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太子他有病>第75章 此生我必不负你

  棠棠坐在轿撵之后,自然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不过此时想到之后,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时时赖在秦老夫人身边,也忍不住掉了眼泪。

  绿苹作为陪嫁丫鬟,自然会跟在轿撵旁,似在乐声中听到细细的李抽泣,她轻声道,“姑娘,可莫要哭,仔细哭花了妆。”

  棠棠虽也知道,可这眼泪就如开了闸一般,哪里是她能想停下就停下的,只能悄悄用手帕摁在眼角处,以免等会儿揭盖头的时候出丑。

  仪仗队几乎在京都绕了一个圈儿,这才往东宫去了。

  棠棠只觉得浑身要僵硬了,这轿撵才停下,“太子妃。”

  她将手伸过去,一只温暖的手便将她扶住,应到是来接她的命妇。

  不过此时也瞧不清什么,只从盖头底下露出一丝光来,她想低头去看,又怕自己此刻的行径落到别人眼中,引起笑话,便僵着脖子扶着那命妇的手跟着他们一路往前走。

  太子殿下已经及冠,可宫中却干净得很,一路走来,也只有恭敬垂首的太监宫女,今日来的命妇不由心下感叹。

  这太子妃也不知是个什么富贵命。

  棠棠不知她们心中所想,只祈求快点到地方。

  终于,她察觉这些人的脚步慢了下来,旁边的命妇温声道,“太子妃,仔细脚下。”

  棠棠便随着她小心翼翼跨过一个门槛,又由命妇扶着在床榻旁坐下,她这才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皇太子纳妃自然与平常百姓人家娶亲不一样,季宴淮不会亲自去秦府迎亲,而是去皇宫之中拜谢皇帝,再由着鸿胪寺的官员引着在东宫再行拜礼。

  在轿撵之上,她只顾着伤心了,此刻坐在这里,又紧张起来。

  旁边的命妇瞧见她指尖儿都捏白了,由不得说几句俏皮话逗她开心。

  棠棠心中虽感激,可随着这等待的时间越长,这就越发紧张,连手心里都起了一层薄汗。

  “殿下。”

  外面宫女太监的声音传来,棠棠又捏了捏指尖儿。

  那脚步声渐响,最后停在屋中,棠棠没忍住,悄悄从盖头底下的缝儿去瞧,只看见他一双绣着金线的靴子。

  她心中咚咚直跳,也没听清那命妇说了句什么。

  眼前忽地就一亮。

  盖头蒙了一天,先是有些不适应,而后对上季宴淮含着笑意的眼睛,她也忘了嬷嬷说的规矩,殷红的唇儿轻轻勾起一个笑来。

  平日里本就艳丽的容貌此刻被精雕细琢之后,更是精致妩媚,此时那双亮晶晶的杏眼里只装着一个人影儿,又忽地勾出一个笑,直叫人腿脚都软了。

  立在一旁的命妇顿时被她这个笑晃了眼睛,又悄悄瞥了瞥一旁的季宴淮,果然见着太子殿下唇角的笑意更深。

  旁边礼官极有眼色地吩咐人将那合卺酒呈了上来。

  一个葫芦破成两半,然后在里面盛满酒,礼官将两人手中的酒又互相交换了一下,这才让两人饮了下去。

  棠棠抬手,用宽大的袖子挡住,入口辛辣,差点让她当场吐出来,可好歹还记得此刻是在做什么,生生又咽了回去。

  宫中的规矩果然繁多又冗杂,等所有的流程下来,棠棠瞧着外面的太阳都快偏西了。

  两人这一套礼数完成之后,棠棠便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倒是季宴淮还得出去招呼今日来的官员。

  “你去吧。”

  棠棠瞧着坐在自己身旁一动不动的人,戳了戳他衣袖上的蟒纹。

  季宴淮觑她一眼,倒是一动没动。

  棠棠看得好笑,细白的手指捏着他的袖口轻晃,娇声道,“辛苦殿下了。”

  她平日里说话清脆,倒是少有这般甜腻绵软的时候,季宴淮好心情地扬了扬眉毛,也不顾身后还候着人,伸手勾着她纤细的脖子将人揽过来,俯身咬了咬那刚刚他就觊觎的红唇,含糊唤了声她的名字。

  虽这吻短暂,可棠棠仍羞得脸色通红。

  “伺候太子妃梳洗。”

  他起身吩咐。

  旁边候着的宫女嬷嬷自然连声称是。

  他走到门口时,忽地转身回来,“棠棠,等我。”

  棠棠一愣。

  身后的夕阳给他身上镀上一层金光,可此刻,他认真的眼神,似比那太阳还要耀眼。

  棠棠点头,柔声道,“去吧,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回来。”

  季宴淮这才松了一口气般,转身走了。

  刚刚他在时还未觉得,此刻瞧见周围候着的宫女太监脸上都带着笑,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

  刚刚看着他的神色,不过是想起以前她总是趁着他不注意想要跑,所以这才说会在这里一直等他回来。

  可此刻想起来,倒有几分怪异了。

  不过不等她尴尬,等季宴淮一走,一众宫女便躬身上前替她卸了钗环,她们规矩极好,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动作利索,毫不慌乱,一旁的红杏绿苹竟是没有插上手。

  “太子妃,沐浴吧。”

  一位女官说道。

  棠棠刚刚站起身,一旁的红杏就伸手过来将她扶住,同时松了一口气,自己终于不像个外人了。

  东宫的浴池自是宽敞,里面升起腾腾热气,还飘着好些鲜嫩的玫瑰花瓣。

  这冬日里哪里来的花瓣,棠棠忍不住想到。

  温热的水没过她的身子,她舒服地喟叹一声,好似今日的疲惫被这水洗净。

  等她从里面出来,便只穿了一件红色里衣,衣襟大敞,一条绵软雪白的沟线若隐若现,虽早就被嬷嬷提醒过今日要发生的事情,可这般露骨的衣服,她还是有些不适应。

  “嬷嬷……”

  棠棠掩了掩衣襟,朝一个相熟的嬷嬷柔声道。

  可那嬷嬷也不应她,只吩咐宫女端了一些吃食上来,“太子妃,吃点东西吧。”

  棠棠原也饿了,可瞧着桌上精致可口的菜肴,莫名觉得此刻的饭食宛若断头饭一般,吃着便也觉得没那般可口了。

  正想放下筷子,就听屋外候着的人唤了一声,“殿下。”

  她莫名手一抖,又重新捏紧了筷子。

  季宴淮平日里虽看着温润有礼,可这些人还是对他有几分惧怕,在宴上,便也没有敢胡闹,此刻进来,也还清醒。

  瞧着棠棠正吃着东西,便扬手止住了屋内人行礼的动作,坐到她身旁,瞧见没动多少的菜肴,皱眉问道,“怎么用这么少,不合口味?”

  棠棠连忙摇头。

  季宴淮原还有些疑惑,可看着她有些飘忽的眸子,心下了然。

  拿起一旁的筷子夹了些她平日里喜欢的菜,低声道,“多吃点,等会儿会累。”

  红色一点点攀上棠棠的脸颊,她转头瞪了他一眼,逗得季宴淮笑出声。

  她磨蹭了好一会儿,可身旁季宴淮一点也不着急,支着下巴替她布菜,棠棠便知道是躲不过的了,轻轻放下筷子,“我饱了。”

  季宴淮挑眉。

  身后候着的宫女便悄声将东西扯了下去,又端水过来让棠棠漱了口。

  屋中的人都退了下去,季宴淮瞧了她一会儿,忽然站起身来。

  棠棠早就被嬷嬷告知该如何伺候季宴淮,此刻见他起身,也连忙站了起来,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做什么?”

  季宴淮转身瞧着自己的小尾巴,笑道。

  “我……臣,臣妾来伺候您更衣。”她说的有些磕磕绊绊。

  季宴淮捏了捏她的脸颊,“不必听她们的,私下就如同以前那般就行了。”

  听他如此说,棠棠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倒是更真切了些。

  正要抬手替他解衣裳,季宴淮忽地抬手握住她的手,“这般着急?”

  他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道。

  棠棠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这般被他戳破,一张白皙的小脸粉红如霞。

  季宴淮微烫的大手抚在她玲珑的身段上,心下一热,可到底还是考虑到今日是第一次,不能在浴池里折腾她。

  便将人抱去榻上,啄了啄她唇角,“我去洗漱。”

  他这回走得十分匆忙。

  棠棠抱着膝盖坐在榻上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狂跳。

  季宴淮很快便回来了,只是过于匆忙,连衣服上的系带都有些乱七八糟,棠棠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这回倒好脾气,一言不发地迈着长腿跨上了榻,半靠在床榻之上,握着棠棠的腰,往上一提,她就坐在了他身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那处灼热实在让人忽略不了,棠棠脸上的笑顿时消失。

  季宴淮手指微动,那挂在她身上的红裙便如一朵花般开在地上。

  而后铺天盖地的吻从她的唇一路往下,落在绵软之间,然后在他手中挤出各种形状,软帐落下,两道缠绵晃动被掩入其中,莺声呖呖。

  起先棠棠还有几分清醒,后来,他越闹越兴奋,竟抱着她从榻上下来,棠棠趴在他的肩头,只觉得那烛火晃成了一道道波纹……

  等她再有意识,季宴淮正用帕子替她清理,她原想出声说些什么,只是嗓子有些哑,在昏黄的灯光下,有几分暧昧,眼瞧着他手中的动作渐渐又往下,棠棠干脆闭了眼睛装睡。

  “太子妃……”

  他忽然俯身在她耳边轻唤。

  “嗯。”

  棠棠下意识应了一声。

  便听见他低低的笑声,棠棠有些恼,可眼皮渐重,也没了心思和他闹,这回倒真的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棠棠一睁眼,便觉身上如同散了架一般,尤其是腿,酸软得厉害,腰间还横着一根重重的手臂,想起昨日夜里,她低头,在那手臂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做什么呢?”

  季宴淮将人紧紧箍在自己怀中,蹭了蹭她的肩膀,轻声道。

  棠棠心虚地瞧了一眼他手臂上浅浅的齿痕,柔声道,“今日还要给去陛下请安呢。”

  季宴淮“唔”了一声,没有动弹。

  棠棠费力推开他的手,然后面向他,“听见没有。”

  季宴淮这才睁眼,低头瞧着自己怀中的姑娘青丝散开,一张小嘴宛若一颗饱满多汁的樱桃,也不顾她的抗拒,将两只细腻的皓腕反剪在她脑后,俯身又噙住了。

  听着她娇/吟,季宴淮手渐渐又从她纤细的腰往下……

  “阿宴……”

  她娇声道。

  季宴淮停下看她。

  “今日还要给陛下请安,我不想失礼。”她手被季宴淮束缚住,便用脚趾蹭了蹭他的脚腕。

  季宴淮眸色一暗,俯身扯开她的衣襟,碾了碾那颗红果,然后道,“棠棠,你这般,可不是想让我停下来。”

  棠棠被他捏得一颤,没想到他这般不要脸,不过是用脚蹭了蹭他,竟说是她不让他停下来,一时愣在当场。

  被她的表情取悦,季宴淮没再继续,而是抱着她平复了一会儿,这才叫人进来伺候。

  昨日夜里,里面闹了多久,这些守夜的宫女倒是清楚,此刻余光瞥见凌乱的床榻,还有一地的衣裳,脸色更红。

  “怎么了?”季宴淮没让人近身服侍,自己在一旁穿好了衣裳,回头见着棠棠红透的脸颊,柔声问道。

  棠棠摇头,眼神却不经意落在他身后的紫檀架子上。

  季宴淮也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昨日下半夜,她就是弯腰扶在这里承受他的给予。

  到底是初经□□,平日里镇定自若的太子殿下,此刻竟想将屋中的人都屏退。

  “我出去等你。”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人收拾妥当,用了早膳,便往宫里去了。

  上回见到永安帝是在岐山,这才过去不过几个月,他似乎更老了些。

  见着两人来请安,面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例行公事般嘱咐了几句,便挥手让他们走了。

  出了殿门,棠棠忍不住瞧了瞧季宴淮,见他神色平和,也松了一口气。

  若爹爹还在世上,对她这般不冷不热,她定会伤心。

  “怎么了?”

  季宴淮察觉到旁边的姑娘打量他,侧身问道。

  棠棠摇了摇头,却借着宽袖的掩盖下,悄悄捏了捏他的手。

  季宴淮看着她紧蹙的细眉,心中一暖,“棠棠,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他屏退宫人,温声道。

  棠棠点头。

  两人便牵着手一路从御花园过去,从一条隐秘的小道爬上一个小山坡,他指着一座巍峨的宫殿道,“这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

  坤宁宫,也是皇后住的地方。

  幼时,他作为皇后的儿子并不像常人所想的那般锦衣玉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反而是满身伤痕,时常被打骂,他觉得很奇怪,为何自己的母后不喜欢自己,一开始还有些伤心,后来被打得多了,便只有麻木了。

  渐渐长大之后,他发现,皇后每回见了宁贵妃或者听到父皇又去了宁贵妃那里之后,便打他打得更狠,所以,他那时候是极其讨厌宁贵妃的,甚至想过,要是宫中没有宁贵妃就好了。

  不过,就算皇后再气愤,她也不会让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任何伤口,因此他的伤从未被父皇发现过。

  可他也知道,若是父皇对他有一丝关心,是什么也瞒不住的,就像大皇子一般,他咳嗽一声,父皇都会将伺候的宫女太监责骂一通。

  可后来,深宫里的秘密被揭开,他成了那位宁贵妃的儿子,众人似乎一下子就看见了他,就连父皇对他也格外关爱。

  他知道,不论是恨还是爱,季宴淮从未得到过,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位宁贵妃。

  “直到我遇见你,不是什么皇后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宁贵妃的儿子,甚至不是皇子,可你就是不管不顾救了我,与我柔声细语的说话……”

  “棠棠,我知道我很自私,不管不顾地就将你带到长宁殿,可那时候,若不带你走,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也很卑鄙,直到确定你再也不能从我身边逃走,才敢将一切告诉你,若是你生气,你怎么办都行,只要,你不离开我。”

  季宴淮抓着她的手,语气逐渐急切。

  他的确是自私又卑鄙的,若是从前,棠棠定毫不犹豫地从他身边逃走。

  可现在……

  她抬手抚上他的脸,轻声道,“阿宴,以后,我会陪着你的。”

  忽然,一点冰凉落在他的眼角。

  棠棠抬头去看,一片一片晶莹的雪花纷纷扬扬而下。

  “阿宴,走吧,下雪了。”她牵着他的手道。

  一片雪花落在她乌黑卷翘的睫毛之上,很快便化成了一滴水珠。

  季宴淮抬手替她慢慢擦去,忽然将人拥在怀中。

  “棠棠,此生我必不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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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回真是快写完了,撒花!

  (如果有下辈子,一定先笔名自杀再签约,因为有新晋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