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休息过后,金陵月觉得自己神清气爽。

  起身查看,白明月早就不见了踪影。

  看来他来皇宫也是别有目的的。

  金陵月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衫,准备出门找找人打听些事情。

  昨晚他已经传话出宫,青画应该已经带着人去了最近的驿站休息,一会儿就会来宫里和自己汇合。

  金陵月在见到白明月之前,只是想从皇宫里住一晚,给闻子瑞添堵一晚。

  可是见到白明月之后,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白明月和闻子瑞的关系,似乎和金陵月之前听到的消息有很大的出入。

  他同白明月交谈的时候,能感觉到白明月对闻子瑞是有戒心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自作多情,金陵月甚至觉得,白明月对闻子瑞的戒心,比对自己这个半路认识的人还要多些。

  可是根据之前打听来的消息,闻子瑞和白明月应该是共患难共进退的关系,能有如此大的戒心,很是蹊跷。

  金陵月不知道是不是被昨儿晚上的Mi药伤到了脑子,他竟然突然想要打听一下闻子瑞这几年的过往。

  从白玉辉死后的那一年开始。

  有一种隐隐的感觉,闻子瑞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尤其是自己昨天说要在皇宫住一晚,闻子瑞脸上那种慌乱不堪的表情,怎么看都是隐藏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

  闻子瑞和金陵月之间,能扯上秘密的,只有白玉辉一个人。

  白玉辉已经入土这么多年了,按照常理,闻子瑞对金陵月哪里这么大的敌意?

  单凭当年闻子瑞质问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白玉辉,自己逃出生天来看,金陵月觉得闻子瑞的表现有些过于浮夸。

  金陵月昨夜睡得安稳,居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会不会……

  金陵月不敢想的太深,他不想再栽在自己幻想的美好愿望中糊糊涂涂的活着。

  他想要自己亲自验证一些事情。

  就从闻子瑞突然朝自己发难的那一年问起。

  这种年代久远,又牵扯良多的秘事,金陵月觉得单靠问八卦的太监们,怕是不够保险。

  所以他想了一招险棋。

  路尺口中的柔嫔,进宫的时候,正好是白玉辉葬身火海的那一年,很多事情从她那儿应该能打听的到。

  而且柔嫔因为身份特殊,闻子瑞对她不错,即便是知道柔嫔给自己戴了一顶绿帽子,也只是下令全国搜查路尺,并没有将怒火发泄到柔嫔身上。

  与其说闻子瑞喜欢柔嫔喜欢到心能容万物,不如说闻子瑞需要柔嫔活着,他惧怕柔嫔背后的靠山。

  路尺没有说太多,但是同在官场,类似的事情金陵月也知道些。这可能是一场权权交易,牵一发动全身,闻子瑞不敢,因为柔嫔就是那场局中至关重要的一颗子。他宁可把绿帽子戴好,也不能舍弃这颗关键的棋子。

  金陵月听路尺说,柔嫔是个特别喜欢热闹的女子,宫里宫外的新鲜事,没有她不知道的。

  这也是柔嫔能在宫里这么多年始终能够活的自由自在的原因之一。

  因为宫外有人需要通过柔嫔得知宫墙里面的事情,柔嫔是个连接里外的重要人物,她身后的人也在保她。

  金陵月想要找柔嫔打听一下那年发生在止息国皇宫的事情。

  距离止息上朝还有些时间,金陵月想着自己如果腿脚快些,能赶在上朝前找到柔嫔。

  他出了院子门,就遇到了正跑的气喘吁吁的青画。

  “主子,我来了。”青画双手扶膝,累的不轻快。

  “你这是……”

  “刚才遇到了白国主,他在那边一棵树上猫着不知道干什么,我喊了他一声,结果他一走神踩空了直接掉了下来。我紧赶慢赶的去接,让他直接砸在了我身上。你别说这白国主看着身板不厚,还是有些分量的,我这胸口现在还疼的紧。”

  金陵月问:“白国主呢?”

  “他好像在找什么人,和我道了谢就一溜烟跑了。他对这皇宫真是熟悉,一眨眼的功夫就见不到人了。”青画喘匀了气,对金陵月道:“主子,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找柔嫔。”

  柔嫔的居所原本在后宫的中心,因着闻子瑞被戴了绿帽子,将人移居到了稍微有些偏远的地方。

  那里远离了众妃嫔的群居住所,除了花草就是鸟兽,除了不能聊八卦,也不算太无聊。

  金陵月按照青画搞来的地形图,避开了一队一队的巡逻侍卫,来到了鸣鸟苑。

  青画正想要先进去探听一下情况,被金陵月一把薅到了一侧的半人高的灌木丛后躲了起来。

  原来是三个衣着华丽的妃子正带着婢女们浩浩荡荡的来到鸣鸟苑找麻烦。

  青画也是个爱看热闹的,立马摆好了看戏的架势。

  金陵月笑着摇摇头,对青画道:“后宫的女人争风吃醋起来,不比在外行军打仗的伤害小,你去那边的树上猫着,万一形式对柔嫔不利,暗中帮着点,我还有些事情要问她。”

  青画听到自己可以近距离看热闹,立马高兴的应下来。

  不一会儿,金陵月就看到青画将自己藏在了鸣鸟苑院子中最大的树杈上。

  来势汹汹的妃子们早就串通好了台词,一进苑子门就开始吆喝,叫嚷着让柔嫔出来行跪拜之礼。

  看来这几个妃嫔的位份都比柔嫔要高些。

  估计是一出以大欺小的戏码。

  三个妃嫔在苑子里叫嚷了许久,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气急败坏的就要直接冲到屋里提人。

  两尺多长的砍刀直接从屋里飞了出来。

  刀身有意从两个聒噪的妃嫔耳边飞过,刀刃锋利无比,只是轻轻滑过,已然把两人飘扬在一起的碎发齐齐断了个干净。

  两个妃子楞了一下,随后三人的尖叫响起。

  青画下意识的抱紧了树干,默默的转过了头,想要把这快要尖上天的声音隔绝开来。

  金陵月在灌木丛后眯起了眼睛。路尺可没有说柔嫔是个使刀的好手。

  刚才那记飞刀的速度,还有这直插进长廊围栏的力度,绝对不是什么女子家一时兴起学的花拳绣腿。

  金陵月对这个敢光明正大给闻子瑞戴绿帽子的女人更感兴趣了。

  不一会儿,屋子里传来了杯子打碎在门槛上发出的响声。

  还有柔嫔的斥责声,“大清早不去找你们的亲爱的陛下抱大腿,跑我这儿来撒什么疯?我这鸣鸟苑也是你们想来就来的地方?也不洗把脸看看自己脸上三两沉的脂粉底下是个什么鬼德行!”

  柔嫔踏门而出。

  不光金陵月惊呆了,树上的青画也是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柔嫔的人就像是她的封号一样,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样子。

  面对着三个比自己高半头的妃嫔,柔嫔丝毫没有显出什么惧怕之色,相反的,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无一不彰显着她对面前之人的鄙视和嫌弃。

  这还不是最引人注目的。

  柔嫔的装扮,那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身上的裙子是个粉纱的,脚上的鞋子是个绣花的,这都没有问题。

  柔嫔的头上,一个简单的扇形发髻,上面插了足足十二支银簪子,簪子两侧还点缀了新鲜的小花。

  她出来的时候,从青画的角度看过去,阳光正好照到那十二支银簪子上,亮眼的光线差点把青画的眼睛照瞎。

  金陵月心底微动,这打扮,自己好像从哪里见到过。

  柔嫔站在最高的台阶上,斜靠在门框上,懒洋洋的指着最左边的妃子道:“你,上次来闹事的时候我见过你,我是不是说过,你来一次我打你一次?”

  最左边的陈妃正想要摆摆架势,话还没到嘴边,柔嫔已经一巴掌飞了上去。

  陈妃整个人没反应过来,身边的两位姐妹也没反应过来,身后的小婢女也没反应过来,所有人呆呆的看着陈妃滚下了台阶。

  早上精心画的妆容上赫然留了几道指印,嘴角还渗出了血丝。

  陈妃在台阶下愣了一会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柔嫔足尖一点,跃过台阶,落到陈妃面前一脚把陈妃又踢出去老远,嫌弃道:“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都说了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居然还敢来?你以为我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儿?”

  “柔嫔,她是陈妃,位份比你高,你不要太嚣张了。这里是止息皇宫!”两位小姐妹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做什么的,气势汹汹的对着柔嫔喊道。

  柔嫔没有转身,她盯着趴在地上没有起来的陈妃,两耳不闻身后的叽叽歪歪,随手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俯身对着陈妃笑道:“怎么?上次自己来闹事吃了亏,这次还叫了帮手来?你就庆幸这是止息皇宫吧,这要是在我的地盘,我保证你连喊疼的机会都没有。”簪子从陈妃的额头一路滑到嘴角,柔嫔越笑越大声,手上的力道也在慢慢加大。

  陈妃意识到柔嫔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双目怒睁,想要大声呼救。

  柔嫔一把捂住陈妃的嘴,靠近她那张哭花了脸蛋,在她耳边笑道:“你这种人啊,不给你做点记号,你是记不住我说的话的。”

  话语尽,血滴子沿着陈妃的脸颊淌了下来,滴在她今日穿的绿色的裙子上,就像是草地上突然盛开了几朵鲜艳的小花。

  柔嫔没让陈妃喊出一个字,她把簪子在陈妃的裙子上擦拭干净,单手插回发髻里,转身,对着台阶上的两个妃嫔笑道:“现在你们可以尖叫了,叫完了把这个人拖走,不要脏了我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