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迟光晚>第95章 追她 小姑娘显然是没想……

  小姑娘显然是没想到会得了这般回答, 眼睛都瞪圆了。

  脸蛋被行迟捧在手心,些微撅了嘴,难得瞧着憨得很。

  苏林晚还没想出下一句来, 唇上就被啄了一下。

  行迟:“走,吃饭。”

  哼。

  占便宜可还行!

  苏林晚任他牵着走,踢踢踏踏地终于想起来来时路上想的问题:“对啦!翟游的事情, 你想过怎么解决吗?”

  “他如何?”行迟狐疑,回看小姑娘才记得方才她似乎说起过, “你是说, 他的婚事吗?”

  “他与沁珂的赐婚, 是大霂赐的, 大婚当日就进了宫, 虽说没有休书,可在外人看来, 这与没有成婚也无甚不同。”苏林晚说着就皱起了眉头,“如今涂兰三殿下于咱们南盛有恩, 理应是要继续这桩婚约的。可是……”

  “怎么?”

  “你不知道吗?沁珂那日自己与翟游说了,想要正式和离。”苏林晚晃晃身侧人的胳膊, “我听说, 你已经答应借兵给蒙赤焱回涂兰夺位,那是不是代表, 沁珂也会跟着一起回去啊?”

  “蒙赤焱原本带妹妹入京,就是两手打算。若是和亲有个好归宿, 也算是一举两得。如若没有,按照前时大霂情形,也能寻个借口带回去。”说着,行迟顿了顿, “涂兰信封阿古神,血脉纯正尤为重要,而她们姐妹,又是婢子所生。此番他们回涂兰夺权,其实是推翻涂兰这百年的历史,注定是一场恶战。”

  “所以,以蒙赤焱对妹妹的疼爱,这一次,必不会带沁珂回去?”苏林晚明白过来,“啊!那和离之事,并非是蒙赤焱的意思?”

  “只有这一层婚约在,涂兰公主才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南盛。”

  “原来沁珂是为了回去帮姐姐才要和离的。难怪……难怪她要找翟游呢。”苏林晚叹气,“其实,我觉得沁珂很喜欢小翟大人的。”

  “哦?”

  “她被成启宇软禁宫里的时候,原本很生气,也很难过,后来,她知道了你给我写休书的事情,反倒开怀了。”注意到男人僵住的脸,苏林晚伸了手指戳了戳,“好啦!不怪你。我只是说,她因为翟游未曾正式将她休弃就能平静下来,可见在心.中,定是早就已经说服自己原谅了他千万遍。这样的一个女子,又怎么会轻易先提和离呢。”

  罢了,只觉手指被人抓下来,男人低头瞧她。

  片刻后,行迟却是什么都没说出口来,只将她往怀中一带:“往后不提休书了。”

  “呵,还不是某人自己写的。”

  “少不更事。”

  “你不小了,跟我的年纪比起来,你已经算老了。”

  这小东西——

  行迟干脆一把将人抱了,叫她再回不了嘴,只能勾着他脖子挣扎,然而,自然是挣不过的。

  等到终于吃上饭的时候,苏林晚已经筋疲力尽。

  行迟眼见着小姑娘将碗筷抗议地敲得叭叭响,干脆用自己的筷子喂她吃。

  “行迟你最近有点脆弱啊!”

  “嗯?”

  “说你两句怎么了?我又没说你真的老了,你至于身体力行吗!”

  “咳!”鉴于罗婶还立在一边,行迟只能给她又端了汤。

  算了算了,苏林晚逗完他,才终于正色道:“你说,翟游会不会当真给沁珂写放妻书?”

  “他不必写。”

  翟府书房外,劲装女子手中的鞭子将将收到腰间。管家被这鞭子吓得只敢退到院外,只因那女子肃飒道:“谁再挡路,莫怪我的鞭子不长眼。”

  公子说过,如果涂兰公主回来,尽量拦着,拦不住,就罢了。

  管家从善如流,提了声喊:“公子,公主来了!”

  听得里头应声,干脆连院门口都不待了,脚踩西瓜皮一般呲溜远了。

  沁珂自打那日在密道中遇到他,二人默契地什么都没说,若非是那甬道内突然的爆破声,许是他们连一声招呼也不会有。

  成启宇不仅封了密道口,还在里边安了火药,布置了人手。

  这火药就在离出口不远的位置,暗处木然的禁卫突然出现,翟游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见火光一闪,接着,有一个温暖的身躯扑过来,将他压在身下。

  二人是一并滚出密道的,与此同时,密道口也塌陷下来。

  那一刻,翟游的脑子都是翁然,耳朵也几乎因为巨大的声响听不见,唯有伏在身上的女子面容,那么清晰地映入眼帘。

  有血落在了他衣襟上,一滴,两滴……

  “沁珂,你受伤了!”

  身上的人却是艰难地,缓缓站了起来。

  “我没事。”

  翟游伸手,想要按住她,却听得呲的一声,叫他不敢再动作。

  她的伤,在后背。

  “我扶你。”翟游没管她的躲避,抓了她的胳膊将她扶到了树下。

  沁珂疼极了,到底没有反驳,只是眼睛光是盯着那坍塌的密道口,没有看他。

  翟游从身上翻出药来,这是席辞那晚一股脑塞给他的。

  席辞还交待他密道口的守卫已经清理过,但是洞口需要他来挖通,却不想,这洞口里边居然还守着禁卫。

  毒人不知饥饿疲惫,竟然守了这些时日,难以想象是如何活下来的。

  而那禁卫唯一的任务,仅仅只是在看见来人的时候,引燃火药,一焚俱焚.。

  来不及思考其他,只因为刚刚用自己替他挡了那冲击的女子开了口:“挖开地道,地道,不能塌。”

  他没有拗过她,只见她接过药,胡乱往后背洒了,便就拎起边上的工具。

  后来,南山寺中过来了一个小沙弥,几个人将密道开通之后沁珂才来得及仔细收拾了伤口。

  再然后,从京中撤离出来的百姓入了南山寺,翟游与小沙弥一刻没得闲,偶尔停下来,他举目四望,瞧见那闭目养神的女子,战乱之下,她额前的发已经凌乱,露出乌青的疤。

  翟游遥遥看了许久,终究别过眼去。

  再然后,南盛开国,翟游只觉,无颜再见。

  此番,那人就立在他的院中。

  沁珂并没有耐心多等,生硬道:“那日离宫,姐姐说我有话与你说,我说了,你却没有应。今日,你必须回答我。”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沁珂抬起头来,春日的阳光下,男子俊秀的脸庞熟悉又遥远,只是这一次,却不见笑颜。

  往时他常微微笑着,姐姐总说,这样的男人,不可信。

  她如何不知道。

  可她总想,或许,或许他有过半分真心,那面具般的笑颜,只为她一人绽放。

  直到南山寺中,她瞧着他游刃有余地周旋于难民之中,直到朝堂伊始,她听着他和煦如风地化解旧朝权贵的纷争,直到承明殿外,她亲睹新帝宠溺地将帝后的手拢进掌心,她才忽然明白,笑,是不同的。

  原来,是因为她动了心,才有了不该有的期待。

  他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无关谁人,无关何事,那样的一双眼中,春光常驻,却无关风月。

  “沁珂,你与翟游说,现在你们尚有婚约,事关涂兰与南盛和睦,还请自觉绝了外头人的心思。”姐姐冰冷地与她交待,“只是,经此一事,你需要冷静一下,所以,便就先留在宫中陪伴皇后娘娘,不入翟府,记住了吗?”

  记住了,可是,她却觉得,这段婚约,有与无,已经没什么重要。

  “翟游,你我本无情,都该有自己的人生,你与我一封放妻书,便当是和离了。”

  她不了解中原的习俗,但是有了放妻书,他们便也就没了关系了吧。

  他会是朝廷新贵,多少贵女会想要嫁给他,他又那般好看,她空占着这个位置,属实可笑。

  那晚他没有应,只说想一想。

  可昨日,昨日姐姐去跟新帝辞行,新帝允了姐姐兵马良将,她才醒悟,那般看翟游不顺眼的姐姐,为何突然要坚持这婚约。

  涂兰,才是她的家。

  思及此,沁珂终于仰起头直视了那拾级而下的人:“今日,你必须应。我只要一封放妻书,拿到我就走,绝不伤你性命。”

  她的威胁带着些许傻气。

  缓缓于她面前站定,翟游将一张小小的名帖递过去。

  “这是什么?放妻书吗?”

  “这是我的生辰帖。”见她未动,翟游托起她紧握的手,将东西放上,“没.有什么好送你,夫妻一场,留个纪念吧。”

  他知道自己要走?沁珂拧眉,异色的眼瞳现出狐疑:“那放妻书……”

  “公主,你我婚约,本就是前朝旧事,与今朝无关。”翟游看她,“所以,无需放妻书,你本就是自由的。”

  似乎他一直都恭谨地唤她公主,只有密道口的那一次,他脱口而出的沁珂,她的名姓。

  只是——

  结束了。

  沁珂木着脸收了那生辰帖,低头半晌才复问道:“当真?”

  “当真。”

  直到那劲装女子走远,屋顶上才掠下一人,稳稳当当落在了翟游眼面前,笑得花枝乱颤,哦,不对,男子是不能用花枝乱颤的。

  翟游退后了一步:“多谢席大人提醒在下,这府邸,看来需要多加派些防卫的府丁了。”

  “呦,你看看,见外了不是,举国上下,能似我这般功夫的也数不出来一只手的,都是自己人,串串门怎么了。”席辞摇了扇子,仍是啧啧有声地瞧着门口,“哎呀,她姐要是跟她这般好骗,就好了。”

  翟游瞧他一眼,转身往书房中去:“席大人今日来做什么?”

  “自然不是来瞧你这朽木告白的。”

  “……”

  “生辰帖都送了,这叫人家上门提亲的怎么办?没了生辰帖你议个屁的亲?她要是不回来,你打算光棍一辈子吗?”席辞一语道破,“哎,那人家公主晓得你意思吗?”

  问题太多,翟游干脆不说话。

  席辞自顾总结陈词:“我看她是不晓得的。”

  “她不必晓得。”

  “啧。”

  翟游手里头还有司户监的考题要撰写,免不得想把这闲人请走,直接问:“陛下命你传旨么?”

  “不是。”席辞跟着进去,“与你辞行的。”

  “哦?”

  “南山寺那个小沙弥,叫了忙的,你晓得吧?”

  “嗯。”是个机灵的孩子。

  “你无事的时候,就去南山寺教教他念书。”席辞嗐了一声,“这朝野上下,现下就你学识最能打了,这孩子聪敏,必是大材。等过些时日……嗯,等陛下将他接进宫中,就不用来回奔波了,下了朝直接教就行。”

  “什么意思?他不是虔音大师的弟子……”似有所觉,翟游抬眼,“虔音大师他……”

  “攻城战之前,虔音大师的身子就大不如前了,加上截断禁卫军的时候伤了元气,又坚持要亲自在警冢超度念经,早些时候,就谈及圆寂之事。他此生就这一个徒弟,却不曾叫他入门,我答应过他,会收了忙做义子,倾囊相授。”

  三朝圣僧,终究惹人嗟叹。

  翟游沉默了一瞬:“既是你的事,那你又要去哪里?”

  “你只代我一阵便是,我么……”席辞凑近了些,“我去追媳妇儿!”

  “……”

  “我跟你不一样,你们读书人,纠结!”席辞振振有词,“我的方法就简单多了,追她!天涯海角地追!形影不离地追!”

  “死皮赖脸地追。”翟游接了一句,险些.被袭风飞过来扇断了束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