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童小六呆滞了,娘原话可不是这样,怎么就变成了他季寒的从小到大的书房了呢?
“额,那我不管,娘说了这是我的,那这里就是我书房,你要是想在这里看书习字我也允许。”童小六先是一顿施舍再是一整威胁“你若是想撵我走,那就去跟娘说,她同意了我就搬走。”
童小六直接耍起了无赖,只要提了娘,他季寒自是无法。
季寒脸上现有了丝微怒,单手背过身后,直勾勾的盯着童小六一双闪躲的眸子,一步步向她靠近。
童小六紧张的藏在案桌下的手紧了紧。
脑海里又浮起那日将她困了一夜的场景,童小六抿了抿唇,他季寒要是敢欺负她,她就高喊一声,不远处的小笋定是能听到,让她快去把娘这个救兵搬来。
童小六一双鹿眼,泛着波光,就像此时面前走来的正是豺狼虎豹,有多害怕就有多害怕,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盯着看了一会的季寒只能认栽,他是有多恐怖,值得她这般无辜。
“你这幅样子,我又不会吃了你。”
在童小六心里他季寒此时就是要吃了她。
“你就是想吃我。”
季寒无奈只能认栽,若是自己将这丫头撵了出去,那又是一阵闹腾,只能无奈的揉了揉脑袋。
“这里是我的书房,娘既然把你塞了过来,那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不可大声朗诵,不可带外人前来,我桌案上的东西不可动。”临了,季寒脸一黑,将自己平日里最是吓人的模样对着童小六淡淡看了眼。
童小六赶紧,怯懦懦的说道:“好。”
似是怕季寒赶她走,童小六连忙爽快的答应了。
晚膳时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用膳。
饭桌上童小六犹豫不决的用着筷子一点点的小口扒拉着碗里的米粒,一脸的心事。
童小六来京都也有小月有余,当初是为了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才来的京都,如今有了干爹干娘的疼爱,寻不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也无关紧要,但都执着了这么多年,她放不下。
若真当找到了,她就是想问一句当时为什么抛弃了她,真要是到了那一天似乎也没什么可问的,但就是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白日里与妍姐姐谈论起京都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说来说去还是闲暇时约上三五好友小酌一杯的酒楼,不管是外来商客,京中贵人都喜去宴春楼游上一游。
童小六犹豫了还一会,还是将心里想的抬到了明面上。
放下手里的碗筷说道:“爹,娘,小六有一事想跟你们说。”
随即二人放下了手里的碗筷,等着童小六的下言。
“我想去酒楼做工。”说完,童小六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这是为何。”孙清姝不忍心让童小六去酒楼做工受累,但还是遵从孩子的意愿,想知道缘由。
“当日来京都是为了寻自己的亲生父母,酒楼消息最是灵通,若是能找到,我想问问当初为什么要抛下我。”童小六低下了头,说着似乎是有一丝动容,眼里闪过泪花。
孙清姝也有些动容,这些年来小六这孩子怕是受了不少苦,才会这么执着的想去问问。
“既然这样,那就在我们的产业里挑一块最适合的酒楼让你去做工。”孙清姝知道小六这孩子平日里话很少,却是个认死理的孩子。
既是自小到大的执念,若不去找找怎能去的掉。
“香燕楼倒是不错,但临近千金阁,不宜去。”勇忠候思索了下,最是赚钱,客流量最多的就属香燕楼,但千金阁乃是娼妓聚集的地方。
“确是不宜去。”一听千金阁,孙清姝也是满口的不同意。
两人想了好一会皆是想不出还有什么酒楼是适合的,若是最适合的便是宴春楼,据说那是太子的产业。
二人想着若是宴春楼不行,那便在一旁寻寻可有适合的铺面,买了下来自己做个酒楼,这样也行。
当即就想着这主意可行时,季寒却出了声。
“宴春楼现如今已是我的产业,想去宴春楼做工不是不可以。”季寒闷不作声的很是自然的告诉了他们一个消息。
当初说宴春楼是太子产业的这话,可是从季寒嘴里说出来的,如今怎么就一下子便成了他的产业。
勇忠候还是忍不住的朝自己的儿子发出了疑问。
“何时竟成了你的产业?”
“太子差我办事,我与殿下要的。”季寒说出的话,如同喝水般轻松。
宴春楼地处京都最繁华的地段,日日去的都是些达官显贵,消息自然是最灵通的,每日的营收都可供太子养活不少人,竟轻轻松松的送给了季寒。
勇忠候心里还是暗暗佩服自己的儿子是个有才能的人,转念一想又替自己的儿子操心,季寒越是有能力,在位者越是忌惮,自古功高震主。
季寒现如今投靠的是太子一党,太子最大的对手便是韩王,往后若是韩王即位,第一个铲除的当是季寒。
虽说自小季寒没让父母操过什么心,但做父母还是要说上一说。
“如今你身居要职,也颇得皇上赏识,但做事,做人都当谨慎,我与你母亲虽不插手你的事,但你的每次抉择都事关整个侯府。”勇忠候收起平日里的松散,很是认真的对着季寒说。
“父亲说的孩儿定当记在心里。”从季寒的一双眸子里看出的只有沉稳。
孙清姝这一刻才发现自己这些年来对自己的儿子关心的甚少,原来不知不觉间他肩上也扛起了担子。
“你先与宴春楼那边的管事打声招呼,小六这边弄好了,就让她过去。”
季寒本想着就此事可以让童小六从他的书房内搬走,可是父母的一番认可,若是此时提出倒显得他很不懂事,想想还是算了,日后自是还有机会在提。
过了好几日,与童小六一起去宴春楼做工的还有周妍,只因周夫人听了童小六要去宴春楼做工,正好可以让周妍一起去,也好磨练下周妍让她吃吃苦。
两人穿作小二的装扮在宴春楼做起了伙计,日日回去之后都累作狗,倒头就睡。
深夜,四周卖宵夜的小贩已经收拾好摊位赶往家中,一块砖瓦从屋顶坠落碎成了十七八块,月光折影下几把长长的软刀闪过光影,几个身影缠在了一起,一阵打斗,几个身影分开,间隔一两个屋顶之上又追踪来了几个身影。
跳出战斗圈的几人,见形势不对,拔腿闪身离开,乘着黑夜,一个弯身领口处滑落一个东西,咚的一下砸中了,在檐下解决人生大事的来福。
砸的微微醉意的来福一个机灵,刚想仰头出口破骂,几个身影匆的一下闪过,手里拿的软刀,吓得来福赶紧将裤子提上,一溜烟的躲进了墙角堆积的杂物中。
许久见了没有了动静,来福转溜着眼睛四处瞅了瞅,确定了无事,小心的扒拉开遮在身上的杂物,猫着身子一点点的挪到刚刚自己被在砸中的地方。
寻了寻,最终确定了是本书,捡起拍了拍上面的灰,胡乱的翻了几页,倒是识出了上面的几个字,捌玖,来福此人大字不识的几个,是个烂赌之人,出了名的烂泥扶不上墙。
来福再次翻了翻,在心里确定了是个无用的东西,本以为会是个什么值钱的玩意掉落,哪知道会是本破书,顿时觉得晦气,刚刚手气不佳输的个精光,现在倒霉还被本破书砸中,气的将书扔到了一旁。
晃了晃脑袋,准备离开,向前走的步子慢慢倒走了回来,还是将刚才扔掉的那本书捡了回来。
来福想到两伙人争着要的东西,那自然是个好东西,先暂时留着,到时候说不定能捞上一笔,将书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泥,再将折损的几页捋好。
再瞧瞧四周,偷偷摸摸的离开了这里。
第二日,韩王一纸奏书上表,太子私吞赈灾银两,嫁祸户部侍郎秦大人,条条框框的证据摆在了皇上面前,皇上震怒,下令彻查,将太子暂关东宫,等彻查证据确凿,就将太子下狱。
此事一出,以往支持太子之人,如同四散的蚂蚁急的团团转,对太子报以希望的还在四处周旋,对太子无望的则急急的找着可以傍上的大腿。
东宫。
此时的东宫已经被团团围住,一只苍蝇怕是都难进入。
太子的寝宫内,太子正与大理寺少卿季寒一同下着棋,面上可不是被关的颓废,倒是有几分惬意。
“你说此时韩王要是知你我二人还在此悠闲的下棋,他定是替我们着急。”随着话落,太子执黑子落下。
“不当是,若是看到,依韩王的性格,必当是回去之后,将自己所做的计划反复的回想,斟酌,一丝丝一点的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会有纰漏。”这边季寒执白子观棋盘该落子在哪里,话落,季寒执白子拦去了黑子的去路。
“你这话当也是。”见季寒执白子拦了他黑子的去路,调转地方落下黑子。
执子落下,太子抬起头来,看向季寒问道:“部署的人可都到位了。”
季寒抬起头与太子对视,手里拿起的棋子又放了回去,回道:“昨夜的几个死士均已殉命,我已经安置了他们的家属,至于账本,此时已经派人去寻了。”
太子对这样的结果点了点头,对于季寒的谋划他心里是十分的满意的,自自己坐上太子的位置,在一旁替自己守着的只有季寒一人,两人之间彼此的信任,一个眼神便能领会。
“那你这边多加盯着,既然是引蛇出了洞,当打七寸才对得起我们这番部署。”
“殿下放心。”
一响声传来,殿门被打开再次合上,太子身边的邹公公低着头,双手拢在一起,急急忙忙的走到殿内左侧的里室。
“殿下,韩王正往这边赶来。”
邹公公话落,季寒从蒲垫上起了身行了告退礼。
“臣先告退。”
“嗯,去吧。”
季寒拱了拱手便朝殿内太子的寝床走去,拉了拉一旁藏着的绳子,一个入口现了出来,季寒一个闪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