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赫落,玄密祁然,天机瑞清……这三者,真的没有关系?难道这些,都是自己思念欲狂的想象?

  “淼社的生意,还剩多少?”

  “不多,只剩两河流域几个大湖之间的短程周转。”(即阳且,貂髯,皁芸,开阳与昊洋之间)

  “给我继续,不计代价的毁了他!”流水人家么?动了祁然,就等着用百年基业陪葬吧。

  伤害我的异宝祁然,一个不放,全部都要,付出代价!

  心里的狂躁,终于找到泄愤的出口,景阳翼沉默半晌,一直波澜起伏的瞳仁,终于恢复千年古潭的幽深,再回神,却发现景宁还在。

  “还有什么事?”

  “安潜,安澈,弥祝,最近都有新动静,连旗邺王亚邑,最近也小动作频频,属下需要大王指示。”

  一搅上祁然,景阳翼的理智即告崩盘,竟然忘了国事……

  “说吧,有什么新动静!”

  ………………

  明兴楼,五楼。

  名义上是专属掌柜的私人空间,并不对人开放,然而今夜,却喧闹异常,为海上平安归来的诸人,接风!

  海上三个月,干菜干粮陪白水,再见到色香味俱全的餐桌,软红十丈的温柔乡,真是恍如隔世。

  也难怪,楼上众人的放浪形骸。

  经营明兴楼近两年,蒙岩办了无数洗尘宴,才知道,当初纵横江上的流水人家,比起现在动不动就远洋海上的楼运,也许多了数百年的名头,但绝对少了未来数百年的远见发展。

  祁然当初留他看顾明兴,不无他性格上偏静,斯文儒雅的原因。

  果然呐,看着面前这些因为脚踏实地而欣喜癫狂,因为平安归来而大肆饮酒作乐的人。蒙岩高兴,但却无法融入其中。

  端起一杯酒,缓缓退到临风的栏杆前,含着一丝笑意,看着临澧与随赫连洛投诚祁然的这些昔日风盗打成一片,豪爽,熟稔的如同认识了一辈子,无所顾忌的大声调笑,大碗拼酒,大肆拆台。

  “怎么?”声音,近在咫尺,透过高空有些凌厉的江风,不大稳的送到耳中,带着些微的弯折。

  “不习惯。”笑着,一丝腼腆夹带其中。

  “都多久了,再说以前在淼社不也是这样。”

  临澧说的不以为然,惹来蒙岩的一记白眼。“怎么可能,淼社的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况且河上终究不比海里,劫后余生的感觉能一样么?”

  讪讪的挠挠头,临澧直着脖子想了片刻,“也是,海上的浪,啧……”他嘴里啧啧有声,也不知是回味无穷还是心有余悸,“可你也不能总是置身事外啊。”

  扬起手中的酒碗,遥遥和桌上放纵的人群虚碰,仰头一口闷干。意犹未尽的将散落腮边的残酒抹干,粉红的舌尖吐出唇瓣,一卷而收。

  惹来桌间众人暧昧的轰笑。

  “海上是你的,我的主业在这明兴楼。”看着明显比两年前豪放不少的临澧,蒙岩只觉得新奇。“而且明兴楼是个斯文地方,我想祁然也不希望……”

  “祁然……祁然……祁然……你除了满嘴的玄祁然就没点别的吗?”临澧腾地沉下脸色,不耐的打断蒙岩,“自从两年前见了他,我看你就越来越不象个男人了……”看见蒙岩变了脸色,临澧也感觉自己话说重了,默默收了声,甩着头,似乎有酒劲涌上,头上昏昏的,连心都闷热起来。

  “大当家将淼社的生意悉数移交给楼运,便是承认他流水人家后人的身份,这种话,以后别再说了!”冷场,在两人与年龄一般大的交谊之中,似乎是从来没有的,谁都不大习惯,半晌,蒙岩随意起个话题,说完,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种近似投诚的话,好像一样是临澧不待听的。

  临澧张口欲驳,眼角余光却扫到赫连洛半审视的目光,知道祁然与他近似形影不离的近况,怏怏的收了声。

  只是还有些心有不甘,忽然转向蒙岩,话里带着些微的幸灾乐祸,“赫连洛怎么在这?嗯,靠岸后好像就不见了成玉……”似笑非笑的眼,定定的与蒙岩对视。余光,却不由自主的瞥向赫连洛,带着一丝看戏的挑衅。

  赫连洛也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在意,连眉毛都没抬起一根,看的临澧好没意思,蒙岩却已经招架不住他咄咄逼人的眸光,视线低垂,落在手中半满的酒内。略带稠黄的上好佳酿,与面对祁然的心事一样,看不到杯底。

  端起来,一饮而尽,杯底倒是现出来了,可是心事,却似乎更浑浊了。

  ………………

  想爱我,就要做好背叛全天下的准备。

  你的眼中,你的世界,只剩祁然,只有祁然,只能祁然。

  玄家异宝,流水人家,统统要放弃。

  即使如此,背对世人,面朝于我,我的情,也未必一定属于你。

  这样的我,你还会爱下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