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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小皇帝对着顾南召伸出手,柔声说着:“郎君也是刚醒,这一时半会也是睡不着的,不如同我走走吧。”

  “好。”

  两手相碰后,十指紧扣,两人就这样出了主帐慢慢走上城墙。

  月牙弯弯的,却也比不上人眼弯的厉害。

  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凉的,小皇帝绕去人后头牵起披风把人圈住,也管不上旁边是否有当值的将士。

  “陛下……军中……”

  “怎得,郎君到现在还怕被人看去不成?”

  “不,不成规矩。”

  “我是元起的皇帝,我便是规矩。郎君啊,我让德顺把婚服送去改成礼服,郎君别再逃了,待这仗打完之后,就行册封礼可好。”

  “好,都听吾君的。”顾南召四周环顾一圈,见旁边的将士都是背过身去的,才侧头用鼻尖蹭了蹭那人的脸颊。

  小皇帝把人搂的更紧一些,“郎君啊……夜间睡着有些凉。”

  “那下去吧,我去找几床薄被,顺道再收拾间帐篷来。”

  “嗯……我要睡主帐。”

  “好,我去同匀舒挤挤也行。”

  他这话一出,小皇帝一口咬住人后脖颈,磕着牙怨怨开口:“郎君怎不和我挤挤?”

  “嘶……”顾南召挑起眉头,怎就开始喜欢咬人了。“这不一样,我和匀舒挤着,是一人睡一处,我和你挤着是睡一块,那塌一点点宽,挤着多难受。”

  “嗯……我今个在帐外给郎君守了一个时辰,郎君也不心疼心疼我。”

  “啧,那回去我给你捏捏?”

  “咳……咳……我要睡主帐。”

  “好,别气别气。”

  “郎君同我一块睡,咳……咳……”

  “怎又咳上了。”他摸了一把人脉搏,啧……越大越不学好。

  “郎君啊郎君……”小皇帝把人紧紧搂住,不停蹭着人脖颈,“我怕不是病了,郎君可得照顾些我。”

  “陛下身子好的很,别胡闹。”顾南召对着人不老实的手拍了一下。

  “陛下!成何体统!”

  “孤便是体统,红豆早埋,春当发芽。”

  小皇帝的眼睛越来越亮,顾南召看着吓的咽下一口唾沫。“后,后日开拔,我送陛下回帐歇息。”

  “再待一会,我还不想撒开。洛北同我说,郎君带了只鹰回来。”

  “对,甲吾君是见过的。”

  “嗯?何时见过?”

  “小院子里头那只杂毛鸡,吾君可还记得?”

  “嗯,那是鹰?”

  “对,那时他们同我说吾君住进了小院子,吓得我直接跑回去看看,真的怕它被烤了吃。”

  听罢,小皇帝的脸冷下来,咬着牙问:“郎君,日日来小院子,可是为了看我是不是把它烤了。”

  “对,后来新窝收拾好了就……嘶!臣怎记的陛下不是属狗的,怎动不动咬上人了!”他捂住脖子,这都没几块好肉了。

  “孤,被狗咬了,自是学上那狗喜欢咬人了。顾侯!孤倒是想问问,顾侯当年给孤戴花是什么意思?”

  戴花?顾南召想了一会,疑惑问道:“可是当年那朵魁首?”

  “嗯。”

  “拍了魁首,自是拿来戴的啊,怎得……嘶!陛下!”

  “那顾侯说说看,上次同孤说的起别的心思,是什么时候起的别的心思?”

  这事……真不知道,就……顾南召心里咯噔一下,轻声回着:“不知。”

  “元起,别花,是喜欢。”

  “臣自是知道啊。”

  “嗯……是心悦君兮。”

  “臣知,陛下,臣甚是喜欢。可,陛下那会十岁出头的年纪,臣可没有什么特殊癖好,陛下多虑了。”

  小皇帝有些窘迫眼睛不自在的撇向一旁,话是如此。

  顾南召发现后,笑笑接着说:“可臣那会不小了,臣可是一直在等陛下到弱冠啊。”望着身后那人一点点红起来的耳根,他上牙轻轻磨着。“起风了,吾君回吧。”

  “嗯。”

  “我让洛北送了消息去青坊,朴爷该是会在雨期前送批药草过来,到时候让将士们先行服下,多少能驱驱寒。”

  “嗯?可是郎君在西郊空地上种的那些?”

  “对,一直备着,毕竟我家底空空不是,采买是不行的,种些倒还是可以。”

  “郎君这局布的可真久,十余年啊,算计我也是够久,算计了十余年。”

  顾南召侧过头,只能说:“君不厌诈。”

  “嗯,辽州的战马上月已到,都是按着先锋骑的习惯训的马,郎君可要去看看?”

  “吾君准备的,自是极好的,明个让人去熟悉一下,若是能驾驭便换了。”本是说的好好的,他突然脚步顿住。“吾君,粮草可够?”

  “可撑到六月,不必担心。”

  “好,四月下旬,我定打完这场仗。”

  “郎君记得死近些,我好收尸。”

  “啧……吾君就不能说些好听的?”

  “那你就给我惜命些。”

  顾南召自己也不知道怎得就伸腿绊了人一下,这一绊,人倒是没摔着,他自己倒是往前栽了一步。

  最后小皇帝直接恼了,哑着声问:“顾侯!可知所犯何罪?”不由分说就要把人扛上肩。

  “陛下此举,臣日后如何在军中树立威信!”

  “顾侯还有威信?顾公子?嗯?”小皇帝嘴上不饶人,可手上的动作收住,最后两人闹着闹着直接打了起来。

  巡逻的将士听见动静急忙赶来,看清楚后暗中对着顾南召竖起大拇指,可又很快背过身去,低着头走了,这谁敢看啊。

  “顾南召!”小皇帝撑着手坐在地上,满眼不可思议。

  顾南召也是一惊,伸手去拉人,反被人拽倒。这一闹,两人干脆齐齐躺在地上,抬头望着天。星河灿灿,可也比不了两人眼里的光。

  “吾君回吧。”

  “嗯。”

  待回了主帐,顾南召仔仔细细伺候着洗漱,他要去倒水,人慌忙把他拽住。“睡主帐,孤命令你睡主帐。”

  “陛下,臣只是去倒水。”他咧嘴笑了,把盆单手抱在怀里,一手去揉那人发顶。

  小皇帝眼睛危险眯起,抢过盆,连盆带水放外头,回来轻轻一脚把人踹塌上去。“顾侯越发没有上下之礼了,看来孤今个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你不成!”

  “陛下!军中!撒开!”

  “傻子才撒开!”

  “军有军规!还请陛下撒开!”

  “不撒!”

  “嘶!陛下!”

  得,人又被推出了主帐。

  小皇帝原地转了个圈,好在主帐现在没人敢来,他眼睛一瞥,手捂住胸口弯腰咳着:“咳!咳!咳……顾侯,孤……咳咳……”

  “军中有军医,陛下请自便!”

  “郎君,外头冷。”

  披风被丢出来。

  “孤一直宿在主帐!”

  “那臣走?”

  “嗯……”小皇帝有些丧气,罢了,不演了。

  顾南召看着投在帐篷上的影子暗暗叹口气,算了……人好歹是皇帝。他掀开门帘,撇过头闷闷说着:“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