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泽站在书房前,几个深呼吸缓解内心的焦虑,屏气推开了门。

  屋内安静的可怕,就连纸张翻动的声音都没有,穆玄师等着他到来,什么事都没做。

  沈君泽规矩行礼,顶着定安公主视线的压力,抿唇不说话。

  “坐下吧。”

  欠身,就近找个了椅子。

  “昨夜你去了将军府,私会林卓然,今早才回来,沈君泽,你到底还瞒了本殿什么?”

  穆玄师的态度没有沈君泽相信中,会失控的质问他,反倒是靠在椅背上,目光平静的看着他。

  他想要做什么?

  “本殿希望你能给出个好解释,不然单凭你私会林卓然,本殿就能将你当众浸猪笼。”

  穆玄师没办法对林卓然下手,不代表不能惩治沈君泽。

  一直听话的谋士在碰到林卓然后,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跨过她做了不少事情。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没料到两人竟然搞在了一起。

  “殿下,您不是想要拉拢林卓然吗?”沈君泽抬起眼眸,带着决绝的看向穆玄师。

  “林卓然现在一颗心全掉在我身上,从前担心她摇摆不定,现在大可放心。

  有她哥林清明在,现如今还有我,你觉得重感情的林卓然会如何选择?”

  艰难的说完这些,沈君泽里衣都湿了。

  “本殿一直对你放权,希望你能记住自己的职责。”

  穆玄师对沈君泽喜欢谁并不在意,在意的是如果林卓然支持其他人了,沈君泽会不会也投奔别人。

  只要知道沈君泽并未完全动心,她就能暂时放心。

  “所有的事情向主君保密,千万别让他知道。”

  穆玄师即便不嘱咐,沈君泽也不会将事情告诉林清明。

  他是长在阳光下的花朵,不该面对阴暗的一面,善良的让非亲非故的沈君泽,也想要去保护。

  “主君,您怎么不进去?”路过的小厮见林清明站在书房前发愣,不由上前关切的询问。

  林清明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听不见书房内的声音后,才收回心神。

  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了。

  小厮站在原地,挠着脑袋一脸不解。

  主君这是怎么了,不是来看公主的吗?怎么就走了。

  东院内今日没点灯,穆玄师过来的时候,还是招呼院里的小厮将灯点上。

  下人边点灯边汇报,“主君饭后去花园散步,回来后就郁郁寡欢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身上还带着水汽,怀孕后饮食跟上,显得人珠圆玉润的。

  林清明呆坐在床上,双目无聚焦,手下意识的抚摸肚子,直到看见穆玄师才回过神。

  “怎么了?下人说你今晚不开心?”

  打量林清明一番,看他没受伤,心放下了些,拉着手坐在了旁边。

  “无碍。”

  林清明快速调整好情绪,嘴角带上了浅笑,“花园里也不知道何时跑来了只野猫,突然窜出来吓了我一跳,现在心口还疼。”

  “野猫?我明日让人去看看。”穆玄师显然没有料到林清明会对她隐瞒,思索起解决问题的方法。

  让郎君靠在肩膀上,手抚摸着他肚子。

  *

  这次林卓然没带着王诺,倒不是害怕她做什么手脚,单纯只因这人太弱了,容易拖累进度。

  雨后的树林空气是极好的,漂浮着淡淡的土腥味,靴子踩在地上难免会粘上泥泞。

  不过这些林卓然都不曾在乎,站在瀑布下,仰头观望,才惊觉落差之大。

  难怪王诺说船掉下来都能拍成两半。

  想从瀑布下面找到线索也是难的,时间过去这么久,该有点,不该有的,都被冲刷了。

  林卓然来这儿不过是想碰个运气,但看了瀑布的高度后,有些怀疑穆棱有没有活下来。

  翻身上马,在附近走了一圈,林卓然猛然想起当初的沈君泽带她躲藏的村落。

  会不会在哪儿?

  会不会穆棱也被其他人带了过去,藏在了村子里,毕竟村子里的人都不愿意出门交流,即便藏人了,也很难发现。

  有了点苗头,林卓然毫不犹豫的打马过去。

  那儿地势偏僻,不仔细注意都不会发现还有个村落在里面,当初也因为这样,搜寻的官兵没有找到她。

  就连林卓然想要回去,都在外头绕了好几圈才找到入口,更不用说别人了。

  村落还是从前的模样,死气沉沉的,不管是白日还是晚上,都瞧不见出来活动的人。

  再次回来,心中感慨万千,林卓然不免要去自家屋里瞅瞅。

  许久无人居住,门推开吱呀呀的响,家具上已经落灰,走的时候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

  想起那群鸡仔,走的时候林卓然没心情去管它们,便抛在脑后,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忽然听见小孩子咯咯笑声,林卓然心头一愣,大步走到后院,就瞧见小小的身影蹲在泥泞的土地上,低头摆弄着什么。

  还是毛绒绒的鸡仔,现如今已经变成了长着橘色羽毛的大公鸡,火红的鸡冠顶在头上,威武异常。

  林卓然有些不确定的喊了声,“小元?”

  小家伙先是一愣,转身瞪大眼睛看着来人,眨眼间蓄满了泪水,掌心中攥着的米也不要了,全洒在了地上。

  雪白的大米遭到鸡的争相夺食,小元抹着眼泪,迈着小步伐跑向林卓然。

  哭的鼻涕眼泪一同流下,全都胡乱的蹭在林卓然的衣摆上,后者忍住忍着才没把他扔出去。

  林卓然回到将军府后,便派人送去了米面食材帮住爷孙俩,到如今小元都舍得拿米去味鸡了。

  她离去后,小元经常来这里玩耍,主要是和那群鸡仔,小家伙还喜滋滋的觉得鸡仔毛绒绒的可爱。

  时间一天天过去,鸡仔越长越大,再也没有小时候好看的模样了。

  小元嫌弃已经来不及了,早就培养出了感情,不喂又心里头担心。

  每天都得跑过来一趟,不然夜里睡觉都睡不安稳。

  小元非得拉着她回家给老翁看,林卓然无法,谁能拒绝闪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盯着她看的小家伙。

  屋子还是从前的屋子,小元兴高采烈,还没到院子呢就开始喊起来。

  老翁开门后见到林卓然,眉头皱在了一起,“你怎么回来了?”

  不好好在京城呆着搞事情,又跑回小村里干什么。

  林卓然规矩作揖,道了来的目的,被请进去吃饭还是懵的。

  老翁从前都是躲着她的,怎么这次回来如此热情,还主动邀请她进屋。

  吃的和从前没什么差别,谈不上好吃,还是不好吃,勉强填饱肚子。

  “你是说来找一位贵人?”老翁眼珠子一转,低头吃菜掩盖神情,垂在桌子下的手快速掐决。

  “不管是死是活,我都得带回去。”

  想到这儿,林卓然不免叹息,若是穆棱真出事了,她恐怕要在心中记一辈子。

  小元不理解其中的问题,只知道故人回来,心中欢喜,饭都大口的吃。

  “我此次回来,还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情,元辰辰在京城中有出息了,有了一座小院子,特请我带你们回去。”

  话音刚落,小元就睁大了眼睛,反复确定话的真实性,开心的手舞足蹈,连饭也不吃了。

  “我就知道哥哥会赚大钱的!”

  小元不再是从前小小瘦瘦的了,单看露出的肉手腕,就知道这些日子吃的不错,养胖了不少。

  老翁神色未变,轻轻点头,放在桌下的手拿了上来,用手帕轻轻擦着。

  “确实有人个外人来了我们村。”

  林卓然不禁坐直的身子,等着老翁接下来的话。

  “我们这儿有一户人家,住在河对岸,常年不与村内人来往,说不准他能知道什么。”

  直觉告诉林卓然,眼前这位老翁绝对不简单,从第一眼看见他,便察觉到浓浓的违和感,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但又碍于老翁并没有恶意,谁还没点过去了,林卓然便没有细追究。

  现在看来,老翁的能力似乎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既然受到贵人帮忙,林卓然不多逗留,吃完饭便朝着湖对岸走去。

  *

  院子小巧,五脏俱全,木椅板凳虽然粗糙,但胜在结实,院子的小青菜被雨水洗过,青葱可人。

  穿着麻布衣裳的穆棱从院中出来,手里拎着件衣裳,给蹲在地里观察苗的男人披上。

  “今日下雨,木头都是湿的,就别上山了。”

  孙峤正愁眉苦脸的担心番茄幼苗会不会被昨日的雨水淹坏了根茎,听见穆棱的声音,蹙用一起的眉头才渐渐放松下来。

  “你不知道,雨后的山上都是宝贝,等我回来给你带蘑菇吃。”

  男人说话时神采飞扬,不同于其他郎君,浓眉显得人俊朗,而非柔气。

  站起来同穆棱差不多高,手掌中全是粗糙的老茧。

  “那路上慢点,雨天泥地不稳,别踩空了。”

  按理来说这模样的郎君在京城中压根是找不到妻家的,实在是不符合当今对男子柔弱的审美。

  可穆棱看他时,眼中皆是爱意。

  “我晓得这些。”

  孙峤拍拍手,掸去身上灰尘,又把披在身上的外衣还给了穆棱,身上穿的短打时分干净利落。

  拎起放在院角的竹筐,稳妥的背着,就向山上走去。

  穆棱就站在院门口目送他,直到人身影消失,转身准备回屋子时,视线一顿。

  林卓然?

  离的有些远,穆棱看的不真切,直到那身影朝自己跑过来的时候,穆棱才惊觉,真是林卓然。

  后者也是没想到真能在这里找到穆棱,左看看,右看看,指着自己脸道,“七殿下可还记得我?”

  穆棱拿开她的手,颇有些无奈,“记得,林姑娘。”

  还以为穆棱和自己一样失忆了,不然怎么会还活着,却不回京城。

  千言万句都得先进屋说,林卓然瞧着院子,和当初自己住的地方半斤八两,但细瞧能看见主人对细节的用心。

  墙壁上挂着锄头、斧子、弓箭、大刀……

  这难不成也是穆棱用的?

  “那是孙公子的东西。”穆棱端来烧好的水,给林卓然倒了杯。

  坐下来慢慢解释。

  当日从瀑布上落下,穆棱被巨大的冲击力拍晕了过去,估计是跟着水流冲走了,被在河边洗衣服的孙峤看见。

  把人捞回来,带回了家。

  穆棱很幸运的没有失忆,醒来后不离开,是害怕杀手还在附近寻找她,便暂时住在了孙峤这儿。

  而如今不走,更多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因素。

  “呆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林卓然出言劝解。

  如果穆棱执意要留在这里,林卓然也拦不了,但也绝对不会帮她隐瞒去处。

  陛下面前立下军令状,不止关乎于林卓然本身,还有身后的将军府。

  怎么着也得给陛下一个交代。

  “我自然不会留在这里。”穆棱起身,走到门口望着那远方的青山。

  她不会留在,只是还没想好什么时候走。

  林卓然还挺好奇,什么样的郎君能让穆棱牵心挂肚的,两人坐在屋子里聊了许久。

  大多是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只不过天色越晚,穆棱越心不在焉,眼睛一直朝门口看。

  听见院门推开的声音,立即起身前去迎接,带上了柔和点笑意。

  穆棱先是看了一圈,确认孙峤只是身上沾了泥土,并没有收拾的痕迹,才将目光转向后背的竹筐,“如何?”

  孙峤献宝似的卸下,一股脑的将东西倒了出来。

  蘑菇、野菜、红薯、野果子、甚至还装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昨个雨下的大,湖水上涨,不少鱼儿冒出来透气,给我逮着一只。”

  听闻声音跟出来的林卓然,先是一愣。

  着实不怪林卓然失了礼数,确实是孙公子的身形和长相太过于魁梧,特别是站在身材高挑的穆棱身边,更是显出他的壮硕。

  忽然有些明白了墙壁上的农具是做什么用的了。

  见有人从自家院子里出来,孙峤立马保持警惕,询问道,“这位是?”

  孙峤因为从小就比其他男孩子壮硕,被嘲笑欺辱,随着年岁的长大,他的力气也越来越大,身上多肌肉比女人还要多。

  免不了被长舌夫说闲话,人心都是肉做的,久而久之,孙峤便不愿意同人接触,独自搬到了湖对面。

  直到现在,看见陌生人,还是会产生保护性的敌意。

  穆棱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解释说,“我朋友,林卓然。”

  林卓然规矩作揖,压下心中的疑惑,表示自己没有敌意。

  知道是穆棱的朋友后,孙峤明显松了一口气,撸起袖子就要露两手。

  “既然是穆棱的朋友,那就留下来吃完饭吧。”

  还有事情要同穆棱说,那么林卓然恭敬不如从命,顺势留了下来。

  太阳完全落山,小屋内升起袅袅炊烟,孙峤做饭异常熟练,没几下功夫菜就上桌了。

  穆棱帮着摆碗和盛饭,只留下林卓然一人干巴巴的坐在位置上。

  两人仿佛过日子般。

  孙峤的手艺确实不错,简单的食材发挥了最大的美味,聊了一下午,林卓然也饿了,两碗饭下肚后,后知后觉的撑。

  穆棱本想要去帮着孙峤一同收拾,却被他赶了出来,挠头去陪林卓然了。

  晚上的院内能听见蝉鸣,似乎还能隐约听见溪水的声音,晚饭后闲来无事,在院中散步赏月。

  只考虑眼前的温饱,不用想朝廷的复杂,似乎这就是田园生活。

  月色当空,穆棱向她展示地里的小青菜,语气颇有些骄傲。

  “还是孙公子想的用石灰洒在根部,可以避免虫食。你瞧,这小青菜长的多好。”

  长的是好,但林卓然的心思并不在小青菜上,确认孙峤听不见她们说话后,低声询问,“孙公子可知道你的身份?”

  穆棱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甩袖被过身去,“他不需要知道。”

  “殿下。”林卓然心中有些焦急,穆棱完全一副不作为,贪恋在温柔乡中,不愿意去想外面的事情。

  可这金凤朝的七殿下,怎么能蜗居在山野小村中,而不问世事。

  “不论是谁想要刺杀您,目的是什么,能确定的是,她想对金凤朝不利。

  况且您以为躲在山林间就能躲避这些吗?陛下一日没见到您的尸体,一日便不相信您出事,刺杀你的人何尝不是?

  她们会一直找您,您可曾想过,找到您是,你只是个山野村妇,手无兵权,任人宰割,到时候孙公子也会被拖累。”

  前面的话林卓然敢保证穆棱左耳进,右耳出,但提到孙峤,穆棱不可能如此冷静。

  她看得出来,穆棱对孙公子的情义。

  果不其然,在听见会伤害到孙峤时,穆棱明显动容了。

  点到为止,林卓然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她,等待抉择。

  相视无言,屋内的孙峤甩着手上的水出来,笑看两人道,“我顺带烧水了,天色不早了,林姑娘要不就在这儿歇脚一晚。”

  夜间,林卓然睡在外屋,用木板和凳子搭建的简易床板,天气不冷,脱了外袍披在身上将就睡上一晚。

  睡觉的时候,林卓然才知道,穆棱并未表明心意,所以这些日子穆棱一直睡在偏屋,也就是柴房后改的屋子。

  怪不得两人的接触点到为止。

  不在家中睡,始终是保持一根筋绷着的,林卓然睡在外屋,想要去里屋得经过她那儿。

  脚步声虽然轻巧,但还是没能逃过林卓然的耳朵,半眯起眼睛盯着她。

  穆棱穿着中衣,月牙色的袍子披在肩上,青丝散在脑后,站在里屋的门前犹豫了一会,手抬起又放下。

  看样子是要放弃了,突然门从里头打开了,和穆棱对视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声音太小有些听不清,就瞧见穆棱进去了。

  屋内的东西很简单,木板床和一把椅子而已,花色的被子掀开一角,孙峤坐了下来。

  白日里没觉得,晚上见穆棱,格外的不自在,手脚怎么放都觉得别扭。

  孙峤衣衫单薄,连袜子都没有穿,脚踩在草履上。

  “上床,别冻着。”穆棱坐在屋内唯一一把椅子上。

  局促不安的不止孙峤,穆棱的眼睛也不知道放在哪里,胡乱的飘着。

  “你晚上要去做什么?”穆棱问道。

  门外就睡着林卓然,穆棱突然警惕了起来。

  林卓然长相俊美,在京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穆棱手不自觉抹了下脸上从未摘下的银色面具。

  心中叹息。

  落水后昏迷,再醒来到时候,她就看见了床边忙的孙峤。

  当看见自己醒来后,孙峤憨厚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那一刻穆棱第一反应就是去抹脸上的面具。

  空空如也。

  “我的面具!”穆棱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捂住脸不愿意让他看见。

  手背触碰到冰凉的东西,穆棱激烈跳动的心才渐渐平复下来。

  “是这个吗?”孙峤紧张的吞咽口水,看人快速熟练的把面具带上,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才。

  “我怕你难受,才拿下来的,没丢。”

  思绪回笼,穆棱看向孙峤,眼中带了不明的情绪。

  “起夜。”孙峤有些不好意思,爬上床,拉过被子盖到胸前,“晚上水喝多了。”

  “去吧,我等你。”

  不易察觉的松了一口气。

  孙峤连忙摇头,“我不着急,有事找我?”

  大晚上在门前徘徊,孙峤心头一跳,总觉得穆棱这副表情,像是要说什么大事。

  “当初你发现我的时候,是在河里。其实我是被刺杀,不得已跳下了瀑布,巨大的冲击晕了过去,随着水流飘到了这里。

  门外的女人是京城将军府的小姐,现如今朝堂六品昭武校尉,俸陛下旨意来寻我。”

  孙峤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手攥着被子,双唇紧抿,等待着接下来的审判。

  “我全名穆棱,当今陛下第七子。”

  一时间屋内无言,压抑的氛围包裹着脆弱的心脏,孙峤强撑着笑了,“原来是贵人,我早就看出来您举止不凡。”

  “我不明白几品,或者皇室,我只知道,我就是想救那位躺在湖泊里的人。

  林姑娘是来带您走的吧,您是大人物,得回去做大贡献,不应该留在这里。”

  明明说的都是真心话,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的流,孙峤搓着脸。

  他知道自己不好看,哭起来更丑,所以努力的想忍着,给穆棱留下好的印象。

  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到如今才发现,自己也是渴望陪伴的,孙峤心中难受极了,但怎么着也不能做出将人留下的举动。

  林卓然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只听见了低声的哭泣,想来不是太好。

  本就淡薄的睡意被吹散,枕着胳膊望着屋脊。

  穆棱愿意跟自己回去,可她怎么就开心不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