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嫁病娇后我天天惹他炸毛>第42章 番外三

  江霁渊和别的小朋友有些不大一样,男孩子嘛小时候活泼好动,上树掏鸟窝下河捞鱼虾,然后灰头土脸地溜回家挨骂,再笑嘻嘻地保证绝不再犯,隔天就忘得一干二净,又野得找不着北。

  江小朋友于他们截然相反,不顽皮不捣蛋,性子沉静又寡言少语,好比濯世清莲,高岭之花。顾此,母亲奚霂头疼不已,没事有事就逮着孩子他爹唠叨:“怎么办,繇繇以前都比他弟弟皮呢,你说我们是不是抱错孩子了啊……嘶!难道霁渊是个女孩!?”

  无意路过的江霁渊:……

  “缺个朋友陪他玩罢了,”江漱星手枕后脑,“咱家这几日不新来个邻居,你丢霁渊和他一起好了。”

  奚霂回头看看小儿子安安静静地趴在书桌前涂涂画画,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又回想起山下小镇其他同龄孩子们打闹嬉戏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行,事不宜迟,霁渊!”

  小少年闻声趿拉着步子走来,懵懵地趴在门沿上往里探:“娘亲?”

  “娘和爹有事下山一趟,你先去邻居家待会儿啊,跟新朋友熟悉下,我们晚上回来~”

  然后一把拖起正在打哈欠的江漱星,二话不说卖了亲儿子。

  江霁渊望着不靠谱爹娘夺门而出的背影,无可奈何叹了口气,慢悠悠地去收拾东西。

  非他不想,只是他着实融不进那圈子,他们爱去泥巴地里打滚,玩些惊险刺激的游戏,但江霁渊不感兴趣,他讨厌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久而久之,同龄小朋友们不带他玩,他也无所谓,逐渐自我隔离。

  江霁渊背着小包走去邻居家,想着行个过场,回来娘亲问起来他也好交差。

  走到院子前,少年思索了番,敲门喊道:“云叔叔,我是霁渊。”

  屋内无人应答,栅栏门没锁,他推开进去,环顾四周。

  院子空空荡荡,他心说叔叔可能是有事出去了,转身走向大树下歇息。

  方坐下,枝丫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少年仰头,眼前突然一黑。

  “哈哈!抓住了,小偷!”

  从树上蹦下来的人手脚轻快,一麻袋套住他头,江霁渊还没搞清发生何事,肩背便承了那人的重量,似乎很轻,该是个小孩。

  “我不是,我不是小偷,”他扭动着身体,“快下来!”

  那人应该是确认了下,才慌里慌张地滑下来:“嘶,真的抓错了……完了完了。”

  江霁渊没好气地扯下麻袋,愣愣地看着眼前之人。

  女孩梳着羊角辫,一笑露出小虎牙:“呀,我叫云臻,你是谁呀?”

  怎么会是……女孩?

  江霁渊低下头:“我叫江…江霁渊。”

  “江?那你是不是我们邻居江叔叔的儿子?”她的眼睛很大很亮,睫毛很弯很长,闪着灵气的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擦了擦鼻子,冲他抱歉地笑,江霁渊摇了摇头,目光移到她的裙摆。

  纱裙有些刮花了,可能是下树的时候蹭到了,女孩掸了掸手上的灰尘,“你来我们家做客吗,那喜欢吃什么,我去拿蟹黄酥给你好不好?”

  “不…不用,”他摆摆手:“你,你以后别爬树了……危险。”

  危险么?云臻挠挠头,“没事,我爬惯了,爹爹老说我像个男孩子,天不怕地不怕的,都不把我当女孩子养嘞嘿嘿。”

  和我相反,江霁渊腹诽,怪不得娘亲会误以为邻居家也养了个儿子。

  “那好无聊,我们玩些什么吧。”云臻托腮,“有啦!我们去堆房子。”

  “堆房子?”

  “就是用沙和土捏,有点幼稚吧,但我挺喜欢玩的。”

  沙和土……江霁渊欲言又止,然而云臻已牵起他奔向后院。

  两人蹲在土坑前,他看着她捣鼓,不一会儿白净的小手就弄得脏脏的。

  云臻看他迟迟不动,难免有些失落,瘪嘴沮丧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对不起,我想好好招待你的。”

  女孩委委屈屈地想推掉土坑,一副不舍得的样子倒叫江霁渊心里闷闷的,他攥住她的手腕,支吾:“不……我喜欢玩的……”

  “真的吗!”她的眼睛晶亮。

  “嗯,”男孩把手插/进土堆,口是心非说:“我最喜欢玩泥巴了。”

  正午日头毒,烤得人口干舌燥,云臻抹了把汗:“霁渊哥哥,我去拿水。”

  等江霁渊听到动静回头,女孩捧着水碗朝他跑来,羊角辫子一跳一跳的分外好看。也许是没瞧见路上的碎石,她中途被绊了一跤,摔在地上,水也全撒了。

  他嘶了声,赶紧跑去扶她。

  “水洒了,”她可惜道,抬头看着他:“哥哥你还渴吗?”

  “我不渴,你快让我看看。”他扶起她仔仔细细检查过,膝盖处擦破了皮,渗出血丝。江霁渊啧了声:“你去树下坐着,我回家拿药。”

  “没关系,”云臻瞟了眼伤口:“我经常摔的,自己会好的。”

  “不行,”他突然严肃,“你等我。”

  不巧的是,江霁渊急急忙忙揣着药回来正好碰上外出回家的云叔,其实也不是什么事,他却做贼心虚地绕到墙后。

  所以……多年后江霁渊回想,为什么当初我不敢从前门走呢。

  他从来没翻过墙,一来会弄脏衣服,二来他非此种性格,那一天是他第一次翻|墙。

  屡败屡战,素白的衣服像在泥土堆里滚过一遭,他铁了心要进去。

  因为他知道,有人在等他。

  数不清第几回,终于成功了,云臻乖乖地坐在树下,乖乖地望着他来。

  “好久啊,”她说:“我还骗爹爹说在这里乘凉,以为你不来了呢。”

  他没说话,轻轻为她涂上药膏。

  云臻仍在碎碎念:“你衣服脏了哎。”

  江霁渊扫了眼。

  “没关系,”他说:“早该脏了。”

  后来,奚霂也知道了云家生的是个宝贝女儿,不过自家儿子每天雷打不动地要跑去隔壁,美其名曰是玩,奚霂也不担心别的,只是睡前要和他爹唠唠:“阿臻那姑娘真挺好,嘴巴也甜,性子也活泼,和霁渊是补,我就怕……”

  她叹了口气:“我就怕以后她嫌弃霁渊闷,委屈了顶好的姑娘。”

  江漱星支颐,翻阅着书册,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奚霂的脑袋:“便宜儿子有什么可操心的,别让他掺和我俩的恩爱生活了啊。”

  不知江霁渊听到便宜爹的此番话作何感想。

  又是几年过去,数着这两小孩黏黏糊糊竟也迈过了几度春秋,男孩愈发俊朗,女孩出落得亭亭玉立。

  “青梅竹马,郎才女貌。”绿蜡喝着茶,笑道。

  她和奚霂远远地坐在亭子下,望着少年少女追着天上飞舞的纸鸢。

  “霁渊哥哥,”云臻粉面丹唇,气喘吁吁,摇着手喊:“你慢点,让我赢一次嘛。”

  奚霂无奈地牵了牵嘴角,“你不知道,养了十多年,又养出个江漱星。”

  绿蜡狐疑,却听另一边女孩的欢呼:“耶!我赢了,霁渊哥哥你是不是让我了呀?”

  少年的声音清冷:“才没有。”

  绿蜡知趣地点点头,“还真是。”

  “希望霁渊别学他爹一样,”奚霂瞄了眼身后偷摸溜去拿鱼竿的江漱星,恨铁不成钢地咬牙:“钓鱼钓鱼!钓上来的鱼丁点大还不够我塞牙缝!年纪轻轻就早早过上老年生活。”

  绿蜡爆发大笑。

  奚霂恨恨收回视线:“话说回来,你马上也快生了吧。”

  “是啊。”她摩挲着肚子。

  “你家那个待你还好?”

  “你说赵景昀?”绿蜡扑哧一笑:“我俩就打打闹闹,过着鸡飞蛋打的小日子呗。”

  “呼~累死我了。”云臻瘫坐在地上,笑嘻嘻地看向江霁渊,“你不累吗。”

  “坐像样点。”他背身挡着光,身量颀长。

  “老管我。”她吐舌:“我还以为你讨厌我才管我。”

  “瞎说什么。”

  少女的眼睛扑灵灵地眨:“那你不讨厌我,就是喜欢我?”

  “不是。”

  “唔,”云臻托着脸蛋惨兮兮地垂下眼:“既不讨厌我也不喜欢我,霁渊哥哥的心思真难猜。”

  他噎舌。

  “以后……以后再说,等我们长大,”江霁渊局促地搓了搓手,眼睛不自觉地乱瞟:“反正……我不讨厌你。”

  “你说真的?撒谎当小狗!”

  “嗯。”

  “好呀,那你答应我一定要保护我哦,就是那种有坏蛋来打我,你就嗖嗖几拳把他们赶跑!”她说着,还做了几个打拳的姿势,眼睛弯弯地望着他。

  云卷云舒,山海浮沉,未来来路不定,前程未卜,少年内敛有她逗趣,少女张扬有他定心。

  青梅竹马的将来,是云销雨霁,雨后清明的坦荡花开。

  他性子冷淡,不爱说话,不会表达情感,会傲娇,会偷偷摸摸地藏着自己的心事。

  春日来时,万物复苏,竹笋冒头,沉寂过漫漫冬日,有一束光刺破黑天,使它们得以窥见长明。

  无以为报,或许只有永恒的誓言。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守候你,保护你,一直到,万籁俱寂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