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宿命缘>第 40 章

 

  走着,走着,神不知鬼不觉地曦栀居然走到了徐府的门口,自打煦阳登基后,徐府变无人居住,眼前却是一副破败的模样,曦栀从墙头一跃而进,眼前有些话本小说里阴间的样子了。

  曦栀觉得心里发毛,便随手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火种,她向院中央走去,想着庭院之中的那颗桂花树也不知怎么样了,走啊走,一不小心被绊了一下,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心中想着千万不要有什么脏东西的才好。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花盆,不由得想起,这是她和他在农家小院一起种的那朵野花。她俯身捡起花盆的碎片,心中想着原来是你啊,幸好,幸好。

  抬头间终于瞅见那刻在月色朦胧中的桂花树,她快步走过去,站在那里,看着枯死的桂花树,心中难免惆怅,不禁感叹道,“原来,原来,都已经这么些年。”

  气氛还是如初进时那般恐怖,但她已经不那么害怕了,府中的格局还是像往常一样,跟她记忆之中一模一样,她像院中望去,放剑的架子之上落满了灰尘,架子之间还结了蛛网,两人一起吃饭的圆桌之上,早已落了两千层厚的灰,还有飘进来的各色树叶,有的已经化成了泥。

  “娘子。”

  “幻觉吧,怎么可能呢?”她心中想到,最近一次听这称呼,还是在三年前吧。

  有人从她身后抱住她,他俯下身去,一下躲过,将那人推开几步之远。

  “恕微臣无礼,惊扰了陛下。”她回头看到是他,便赶紧退后几步行礼,这些年一贯如此,便是在无人的场景一时也改不过来。

  “将军,你我之间真的这般生疏吗?”他压低着声音道。

  “陛下是君,我是臣,理应如此。”

  “好啊,将军还真是懂礼数之人。”

  “陛下,今夜洞房花烛,怎会到这里?”她不知自己到底还在期待着什么,心砰砰地跳个不停。

  “散步。”

  “那陛下无事,卑臣先行告退。”

  “和我说说话,好吗?”他的话不知为何带着祈求的语气,她心软了,停下了离开的脚步,回头看着他。

  这时她才惊觉原来不止她,他好像也苍老了很多,是啊,三年了,他们都变了。

  “陛下,若是想找臣叙旧,可以改日叙,若是怠慢了皇后可实乃微臣之罪,还望陛下早些回宫。”她义正言辞地说道,面对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她能有什么说的,叙旧吗?徒增感伤?谈国事吗?她半月之后就要离开,手中的任务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又有什么可说的?

  “这真是你心中所愿吗?”他略带哭腔道。

  “那陛下希望微臣说些什么?”她心中想到,你希望我怎么样?

  “我……”他紧握着拳头,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那好,煦阳,我问你,我将于半月之后,永远离开锦城,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他听到她叫他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但当她说出她要离开时,他犹豫了。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她冷静道。

  “不,娘子,”他终于把这个称呼再次喊出,“我们可以一直在锦城,我们一直在一起,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马上立你为皇后。”

  “够了”,她打断了他的话,“这些皆非我愿,我意已决,至于我的离开,陛下绝不会丧失一名大将,我已将军队训练的很好,并且有人来接替我的工作,我的离开不会影响任何人,陛下可以继续高枕无忧。”

  “娘子。”他的声音有些呜咽。

  “陛下,还是不要这样称呼于我,我走后陛下也不要找人来找我,你我之间好聚好散,各自安好吧。”她狠心说出这些话。

  “你我之间只能这样了吗?”

  “陛下,微臣承认,在臣年少无知之时爱上了那个愿意傻乎乎为我做饭,愿意和我一起兴办学堂,一起练武,一起游船的少年,他有家国大义,他愿意尊重我,他渴望自由,向往江湖,我和他有着共同的理想和愿景,他融化了我那颗冰冷的心,我爱他,可是陛下不是他。”

  她看着他,他好像离她越来越远。

  “陛下早些回宫歇息吧,微臣告退。”

  这次,她终于把事情和他说清楚了,可是为什么心那么痛呢?

  她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到当初了,当他即位的那天,她的少年郎也随之一起消失了,可笑的她这三年以来还自欺欺人地以为他还是以前的他。

  他走了,他和徐府的庭院一样,被世间和世人所遗忘。

  她走了,他站在原地,他也不知为何,自己会犹豫,明明当初自己接任,是为了早日看到盛世,然后就和她一起,行走江湖,一直一直在一起。

  可是,他现在终于见到了盛世,他却愈发放不下了,放不下什么呢?权力?欲望?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再也无法像当初那样了。

  他落寞地走回皇宫,他走回宫殿,三儿早就等的撑不住了,见他来了,便急匆匆地拉着他走接下来的流程,人群拥着,人群挤着,他进了宫殿,看着标准的宫殿陈列和装饰,走着走着无数遍的路,看着房间里盖着红盖头的新娘,他面无表情,进行着他该干的一切,他终究还是回不去了。

  她回了府,从厨房取出几大坛酒,抱着它们回了自己的房间。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她醉醺醺道,她的脸红红的。

  酒不醉人人自醉,曦栀忘记了自己的酒量好的很,怎么会喝这么点就醉,她不过就是在自欺欺人罢了,醉了,管它是与非;醉了,管他纷与扰。

  她孤零零地坐在桌前,抱着酒坛,嘴在笑着,眼中却含着泪。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只是随心而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