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佛诱我心>第61章 景儿 520快乐呀~

  “这位姑娘, 可是扭伤了腿脚?”巷子里走出来的男人弯腰道,看起来面色和善,倒是挺友好。

  绮月黛眉微蹙, 一手抚着脚踝, 面纱外的一双眉目泪花闪烁,“没事……可能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哎呀, 这哪成呀。万一伤到了骨头可就不好了。”那男子一脸担忧, 若非不是刚才听到了他与另几人的对话,碰上一般姑娘, 还真能被忽悠上。

  绮月美目一转, 娇声道, “那可如何是好呀。”

  “如果姑娘实在难受,在下倒是认识一位大夫,倒是可以帮姑娘看看伤势。”那男子踌躇了一阵, 假作为难地道。

  “那就多谢公子了。”美人目露感激, 看的那男子心跳都停滞了。

  若是把她献给大人……不知道能得到多大的奖赏呢。这女子虽然蒙着面,但听那甜美诱人的音色,以及那双曼妙多情的眼,就足可窥探这女子的美貌。

  绮月任由那男子搀扶着, 一路跟着他到了一处院子的门前。

  “就是这里吗?”女子迟疑地道,四处张望了几眼。

  男子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升官发财的念头足以让他不顾一切去冒险。再说了,就算这个女人真有什么问题, 送到大人那儿,还能翻得了天不成。

  “就是这里。”男子感受到手下隔着一层衣衫的滑腻肌肤,如触凝脂,竟生出几分不舍。

  他推开门, 带着女子走近屋内。只见门后站着另一名男子,猛地上前将女子制住,用迷药药昏了她。

  “让老子看看你这次找到了什么好货色。”那人笑嘻嘻地道,猛地将已经晕倒过去的女子面上面纱掀开。

  “嘶——”两人深深吸了一口冷气,如此绝色,简直世间罕见。

  “长得这么漂亮……玉夫人能让你送给大人吗?”另一人啧啧了两声,“现在玉夫人可正当红着呢,平日里送些庸脂俗粉去取乐大人,她乐得有趣,但是这样的美人……”

  “若是得到大人的青眼,自然有你的好处。”那男子用肩膀搡了搡同僚,将绮月的面纱又给她带了回去,“走,我们这就给她送过去。”

  以绮月的内力,上次尉迟重光的药都控制不住她,又何谈区区两个喽啰身上的迷药。

  绮月假装被药倒,将二人的话听在耳中。听到玉夫人的名字之时倒是微微一怔,她记得那时候纡的身边,也有一个玉夫人。

  两人将绮月拦腰扛起丢进马车里。

  过了没一会儿,感觉上是到地方,可马车却被人拦下来了。

  “这里头是什么?”外头传来女子柔媚的嗓音,正是玉夫人。

  “是……”外头的两人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可是新选的美人?”玉夫人俏声道,“让我来瞧瞧。”

  说着便提裙跨上马车来,两人阻拦不急,便见她猛地掀开车帘的一角。

  女子绝佳的容颜印入眼中,玉夫人自然认识绮月,脸色骤变。

  “你们是从哪碰到她的!”玉夫人厉声道、

  二人从来没见过玉夫人如此恼怒,“她、她摔了一跤……”他哆嗦着说了一句,继而猛地跪在地上,“夫人放心!我们给她下了迷药,到夜里都醒不过来。您若是不喜欢,小的这就把她丢在出去。”

  “不用了。”玉夫人却皱了皱眉,“送到血牢去。”

  “什么?”那男子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不过是一个女人……”再怎么也不至于丢到地牢那种鬼地方去吧。

  却见玉夫人不悦地道,“你们懂什么。”

  她下了马车,才让两人看清她眼中的忌讳,“趁她还没醒,赶紧给本宫送过去!”

  “是是。”二人来不及深究,匆匆应道。

  绮月一直假装昏迷,玉夫人认出自己虽然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于她而言却是歪打正着。邢堂本就在血牢之中,若是于言还在邢堂,或许就能以最快速度找到小枝了。

  绮月感受到马车一阵震动,便知二人在将自己送去血牢的路上了。不过看起来这位玉夫人,如今倒是在弥城颇得脸面。

  *

  “于掌事,今天又来了一个女的,也和那两个丢一起?”邢吏打扮的年轻人讨好地道,一面忙活着给于言张罗茶点。

  于言端坐在桌案前,却并不理会茶点,只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道,“谁送来的?带过来看看。”

  “是两个护卫。”年轻刑吏道,一招手便有两狱卒将一名女子拖了上来。

  于言目光微凝,神色却不变,未曾有人发现他那一瞬间的异样。他抿了一口茶道,“也丢过去吧。”

  血牢的一间牢房里,一名年纪小些的少女靠着墙坐着,有气无力地低垂着脑袋,看起来有些疲惫。而另一名年长些的坐在粗糙的茅草床榻上,面无表情地吃着手里的粗面馒头。

  牢门忽然一阵响动,墙边的少女仰起头去看,见一名女子头发蒙在脸上,看不清容颜,身材不知为何竟然有些熟悉……

  “又来一个分吃的的。”床榻上的女子冷哼一声,打断了墙边少女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按我说,你们不如来伺候大爷,也不至于成天吃这些玩意。伺候好了,指不定大爷们一开心,赏你们块肉吃!”那狱卒看着女子,咽了口唾沫。

  “快滚。”那女子眉头一皱,冷声道。

  “你还以为你是以前最受宠的夫人呢!呸!”那狱卒碎了一口,用力合上了门。

  等到见不到那两人的身影了,墙边的少女才猛地蹿起身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到那新来的女子身边,“小姐!我是小枝啊!您怎么了,怎么会被送来这里?!您也被抓了吗?”

  没等绮月搭话呢,那床榻上的女子便嗤笑一声,“你这蠢货,人家分明是特意来救你的。”

  “哎?”小枝瞪圆了眼睛。

  绮月长叹一声,半支起身子来,拨开挡住脸的头发,“我自然是来找你的。只是没想到……”她的目光落在床榻上的女子身上,“景夫人,怎么你也沦落到这般境地了?”

  “哼。”景夫人并不大理她,只是将头扭向一边。

  “小姐,我可想你了!”小枝眨了眨眼睛,“现在外面全都乱了套了,小姐你过得还好吗?”

  “你看看自己,都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花脸猫一样的,还操心我。”绮月忍俊不禁地用手将少女脸上的污迹擦了擦,眼里有些心疼。

  小枝虽然一直都只是她的丫鬟,但毕竟跟了她这么多年,心性也与西疆的这些人全然不同。与其说绮月把她当丫头,倒不如说是当成了妹妹一般的存在。

  “小姐——”小姑娘哇得一声哭了起来,“于言是大坏蛋,他把我关在这里,还和这个女人关在一起!”

  “于堂主是个好人。”绮月耐心地道,“他将你锁在这里,你虽然出不去,但是想害你的人也进不来。”

  在血牢里看到小枝的第一个瞬间,绮月便明白了于言的用心良苦。

  他对这个小枝这个姑娘,看起来倒是不同寻常的用心。

  “是吗……嗝。”小姑娘擦了擦眼泪,却把脸上越擦越花,这下子是真成了个花脸猫。

  “走,小姐救你出去。”绮月道。

  “走?你们想去哪里,就算你武功超凡,但这小丫头可不懂武功,你又如何能保证一定护得住她?”一直坐在床榻上的景儿忽然出言道。

  “那依景夫人所见,该当如何?”绮月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这个景夫人一直都是纡最宠爱的女人,她能在纡的身边呆那么久,自然是个极聪明的女人。

  “如今在弥城占山为王的那个人,或许你多少还有点印象。那时候你和那个和尚一起离开,是他候在门外。”景夫人轻声道,“纡死之后,弥城陷入一片混乱,他便趁机上位,成为了弥城的主人。”

  “你有上乘的武功,我见过。”景夫人抬起头,紧紧地盯着她,“我知道一条密道,是纡偷偷建的,直通城主卧房。”

  “你想不想,杀了他。”景夫人目光灼热,犹如烈焰在燃烧。

  绮月看了她片刻,忽然扬眉浅笑,“说起来正想问呢,听闻现在那位‘城主大人’身边的宠姬,是玉夫人?”

  景夫人闻言,脸色微变,厉声道,“别跟我提那个人尽可夫的东西!”

  “看不出来,夫人还是个忠贞之人。”绮月道。

  “忠贞?那你可错了。”景夫人冷笑道,“我只是不愿委身于那种人渣,弥城被他弄得一团糟,民不聊生,他根本就不配当弥城的城主。”

  “那你觉得,我配吗?”绮月笑看着她,嫣然道。

  景夫人微怔,抬起头看她。

  *

  是夜,血牢之外,一道身影拉着另一道身影在深夜中悄无声息地挪动。

  “那个于掌事可不是什么好人,你竟然会舍得把你那个小丫头让他来保护。”景夫人轻声在绮月耳边道。

  绮月可没心思和她寒暄,她避过一趟人马,压低嗓音对景夫人道,“可是这里?”

  景夫人环顾四周,点了点头,“是这里没错。”

  绮月把景夫人留在外头,自己悄无声息地潜入屋里,过了一会儿,竟然又出来了。

  “里头怎么了?”景夫人上前道,“我可没骗你,这条路确实是通往卧房的……”

  她的话尚未说完,便见绮月示意她不要说话,从怀中取出一物,一伸手抛给了她。

  景夫人下意识接住,低头一看,竟然是弥城的兵符!

  “你应该认得这是什么东西。”绮月道,“里头那个人先不急着杀。你不觉得,他一觉醒来,发现翻天覆地的时候,更有意思吗?”

  她勾唇一笑,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既残酷又冰冷。

  “这可是兵符。”景夫人抿着唇,目光死死地盯着手中的兵符,“……你可知道,这个东西,可以调配弥城半个城池的兵马。”

  “我当然知道。”绮月不甚在意地道,“我就是让你去调配兵马,我好连夜把血牢里无辜的人都救出来。”

  她说罢,继而又瞧了景夫人一眼,“再说了,你若是动了别的心思,我随时可以取你性命。”

  景夫人长长呼出一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错。”

  月光之下,两个女子相视一笑,竟有几分难得的默契。

  *

  天色将亮的时候,百姓如往日一般在饥寒交迫中醒来,却发现自己院子里,不知被何人丢了一袋花白的大米。

  “谢谢恩人!谢谢菩萨!”

  无数人跪倒在自家院中,弥城的街道上,叩谢上苍。

  等城主府卧房里的男人醒来之时,他叫了半天的人,却始终没有一人回应他。

  “怎么回事!人都哪去了!”男人推开屋门,却见门口站着自己朝思暮想的美人,景夫人。

  “美人,你这是终于答应了?”男人色眯眯地正要上前来,忽然脚步一顿,“不对!你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院里的女人往外退了一步,而从她身后涌入的,竟然是弥城的护城军!

  “你们!你们都要造反吗!”男人厉声道。

  “弥城兵符在此!”景夫人豁然将手高高举起,冷声道,“护城军,听我号令!”

  “怎么会!”男人恍然如梦中惊醒一般,“你怎么会有兵符……不可能!”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无数护城军蜂拥而上,男人尽管竭力挣扎,也无异于是螳臂当车,几乎没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被护城军控制住了。

  绮月见到这位占山为王的‘城主’的时候,竟有些恍惚。

  他果然是当初自己和玄素离开时,主动退让的那个统领。

  此时他已经被废了手脚,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瘫倒在地。无数弥城百姓自发地涌上前来,眼中毫不掩饰厌恶与仇恨。

  “你们想他怎么死?”婀娜多姿的女人缓步走上前来,长而华美的长袍后尾曳地,美丽得不可方物。

  景夫人满面笑容,连眼睛也是笑着的,是个人都能看出她此刻内心的愉悦。

  “快说啊。”景夫人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说慢了,可就没机会了。”

  “被砸死!”

  有人吼叫道,继而便是无数百姓们的喊叫声。

  景夫人美目灵动,莞尔一笑,“那就把他绑在城门口,被大家生生砸死好了。”

  “好!”压抑了许久的弥城,迸发出冲上云霄的吼叫声。

  景夫人转过身,便见绮月倚在边上,一双凉薄的眼瞧着她,“看不出来,你竟然这么恨他。”

  “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景夫人歪着脑袋道,“我的妹妹彩儿,没有死在纡的手里,却死在了他的手里……你说我,如何不恨。”

  绮月微怔,她以前从来不会关注纡的私事,因此自然对景夫人从未上心过。

  不过这会儿她倒是想起来,那时候好像有谁提起过,纡找了一对孪生姐妹进来,原本是看中了妹妹,可惜妹妹身体不好,便由姐姐顶上了。

  没想到那个姐姐,竟然是景夫人。

  “说起来,我还有一事想请求你。”景夫人忽然道。

  “何事?”绮月看着此刻的景夫人,不知为何,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弥城的兵符,再借我三日。”女子眉眼弯弯,笑容甜美如蜜,“这段时间弥城实在是太脏了,我想把它清洗干净。”

  她说的轻松平淡,仿佛只是想要一只军队,给弥城“打扫卫生”一样。

  绮月忽然想起来了,那时候她提着刀,满身是血地血洗西凉的时候,脸上应当也是这样的神情吧。

  *

  三日之间,弥城陷入了暗无天日的血夜。所有曾经在这段混沌世间犯下错的人,都得到了惩罚。

  这一日,连绵多日的阴雨终于结束,而弥城也迎来了生机盎然的春季。

  绮月毕竟不喜欢纡曾经住过的地方,护城军正在组织民工和工兵将整个城主府拆了另选址重建。而绮月也因此暂时住在了于言的院子中。

  “于大坏人,想不到你竟然在弥城偷偷藏了这么一座大院子。”小枝与于言自那日后便熟络起来,猛地一拍于言的肩膀。

  于言被她用力一拍,差点吓了一个激灵,剧烈咳嗽起来。

  “就你这,还酷吏呢。”小枝撇了撇嘴,躲在绮月的身边。

  “绮月。”景夫人推门而入,便见屋里三人打闹的场景,当即便轻咳一声,上前将一物放在绮月的面前,“兵符也该物归原主了。”

  绮月用极快的速度收拾了残局,几人之间隐隐有以绮月为首的意思,想来她可以如愿以偿,成为弥城的新城主。

  “等等。”绮月却按住了景夫人正打算挪开的手,“一直叫你‘景夫人’,如今纡都死了,也该换个称呼了。”

  “我与妹妹本就是被父母卖到这里来的。”景夫人苦笑道,“你就叫我景儿吧。”

  “好。”绮月道,她一翻身,竟是直接坐在了桌案上,“今日正好大家都在,如今弥城已经逐渐走入正轨,依我之见,大家也该各司其职。”

  “……我,那我先走了。”景儿愣了愣神,正打算离开此处。

  却听绮月道,“等等,不知景儿姑娘,可愿留下这枚兵符,为我执掌城中军务?”

  “是啊是啊。”小枝笑盈盈地道,“方才小姐便说了……哦不对,是绮月姐姐。”

  小枝吐了吐舌头,继续道,“以后于言可以继续管他的邢堂,我负责大家的内务工作,景儿姐姐你留下来,正好可以打理军中事宜。”

  “兵符是一定要还给你的。”景儿看着三人,心头有些莫名的暖意,她却仍是坚定地将兵符还给绮月,一面道,“不然你不就是空头城主了。”

  景儿笑了起来,“我可以打理城中政务。而且这东西放在我的手里,你放心我还不放心呢。”

  绮月注意到,她脸上的笑意终于真实了几分。

  *

  弥城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绮月虽然没想到自己是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回到弥城,却也日渐习惯起来。

  连续忙碌了几日,这一夜,绮月却睡得有些不大安稳。

  “猫猫——猫猫——”清甜的童声响起,奶声奶气地轻唤。

  谁?是谁的声音?

  “哎呀,你怎么躲到这里了呀!”那童声继续道。

  看起来像是一处浓密的灌木丛,感觉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师弟,快把那猫丢开!若是被你师父看到,又要骂你了!”

  画面逐渐明亮起来,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而视线一转,他说话的对象,竟是一个抱着山猫的小和尚。

  这小和尚生得标志极了,就算是个光头,也丝毫没能折损他的美貌。

  “师兄……”小和尚委屈地嘟囔道,“我就给它喂点吃的,就一点点,你看它都饿坏了。”

  “算了算了。”另一人也是个和尚,他摆了摆手道,“你快些,我给你挡着,咱们先说好,如果你师父来了,我肯定会跑的!”

  这人看起来面生,竟然从未见过。

  此刻绮月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梦中了。

  只是这个梦看起来实在是太过怪异,每个人的脸庞看的虽然朦胧,却也能瞧出个七七八八,而且周围环境,竟是如此真实。

  就像是……真实发生的一样。

  “你们在做什么?”有男子沉郁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听起来温柔和缓,却沉稳有力,如果光听声音,或许会以为是个持重庄严的高僧。

  就像是……玄素,可又显然并不是他。

  “没!没做什么!”

  那个年长些的和尚猛地转过身来,朝来人奋力摇摇头,背在背后的手用力拽着身后小和尚的衣衫,仿佛是催促着他快把猫丢掉。

  一步一步的脚步声在这场梦境中是如此地沉而重,每一步落步,仿佛都重重地踩在了绮月的心上。

  “慧真,今日的经文抄完了吗?”来人笑容温和,微微躬下身,对年轻的和尚道,“乖,快回去吧。”

  名唤慧真的和尚抿紧唇皱着眉,又用力拽了拽身后人的衣衫,这才挪步离开,露出身后小小的人儿。

  他还没有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一个响亮的巴掌。

  慧真猛地回过头,只见僧人居高临下,冷然看着面前倒在地上的小和尚。

  而那小和尚唇际有鲜血淌出,却依旧抱着怀中的猫,仿佛是竭力保护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