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女主都不爱男主>第59章

  陈乐闻言, 就去看门,顿时雪暴劈头砸脸,他一阵懵。

  兴善笑道:“快把门关了!”

  陈乐呆呆把门推上。

  兴善又道:“夜深了, 我们不去麻烦乌娜她们。”说着起身走到矮柜旁边, 要将矮柜移开。陈了见状,箭步冲过来,抢在兴善前面移柜子,口中道:“这个重, 你搬不动的。”

  说着把柜子搬开。

  兴善浅浅一笑,掀开柜底垫的毯子,地上原来有暗格, 她从中取出用纸包的三团东西,逐一打开。陈乐见里头都是熏过的肉干,颜色微有差别,他分辨不出来。兴善随手拿起一包,撕下一块,递给陈乐。

  陈乐疑迟片刻, 接在手里。

  兴善道:“我们这天寒地冻, 比不得物产丰富的南地, 只有这肉干吃。”她朝陈乐莞尔一笑, “但能抵饿, 你尝尝。”

  陈乐望着她的笑就魔怔了, 将肉干塞进嘴里,除了硬.邦难嚼,味道还是不错的,但再嚼第二口,就觉得偏咸了。

  “这是什么肉?”陈乐问道, 已经完全尝不出来。

  “熊肉。”

  陈乐差点噎着:“哪来的?”

  “我打的。”

  陈乐端详兴善,她启唇作答自然流利,面色平静,一点不像吹牛撒谎,也不似炫耀,给他感觉就像讲述很平常的事。

  但陈乐并不相信,追问道:“什么时候打的?”

  听她描述细节,就会露出破绽,毕竟他和他认识的陈家男儿,都没人屠过熊。

  “去玉京前我们这没雪,趁着春夏,我打了很多熊和豹子。”

  陈乐仍不信:“你用弓箭吗?还是砍刀?”

  “徒手。”兴善说着拆开另外一包肉,递给陈乐:“尝尝这个,豹子肉。”

  吃肉干应该配果酒,兴善想着。赫查海人为防止冬季雪大断粮,会在每个堡垒里囤积肉干,可惜果酒却不是——夏季短暂,捡到的果子是有限的,只有首领才能享用。

  兴善暗道,如果阿乐一直乖巧的话,下个月可以奖励他喝一口果酒。

  兴善把这一切都当做寻常,可是陈乐已经惊得说不出话,当兴善向他推荐第三包小羚羊肉时,陈乐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肉干上面了。

  兴善想止住他的追问,便道:“既然你不信,过几日我再猎熊时,叫上你便是。”说着左手捏着右手掌,吩咐道:“把这些收起来。”

  陈乐仿佛最听话的仆从,将剩下的肉干重新包好,放入暗格,再铺垫子,挪矮柜,做完这一切回身,才发现兴善已经在兔毛毯子上睡下了。

  依旧背对着他。

  陈乐走过去,见她闭着眼,睫如蝉翼,轻微的呼吸声,于是他回身灭了灯,悄悄躺在她身后。须臾,还是耐不住,将手覆在她手上。

  兴善在心里叹了口气,坐起身。

  陈乐跟着坐起来:“你醒了?”

  兴善拾起外袍,胳膊往袖子里伸:“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公事要处理。”

  没点灯,袍上的系带不容易系,兴善把脖子伸直下巴扬起,陈乐立马会意替她系上。他想跟着她去,兴善却道:“你又不懂,别跟去了,好好睡一觉。”

  说着举起手臂,揉了揉他的脑袋。

  陈乐要送她,亦被拒绝。陈乐悻悻道:“那……外面雪大,夜黑,你小心点,还有别太累了,早点休息。”

  兴善心道赫查海的夜并不黑,反而因为雪太亮,需要眯起眼睛呢。

  但她却露齿笑起来,碧绿的眼睛闪烁:“我会把阿乐的嘱咐放在心上的。”说着给予他右颊温柔一吻,利落转身离去。

  门关了许久,陈乐仍抚着右颊,痴痴站着。

  而后,他突然跳得老高。

  陈乐自个后仰滚到兔毛毯子上,狠吸上面留下的香气,心里默默同父母兄弟说话,兴奋地告诉他们,自己有了娘子,有了意中人。

  而返回首领堡垒的兴善,可没有同样的好精力,她喝了两口果酒,就倒头睡下,室内温热,只一张薄毯搭在肚上,与它的主人一样漫不经心。

  她还是喜欢这份没有打扰的的安稳和清净。

  首领睡得很好,早早起来,真正去忙公务。陈乐却入眠迟,他是被人推醒的,翻身仰面,迷糊睁眼,听得那来人道:“日头照面了!”

  陈乐揉了揉眼睛,见是首领的贴身婢女,便问道:“恩人呢?”

  乌娜闻言勾笑:“首领很忙,不可能天天见你。”

  “那你来做什么?”陈乐反问。

  乌娜站起身,顺手将陈乐拽起:“赫查海不养闲人,我是来通知你,以后不许睡懒觉,要点卯同大伙一起劳作,做三休一。”

  “姐姐,那我们是去外头劳作吗?”陈乐瞬时起了好奇心,理冠子整衣衫。外头风雪大作,无田可耕,无地可锄。难不成是经商?但他被带进来时,明明听首领催促,说要快点,但迟就到封山的日子了。

  “是。”乌娜把厚袍子、绒帽和手套丢给他,“你跟着我走就明白了。”

  乌娜将陈乐带出堡垒。

  两人似乎是往深处走,赫查海没有树,连太阳都与南地不同。陈乐没有办法判断方向和远近,一脚深一脚浅追着乌娜:“姐姐,我们是要去哪?你们平时怎识路?”他又发现来往路人里有男人,不觉惊讶:“赫查海原来也有男人?我还以为是女儿国!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在我们的史书上,对北方诸部语焉不详。”

  他的问题好多,这么冷的天都堵不住他的话么?乌娜心道,瞧着陈乐搓着手,嘴里的冷气指望外冒。

  “我们去冰湖捕鱼!”乌娜没好气道。

  她领着陈乐走了一程路,陈乐眼睛被雪照得疼,渐渐眯起来,直到乌娜提醒他“冰湖”到了,他才重新睁大。

  陈乐不知自己是何时从雪地走到冰面的,也许是在脚感稍有变化的那一刻?

  那一刻已经许久了。

  放眼望去,全是光滑的冰面,与之前的雪地一样没有边界。

  乌娜说这里是湖,如果真的是,那这湖是有多大?全部被冻住?

  冰面散发的点点若有似无的幽蓝光芒,愈发增添了神秘色彩。

  陈乐被震撼到。

  “这湖有名字吗?”他怯怯问道。

  乌娜的表情忽然肃穆起来,郑重答道:“赫查海。”

  这是他们的起源之湖,直到今日仍不竭不断为后代子孙提供饮水和肥鱼。

  “跟上了!”乌娜见陈乐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样,不禁起了捉弄之心,“别滑倒了。冰面很脆的,一滑就会碎,赫查海深得很,掉下去捞都捞不上来。”

  陈乐倏地谨慎起来,接下来的一段路,他不仅步子变小,而且不住低头盯着冰面,甚至出现了顺拐——少年不会走路了。

  直到抵达目的地,见着男男女女,要五人一组,合力才能凿开尺厚的冰面,陈乐这才察觉到自己被骗了。

  陈乐今日的劳作,是跟着大伙一起,从冰窟窿里捞鱼。

  他们组其余四人,两男两女,都很热情,陈乐一来就围着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但都是赫查语,陈乐一句都听不懂。

  他反问这些赫查海人,他们同样听不懂南语,得不到答案。

  赫查海人比划着教陈乐捕鱼,他聪明,模仿了两回就会了。

  赫查海人纷纷鼓掌,又对天比划,伸指从远处划到近前。

  陈乐琢磨了会,笑问:“你们是问我从哪来的吗?”

  其实他猜对的意思,可惜说的南语,赫查海人不理解,指陈乐,接着按太阳穴。

  陈乐:“问我是谁?”

  他脸上泛起一层红:“我是你们首领的相公。”

  赫查海人虽无一字听懂,却压抑不住猜测之心——毕竟新来的少年黑发黑眸,与大家的样貌相貌太大。

  虽然乌娜已经回去了,但今日参与捕鱼的女子里,有一位是从玉京回来的。就有胆大好事的去找她打听消息,问这少年是不是之前那两南女的亲戚。

  女子早憋不住了,终于盼得人来:“不是!他是首领兴善买回来助兴的!”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冰面上的人都知道了真相。

  大多数人顿失好奇心,继续安分捕鱼,唯独那个胆大好事,觉得不尽兴,偏要走过去重重拍向陈乐肩膀:“喂!”

  想试试南人是不是真羸弱不堪,一拍就倒。

  结果少年肌肉结实,好事人手掌仿佛撞了铁板。

  陈乐完全没有察觉到来人的恶意,反倒以为这是赫查海人热情好客,朝那人行了礼,作揖道:“兄台好,有何事要找陈某?”

  好事人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伸手遥指远方,陈乐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心生迷茫。好事人将手指指得更准确了些:“看见那人了么?”

  陈乐虽然不听懂,但还是发现有个捕鱼的男子,身形脸型,鼻子嘴唇全都符合赫查海人样貌,却唯独一双眼是赫查海人没有的黑瞳。

  陈乐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那人的眼型也跟自己肖似。

  好事人此时已松了搭在陈乐肩上的手,退到一边欣赏好戏。

  陈乐脚下挪动,不知不觉靠近黑瞳男子。

  “兄台,打扰了。敢问你也是南人吗?”他实在是太想找一位同乡了,虽然心里清楚不是。

  黑瞳男子早发现陈乐近前,摇头笑道:“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流利的赫查语,一听便知是母语,陈乐心里“哦”了一声,默道:果然,他是赫查海人。

  黑瞳男子对着不说话的陈乐,挤出一笑。

  他的确是土生土长的赫查海人,父母分别是灰瞳和褐瞳,却不知为何生下黑瞳的他。

  也正因为这一对异色瞳眸,他曾得到过首领一年的垂幸。

  不过赫查海人天性奔放,直来直去,首领曾明确告知他原因。而黑瞳男子自己,对首领亦仅是敬爱,非男女之情。

  他与她已是数年前的过往了,现在他已经娶了深爱的妻子。

  黑瞳男子瞧出陈乐眼里的失落,以为是因为首领,便劝道:“只要你与首领在一起的时光是欢乐的,那么又何必执着太多。”

  陈乐听到“首领”一词,这是他熟悉的赫查词汇,误以为是恭喜他他,憨憨挠头,涨红一片:“多谢兄台,兄台客气了。”

  黑瞳男子见陈乐转忧为喜,以为南地少年想开了,不由得开怀大笑。

  两人乐呵呵击了个掌。

  “兄台,改日再同你长聊,我现在要回去捕鱼了。”陈乐道别后,撒脚狂奔回去。他自觉是兴善的男人,那就要给兴善争气,一定要做在场最厉害的——今日的目标,是捕到最多的鱼。

  这对于初学冰湖捕捞的陈乐来说,并不是一件易事,他从早捕到晚,除了两餐饭吃肉干的时间,几乎没有停歇。湖面上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负责收鱼的四人。

  四人走近,瞅着执着掏冰窟窿的陈乐:“小南地,还不回去呢?”

  “回去吧!你今天捞的可以了!”收鱼人经验老道,往陈乐的筐里望着一眼,就能估算出条数,在中上游。

  “我还想再多捞点。”陈乐的耳根再次红了,“我是你们首领的相公,第一回 捕鱼不能给她丢脸。”

  本来就是南语,再加上声音越说越细,收鱼人们哪听得懂,回道:“回不回去?不回去你待会自己把鱼拖回去啊!”

  说完转身就走了,少拖一筐鱼,他们还省事些。

  独留下陈乐,不知疲惫地捕捞,他发现自己有干不完的动力,脑海里一浮现兴善的笑容,心就鼓跳起来,接着浑身血液熊熊燃烧,提供无尽的动力。

  直到鱼筐被装满。

  陈乐白日观察过,还没有人能将筐填满……他趴在鱼筐上,一口一口呼着白气,心里全是喜悦和骄傲。

  带到要将鱼筐带回去,他才察觉到困难——收鱼的人是有狗拉车的,把鱼筐都放到板车上,而现在他得自己把筐抱回去。

  陈乐一开始是抱,后来是驮,走过了冰面,就改成了拖。偶尔累了,就拽着鱼筐,躺在雪地上歇息。很奇怪,寒天冻地,四望茫茫,他竟一点也不怕被风雪吞噬,心中全无之前的畏惧心,只觉得自己这般表现,兴善一定会高兴的。

  等交了鱼,回到堡垒里,褪下手套,才发现捕鱼时间太长,手都冻皲了,十个指腹无一幸免,全都裂着口子。

  脱下帽子,耳朵被撕扯得疼,陈乐反手摸耳,也裂了。

  这时候听见敲门声,陈乐眼睛一亮,打开门道:“恩人!”

  下一秒眼神变暗,来的是收鱼人。

  “我的鱼出了问题吗?”陈乐紧张道。

  “没有!”收鱼人单手打了下他的背,“小南地,放宽心!”

  说着,另一只手端给陈乐一只小铁锅:“给,你的份!快进去吃吧!外头风大!”

  “喏。”陈乐虽然应声,但依旧目送收鱼人离去,而后才返回堡垒,掀开来看——里头是热腾腾炖的肥鱼,汤白鲜美,闻着就香。

  他端起来尝了一口,又烫又好喝。

  陈乐等到了鱼汤,却没有等到首领。之后一日,他仍被安排捕鱼,到了第三日,乌娜却安排他去犬圈劳作。

  “喏。”乌娜指着一窝十来只猎犬道,“这些都是我们部落的功臣,你好好给它们洗个热澡!。”

  “喏!”陈乐高声答道。

  乌娜离开后,他便忙活起来,遵照她的吩咐,先将这群狗牵到专门洗澡的堡垒里。哪知这群狗对着陈乐龇牙,发出低吼,一瞬间他觉得它们像狼,脚下不觉后退。

  他第一回 被狗吓到了。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陈乐自言自语,要是赫查海的人瞧见首领的男人怕狗,那多给首领丢面子!

  他紧握双拳给自己打气,心想陌生人骤然靠近,自己会防备,这些猎犬应该也一样,便侧身蹲下来,慢慢靠近。

  有一只纯白的猎犬,尖耳朵,仿佛狐狸,最先凑近陈乐,似乎要嗅他。陈乐赶紧将轻握成拳的手递过去,那白犬嗅了嗅他的手背,接着,蹭向他。

  陈乐痒得大笑,猎犬们一时都围过来,陈乐一只一只亲近,而后才牵它们去洗澡。

  今日是独自的劳作,他却也能话不断,给猎犬一只只的起名字,又问它们对不对。给它们逐一擦身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乌娜说的,这些猎犬虽被集体驯养,但都有各自的猎手主人,陈乐嘴角就噙起笑意,待到给白犬擦水顺毛时,启唇道:“你一定是恩人的猎犬,对不对?”

  他悄悄在它耳边乞道:“告诉我,你主人叫什么名字?”

  猎犬汪了两声,陈乐自言自语:“她的名字是两个字!”

  和他一样呢!

  洗完澡,陈乐送猎犬们回去,刚打开碉堡门走了三步,就眺见了兴善。她同两个捂着厚实披风的人匆忙走着,似在说什么,那两人根本瞧不清面目,只晓得个子远比兴善矮,应该也是女人。

  陈乐想起今日向乌娜询问首领时,乌娜警告过他:赫查海的规矩,首领议事,不得打扰!

  陈乐连忙绕回到碉堡后面,趴着歪着脑袋偷看兴善。

  直到瞧不见了,仍痴怔了片刻,才重牵回狗。

  陈乐以为兴善没发现自己,其实狗狗们一直在吠,其中包括兴善的猎犬。她早瞧着,甚至连同行的两位南地朋友,都有向陈乐望来。

  兴善终于把陈乐重记起来,翌日,陈乐休息,晌午的那顿饭,再次喝到赫查海最温暖的浓汤。

  而后不久,兴善就来了。

  这次进门,她并不急着褪衣脱袍,反倒先从上往下打量了陈乐一番。

  “怎么穿这么少?”她笑着问出声,接着抬手伸指,在陈乐的赤膊上划过。

  “屋里太热了。”陈乐老实回道,这几日在屋里待习惯后,不再拘紧,觉着热,就把上衣脱了。

  兴善歪头笑道:“你越来越像赫查海人了。”

  赫查海人在室内都不会穿太多。

  她的手滑到胸口后便停住,在陈乐结实勃.发的胸肌上打圈圈,许久后往下,又在他的腹肌上缱绻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