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国主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他害怕那个蛇窝里会钻出来几条大冬天不睡觉的小家伙。

  结果自己身子底下压了一小节枯枝,挪动的时候,白国主没留神,发出噼啪的声响。

  这漫天大雪中,这点微不足道的声音本来是没什么的。

  但是白国主怕疼啊,那截枯枝断了一截,尖尖的一头直接扎在了白国主的腰上,白国主当场“嗷”了一声。

  全场寂静无声。

  白国主的小伙伴们羞愧的低下了头。又来了……

  这一嗓子太突兀,行进的队伍里的人有些已经听到了。

  他们立马围着五个马车排出阵型,做好了应对敌人的准备。

  白国主扭头问老路:“现在下去?”

  老路结巴道:“下……下……”

  “兄弟们,冲啊!”白国主一声令下,所有小伙伴打了鸡血一样的往前冲。

  白国主喊完之后,趴回了老窝,老路的后半句也说了出来:“下……去……做什么?”

  ……

  “老路,你这个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你得治啊。”

  老路爬起身子,对白国主恭敬道:“嗯,属下遵命。”

  老路也冲下了山坡,直奔那队人马。

  白国主的小伙伴并不多,论人数,他们没有太多光可以沾。

  但是白国主阴谋诡计的贼多,早就在必经之地设置了陷阱,障碍,还暗藏了许多可以倒手的兵器。

  小伙伴们仗着地利人和,很快就将队伍控制住。

  那一伙队伍看上去并不像之前打劫过的那样的专业,他们甚至于拿刀的时候都在哆嗦。

  老路属于□□湖,他看着那抖得和鸡啄米一样手,心中奇怪。

  这伙子人不是士兵?

  老路对着手下吩咐:“活捉。”

  很快,这支没有战斗能力的队伍就被白国主彻底接收了。

  白国主打了两个喷嚏,擦了一把快要流下来的鼻涕,两手揣在袖子里,走出来问:“他们怎么都不反抗?”

  老路挑开其中一人的棉帽,大家都惊呆了。

  白花花的头发,简直要和身后的雪景融为一体。

  “这么大年纪还出来押镖?”白国主忍不住吐槽。

  这圣金也太不是人了,这都可以当爷爷的年纪了,还让他出来跋山涉水,良心不会痛吗?

  “大王饶命,小老儿还有老伴儿要照顾,求大王饶命。”白发老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白国主赶忙避开,跳到老路身边,疑惑道:“圣金是要亡了吗?这都什么虾兵蟹将?”

  小伙伴们又挑开了几个人的帽子,不是满头白发的老人,就是腿脚不便利的青年人。还有一个瞎了一只眼,剩下的眼睛还斜视的厉害。还有耳朵背的,见突然冲出来了一队貌似土匪的人,他用他自觉正常的音量问:“怎么了?我们到了?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聋人的音量比正常人要稍微大一点,这一嗓子喊得白国主等人直发愣。

  “乖乖,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阁主,有一个。”手下用刀挟持着一个猛一看没什么问题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这年轻人在这个队伍里,绝对是颜值上的天花板。

  不知道是不是对比的作用,白国主觉得这年轻人长得真的算是仪表堂堂风流倜傥了。

  “喂,你被打劫了,不求饶?”白国主奇怪道。

  年轻人冷笑一声,扭头不语。

  “吆,硬脾气?给我……”白国主刚想说找个地方埋了。忽然看到他腰上顾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

  这人应该是个大官。

  圣金国的大官,可能会知道点别的,那就先留着。

  “给我绑回去。来来来,我们看看都是些什么宝贝?”白国主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奔向那几辆马车。

  马车远看很有重量,近看更是了不得。

  白国主看着那深深陷进雪堆里的车辙印,满心期待。

  砍断绳子,破坏掉铜锁,白国主和老路满眼期待的等到宝贝发出耀眼的光芒。

  然……一车石子?

  白国主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对着老路拍了一巴掌,问他:“疼吗?”

  老路捂着突如其来的巴掌印,委屈道:“疼。”

  “为什么是石子?”

  “为什么是石子?”老路转头问押车的人。

  押车的人转头问年轻人:“为什么是石子?”

  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年轻人。

  “没有为什么,恰好是石子而已。”年轻人苦笑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玉佩。

  白国主不信邪,叫人开了剩下的箱子。

  “阁主,这是一车沙子。”

  “阁主,这是一车木头。

  “阁主,这是一车石碑。”

  “阁主……这是一车面粉。”

  ……

  “你们圣金国主让你押送这些东西去琳琅国干什么?盖房子养老?”白国主一边说,一边从一个看上去身板还凑合的人身上摘下了棉帽扣在自己的头上。

  “或许吧。”年轻人语气淡淡的。

  “你不是圣金国的使者?”

  年轻人抬头看了一眼白国主,他蹙了蹙眉,道:“算是吧。”

  “阁主,先撤吧。我们需要把我们的陷阱重新加固一下。”老路提醒道。

  “好。”

  老路干事利索,尤其是不紧张的时候,那说话的时候快语连珠,几句话就吩咐的一清二楚。

  白国主坐在面粉车上,哼着小曲,扬着马鞭,乐悠悠的回了宫。

  马车上的东西虽然不能直接当钱用,但是好歹面粉可以吃,石子木头的可以修缮房屋,也不算太空手。

  白国主让小安看了一车的面粉后,小安的脸色就白的和面粉一样,一脸你咋和我开玩笑的样子?

  白国主慌忙摆手,“你也不信对不对?走,我们一起去问问怎么回事。”

  长相相对好看的年轻人被捆在院子里的树上。

  小安和白国主坐在廊下的凳子上,一人抱着一碗姜汤,小口的喝着。

  年轻人被绑了一会儿,就开始接连不断的打喷嚏。

  白国主充耳不闻道:“对了,小安,给兄弟们都来一碗姜汤,大家都辛苦了。”

  小安立马敲了敲柱子,仰头道:“厨房有姜汤,已经盛好了,兄弟们你们自己去喝,别客气。”

  屋顶上传来几声脚步声,嗯,看来都冻坏了。

  被绑着的年轻人冲着白国主喊道:“给我也来一碗,临死了也得给口吃的喝的吧?”

  白国主小心啜一口热汤,摇头道:“不好意思,我们穷,没有多余的汤汤水水给你。除非……”

  “除非什么?阿嚏。”

  白国主故作高深道:“你能交代点有价值的东西出来,我可以考虑给你一碗。”

  小安用肩膀碰了一下白国主,小声道:“你又想干什么?”

  “来,先自我介绍一下,你是谁?”

  被困住的年轻人,靠在树上笑了两声,“我是圣金国的吏部掌事,林清白。”

  噗!

  白国主一口姜汤喷出去老远,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小安忙放下碗给他顺气。

  “你们圣金是官员太多了吗?吏部掌事现在都去接使者的活儿了?”

  “多?多的话会给我一帮老弱病残?”林清白苦笑一声。

  白国主点点头,“我也奇怪,你带着一帮歪瓜裂枣去琳琅国,没听说过我们龙岩最近的名声吗?不害怕死?我可是杀人不眨眼奥。”白国主豪迈的干完姜汤,打了个嗝儿,起身绕着林清白走了两圈。

  他的目光最终在那块玉佩上转来转去。

  白国主二话不说,一把把那块玉佩扯了下来。

  “还给我。”林清白淡淡的说道。虽然是个淡淡的语气,但是能感觉出来,他生气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圣金会派你,一个吏部掌事领着一群歪瓜裂枣去琳琅国?送的还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林清白方才有些怒气的脸,突然就变得平静了下来。

  他思忖了一会儿,扯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道:“因为他本来就是为了想让我光明正大的死在外面。”

  “谁?”

  “一个阴狠手辣的人。”

  白国主砸吧砸吧嘴,把手里的玉佩举到半空,对着刚刚出来的暖阳仔细打量。

  这玉佩材质通体温润,摸上去细腻,应该价值不菲。

  这还不是吸引白国主的地方。

  这玉佩上的图案白国主很是好奇。

  他印象中为数不多的玉佩里,图案大多数都有些吉祥如意的意头在里面。

  比如牡丹一团一团的,富贵吉祥。

  比如白菜,寓意百财。

  这都好理解。

  可是眼前这块,这么大一轮明月。下面挂着个如意,这寓意有些扑朔迷离了。

  如意还好说,这个大大的月亮是个啥?为了告诉自己这是个月亮,上面还刻了个月字?

  月月如意?

  林清白见白国主把自己的玉佩拿在手里看来看去,故作不在意道:“不值钱,你留着没用。”

  白国主闻听此言,立马将玉佩塞进自己袖中,板了脸道:“别岔开话题,为什么想要你死?你作恶多端?”

  林清白噗嗤笑出声,“是啊,我作恶多端。我作恶多端才会一路上没有舍弃这一帮的老弱病残逃走,我作恶多端才会乖乖的硬着头皮来龙岩送死。我作恶多端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在这里同你废话。”

  “停,请说重点。”白国主及时打断林清白没完没了的话头。

  “我只不过被人推举去接手吏部尚书的位置,就被我们的护国大人发配出来当什么使者了。”

  “护国大人,我好像听说过?叫什么来,小安?”白国主回头问道。

  林清白幽幽道:“金陵月,金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