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嫁给残疾将军后>第84章 

  天色刚刚破晓随着一声洪亮的编钟敲响打破了整座皇宫的宁静, 钟鼓轰鸣,排成两列的礼官吹起礼乐。

  皇宫之内重兵把守,白玉石阶两侧站着文武百官, 无不恭敬肃穆,京内所有六品及六品以上官员,全在这里, 约莫有千人左右, 声势浩大。

  群臣皆着繁杂朝服, 头戴乌纱, 手持笏板,目视前方,神色板正。

  礼乐飘飘,萧则绪一早便在宫人服侍下换上繁琐的礼服,从长春宫出发坐着轿撵一路到白玉台阶前才落轿。

  他不喜欢景顺帝那一身明黄色龙袍,便特意令宫人新制龙袍时改用了纯黑墨色。

  以金线绣有金龙团纹,头戴冕旒珠帘,遮挡着面容, 威严凌人, 通身贵气,尊贵而威仪。

  今日起他会是这座皇宫的主人, 这整个天下的主人。

  礼乐调转,在众臣敬畏的目光之下,他一步一步踏上白玉台阶, 昂首挺胸,步伐均匀, 每一步都踩得沉稳落到实处。

  清亮乌黑的眸子满是坚毅与憧憬, 所走的每一步往日之景都似历历在目。

  从幼时倚在母后身边玩耍, 到入朝参政一次又一次受挫,再到那道废太子的圣旨降下,宣旨太监的声音如临耳畔。

  以及他被人打包换上嫁衣送进将军府,揭开盖头时看到的是夏寒青那张凶狠、茫然又不知所措的脸,此后种种回忆皆是夏寒青。

  最后到今日登基大典,耳畔传来上面福乐宣旨的声音,是那道他亲手写下的传位诏书。

  “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朕继位迄今已二十载有余,实赖天地宗社之默佑,非朕凉德之所至也,然朕身有抱恙,愧对祖宗天地……朕之嫡子萧则绪,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

  随着萧则绪一步一步踏上最高之位,福乐手中的圣旨也渐渐朗读完毕,他合上圣旨恭恭敬敬地弯腰递到萧则绪面前。

  萧则绪掀起衣摆跪下,接过圣旨,朝景顺帝的寝宫方位拜了三拜,目光沉冷。

  “儿臣定当殚精竭虑,为我燕云江山社稷鞠躬尽瘁,但求无愧于天,无愧于民,无愧于先祖教诲。”

  他缓缓起身,随手捧着圣旨走到最前面的祭坛之上。

  上有天地灵位,登基首祭天地。

  旁有礼部尚书范社朗读宣告,随后便听他高声一喊“拜——”

  萧则绪及群臣缓缓拜下,流程繁琐复杂,萧则绪拜了两下便觉得没意思极了,但又不得不拜。

  拜完天地又步行拜了祖宗宗祠,最后折腾了许久,后面的大臣也跟着他拜了好几个来回,好几个年纪大些的老臣身体还有些撑不住,但中途退场是万万不能的。

  萧则绪便叫了小太监抬着轿子接着这些老臣跟在队伍旁边,又熬了些人参水,喝了吊着些力气。

  可算是到了最后一步,他穿着厚重的衮服热的额角都沁出了一丝密汗,终于抬脚踏进了金銮殿。

  王侯伯爵及一品官员才可入殿内列队,其余品阶不够的则依照品阶依次站在白玉台阶之下。

  萧则绪在千人万人注视之下缓缓走向那个象征着天下至尊的龙椅,虽然他早就坐了许多日子,但和今日比起来总归是不一样的。

  上面铺着软垫,是他最开始掀起龙椅坐着不舒服,强烈要求让桑月做了一个厚实的垫子垫在上面。

  他最终还是坐在这把椅子上,旁边福乐捶手站着。

  高呼一声“跪——”。

  随即便见台下群臣众人皆俯首叩拜,齐齐喊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随后又是诵读了即位诏书,其中尊封昭和皇后为皇太后,景顺帝为太上皇,又道:“朕与夏将军成婚于景顺十九年二月,迄今二年有余,情深厚重,朕之发妻当为皇后,朕之嫡子册为太子……”

  夏寒青站在面前有些错愕,殿下可未跟他说要在今日封他为皇后?

  还是当着京内所有文武百官的面,今日又是登基大典这等重要的日子。

  小崽子被抱上来躺在萧则绪怀里,他朝夏寒青送去了一个宽慰的眼神。

  于他而言,夏寒青是他的爱人,更是他孩子的父亲。

  夏寒青待他情深,他待夏寒青同样真意,他同样爱慕夏寒青……

  感念太上皇恩德,萧则绪并没有当年改年号,而是决定在次年再修改年号,他依旧住在长春宫,乾和宫还留给景顺帝住。

  萧则绪又叫人特意收拾了一处离长春宫近的宫殿让夏老夫人住着,夏老夫人一个人住在将军府他和夏寒青也不放心,干脆全搬过来,将军府那边便只留了几个打扫看守宅院的仆人。

  宫殿一切配置照着慈宁宫的来,夏老夫人差点吓晕过去,这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她本要拒绝,被萧则绪一句“寒青之母即是吾母”给堵了回去。

  登基大典折腾了许久,一直到晚上萧则绪才得出空来,今日可真是累死人。

  小崽子在摇篮里玩得正欢,旁边桑月和江陵拿着个布娃娃在逗他。

  他除去那身衮服感觉浑身都轻松了许多,夏寒青站在他身后帮他按了按肩膀,却突然被人抓住手。

  “皇后……”

  声音低沉微哑。

  夏寒青被他叫的脸色蓦地一红。

  “殿下……不,陛下,别这样叫。”

  虽说燕云史上也出过男皇后,但夏寒青到底是不习惯这种称呼,还是喜欢直呼他的名字。

  萧则绪弯了弯唇角,夏寒青不许他这样叫,他偏要这样叫。

  他拉过夏寒青将人抱到腿上坐着捏了捏他的脸颊,故意凑到夏寒青耳边唤了好几声。

  “皇后皇后皇后……”

  他身上的一点点祭祖时染上的檀香的气息飘进夏寒青鼻尖,夏寒青脸色通红。

  “还有人在呢?”

  萧则绪往后看了看,桑月和江陵背对着他们,嘴里还在絮絮叨叨。

  “看不见看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萧则绪:“……”

  他轻咳一声松开夏寒青,“九清池备好了,我们过去?”

  登基大典实在繁琐,今日将他累得够呛,九清池是皇宫内一处温泉引来的池子,正好前去泡一泡也解除些疲劳。

  他正好拉着夏寒青过去,门外突然响起福乐的声音。

  “陛下,有赫连王子的信。”

  赫连咎?

  萧则绪皱了皱眉,唤他进来,赫连咎这个时候写信来难不成是恭喜他?

  他吻了吻夏寒青唇角,轻声道:“你先过去,我随后到。”

  他拆开信封,前头果然写了恭贺他登基云云一类的话,又写了燕云的农耕种子、学堂之类的话,他极为羡慕,打算在平珠也推行这些政策,来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随后又说他有一个妹妹年芳十八,乃平珠第一美人,想嫁于他,以结秦晋之好。

  萧则绪笑笑,平珠地处西北,倒退八百年属于燕云附属地,只是后来平珠王拥兵自立,将平珠划开,又反咬一口与燕云开战,意图吞并中原。

  到他这一代,也是时候收复失地了。

  他提笔写了回信,没提什么政策,只随意写了道谢,末尾又加了一句:问昭荣公主安。

  最后又夹了一张纸,上面龙飞凤舞两个大字——不娶!

  把信交给福乐送出去,他才瞅了小崽子一眼,又亲了他一口,捏了捏他的脸颊,笑盈盈地到屏风后换了身寻常的白袍。

  这才抬脚出了长春宫,直奔九清池。

  九清池殿内地面都是用白玉石铺垫而成,贵气无比,为了防止滑倒入口处还铺了红毯。

  萧则绪一进去就感觉到了一股热气铺面而来,外头初秋的天气还有凉意,里面却是暖比夏日。

  他往里走去,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看样子那些太监宫女都被夏寒青赶走了,只是他站在池子边上连夏寒青都没看到。

  他正转身要去寻人,身后忽有人贴上来,从后面环着他的腰抱住,越搂越紧。

  “殿下……”

  夏寒青靠在他肩上,微哑的声音响在耳边。

  萧则绪静静地盯着池子里的花瓣,默默道:“四个多月了。”

  从怀孕后三个月到恢复期一个半月,萧则绪硬是憋着四个多月。

  夏寒青点了点头,继续靠在萧则绪身上。

  萧则绪转过身来,见夏寒青只穿着件白色里衣,发丝微湿,只用一根簪子在肩后轻轻挽着,带着些水汽。

  “已经洗干净了?”

  他在屋里头给赫连咎回信,又逗了一会小崽子,夏寒青居然自己默默地洗干净了。

  “嗯。”

  夏寒青红着脸点了点头。

  萧则绪蹲下身试了试池子里的温度,刚刚好,水波荡漾,他慢悠悠地脱掉外衣,夏寒青默默地帮他宽衣。

  萧则绪轻笑一声抓住他的手,幽幽道:“将军,新帝登基,明日不早朝。”

  夏寒青红着脸嗯了一声。

  萧则绪继续逼近他,“后天也不早朝。”

  “是。”

  夏寒青再退。

  萧则绪又迈了一步,“大后天也不早朝。”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休沐三日。

  夏寒青脸色通红,又退了一步,他此刻思绪正乱,丝毫没注意身后已是温泉,一脚踩空,身子后仰直直地就要往后摔去。

  他手指本勾着萧则绪的腰带,这般直接带着萧则绪也茫然地往前扑去。

  扑腾一声,两个人直直落入温泉池中。

  外头福乐听见动静,急忙拿棉花堵住了耳朵,陛下真是血气方刚,闹这么大动静。

  他摆摆手将几个宫人全赶走,只留下几个伺候的,可不能给陛下添堵。

  萧则绪猛地从温泉池里扎出来,抹了一把手,身上的衣裳被水浸湿,里衣薄薄一层紧贴在身上,透明的还能看到里面的纹路。

  顺手又将夏寒青也捞出来扶好。

  “陛下,臣不是故意的。”

  夏寒青还有些不好意思,他方才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两人便齐齐摔进了池子里。

  发丝黏在脸上,萧则绪手还搭在人的腰上捏了捏。

  即便是生了个娃,夏将军的腰还是这般细,他日日在宫殿外头那颗西府海棠树下练武,消失的八块腹肌此刻又回来了,肌肉紧实,不见一点赘肉。

  夏寒青被按在池子边,感受到对方体温渐渐升高,抬眸正对上一双狭长的凤眼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将军今日喜欢第几页?”

  萧则绪往前靠了靠,两人贴的更近了些。

  “臣听殿下的。”

  夏寒青往下缩了缩,泡在水里,只留一双鼻子和眼睛露在温泉外,看着怪可爱的。

  萧则绪将人揪起来按在温泉玉石壁前以额头抵着他笑道:“从第一页开始,朕与将军来日方长。”

  耳垂上的红痣明晃晃地映入眼帘。

  夏寒青张口含住那颗他最喜欢的小痣,轻轻咬了咬。

  九清池水声渐起,温泉池边还摆着一壶福乐烫的热酒,萧则绪起身淌着水往外走去,素手捏起酒壶,仰面倒入口中。

  因倒得有些急了,溅出来不少,唇角边汇聚成水流顺着下颌线滚落,透过层层雾气,夏寒青还能清晰地看到喉结滚动,遗落的酒渍渐渐混着水珠顺着喉结、锁骨、划过胸膛……

  格外诱人。

  看得人心口发干。

  夏寒青耳根子处被热气蒸的通红,偏开视线一点,却又忍不住再要看去,刚移开眼神,便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将军在偷看什么?”似笑非笑的声音骤然响起。

  酒气、热气混杂落在夏寒青脸颊上,唇角不断在耳鬓厮磨。

  夏寒青被逼着退后贴在池子边上,他正要说什么就听见外头有脚步声进来,立即将自己埋进了水中。

  却见福乐匆匆进来,手中端着一红木盘子,“陛下,可以翻牌子了。”

  夏寒青猛地抬头:!!

  怎么还要翻牌子?

  福乐知趣地垂着头,没敢乱看,撂下那一些牌子,立即又退了出去。

  萧则绪单手撑着池面,一个用力,便翻了上去坐在池子边,修长的双腿垂落晃来晃去,他瞥了一眼那些绿头牌,捏起一个,故意朝夏寒青看去。

  “将军来翻?”

  夏寒青垂下眉眼,抿着唇,池子里的水静静泛着涟漪,他一动不动,“陛下翻就是……”

  声音听着还带了浓浓的委屈之意。

  “殿下……”

  夏寒青迈了两步,靠近萧则绪时停了下来,“殿下不满意臣吗?”

  怎么还要纳新人进来!!

  萧则绪闷笑一声,将那只绿头牌塞进夏寒青手中,“你瞧仔细了。”

  夏寒青指肚抹过牌子上的水,定眼一看,上面烫金大字写了“龙床”?!

  他手一抖,险些将绿头牌子扔进水里。

  再伸着脖子往边上看去,排排一列的绿头牌。

  御花园、御书房、九清池、将军府、月心湖、马场……

  全是乱七八糟的地点。

  夏寒青当即脸色腾地一下涨红。

  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萧则绪反手抓过人的手腕,一把便将他带入怀里坐在自己腿上,“挑一个?”

  他剥开夏寒青脸上黏的发丝撩到耳后,指尖勾过耳垂,嗓音低沉,似是勾人的妖精,“以后都由将军来翻。”

  夏寒青抖着手,指尖在那些牌子上来回循环,半天没挑出一个位置,最后还是保守起见选了最开始的“龙床”。

  萧则绪轻笑一声,“难道将军不喜欢野……”

  最后那一个“战”字还没出口,就被一只湿漉漉的手捂住,硬生生堵了回去。

  “陛下不要乱说。”

  夏寒青眼睛都不敢再直视那些绿头牌,只一心盯着下面的水珠。

  萧则绪顺势舌尖舔了舔夏寒青的掌心,夏寒青一个激灵急忙收回了手。

  “那朕挑一个?”

  萧则绪指尖一勾,那块写着“御花园”的牌子啪嗒一声被掀起来。

  连带着夏寒青心间啪嗒一颤。

  不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剩下的只能意会不能写,真的不能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