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公子羞于见人>第31章 是你吗

  马儿踏出迷雾,马上的人也显了身影,洛半城蹙着眉,“你在这荒郊野岭作甚?”

  姜遇有些摇晃地站起身,血从额角流了下来,他看着洛半城有些木楞地摇了摇头。

  “嗯?”洛半城翻身下马,看姜遇狼狈的样子,本来想问的话都吞了回去,拉着他要回军队,“带你去治治吧,我的哑巴弟弟。”

  姜遇没动,他转过头看了下前方,“借下马。”他翻身上了洛半城的马往前面奔去,洛半城当即拉了匹马追过去。

  “你找陈姑娘?”

  姜遇凝眉,没有回话,他快马循至河道中路,拉住了马。

  有血痕,却没有人影,姜遇抿了唇。

  洛半城瞥了一眼地上的血,“看着是被拖拽救走了,居然弄丢了媳妇,你这个马上要当丈夫的人也未免太不上心了吧?”

  姜遇下马半蹲下身,手触了一下血液,早已冷凝了,看来他们离开许久,他抬起头看马上的洛半城,“我去附近农户一寻。”

  洛半城下马,拉住他的肩,“你这尊容是想去吓死谁?你去处理一下,我派人帮你找。”

  姜遇低头看了下自己破烂的衣衫和半干的血迹,点了点头,“我马上回来。”他又上了马,“洛兄。”

  洛半城一挑眉,“谁是你兄长。”

  “秀姐同小米在一起。”

  洛半城的脸色骤变,他拉紧缰绳,“来几个人跟我走,我要暂时离开一下。”说罢就策马离去,几个士兵跟了上去。

  姜遇跟随着剩下的人去了驻扎之地。

  洛半城他们在前往西境的路上接到宣城的求援,说是有一伙人抢了赈灾的官银,敌方势大,希望少将军能助一臂之力,他们便折了回来。

  姜遇在驻营处一番调理,抹了一身的药,缠了一头的绷带。

  姜遇在一旁给自己受伤的手缠布条,无所获归来的洛半城手指扣着桌案,一脸的风雨欲来,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不回山……我出什么山……”

  他低头看到桌上的文书,心里更火了。

  怎么这么多事?

  洛半城巴不得拍案而起转身就走,他真的是不想干了,他想回山里和方秀养养花,然后画画机关图,偶尔出来找人下下棋,多好啊。

  洛半城难得叹了口气。

  他又拜托少将军派了不少人去搜寻,但都毫无音讯。

  洛半城看了一眼背对着他慢慢缠布条的姜遇,“你看起来真是沉稳,不担心陈姑娘吗?”

  话音刚落,姜遇的脑袋砰地一声撞在桌上,昏昏欲睡的他清醒过来回头看洛半城。

  浓黑的眼圈,深陷的眼眶,本就因受伤变得惨白的脸更加煞白了,一切都显露着他的疲惫。

  姜遇到现在都没有好好睡过。

  军队里的声音很嘈杂,他虽然稍微熟悉了人多但还是会难受。加上他整日放不下陈米,心里很是烦忧。

  他只要一闭上眼耳际就会重复自己曾经说过的“我会保护你的”,他又没有做到。

  真是没用。

  姜遇低下头,他拿出生姜的木雕,轻轻地抚摸着,“我会找到她的。”姜遇收起生姜,往桌上展平了地图开始细细研究。

  洛半城抬眼望着一旁的枯树,目光渐渐涣散。

  士兵小步跑来行礼,“军师,少将军有请!”

  洛半城微叹起身离开,他默默看了眼姜遇,轻声说了一句,“你好好找。”

  少将军唤洛半城来见本地县令,县令胡不易对少将军的到来很是惊喜,再三感谢。

  胡不易忍不住叹气,“宣城外有一座大山,大山顶处有一伏义庄,平日里做些送镖之类的江湖生意,平常都还算是良民。但是……唉……伏义庄的庄主单旬曾是别城太守,五年前因被牵连革职,他心有不满,至此建了个伏义庄,势要与官府作对。碰上官府的人路过,他们一定要捣乱。”

  “单旬收了一群山匪,虽然他主张不抢百姓资物,但总有不听话者拦路收钱,那些同他沟通每次倒也都能拿回来。伏义庄这几年势力发展极为迅速,在江湖上颇负盛名,平日里我们尽量不起正面冲突,但这次他们居然抢了官银,我实在无措,这才请求了援助。”

  胡不易连连叹气,不过在他们来之前他想了个新的布划。

  他打算派人假装路过的商户,大致抓来部分人以做要挟,让山匪归还之前他们抢夺的赈灾的银两。

  “伏义庄出了名的重义气,想必银两一定能拿回来。”胡不易颇有自信。

  洛半城点点头,“胡县令看起来坦直,为人倒不死板。”

  胡不易笑,“不多伤人能拿回银两即好,之前寒潮害了庄稼,百姓急需这批赈银。”

  “可惜治标不治本。为保一统,这样的祸患不能久留,光夺赈银远是不足。”

  胡不易拱袖,“下官鼠目寸光,实在羞愧。敢问军师可有妙计?”

  洛半城沉思片刻,“胡县令可知有批女囚要被输运而来?”

  胡不易:“下官知道。”

  “那便是我们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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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半城结束会谈,一个人准备走回去。街市喧嚷富有活力,让他总有一种转身就能看到方秀的感觉。

  春日暖阳斜照,洛半城听到鸟鸣忍不住抬头去寻。

  杨柳依依,双燕啄春泥。

  阳光晃了他的眼,他闭了一会儿。

  再睁开,燕儿划飞,洛半城的目光追着飞燕,望到了栈道上一张同样追逐着燕影的黝黑小脸,她眉眼弯弯,是那样熟悉。

  方秀……

  洛半城心里一紧,他欲奔上去,却见那个神似方秀的姑娘转向了另外一个男人。

  洛半城看过画像,那是伏义庄庄主单旬。

  单旬看起来不过是个三十不到的青年人,衣着讲究,一身儒气,全然不似个领着一群山匪的人,倒像个文官似的。

  两人交谈甚欢,洛半城犹豫了。

  世上会有如此相似的人吗?她身边也没有陈姑娘……

  可如果是方秀的话,姜遇伤得那样重她为何好像一点事都没有?而且与他们毫无联系?

  究竟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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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山遍生丛草,树叶沙沙作响。几个官兵押着十几个女囚走来,眼前突然跳下几名壮汉,女人们惊声尖叫,脚上的金属锁链撞在一起康啷作响。

  壮汉们二话不说拔刀冲上来,一时之间血溅一地,官兵尽倒,壮汉们押着惶恐的女人们上了山。

  模样端正的青年周五跪地抱拳,“庄主,我们把女囚们劫下来了,请问如何处置?”

  一旁痞痞的王厚插科打诨,“这有的姑娘长得贼俊,庄主别一个人吞了,也分我们几个呗?”身边几个人也跟着起哄。

  单旬横眉拍桌,堂内瞬时鸦雀无声。

  “我说了多少次,我们不是土匪,”他看向刚才发话的王厚,“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你就去地下与你哥团聚。”

  王厚打着抖跪下,连连点头,“是!小的再也不敢了!”

  单旬冷着一张脸,看向周五,“在庄里给她们分配劳务。”

  周五低下头,“是!”

  单旬把一干人等散去,留周五一人,“我让你给夫人找的琴师有消息没有?”

  周五点首,“回庄主,已经带进府中安置了。”

  单旬难得地轻轻笑了一下,“好,你分配好那些女囚后去同夫人说一声,去吧。”他摆了摆手。

  周五得令起身离开。

  周五前面站了一队女囚。

  “有什么擅长的吗?”

  女囚低着头,“刺绣。”

  周五给了一旁的人一个眼神,“你带她去缝衣服的那里吧。”

  女囚离开,下一个女囚走上前。

  一直问到最后一个,周五感觉自己突然被阴影笼罩了。

  这女囚生得极高,瘦削修长,白色的布条斜缠了她的额头和半只眼睛,她的另一只眼睛轻轻抬起,深黑的湖水瞬时将周五吸了进去。

  周五涨红了脸,有些无措,“你、你会什么?”

  女囚低下了眼眸没说话,静然地像一株娉婷兰草。

  前一个女囚走回来,“啊,她叫羊禺,这姑娘不小心被烧伤了,嗓子呛了烟说不了话了。”

  “这样……”周五看了她一眼,脸更红了,“那你去照顾后山的茶花吧,我带你去。”

  女囚点了头,默默跟着周五离开。

  后山有一大片茶花园,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怡人的清香。

  满山绿意盎然,点缀着或丹红或雪白的山茶花,红色的山茶花热烈如火,白色的素雅如茶,它们都在枝头绿意里安然地睡着,听春风吟唱摇篮曲。

  翠翼高攒叶,朱缨澹拂花。

  羊禺抬指触着红色湿软的花瓣,周五红着脸看她,“那个,羊姑娘,你就和其他人一样负责浇浇水,偶尔修剪一下就好。”

  羊禺点头,她沿着偌大的花株走,驻足在了一朵白色的山茶花前,白色的裙衣一层一层绽开,随风微微地摇曳。

  一只少女有力的手伸来托住花朵,咔嚓一声折下白茶花。

  羊禺的视线跟着茶花,茶花飘转,落在少女鼻前,她轻嗅,梨涡深深。似是刚注意到羊禺,她的笑意依然挂在嘴角,不过多了几分歉意,“啊,你也要这朵山茶花吗?”

  羊禺的手微颤着握住她拿着白茶花的手,眼里的湖海涟漪点点。

  作者有话要说:  羊禺:辣手摧花,罚款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