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觉得这种戏弄人的感觉真是美妙极了。

  他忍不住再靠近白玉辉,继续对着呆若木鸡的白玉辉说道:“我们把他绑在这张床上,露出他的脖子,给他开一个小小的口子,不用太大,流血太多我们也嫌弄脏了衣服。也不能太小,我们需要把管子插进去。这方面我很有心得,是所有人中插得最快的。他们都小心翼翼的怕弄死他,左顾右盼的不敢下手。哪像我,只要别把他当人,你的速度就会快起来。我们插进去管子之后……”皇上见白玉辉胸口起伏剧烈,浑身颤抖,更加兴奋道:“我们会把毒药毒物补药灵药统统灌进去,然后看着他撕心裂肺的在床上哭喊。”

  皇上抬起白玉辉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他那时候的模样,真的很可怜。可是越是这样,我们就越兴奋。毕竟恃强凌弱,是我们的强项。你说对不对啊白大人。我们给他灌完所有的珍贵材料,就给他松绑,让他在这间屋子里自由发泄。你看这墙上的划痕,那是他自己用手指一点一点抠出来的。你现在坐着的这张椅子的腿儿,也被他咬过。他发泄起来,就像是野狗一样,很疯狂,很好看。”

  白玉辉紧闭了双眼,他现在的脑中,全部都是自己勾勒出来的金陵月的样子。

  他对着自己笑,对着自己生气,那么的活灵活现生机盎然。

  白玉辉不敢想象他曾经被人困在这间四处透风的小破屋里,遭受着这些非人的虐待。

  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一切的忍让,一切的隐藏,一切的一切,都是笑话。

  他太自以为是了。

  他自觉自己预料了所有事情的发展。

  他自觉他能救得了所有自己想救的人。

  他自觉他足够强大。

  都是笑话。

  白玉辉被失望,愧疚,难过,痛苦,苦涩统统掩埋了个彻底。

  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白玉辉低头沉默了会儿,任凭皇上怎么在他耳边细数当时金陵月的痛苦,他都充耳不闻。

  他低头想了很久,久到皇上已经失去了调笑他的耐心,皇上重新戴上尖甲,准备继续在白玉辉的脸上留下可怖的痕迹。

  突然,白玉辉猛地抬起了头。

  皇上心底一惊。

  他从白玉辉的眼中,又看到了那种让自己恨之入骨的嘲笑。

  他强力克制着自己有些颤抖的手,笑道:“怎么?这么快就释然了?认命了?认输了?”

  白玉辉轻笑一声,摇头道:“输赢有那么重要?我输了,不过是一无所有,我本就一无所有,我输得起。你呢?你原来是什么样子,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舍得输?相比较起来,怕输的人是你。你看你这焦躁不安的样子,看上去真搞笑。你怕我知道的那些秘密,告诉了别人?你现在想要杀我,但是你还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把我知道的留给别人,成为另一把架在你脖颈上的刀。”

  “你闭嘴!”

  “老尚书是你暗中下手促使他提前一个月就归天的吧?”白玉辉的笑越来越诡异。

  皇上心中越来越慌。

  “闭嘴!”

  “安平侯能顺利追到秦威,也是你暗中允许的吧?”

  “闭嘴。!”

  “你早就知道安平侯有异心,可是安平侯却不知道你对此已经了如指掌。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对你俯首称臣。怎么?看他像猴子一样在面前演戏,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白玉辉笑出了声,嘴角的鲜血不住的流到衣服上,白玉辉不在乎,继续嘲笑道:“你害怕我。”

  这不是猜测,这是白玉辉的结论。

  被白玉辉精准的踩到了痛点,皇上变得渐渐的面目狰狞起来。

  他走到白玉辉的身后,细长的尖甲从乌黑的发间一路游走到白玉辉白皙的脖颈。

  皮肤里火热跳动的血管,在皇上眼中是那么的有吸引力。

  他用尖甲沿着血管来来回回的摩挲,附在白玉辉耳边道:“所以我要杀了你。你死了,我就没有怕的了。”

  白玉辉冷笑:“你觉得我这种阴险之人,不会给自己留后路?”

  “你要是有后路,也不会被我乖乖绑在这里,少故弄玄虚了,你的那些花招我早就一清二楚了。”

  白玉辉哈哈大笑起来,他笑的眼泪都混着血水沿着眼角流了出来。

  “你笑什么?”

  白玉辉冷眼道:“你派人监视我,那应该知道我在京城的夜晚,经常不在府上吧?我去了哪儿呢?做了什么呢?”

  “呵呵,你去约会金大人了吧?”

  “然后呢?”白玉辉追问。

  “什么然后?”皇上警觉道。

  “约会完了呢?”

  ……

  皇上有一瞬间的失神。

  正当这功夫,邓运隔着破门回禀:“皇上,有人追过来了。”

  “谁?金大人?”

  “是,需要杀掉吗?”

  皇上回头望向白玉辉,道:“杀……掉?我突然想看看,他在这间充满回忆的屋子里,看着你被折磨致死,会是个什么表情,好期待啊。”

  “你可以试试。”白玉辉的目光从未如此的……坚定。

  皇上有些奇怪,白玉辉不应该是惊恐万分的吗?他怎么会……

  下一秒,皇上的肩膀被白玉辉狠狠的钳住,他整个人没来得及作出挣扎,就被白玉辉遏制住了喉咙。

  皇上大惊失色,对着破门道:“救驾!”

  邓运慌忙撞开破门,迎面看到的就是一身血衣的白玉辉正挟持着皇上站在屋子中心。

  “你放开皇上,你这是大逆不道。”邓运手持软鞭,义正言辞道。

  白玉辉想要笑出声,但是他现在不想浪费过多的力气,他知道凭借自己现在的体力,最多也就挟制他一小会儿。

  既然已经发展成了这个烂样子,白玉辉想要再做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为了自己,也为了金陵月。

  邓运和白玉辉相互僵持在屋子里,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金陵月到了。

  “师弟,你站在那里不要动。”白玉辉轻声道。

  “师兄?”金陵月不确定的问道。

  白玉辉当着皇上和邓运的面喊自己师弟?金陵月觉得有些奇怪。

  “刚才已经把你身上的利器都收走了,你怎么解开的绳子?”皇上问。

  白玉辉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反正今天要和我死在一起。”

  “你什么意思?你要弑君?”皇上挑眉道。

  “邓指挥史,如果我告诉你,你眼前的这个皇上,是假冒的,你会信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邓运:“你……什么意思?假的?”

  金陵月:“师兄,你说什么?”

  皇上:“你闭嘴!朕就是真命天子!”

  白玉辉将镯子里的银针往皇上脖颈间又递进了一分,笑道:“临死前过过嘴瘾?我满足你。”

  “你这个弑君叛国的奸臣,邓指挥史,还不快快将他拿下。”

  邓运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他确实一路跟着皇上从京城来到这里,这个人确实是皇上没错。

  但是依照他对白玉辉的认知,白玉辉也不会空口乱说这等动摇根本的谣言。

  “师弟,这间屋子的事,很痛苦对不对?”白玉辉苦笑道。

  金陵月身子一僵,他的唇瓣都跟着抖起来。

  “你……知道了?”

  “这个畜生,就是其中一人。”白玉辉将皇上往前顶了顶,对金陵月道:“师兄不能在那时候保护你,师兄无能。今天师兄就帮你弄死这个畜生。你不要害怕,噩梦都过去了。他死了,就结束了。真正的皇上在他卧室后面的密室,师弟,救出真正的皇上,你就是功臣。师兄可能陪不了你了。”白玉辉边说边吐出一口一口的鲜血。

  邓运时刻紧盯着两人,不知道该对谁下手。

  邓运:“白大人,你此话当真?”

  白玉辉:“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对杀我这么有兴趣?乐此不疲的明里暗里的要做掉我。”

  “你胡说。你搅得朝堂一团乱,朕不应该杀你吗?”

  白玉辉道:“朝堂不是你的,你有什么资格来断我的生死?”

  “朕是天子!”

  “你是骗子!”

  “你闭嘴!”皇上脖子上的青筋都因为暴怒开始突突的跳动,白玉辉的银针正顶在那薄薄的皮肤上,随都有扎进去的可能。

  “你是皇上孪生的哥哥,但是因为当年的宫廷政变,你被舍弃了。你不甘心做弃子,你忍辱偷生,重新爬了回来。你将皇上囚禁,名正言顺代替了他坐在了皇位上。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却忘了有个词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皇上怒斥:“那个遗漏就是当初我就该第一时间杀了你。”

  “你不敢。”

  “白玉辉,你为什么非要和我对着干?我对你不够好?”

  白玉辉没有回答他。

  他温柔的看着金陵月,胸口翻涌的疼痛还有失血引起的头晕让他看上去格外的无力。

  “师弟……小心!”

  乐乐举着手里的木棍,偷袭完金陵月,正准备偷袭邓运。

  邓运转身用皮鞭将乐乐手里的木棍抽断,恶狠狠道:“你想做什么!”

  乐乐被邓运的力道震得坐在地上。

  她放声大笑道:“我想做什么?我好不容易爬上了龙床,你们居然告诉我这是个假的?你说我想做什么?我想你们都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