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多日的排查, 周裕手下的人终于找到了关于那张借据的线索。
赵羽舒:“怎么回事?”
“我们把京中大大小小的钱庄都查了个遍,也没有查出什么,你不是提到说可能并非只有钱庄才能借到银两,我们又把城中所有的赌坊都暗中调查了一番, 明面上的那些正规赌坊都声称这借据不是他们所出, 也从未借钱给那几个死者, 我在城里各处有不少眼线, 他们混迹在各个地方,我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后,还真有人找上我来,说曾见过那借据上的标志。”
“是什么地方?”
“是一地下赌庄。”
赵羽舒却有些疑问:“旁人也就罢了,这几名死者中还有两个也算是富商, 宅邸不小, 不是缺钱的样子,又为何会去地下赌庄借钱?”
周裕摇头:“这个我也不知。”
赵羽舒想起那日在那米店掌柜的房中发现的账本。
米店的经营似乎确有些问题。
赵羽舒想到了什么,但他还有些不确定之处。
“我们现在再去那米店看看。”
因掌柜出事,且家中子女夫人都消失不见, 未有音讯,所以这米铺前几日被掌柜的弟弟暂时接了过来。
赵羽舒和周裕刚走到门口,便听见他正跟店中伙计抱怨:“我这是到到了什么霉本来以为白白捡这么大的家业,没想到竟然是个空壳,生意这么差, 每天还要倒贴钱了, 这算什么事啊!”
赵羽舒与周裕对视一眼,便走到了他面前。
周裕将身上腰牌拿出给这人看了一眼,便道:“我们正在查你哥哥意外死亡这一案件,想问你些事。”
这人虽然一脸的不情愿, 可看周裕的装束,还有腰间挎着的刀,还是点头:“你们想问什么?”
赵羽舒问道:“店里生意很差?”
他有些不耐地点头:“对啊,每天都是亏本的买卖,多开一天我就多赔进些钱,真是倒霉,本以为抢了个摇钱树,没想到我还要倒贴。”
“什么时候开始的?”
赵羽舒心想不可能一直是处于亏损的,生意突然急转直下,一定是有某种原因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接手以来,就是日日亏损。”
这时,旁边的伙计突然插话道:“是从两个月前,对面那家米铺开了后,没多久,我们以前的客人就都去那家铺子了。”
赵羽舒顺着他的手看过去,便看到了他口中所说的那家米铺。
客人果然是络绎不绝,并且规模比此处更大。
赵羽舒:“可你们经营多年,除了个别的客人,总该有些长期合作的大主顾,他们也都与你们终止了合作吗?比如客栈酒楼……”
伙计叹气道:“那些客人也都全部去了对面。”
“为何?”
突然的变化总该有原因的。
“听说是对面那家米铺价格低廉而且质量又好,客人自然都跑去了他们那边。”
“那你们也可压低价格?”
伙计摇头道:“掌柜起初听说那家价格比我们低,而且质量不差,还不相信,就派了个伙计装成买米的客人去对面探听消息,可伙计回来之后,说是对面那家确实是如此,而且价格比我们还要低上几倍,甚至都低于了进价,如果我是买米的,自然也要去对面那家。”
周裕问道:“那他们怎么赚钱?”
赵羽舒:“先利用极低的价格吸引老百姓,前期是需要投入大量的钱财,可能会处于长期的亏损状态,但这样能使得一些规模较小的铺面经营不下去,长期下来,市面上便会少一大批的同类店铺,老百姓也因此少了很多的选择,这样的,后期他们再提高价格,因为市面上已仅剩一家,老百姓别无他选,也只能接受。”
“可别的店铺也可以这样做啊?”
赵羽舒摇头,道:“这需要的是一大笔的钱,一般的个人经营的店铺是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的,而且还不一定会有回报,几乎是有去无回。”
周裕反应过来:“所以掌柜的才会去地下钱庄借钱?”
“对。”
“可他为什么不去市面上这些钱庄,反而要去利率极高的地下钱庄?”
“因为来钱快,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就是会做出些错误的决定,可……即便他没去地下钱庄,米铺难以维持的情况依旧会发生,他也依然会背上巨额的债务。”
周裕不解:“为何?”
“因为对方是打定了主意要以这种手段迅速掌握京中米市,经营不下去的小店铺会关店,若是有能力与之抗衡的店铺,他们应该会派人去与之商谈合并的事宜。”
周裕感叹道:“为何非要把人赶尽杀绝呢?既然能投入如此多的钱财长期处于亏损状态,必定是不缺钱的,何必要以此手段扫除他们所谓的竞争者,大多数人也只是谋生而已。”
“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
此时,赵羽舒内心却是十分忧虑。
今日这种事定不是一起,可能早已在暗中默默进行了许久,可到底是何人在幕后操纵这些事?
可能不止米铺,其他的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各种行业,他们都已经在渐渐地吞噬了。
这不是个好的预兆。
赵羽舒心中有个不好的联想。
或许地下钱庄幕后之人与操纵这些手段扫除对手的人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又或是,他们本就是一人?
先将对方逼到绝境,背上巨额债务,然后对方在走投无路时,便会病急乱投医,选择来钱极快的地下钱庄,也因此签下些不合理的借据。
若是还不上钱,便以武力相威胁,最后把人逼到自尽的地步。
不对,赵羽舒摇了摇头,或许这些人根本不是自尽。
在杀人后伪造成自尽的场面,顺便还永绝后患,再也无人与他们竞争。
赵羽舒将怀中借据拿出,又仔细地查看。
突然,他忆起了些东西。
他转向谢谦,问道:“你再看看这借据上的标志,是不是有些眼熟?”
周裕接过借据,举到上方,把脸凑上去,看得极认真。
不一会儿,周裕也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