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奶味太子妃>第61章 纵容

  “哭试试, 孤做这些,不是想看你掉金豆子。”

  姚缨忍住了,抖着唇道:“她和我娘谁大?”

  周祐摁着她的唇轻轻抚触, 不让她抖:“她比你娘要大半岁。”

  大半岁,那就不是一个娘生的呢。

  姚缨心头的激动骤减几分, 更生出另一种好奇:“她和我娘, 谁嫡谁庶?”

  “都是嫡。”周祐回得简练。

  却让姚缨一愣, 都是嫡,什么意思。

  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周祐又是一句:“你娘是原配所出。”

  姚缨才明显松了一口气,然而不满也来了。

  “我娘才半岁, 后母就进门了, 还有孕?”

  做女儿的都护自己亲娘, 姚缨为姜氏打抱不平,对唐素云的那点好感所剩无几。

  虽然话不好听, 但周祐还是要说:“你外祖父为官不正,罪有应得, 只可惜了你娘亲。”

  周祐护短, 只护跟自己有关的人, 他认姜氏做岳母, 但姜家其他人就免了, 他们不配。

  姚缨也察觉到了周祐对姻亲的反感, 毕竟是要做孤家寡人的人,又岂能被旁人左右, 而且姜家如今也只剩唐素云了,周祐更不可能容情了。

  这样一想,姚缨心气也顺了。

  “等解了宫禁,就把奶娘接进来吧, 若她不愿意,就给她置办个宅子,找几个佣人,余生过上享福的日子。”

  姚缨是个重情的人,别人对她好,只要是真心,她能记上一辈子。

  谯氏养育了她十几年,也该享福了,过自己的日子。

  太子本就不满太子妃心里有个奶娘跟自己抢位子,听到这话哪能不同意,别说一个宅子,便是八个十个,奴仆环绕,只要不来打搅他和太子妃恩爱,想要多少都行。

  周祐面上不显,长臂一揽,环抱着姚缨继续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副天下好绝相公的纵容样子。

  声音也是低沉到酥,听得姚缨身子发软,声也软软,抬头亲上男人坚硬的下颚:“殿下对阿稚真好。”

  太子妃的主动亲近,让太子很是满意,低头回亲她,亲得很久,也很深。

  亲来亲去,就乱了,姚缨气息不稳,胸口也闷闷的,感觉有点想吐,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平复下去。

  周祐看她不对,忙松了松手,问她怎么了。

  姚缨摇摇头:“没事,可能近日吃的有些油腻,喝喝清润的茶就可以了。”

  “真的没事?”周祐仔细留意她神色,仍是觉得不妥,起身要喊人,却被姚缨拉住了衣袖。

  “殿下勿担心,真的没事,现下好多了。”

  那种恶心感一下一下的,并不重,姚缨能克服。

  她不爱看太医,看完就得吃药,说不定更难受。

  周祐又反复问了两遍,问得姚缨都有点烦了,也不知为何,直接就怼了句:“殿下难道真希望阿稚有什么事?”

  这样又可以当新郎入洞房。

  想到男人和别的女人入洞房,姚缨心头止不住的闷,竟比之前还要不舒服,她将这种不适归结于心情不畅导致。

  不适,就越发不待见男人了。

  “殿下快放了我,午后还要去一趟太妃宫里呢。”

  贤太妃作为位分最高的祖母级长辈,莫说姚缨,姚瑾也要给几分面子,问候问候。

  太子本就和太妃亲近,正好过年,也要去一趟看看这个给予他不少支持的长辈。

  午后,贤伉俪相携来到太妃宫里,整间屋子都蓬荜生辉。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太妃有意凑个热闹,竟把姚家三姐妹都聚齐了。

  姚缨许久未见姚珊,仿佛都要忘记还有这样一个人了,陡然见到她,竟有些不适应。

  姚珊瘦了,变好看了,也是清秀碧玉型的美人了,一双眼儿虽有意避开,却仍是时不时落在太子身上,但好在懂了点礼数,瞟一下就赶紧收回,不敢多看。

  倒是长进了点,姚缨腹诽,这段日子没见到人,怕是被皇后□□了一番。

  贤太妃起身把姚缨拉到自己身侧坐下说家常话,太子自己找了个独自的位子坐下,独自饮着茶水,不跟这些女人凑热闹。

  而皇后带着姚珊坐到贤太妃另一侧,显示出了一定的度量来,今日没了品级位分,只有长幼之分。

  姚瑾惯会做样子,姚缨看着,也没说什么。

  姚缨不是个话多的人,但健谈,真要聊也放得开,贤太妃跟她处了几次,也渐渐欣赏起她这样的性子。

  要知道,换做贤太妃年轻的时候,被宫内的人谣传不祥,妖邪所生,她可受不住,这位太子妃倒是心气沉稳,还能如此淡然。

  便是这份心性,贤太妃也要高看太子妃几分。

  须臾,贤太妃松开了姚缨的手,转头笑吟吟看着皇后。

  “皇后好福气,妹妹一个比一个端庄灵秀,还懂事,无需费神。”

  姚瑾笑了笑:“是我的福气。”

  话落,又是一个转折,“可惜我做的不够,还劳烦妹妹费心为我打理后宫了。”

  这话一出,主次分明了。

  既然是代管,越俎代庖,是大忌。

  贤太妃当没听出其中的深意,只笑言:“姐妹之间就要多走动多联系,也无需太过计较,毕竟一荣俱荣,太子妃若是哪里没做好,落的也是你皇后的面子。”

  贤太妃话里的意思,皇后一听就明白了,合着是想当和事佬做个好人,心里冷笑了好几下,就你们高家的人最知情识趣,谁也不得罪,左右都是好人。

  姚缨听出太妃是偏向自己的,但也不愿把皇后惹急,心里是感激她的,也愿意人前给个面子。

  “是的呢,我毕竟初来乍到,有很多地方不是很懂,做的不好,还请长姐多担待了。”

  皇后没有搭话,面上浮现柔和的笑容,倒是她身侧的姚珊开口了,以姐姐的身份道:“十妹如今金贵之身,姐姐也不敢专美于前,往日姐姐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十妹多多海涵,无论如何,姐姐在这给您赔个礼了。”

  这话说得漂亮,放低了姿态,先认个错,无论姚缨原不原谅,姚珊的态度是够了的。

  更何况,长幼有序,越尊贵的人家,越看重这个。

  姚缨也不可能当着太妃的面给姚珊脸色,也不能驳回她的话。

  姚缨看了皇后一眼,心道她的长姐若把琢磨这些小聪明的时间搁在打理后宫上,何愁后宫频生事端,不得安稳。

  贤太妃年岁大了,就想做好事为自己积德,也不明白姚珊和姚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冤结,只一个劲地劝:“家和万事兴,姐妹之间能有什么说不开的心结,往后还要彼此帮衬不是,各自服个软,家道才能兴盛。”

  姚珊近些日都在贤太妃身边侍奉,表现得极其乖巧,守规矩懂分寸知进退,贤太妃只以为她和太子妃是少年时的口角,意气之争,说开就好,没什么大不了。

  姚缨心里是不大痛快的。

  姚珊耍狠说要划破她脸的话犹在耳边,实难介怀,她做不到原谅姚珊,更不提跟她姐妹亲热,能够视同陌路不予理会就已经是她菩萨心肠了。

  姚缨让自己尽可能笑得自然:“那么,七姐说要划花我的脸把我卖到勾栏院的话也是玩笑?”

  啪的一声重响。

  几人齐刷刷看过去,只见太子放下了茶盏,大刀金马地坐在那里,面色却是沉沉,眼底更是挟杂着幽幽的暗火,显示着这位身份最高的掌权者此时心情是不虞的,且大大的不悦,随时要发落人的架势。

  尤其扫向姚珊的一记眼刀子,让姚珊感觉自己已经被凌迟了数百回的魂飞魄散。

  姚瑾立马转向姚珊,疾言厉色道:“你可曾说过这样的话?阿稚是妹妹,你怎可这样糊涂,比妹妹还不懂事。”

  不懂事,做错事最好的推脱理由。

  姚缨想笑,也真的笑了出来。

  “长姐,阿稚只想问一句,若我也说同样的话,会如何?”

  异母同胞,嫡庶有别,姚缨从小就知自己和两个姐姐不一样,她们生而就是嫡女,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而她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

  打小娘亲就教她一句话,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直到嫁给太子,入主东宫,她才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之前的那些苦,也不算什么了。

  姚缨当着太妃的面陡然发难,姚瑾答不上来,也不想答,只能将愠怒的目光抛向姚珊。

  姚珊吓得浑身直颤,哭丧着脸道:“我,我不过脑,乱讲话,我对不住妹妹,求妹妹原谅。”

  说着,在姚瑾的紧迫盯人下,姚珊弯下了膝盖,抱着姚缨的大腿痛哭流涕。

  姚珊这一动作做得格外快格外流畅,姚缨都来不及反应,双腿就被她抱住了,想要踢开都怕绊倒了自己的脚。

  “妹妹,求你原谅我,不然我就不起。”

  姚缨压根就没想说这话,人就自己哭上来,又是磕头又是认错。

  贤太妃到底年纪大了,看了不忍,便出面又劝:“不如就算了吧,小惩大戒,谅她以后也不敢了。”

  有个小姑娘陪在自己身边说说话也不错,贤太妃也有自己的私心。

  这时,面沉如水的太子终于发声了:“孤竟然不知,一个二十不到的女子能够不含恶意的说出这种话,是我孤陋寡闻,还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

  一出声,便是一力的维护。

  也是太子头一回态度鲜明地驳回了贤太妃的话。

  贤太妃当场面色也不太好看了,但又不能对着太子发作,只能冲着跟前的姚珊了:“既然太子容不下你,你便自行离去吧,这宫里也不适合你久住。”

  姚珊闻言神色更惨败了。

  她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在京城扎根脚跟,寻个富贵的如意郎君,再回去,又能寻到个什么好人家。

  一个体弱多病的,没有实权的侯爷弟弟,又能为她带来什么。

  姚珊不想走,但太子沉得能滴水的脸色,已经表态了他不可回转的态度。

  贤太妃也是别过脸,眼不见心不烦。

  而姚缨更不可能搭理姚珊。

  当下,姚珊能求助的唯有姚瑾,然而姚瑾比其他人更冷漠,直接遣宫人进来。

  “把她带走,看住了,过几日解了宫禁,直接送出宫。”

  三言两语决定了姚珊的命运。

  姚珊哪里肯从,被两个体壮的嬷嬷拉着,仍是拼命挣扎,凄声高喊:“不要,长姐,你答应过我,唔,唔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嬷嬷捂住了嘴,更快地拖了出去。

  走了不入眼的东西,周祐这才站了起来,沉声道:“只是送走?”

  姚瑾有多希望太子能够正眼看她,然而这回,她却想回避。

  “太子还想如何?”

  “她既然那么想,何不让她亲自体验。”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显得有些不大气了,然而从太子嘴里出来,又不一样了,愣是讲出了凛凛威严,不容忤逆的霸气。

  姚瑾听后顿起无边的恼:“毕竟是小十的姐姐,殿下未免太苛刻,难道小十有个那样的姐姐,她名声就好听了。”

  姚缨深觉长姐在拉人背锅这一手上已经相当炉火纯青了。

  姚瑾越恼,姚缨唇边的弧度反而更大,笑容也加深。

  小妹这么一笑,姚瑾看着有点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的就在眼前仍觉得雾里看花,看不清深如幽潭的眼底藏了什么。

  近朱者赤,她这个妹子在太子身边久了,也是越发看不透了。

  “十妹,难道你就忍心看着自己的姐姐沦落到那般耻辱的境地。”

  姚缨反问:“皇后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若是我,皇后又该如何?”

  姚瑾能掐住一点不放,她也能,她是懒得跟人计较,不是计较不过。

  “你们都是我的妹妹,我便是自己受罪,也不能置你们于不顾。”姚瑾直视姚缨的目光,努力说得坦荡。

  多么动听的话,若是不了解姚瑾本性的人,怕就信了。

  然而姚缨一个字都不信。

  周祐更不信,他比姚缨更有发言权:“将自己的妹妹没名没份送给我,这是亲姐姐做出来的事?”

  一句话噎得姚瑾梗住,有点慌了。

  “我---”

  她欲辩解,却被周祐打住,直接走到姚缨身边将她拉了起来。

  “皇后的话,还是留给耳根子软的人听吧。”

  听到耳根子软的贤太妃也是尴尬到不知说什么好了,心里将皇后也暗暗恼上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不是心虚是什么。

  年纪大了,看人的眼光也变差了,竟给自己招了个麻烦进来。

  “太子和太子妃若无事,可以在我这里用个晚膳。”

  贤太妃想留人,太子却不愿,只淡淡说了句不必了,却听到贤太妃捂着肚子,啊的一声叫起。

  姚缨见这样子,下意识暗道不好,挣开太子的手,一把冲了过去问:“太妃你怎么了?”

  太妃面容扭曲,咬牙道:“突然腹痛,不知为何?”

  周祐更是眼底阴霾重重,直接唤了赵无庸去叫谢太医。

  姚瑾坐在一旁,垂下眼眸,掩住眼中的情绪,也不走,只静静留在这里。

  室内静默得有些诡异,太子兴致败光不说,还生出几分愠恼,一眼都不想看到皇后,掸着衣摆起身,踱到多宝架前摆弄架上的陈设,背身对着几人。

  姚瑾抬眸看着挺拔的背影,只是苦笑,他果然是厌极了她吧。

  气氛沉寂得尴尬,谢太医匆匆赶过来,甫进门看到这幕,也觉得不对,然而说不上哪里不对,只能提了声向主子们请安。

  姚缨已经陪着太妃到了里屋的榻上躺着,听到谢太医的声音立马让他进来。

  “你快看看太妃究竟是何缘故,怎么突然就肚子痛了起来。”

  谢太医赶紧放下医药箱上前,第一件事就是给太妃诊脉,人也变得肃穆起来,不过须臾,他便起身对着姚缨道:“无事,约莫是一时肝火上旺导致的,静养一些时日,少吃荤腥即可。”

  姚缨听了点头道:“无事就好,险些把人心脏都要吓坏了,”

  不说姚缨了,谢太医也是情绪一起一伏的,无怪乎这个年过得邪乎,怪病怪事太多了,他连回家的空闲都没有,时刻守在太医院,唯恐宫里的贵主们又出事了。

  姚缨别瞧年纪小,做事倒是极稳重的,忙叫宫人备上温热的汤茶给太妃送来,自己半扶起太妃给她拍背捂腹,以缓解她身体上的痛感。

  贤太妃感受到姚缨如此悉心的照料,不免生出几分愧久的情绪来。

  是她想岔了,原以为姚家姐妹品行差不到哪里去,却不想是天差地别。

  那姚珊竟连太子妃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贤太妃紧紧握住了姚缨的手:“你别怪我,是我想左了,原想做点好事,不想越弄越错。”

  姚缨反而宽慰贤太妃:“不打紧的,我和姐姐之间的私晦本就不值一提,哪能对人言明,说来也怪我没能道明,让太妃误解了。”

  这真是个好姑娘,句句话贴到人心里去了。

  而太子这时正要进来,听到太子妃的话,脚步顿了一下,他家太子妃真是越来越可人了,这般的人儿,天上地下哪里找,也只有他家了。

  温茶端上来,姚缨给贤太妃喂着喝,她无意做贤惠人,只是觉得贤太妃毕竟身份不一样,该争取还是要争取一下的呢。

  贤太妃这么一疼,跟太子的关系反而缓解了,太子也松了口,愿留下来用晚膳。

  太子这么一松口,贤太妃便觉腹痛都没那么厉害了,人也一下子精神了不少。

  人老了,性格也软和了,贤太妃拉着姚缨又说了不少体己话,真就是长辈对晚辈的那种照拂,句句关怀。

  除了谯氏,姚缨已经很久享受不到长辈对自己的这份关爱了,心里自然也是受用的,也愿意成全贤太妃的这份示好之意,握着贤太妃的手也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