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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过二月至三,文渊城外的草浅浅盖住马蹄,洛北骑着马火速赶来,对着城墙上大喊:“将军协先锋骑归营!速开城门!”

  匀舒站在城墙上听的清楚,当即跑下城墙下令:“开城门!开城门!”

  城门打开,一阵风混着喝彩声涌出文渊城,列兵二百步礼迎。人未见就听马蹄声不绝,洛北手摇军旗,再传捷报:“鹰城已收!”

  荒原上雷动的马蹄声越来越重,元起镇南大将军行与先锋骑最前方,右手握缰,左手落鹰。

  “将军!”匀舒迎上去牵住顾南召的马缰。“此去可还顺利?”

  顾南召的脸色并不好,沉着一张脸,脸颊也有些凹陷下去。

  他抖手放去飞鹰,低着头吩咐:“匀舒你去传令晚间议事,我先去歇会,一个时辰后叫醒我。”说罢,他提步朝主帐走去。

  匀舒想起什么,忙追上去半步。“将军主帐……唔……”

  “萝卜,你撒手,你好好的捂人嘴作甚!”

  “将军还不知道迁都的消息。”

  “哈?”匀舒眼睛瞪大。“那更要说啊,陛下可一直歇在主帐。”

  “……你有点脑子可好?”

  “萝卜,你说谁没脑子呢,哎!你放手,将军!将军!萝卜你别拖着我。”

  “走,你把黑放哪去了。”

  “你就知道黑在我这,松开,松开!”

  顾南召也是听着匀舒喊他,回过头一看却是不见人,算了,先回主帐吧。

  热水是已经备好的,顾南召没多想收拾一番慢慢下水,合上眼休息。

  昏昏沉沉之中,感到门帘被掀开一角一阵风来,他问:“匀舒可是有事?”

  “顾侯就知道是匀舒?就不能是旁的来了?”

  “吾君?”他轻轻抬眼,只见腾腾水汽什么也看不真切。

  是梦吧……

  “吾君此回,可否在我梦中多留一会儿。”

  “嗯。”来人挽起袖子,一点点处理着他肩上的伤。“可疼?”

  “不疼……嘶!”是疼的。

  他猛的惊醒,抓住那只上药的手,不是梦……

  “顾侯啊,还真是长本事了,美人计嗯?金蝉脱壳嗯?暗盗兵符嗯?”

  小皇帝甩开顾南召握上来的手,拿来剃刀,托起人下巴。

  冰凉的刀尖从脸颊上游走至喉头,顾南召咽口唾沫,颤颤巍巍说着:“吾君要弑夫不成?”他这话多少带着些玩笑的味道,人怎在这,眼下可还没想好该怎得哄。

  “顾侯啊,威武,霸气,战神。嗯?大将军的瘾可过够了?”小皇帝咬字极重,脸上是笑着的,却冷如寒冬。

  “陛下……为何在此?”顾南召仰头咧嘴露出一口牙,一点点把小皇帝手中的剃刀抽去。

  “文渊乃是元起新都,孤不在此,该在何处?”

  “胡闹!”他欲要动身起来,却是被小皇帝一手按下去,激起阵阵水花。

  “顾侯!”小皇帝托着人下巴的手加重力气变成钳制。“看来是孤平日里对着顾侯太过纵容,顾侯越发逾越了。迁都之事,孤已昭告元起。还是顾侯同孤说的,孤是元起皇帝,做什么都是对的。咳……”

  见着小皇帝闷声咳着,顾南召生怕人是旧疾复发,挣脱开钳制转身扶住那人。“吾君可是不适?”

  “撒开!”

  “唔……”

  小皇帝一口把人脖颈咬住,轻喃:“顾侯啊顾侯,孤平日真是太惯着你了些,以至于你都敢把那种腌臜的药用到孤身上来。”

  顾南召红了脸,垂下眼帘扯过话题:“陛下不该为了臣做出迁都之事。”

  “哈!顾侯多虑了,孤迁都可不是为了你。孤派顾侯镇守文渊,顾侯倒好,自个整天带着先锋骑在关外游荡快活。却是连着兵符都不给孤留,顾侯做的是真真的绝啊。”

  “顾侯啊顾侯,你真当自己是战神不成,咳……”

  “陛下!”

  “顾侯可知,因着顾侯,孤荒淫无度的名声可是传遍天下了,哲合来议和的时候还带着个什么十六殿下,说是送来做质,实际是做什么的,顾侯不会想不到。”

  “陛下!”

  “嘴闭上,孤话可还没说完。孤平日真的是太惯着你,现在连着孤说话都是敢打断的,咳……”小皇帝越咳越厉害,呼吸都带着喘。

  顾南召手慢慢划去人手腕,他是请教过朴爷如何断小皇帝是否旧疾复发的,嘶……这脉象平稳有力,他眉头一挑,把错了不成。

  “爪子拿开,莫要碰孤!顾南召啊,你真叫孤……咳!”

  顾南召有些慌了,“陛下……陛下臣去叫军医来!”

  “孤,好的很,顾侯怕是巴不得看着孤病死。只要孤死了,你才好继续胡作非为不是。”

  “陛下!”他从水里出来,急忙套上里衣就要去喊人。

  小皇帝急喊:“你给孤站住,孤可说了你能走?!”

  门帘已经掀开一半,守在门口的暗探听见动静齐齐背过身,移步合成人墙挡住主帐门口。

  顾南召犹豫中转身跪好,两人像是又回到起点,他说:“臣,罪该万死,任凭陛下处置。”

  “洛北同孤说了,顾南召啊顾南召,你就没准备活着出鹰城?!”

  小皇帝红了眼眶,快步走到他面前抓着他的衣领把人提起来。“你那渠匣旧城,孤不稀罕,可还要孤说多少遍?你就不能惜命一些,你一丧命,文渊无将,你就不怕文渊失守吗?!”

  顾南召眼神坚决:“文渊有两万余人镇守,哲合攻文渊,他后方临渠匣位置无人镇守,渠匣复辟势力怎会放过这次机会。哲合自身难保,定会派人前来元起议和,且条件只能由陛下来谈。”

  “是啊,可是孤斩了议和使臣。”

  顾南召一惊,可也没觉得有不妥,只说:“南召军死守文渊,绝不叫哲合进城半里。”

  小皇帝笑了,拽住人衣襟的手越来越紧:“顾侯多少是有些自大狂妄了,哲合要是反扑渠匣旧城,再经渠匣旧城踏进我元起西南地界呢?”

  “南召军便倾城而出,直击文渊。”

  “所以,你交代洛北,让他不得入鹰城,一有风吹草动立即返回文渊,再带着兵符回来调动大军直扑哲合,哲合不败也得元气大伤。顾南召,你真是好算计啊!”

  “顾南召啊顾南召……”小皇帝有些演不下去,板正的脸挂上不忍。“你何苦,连着鹰城城主也要算计,孤不值得你做到这种地步。”

  鹰城……

  顾南召侧过头去,淡淡开口:“不破不立,安宁得破,规矩得破,旧权得破,才可立新。臣是为了渠匣,且,渠匣破国之时鹰城不救,臣只是在报复那人,陛下不必多想。”

  “渠匣破国之前闹灾,我就在渠匣,当时是何情形我那时不懂,现在还不懂吗?!顾南召你给我听好了,我只说最后一次,你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

  “是……”顾南召上手把人揽住:“陛下何必迁都文渊,臣能守住。”

  “说了,此举不是为你少自作多情。”

  “是……陛下别气了,都是我的错。”

  “撒开!”嘴上是这样说着,小皇帝却没要挣脱的意思。 “文渊先是旱灾,又久经战事,如今百废待兴,迁都文渊,行宫、宅邸多的是要建的地方。”

  “啊~陛下是要以工代赈,也是,这样一来用人的地方多的去了,是比赈济来的快一些。”

  “嗯,我已吩咐国舅爷去临城走动走动,看看有没有士族愿意迁来,旁支也是好的。”

  “啧,陛下这多少有些欺负人了啊,新都现无大士族,那些人一来定是会牟足劲捐钱捐物用于行宫建造,为着后人谋福荫。若来的是在原地没什么地位的旁系,他更是会想办法在文渊立稳脚跟自成一脉,且新族要比旧势好掌控。”

  “嗯,再者孤现在名声可不好听,找个以血肉筑国门的美名给史书记着可是不行?”小皇帝这话说的何其怨念。

  “是,陛下深谋远虑,高瞻远瞩,长算远运,渊图运算,深思熟虑,足智多谋,神机妙算。陛下美名多的去了,都该让史书记着。”顾南召把头埋进人肩窝里,轻喃:“我甚是喜欢。”

  “顾侯就是这样哄人的?”小皇帝把人反抱住,对着人脖颈又是狠狠一口。

  “嘶……”

  “忍着,记住点痛。”

  “陛下成何体统,撒开……”

  “我偏不,郎君啊~哈哈哈哈!”

  “军中……不便,待日后……”

  “待日后再让你对着我使药不成?”

  “我……我……我……”顾南召语塞,好半天憋出个:“在军中,我说的算。”

  “孤是元起皇帝!”

  “军中无帝王,别胡闹!”他拍开人不老实的手。

  “臣晚间还要议事,需要休息,还请陛下自便。”真把人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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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小皇帝:顾南召!你想作甚!

  顾南召:正夫纲!

  小皇帝:???怕不是真的太惯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