”

  “没有姐妹,除了他,还有一个六岁的弟弟。”

  季修睿平静的面容有些绷不住。

  唐元明自己镇守北固城不能私自离开,突然让儿子带着女儿去凉州小住游玩,这不摆明了是给唐晓慕去相看人家的么!

  “在凉州玩得很开心?”季修睿问,语气看似不在意,但莫名带着不悦的上翘。

  唐晓慕琢磨这也没什么好瞒的,如实道:“还行吧,戚公子知道不少好玩的地方,都带我和哥哥去了。他人挺好的,殿下有兴趣的话,下次可以和他好好聊聊凉州的风土人情,他都知道。”

  季修睿一点也不想听唐晓慕夸别的男人,冷着脸满脑子都是刚刚唐晓慕和戚轩说话时的画面。

  在他来之前,他们俩说了什么?

  他们在凉州有没有定下过婚约?

  若是唐家没出事,唐晓慕会嫁给戚轩吗?

  各种念头充斥着季修睿的脑海,心间昨日才长出的嫩芽不堪重负,奄奄一息,仿佛随时都会死掉。

  这时,青竹端了药过来:“爷,喝药了。”

  “倒掉。”季修睿冷声道。

  青竹懵逼。

  殿下为什么要冲他发火?

  他可怜巴巴地看向唐晓慕。

  唐晓慕也不知道季修睿这是怎么了,端起药碗送到他面前:“殿下,喝药嘛。”

  季修睿望着她抿唇不语。

  他有很多话想问唐晓慕,可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更不知道怎么开口。

  “去把床头的糖拿来。”唐晓慕吩咐铃兰一句,舀起一勺药汤,踮起脚送到季修睿唇边,好声好气地哄他,“殿下,喝药啦。”

  眼前的女子有美艳绝伦的面容,光是看见这张脸,就能让他心间的气消了大半。

  算了,不去想那些,至少现在人是他的。

  季修睿张口,喝了药。

  苦涩的药汁在舌尖炸开,却又在他看到唐晓慕明媚笑容的那一刻尽数消散。

  “再来一口。”唐晓慕又舀起一勺,带着鼓励的声音愈发温柔,像是在哄孩子。

  季修睿张口,唐晓慕送上第二勺。

  待季修睿喝完,她还不忘赞扬一声,“殿下真棒。”

  季修睿的嘴角微微弯起。

  他是比那个戚轩棒。

  青竹都看呆了。

  他家王爷怎么幼稚得像个孩子?

  他怕自己看多了小命不保,瞅准机会溜走。

  季修睿就这么被唐晓慕手把手喂完了一整碗药。

  唐晓慕踮着脚尖太久,有些腿酸,一个没站稳,往前摔去。

  季修睿抬手想扶她,唐晓慕怕手中的药碗弄脏两人衣衫,将手朝旁边挪开,季修睿一伸手,正好抱住她的腰。

  纤弱腰肢盈盈一握,让人眷恋。

  去而复返的戚轩回来就看到两人相拥在一起,心脏忽然像是被利器刺中,痛得厉害。

  季修睿似是察觉到了他,朝他所在的方向望去。

  戚轩忽然觉得窘迫,立刻藏在墙后,不让人看见自己。

  看着手中的锦盒,他心间苦涩一片。

  没想到如今给心爱的姑娘送件礼物都成了奢望。

  一切都只发生在眨眼间,等到唐晓慕站稳身子,她便后退一步,和季修睿保持了距离。

  她脸颊微红,小声道歉:“不好意思啊,殿下,我刚刚没站稳,不是故意撞你。”

  季修睿淡淡应了一声,不习惯怀中空荡荡的感觉。

  唐晓慕将药碗递给铃兰,接过她手里的糖给季修睿。

  季修睿没有伸手接,唐晓慕无奈,只能送到他唇边。

  熟悉的甜腻伴随着她身上的清香一起传来,季修睿空落落的心一点点被填满。

  瞧,这是他的王妃,谁都抢不走。

  唐晓慕习惯性自己也吃了颗糖,接过秋梨手中的大氅,下意识道:“殿下,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不要这么孩子气嘛,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她想去给季修睿系斗篷,但看到季修睿刚刚还缓和的脸色又有一点冰,楞了一下。

  季修睿抿抿唇,似有些不服地问:“那个戚轩就不孩子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