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南无风>第149章

  帝王的权谋可以到什么地步,风之夕从未见识过。可眼前的人,绝不只是会编故事那么简单。

  所谓的母家望族,那是东岭,至于对天圣江山虎视眈眈的人是简万倾还是许宋,就不得而知了。

  南昱成长速度惊人,无论是修为还是格局,若他真是心在高处,风之夕也愿助他登顶,前提是,要南昱自己愿意。所以无论将来南昱的选择是什么,他都毫无意见。

  此时的西疆月泉城外,天圣大军兵临城下,却并未进攻,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们突然失踪的主将。

  “殿下还没有消息吗?”庞博进入大帐。

  李安摇了摇头,烦躁说道:“你说这殿下怎么回事,突然就没影了,这马上就要攻城了,天大的事也该等打完仗再说啊!要不,你把信拆开看看?”

  庞博拿出怀里南昱留下的一封信,皱眉不语。

  “拆啊!”李安着急就要上手:“这都一日了,要把人急死的。”

  庞博将信揣了回去:“封上说三日后方可拆信,军令不可违。”

  “这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啊!”李安跺脚喊道。

  “三日就是三日。”

  “哎哎!你还真是听话,老子不说了... ...”李安气冲冲出了营房。

  阴森地牢内,南昱被一瓢水泼醒。

  “齐王殿下,我们又见面了,还是在这个地方,怎么样,有没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啊?”

  南昱吐出一口血水,歪头在肩膀上蹭了蹭:“还真有点久别重逢的感觉,国师可好?”

  “好好好!托您的福,好得很。”帊尔达敲了敲拴住南昱手脚的铁链:“说实话,我挺佩服你小子,改道突袭仑舒,若不是我留了后手,这月泉城就遭殃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南昱说道:“你就算将我挡在城门口也无济于事,来前我便下了令,三日后,无论我生死,即刻攻城。”

  “我看未必,若你只是个主将,那我信,可你是皇子,我不信!”帊尔达说道:“以许宋为饵诱你前来,也是临时起意,你啊,还是太年轻,太自以为是。不懂得两军交战时主将的重要性。别说我绑你母亲为质,作为主将,就算我将她斩杀在你眼前,你也该不为所动。可你倒好,我一丢饵,你乖乖的就咬钩了,说不能带人,你还真一个人来了。唉... ...有点可惜!缺乏历练啊!”

  “我没骗你,三日后,庞博真的会攻城,你要想好。”南昱说道:“立下军令状了,他若违令,诛九族。”

  帊尔达皱了皱眉:“你不怕,我杀你?”

  “怕什么?我是不能死,我要真死了,我那些弟兄要拼命的,哀兵红着眼进了城,刀剑无眼的,百姓太惨了!”南昱说道:“放了我吧,真的,我看你也一把年纪了,我不会杀你的,我那仇人名单吧,是小时记着玩的。”

  “哈哈哈!”帊尔达笑得有些苍凉:“放了你,那南宫机当年为何不放了我儿?”

  “男儿参军战死是天命,有什么可抱怨的!”

  “他还是个孩童,怎么行军打仗?”帊尔达怒喝道:“天狗进城时,他就站在路边,被一剑刺倒在地,手里还紧紧的握着他刚买的糖人,那糖人还染着血迹。”帊尔达说罢颤颤悠悠的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用布裹着,缓缓的打开,还真是个糖人,有没有血迹是看不出来,颜色变得黑乎乎的还碎成了几块。

  帊尔达看上去也该年过花甲,那他儿子,我的天,这东西是揣了多少年啊!南昱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谁的命不是命?谁又该死?我西疆百姓数百年家业,虽有部落之争,不外乎牛羊土地,如荒野的狼群一样,弱肉强食,我们已经习惯了。凭什么你天圣就高人一等,什么以战止战,拯救西疆民众于水火,那是帝王开疆辟土的野心。”帊尔达情绪激昂:“你以为你又算什么,收复失地?平息叛乱?哈哈哈,笑话,你就是个外人,你不吃我们的粮食,不穿我们的服饰,听不懂我们的语言,你是谁啊!”

  好像他说得有些道理,人老了话多又啰嗦:“你说的没错,你们南宫一族真是薄情寡义,一群疯子窝里斗,老子算计儿子,连老娘也跟着添乱。”

  南昱一愣:“你说什么?”

  帊尔达似乎累了,转头不再说话。

  “什么老子算计儿子,你说的是我祖父南宫机吗?”南昱问道。

  “反正没一个好东西。”帊尔达愤然了一句,接着便沉默了。

  南昱也没再问,对于先祖那些事他也略有耳闻,祖父南宫机是否真杀了自己的太子皇兄夺得帝位尚不可知,可没听说过他算计过父皇文帝,南宫轼出生便是太子,与秦王南宫静也算兄友弟恭,皇室数十年未见血腥,一片祥和太平,这帊尔达如何会说出这样的话?老娘添乱那倒是真的,这父子博弈之事又是从何而来?

  帊尔达见南昱久不说话,回过头一看一惊:“不会吧!你小子,居然哭了?”

  “想多了!”南昱吊在铁链上沉声说道:“我这是困的,还有这鬼地方太冷了,我一激灵飙了点泪花,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战争这个东西吧,本来就很矛盾,古往今来皆是,历朝历代哪家不是打出来的,哪个王权不是尸骨堆起来的?总不能靠商量得到江山吧,喂,打个商量,我觉得你这个皇帝做得不怎么样,要不换我做试试看?嗯,好的,谁做不是做呢!”

  帊尔达看着南昱,搞不清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这是规律,如同你们草原上的野花一般,躲得过牛羊的啃食践踏,也逃不过春去冬来,季节更替。”

  南昱抬头望着帊尔达:“令郎的遭遇,我没资格说什么。今日落你手上,你大可将我杀了为他报仇,我绝无二话。报完仇后,让你那国王把城门打开,迎大军入城,我会留下遗令,天圣将士不得烧杀掳掠。这样,就不会有更多像令郎一样的惨剧发生。”

  帊尔达看了南昱许久:“别想打感情牌,我不吃这一套。”

  “我不想再看到人死了。”南昱长叹了一口气:“我有个士兵,不久前还在车上为我盖过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与我同乘一车多了些热血,突袭仑舒时不要命的冲到了前头,却被一刀断头... ...我都还没来得及问他叫什么,家住哪里,可有父母需要照顾... ...去年甘宁关遭袭,我军战死者数万人。今年转战仑舒,我军两万人丧生,西疆十余万人命陨。乌甘,两军加起来五万余人。攻月泉城... ...你说的对,谁他妈的就该死!西疆也好,天圣也罢,我南宫昱一条命,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