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外室撩人>第84章 大结局 该为关关添个妹妹了。

  几个人坐在堂屋内喝茶说话, 李氏把带来的乳母一一同余嫣介绍了,77ZL又把几个人的脾气禀性擅长些什么同她说了说,末了笑道:“反正来日方长你且先用着, 若有不好的也不必看我面子,直接打发了就是。”

  说罢又盯着乳母们扫了一圈, “我可把话跟王妃说了, 往后你们要是办差得利自然有赏。若是敢不尽心被赶出王府, 也不必到我跟前来哭诉,我是定不会容你们的。”

  几个乳母诚惶诚恐地应了,皆是不敢有一点歪心理。谁不知道郕王殿下是出了名的冷面杀神, 就算王妃好糊弄也逃不过王爷的法眼。要是敢偷奸耍猾只怕小命不保,所以哪一个都不敢起那坏心思。

  李氏见把她们唬住了自是十分满意,正要同余嫣再说说送来的丫鬟婆子,突然听见里屋传来一阵孩童的啼哭声。

  那声音清脆响亮听得十分揪心,且越哭越响似乎哄不住,堂屋里的几人一下子脸色皆是变了。

  萧景澄第一个起身,来不及冲李氏和杨丛文告罪,便匆匆往里屋去了。余嫣也赶忙起身,向两位长辈长礼之后跟上了丈夫的步伐。

  李氏一脸忧愁地望着丈夫:“要不我也进去看看?关关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可是哪里不舒服?”

  杨丛文倒是很淡定:“起床气罢了,你忘了景沅小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 每每歇了午觉起来都哭得惊天动地。这孩子又是刚来府里,醒来一见身边皆是不熟之人, 可不就哭得凶了。”

  李氏一听他提杨景沅不免又挂心起来:“也不知他回来没有, 到家后见不着你我怕又要闹了。”

  当下就犹豫着要起身告辞,正在这时里屋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李氏便好奇侧耳倾听, 过了片刻就见萧景澄抱着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小娃儿出来了。那张红扑扑的小脸十分讨人喜欢,看得李氏心一下子便软了下来,当下便要伸手去抱孩子。

  待上前了几步倒是一愣,看着儿子抱孩子的样子不由夸赞了一句:“你这抱孩子的手法倒是很纯熟,比你杨叔要好。”

  杨丛文被点了名,尴尬地红着脸轻咳了两声。

  好好的夸儿子便夸儿子,怎么还把他给带上贬了一通呢。他那是从前留下的阴影,景沅刚出生的时候他也曾抱过他,有一回一不小心差点叫孩子从怀里溜出去,幸亏乳母手快救了下来。

  自这以后杨丛文便吓得再不敢抱孩子一下,生怕将他给摔了。也因为这事儿他被李氏埋怨了许久,到如今还时不时会拿出来说句嘴。

  说起来还是景澄好命啊,一眨眼的功夫孩子都这般大了,刚出生那几年的辛苦他是半点儿都没受着,着实叫人羡慕不已。

  萧景澄却不这么想,关关长到三岁他才知道这孩子的存在,对他自然有无限的愧疚与不舍。如今便愈发想好好疼爱他。

  当下他就抱着孩子不愿撒手,又冲关关道:“来,这位是祖母,关关叫一声奶奶好不好?”

  关关却像是还未睡醒77ZL的样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过了片刻后突然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姨姨……”

  所有人皆是一愣,倒是关关一副泰然处之的小大人模样,叫完那一声后似乎是觉得不够,于是又叫了一声:“姨姨……”

  边叫边用大而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氏看,看得李氏又惊又喜,一把就把孩子从萧景澄怀里抢了过去。

  “哎哟我的乖孙子……”

  关关起先被她抱着还有点想挣扎,但因余嫣陪在旁边倒也慢慢安定了下来。李氏又是极为哄孩子的人,深知这么大点的孩子想要什么,顺手从茶几上拿了块小点心塞进关关手里,成功地就把奶娃娃给收服了。

  一时间屋子里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余嫣和李氏带着孩子哄着他玩,另一派是剩下的两个男人坐在那里喝着茶面面相觑。

  杨丛文便道:“你娘一听说家里多了个孩子,连景沅都顾不上,急匆匆便赶过来了。你看她多喜欢关关,你往后可要多努力啊。”

  萧景澄抿口茶浅浅一笑:“杨叔,其实我一直挺想有个妹妹的。”

  杨丛文听了这话差点叫茶水呛着,边咳边道:“景澄你太会开玩笑了,你杨叔我年纪大了。”

  “您还不到四十,大可以再努力一番的。”

  “还是不要了,舍不得你娘辛苦。”

  杨丛文生怕这话题绕着自己不放,赶紧话锋一转夸起了关关,“这孩子嘴可真甜,见着你娘管她叫姨,这下你娘怕是什么好宝贝都要给他了。”

  看看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手上的镯子头上的簪子,但凡关关流露出一点感兴趣的表情,她都毫不犹豫立马拿下来塞孩子手里。

  估计下回关关来杨宅,只消他看中什么李氏便会送什么了。

  “你家娘子看起来挺温柔一人,你呢也是天生的闷葫芦,这孩子长得和你一模一样,性子却不知随了谁了,这活泼外向又能说会道的样子,真是与你有天壤之别啊。”

  萧景澄抬手轻咳两下,一本正经道:“杨叔,其实我小的时候也挺会讨人喜欢的。”

  杨丛文一脸纠结地盯着萧景澄的侧脸,眉头紧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是吗?倒是真没看出来呢。

  几个人又坐了一会儿,原本已到了开饭的时间,杨府里的下人却急匆匆来回禀,说小少爷回家后见不着老爷夫人,已是哭起来谁都哄不住了。

  李氏一听到底记挂儿子,连饭都不吃了,赶紧招呼丈夫归家去。临早前又舍不得关关,凑过去在他的小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过两日上祖母家来玩知道吗?”

  “知道了姨姨。”

  关关依旧不改称呼,满嘴糕点将脸撑得愈发圆了。

  他自顾自地吃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将会面对什么。待到屋里的人都走了后,他正准备把小手伸向旁边的糕点碟子,就见娘亲一把夺了过去,重重地搁到了别处。

  关关心头一凛,小身子微微颤了颤,抬起头77ZL来露了一个讨好的笑容:“娘……”

  可这一招对余嫣完全没用,她养他到这么大自然清楚他的脾气禀性,当下便沉下脸道:“你今日吃了太多东西,这会儿晚膳便少用些,肉便不必吃了,多吃些蔬菜便好。”

  爱吃肉的关关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默默扭头看向萧景澄:“爹……”

  萧景澄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摸了摸他的脑袋:“听你娘的,你娘是为了你好,乖。”

  关关……

  “爹,你怎么这么没用。”

  萧景澄尴尬地摸摸鼻子,想了想索性认了这个评价:“是,你爹我就是这么没用。往后家里你娘做主,你只要听你娘的便可。”

  关关彻底绝望了,好在今日确实吃得有些撑,所以也没有太过伤心。只不过用饭的时候娘像是故意刺激他似的,令他同他们同坐一桌吃饭。

  看着满桌子各种新奇诱人的菜品却不能尝一尝,关关一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偏偏爹和娘都吃得很香的样子,馋得他口水直流。

  可娘就是这么有原则,说不给就不给,硬生生令他吃了一碗清淡的各类杂蔬,吃得他以为自己就是一只小兔子。

  呜呜呜,原来讨好爹爹是没用的,明天开始还是多跟娘撒娇吧,一定要吃上肉肉才好啊。

  用过饭后关关也到了快睡觉的时间,余嫣叫人备了热水,同春喜两个并两个乳母一道同他洗了澡后,便将他抱进了暖阁。

  小奶娃累了一天很快便睡着了,春喜不放心非要自己守着,于是余嫣便让人在暖阁里帮她弄个了软榻。剩下的乳母便在外间打地铺,方便夜里随时照顾关关。

  等把一切都安顿好后,她才从暖阁出来回了内室。刚一踏进房门便被人一把攥住手腕,整个人跌入了一个坚实的胸膛里。紧接着房门砰地一声被关了起来。

  “你今日待我颇为冷淡。”

  萧景澄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声音里意外地还带了一丝委屈和抱怨,听得余嫣忍俊不噤。

  “王爷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跟关关一样。”

  “我是他爹,是他同我一样不是我随他。”

  “可王爷都多大了。”

  “那又怎么样,多大了也逃不出你的五指山。”

  余嫣默默看他一眼,眼底有几分犹豫,想了一会儿才道:“王爷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说你我之事?”

  “嗯,先前王爷不记得,是这回岱山行才记起来的吗?”

  余嫣仔细分析了他前后的举动和对自己的态度,总觉得他从岱山回来后人就变了。

  萧景澄倒也不瞒她,痛快点头承认了。

  余嫣无语:“那王爷在宫里的时候怎么不说?”

  “因为你未问啊。”

  余嫣被他这倒打一耙的无赖劲儿给整懵了,好半晌没出声,正愣神间萧景澄已是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径直往床边走去。

  “你虽没问我却有许多要问你,咱们先从哪一桩问起好呢?唔,便从你当日逃出京城说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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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嫣一77ZL听他要翻旧账,没来由地有点紧张,便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王爷……”

  萧景澄抱着她上身的手一个用力,捏了捏她的胳膊:“别撒娇,这招没用。”

  “真的没用吗?”

  萧景澄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妖精。从前的余嫣可不这样,虽说也勾人,但总是媚而不自知,带了一股懵懂的美。如今的她却是有意勾引,那感觉就跟有人拿手在心头挠似的,稍一不如她的意她便要夺你性命了。

  萧景澄深吸一口气将她放到了床上,随即整个人便欺了上去,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我劝你收敛些,不然一会儿我收不住,你可别怪我。”

  余嫣吓得一哆嗦,一双美眸怔怔地望着他,柔情似水道:“那王爷还生我的气吗?”

  “嗯。”

  “王爷若还生气,那我就不敢说了。”

  “敢不说试试?”

  萧景澄变了个策略,伸手挠起了余嫣的腰,痒得她不住闪躲,边笑边求饶:“王爷别这样,妾身知道错了,我说我全说。”

  萧景澄只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这会儿完全掉进坑底爬不出来了。刚刚余嫣扭的那几下看得他眼睛发热,忍不住就要喷出火来。偏偏他还有正经事要问她,只能压抑住心里的念头,沉声道:“你当年逃走,是跟你父亲的案子有关吧。”

  “是,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爹是被冤枉的,所以才对王爷有了恨意。恨你抄了我的家恨你流放了我爹。更恨我自己竟会喜欢上这样的男人,简直就是不孝。”

  萧景澄听到最后两句颇为满意,忍不住低头吻了吻余嫣的额头:“那你后来回京嫁给我,是为了向我报复?”

  “自然不是,我回京不是出于本意,是被人强行带回来的。王爷可知当年大火时发生的种种?”

  萧景澄点点头。他初时确实不知,但从恢复记忆的那刻起便已叫严循查了个清清楚楚。

  当年客栈的那把火是张老太太派的人放的,为的就是要烧死余嫣。没成想张相知道了此事,急匆匆派人相救。那晚他和严循在官道上碰到的那批骑马黑衣人,便是张相的手下。

  也多亏了这帮人及时赶到,才能将余嫣从火场里救出。

  他那时被房顶烧落的房梁砸晕,那些人便趁机带走了余嫣,还把她带回了京城。这原本是件好事,只可惜他在那场大火里受了伤失去了部分记忆,所以才令余嫣在张家受了几个月的苦。

  余嫣听他说起在火场受伤的事情轻描淡写,不由又想起了他后背上那大片烧伤的痕迹。虽说如今伤早已好了,可那疤却是一辈子都留下了。

  这样一个金尊玉贵又完美无缺的男人,背上竟有那么大一处陈年旧疤,不免令人惋惜。

  萧景澄却道:“那是为你受的伤,有什么可惋惜的。我这一世唯有一件事会惋惜,那便是没能娶到你。如今此事已了,便再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说罢他轻77ZL轻抚着余嫣额角的碎发,喃喃道:“你可知你当初掉江下落不明,我心里有多难过?”

  “都是妾身不好,害王爷伤心了。”

  “确实是你的错,当时我便想着,若将你找回来定是要重重地罚你的。”

  “王爷想罚我什么?”

  萧景澄突然嘴角一勾,伸出手来一把将余嫣翻了过来,随即便抬起手在她娇嫩的臀部重重地拍了几下。

  那力道算不上多疼,却叫余嫣十分尴尬,咬唇道:“王爷怎么这样,叫人听见了多不好。”

  “闺房之乐,听见了又如何,难不成那些人的父母不是这般把他们生出来的?”

  “那也不会像王爷这般打人屁股啊,当我是小孩子吗?”

  “你虽不是孩子,却也跟孩子一般幼稚。明明心中有气也不知找我发泄,不会骂我打我只会折腾自己,差点把自己的命都给折腾没了。”

  余嫣如今想来也有些后怕,那时候她万念俱灰一心求死,却不知一个小生命已在她肚子里慢慢长大。如果不是她自小学过游水能在水里扑腾两下,只怕都等不来韩星云的相救。

  “是妾身的错,王爷别生气了。我如今也知道我父亲案子的真相,一切并不赖王爷,所以往后也不会再怨恨王爷了。”

  “当真?”

  余嫣点点头,轻叹一声道:“说起来也是命运弄人。我父亲是因为我母亲的缘故才被人要挟,以至于不得不贪墨银两来堵那人的口。所以说人真的不能做错事,一步错便步步错,我爹他已知道错了,往后余生妾身只盼着他身体康健无病无灾才好。”

  萧景澄便笑了:“就不想盼望点别的?”

  “王爷的意思的?”

  “比如令他返回原籍?”

  余嫣表情一怔,忍不住便要翻过身来,却被萧景澄摁了回去。于是她只能继续趴在那里同他说话:“王爷说的可是真的?”

  她爹的原籍便是京城,若是能得圣上开恩返回原籍,那他便可以回京了。这样一来他们便能时常相见,她也能好好尽孝叫父亲颐养天年了。

  只是这事儿实在不好办。

  萧景澄却道:“有什么难办的,我这回救了皇上自然会有赏。到时候便替岳父大人在圣上跟前提一句便是。反正岳父也不是头一次回京了是不是?”

  余嫣小脸一红,嗫嚅道:“王爷你都……知道了?”

  萧景澄见她这羞窘样不由放声笑了起来,笑过后又忍不住去抱他:“我什么都不知道,那都是张家做的事,与我无关。张家做的恶事不止一桩,到时候皇上若对他们做点什么,你也别怪我不为他们说话。”

  余嫣被他从后面吻脖颈吻得有些失神,声音都透着股颤抖的意味:“不、不会,妾身与他们并无干系。妾身从前是余家的姑、姑娘……如今便是王爷的妻……”

  余嫣一句话没说完,整个人已被巨大的情/欲所吞没。两人没再说什么,彼此颇有默契地抱在了一起77ZL,很快满室便弥漫起了一阵醉人的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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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余嫣腰酸背痛,在床上赖了许久,一直到关关过来叫她起床,这才勉强挣扎着坐起身来。

  关关一脸不解地望着她:“娘你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余嫣被他问得脸上一红,赶紧岔开话题:“没有,娘很好。倒是你早饭可用了,都吃了什么,可又有人哄着人悄悄给你拿点心吃?”

  关关一想到昨晚没有肉吃的可怕情景,赶紧摆手摇头:“没有没有,早上乖乖喝了粥吃了菜,娘我很乖的。”

  余嫣被他这可怜兮兮的样子给逗乐了,不忍心再叫他难过,于是中午的时候特意叫厨房做了他爱吃的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关关见着可是乐坏了,不住地追问为何做这么多菜:“也不是我过生辰啊。”

  “以后你想吃什么每日都能吃,只有一样不许贪多知道吗?”

  关关用力地点点头,盯着满桌子的菜品两眼放光。他毕竟还小会说的话也不多,搜肠刮肚想了半天,只想出来一句夸奖萧景澄的话:“爹真的好有钱啊。”

  余嫣摸着他的小脑袋,突然有点疑惑起来。这孩子究竟像谁呢?话多活泼又贪嘴,如今看来还有小财迷的潜质。

  既不是像她难不成是像萧景澄?

  可他像是这样的人吗?撇开别的几点不说,说他话多……

  余嫣突然没来由地脸红了一下。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在房里的时候情话还是挺多的,叫人有些招架不住呢。

  白日里萧景澄要忙公事,家里便只余嫣和关关两个人待着。不过王府里人多嘴杂一点儿不会闷,就是忆冬出去一趟后都能听来不少的八卦消息。

  这天关关睡午觉的时候余嫣想着替他缝一套衣裳出来,正在窗边对着日头缝袖子,突然见忆冬从外头急匆匆地走了回来。

  她快步穿过院子走进了堂屋,很快就来了余嫣待的屋子,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主子,方才严都知叫奴婢告诉您一声,说是太初十三年的案子了了。”

  余嫣听到这个年份不由一愣,手一抖差点扎着手指:“当真了了?”

  “嗯,听说人已经抓到了,直接给送进了宫里,皇上要亲自审问。严循叫我跟您说一声,王爷今晚怕是不能回来了,得留在宫中过夜了。”

  这是自然,那是他父亲的案子,如今既是抓到了真凶自然得好好审问一番。谋害当时的当朝太子可是重罪,绝不可能只是一个小小太医的行事。他身后必定有人指使,而何人指使他说与不说是一回事,说了之后该如何处置又是另一回事情了。

  若这人权势滔天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怕皇上会有顾虑。

  若是皇上为顾全大局不严惩主指人,不知萧景澄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余嫣突然很想进宫去,进宫陪在他身边,同他一起经历这个。不管结局如何,她都想握住他的手给他一丝力量。

  外头天色明明77ZL还很晴好,余嫣却只觉得像是要乌云罩顶一般。

  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已露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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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景澄不止那一夜没有回府,接下来的三天他都没有踏进过王府一步。

  余嫣起初还想进宫去陪他,后来却又想通了。

  成慧太子的死绝不是一桩简单的人命官司,而是牵扯到了朝堂内外的大事,绝非她一个寻常妇人可以左右。

  这事只能交给萧景澄自己去处理,而她只需在家中照顾好关关便可。

  第二日白天的时候还算风平浪静,到了下午时分因关关想吃那天忆冬买的点心,于是她又出府了一趟。

  结果这一趟出去后很快便回来了,余嫣看她进门时神色匆匆的样子便知必定出了大事,当下也顾不得理会关关的纠缠,将他交给乳母后便把忆冬拉到了跟前,低声道:“你可是在外面听说了什么?”

  忆冬紧张地点点头:“回主子的话,京城今晚要宵禁,听说抚国将军已领了兵马各处抄家去了。”

  抚国将军?余嫣一听便知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

  平日里京城内外的防卫大多依赖皇城司,这回直接派兵查抄可见此事的严重性非一般官员革职查办能比。

  满京城的官员挑来挑去,能叫皇帝下定决定派兵镇压的,除了某家只怕也没有别家了。

  “可打听到了查抄的是哪一家?”

  果然这话一出忆冬便有些犹豫,余嫣便道:“但说无妨。”

  “具体抄的哪几家奴婢也不是太清楚,不过听糕点铺的老板说,先前见到一队手执兵器的兵士朝永成巷去了。”

  永成巷里住着哪户人家余嫣比谁都清楚,于是她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忆冬猜不透她什么心思,不知是该安慰好还是庆幸好,嗫嚅了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只得默默地退了出去。

  余嫣一个人留在屋内,呆坐了许久。其实不光忆冬不知道该有什么表现,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此事究竟是叫人高兴还是难过为好?

  她对张家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尤其是对张老太太等一众女眷,除了张郎中的夫人薛氏外,其余的都未给过她好脸色。

  连张老太太身边的嬷嬷都变着法的折腾她,更别提以张婷为首的张家姑娘们对她的奚落与嘲讽。

  她在张家唯一感受到的一点亲情便是来自于张相,但因两人是祖孙辈,张相又每日事忙,在张家住的那一个多月她与他也未有太多接触。

  所谓的祖孙情意在她心里十分淡薄,虽然那是她真正的外祖父,却无法令她产生亲近感。

  她曾感念张相偷偷将父亲接来京城与她相见,却也知道那是他制衡自己的一个手段,是逼迫她乖乖听话嫁进郕王府的筹码。

  或许张相没有害她的心思,可生活在张家那种尔虞我诈的环境里,每个人做每件事情都会变得极为不单纯。

  余嫣接受不了这样的环境,也不愿意与张家有过多的牵扯。

  几十77ZL年前祖辈的恩怨与她也没有太多的关系,对她来说她一辈子都姓余,是余家的姑娘。不管余家是不是落魄了,她都只当余承泽的女儿。

  除此之外她便是萧景澄的夫人,是郕王府的女主人,也是关关的母亲。这些人才是她这一世最重视的人,其余的她已无暇理会也无力去干涉。

  圣上既是派了抚国将军去抄张家,便注定了要流血。别说是她便是萧景澄也阻止不了。

  唯今之计她便只有留在府里等消息了。

  但等待的日子比她想的更要难熬,不是担心张家的安危,而是因为几日见不到萧景澄,连严循都没有消息传来。令她吃不下睡不着,每日还得强撑着精神料理王府的事务,又要应付关关无穷无尽地追问,叫她不免心力交瘁。

  而关关问的最多的,自然与萧景澄有关:“娘,爹为什么还不回来?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他以前就不要我们,他现在又不要我们了吗?”

  说着说着小娃娃的脸色便会变得很难看,但随即又会自己生起气来:“哼,爹如果还不回来,我今年过生辰的时候便不给他吃面条了。娘,我生辰时爹会回来吧?你有告诉爹哪日是我的生辰吗?”

  每到这时余嫣便抚着关关的小脑袋哄他道:“爹知道,爹会回来了。娘保证在你生辰前爹便会回来。”

  这话说完后余嫣自己心里也没底,毕竟离关关的四岁生辰也没几日了,而她一点儿关于萧景澄的消息都没。到时候若是他不回来……

  余嫣不敢再往下想,只每日里煎熬着数着日子,一连三晚都没有睡好。

  到了第四日的白天,连忆冬都看不下去了:“这个严循怎么回事,外头什么情况也不回来说一声,害主子天天替王爷担心。要不主子再回床上睡一觉吧,这眼圈黑的奴婢用多少粉也是遮不住了。”

  余嫣却睡不着,让忆冬带着乳母陪关关去玩,自己一个人留在屋子里抄经。

  跟从前一样,她的心思一乱经便抄得乱七八糟,两个时辰里竟是一张也没抄完,身边却已堆满了抄废的纸张。

  余嫣看着这满桌的废纸不由苦笑,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腕只觉眼皮沉重,便索性搁下笔趴到了桌上。

  她原本只想微眯片刻,却不料几日未好身子疲乏,竟是直接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长也睡得很沉,一直睡到了晚膳时分都未醒。外头已开始掌灯,关关也从午睡中醒过来吵着要找娘。

  忆冬眼见着余嫣还在书房里没有动静,便忍不住想要去叫她。结果刚走到廊下便见院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惊得她差点叫出声来。

  院子里其他丫鬟婆子见状也全都退到了一旁行礼,忆冬则赶忙迎了上来,低眉顺眼道:“王爷回来了,主子正在书房抄经,可要奴婢通禀一声?”

  这话她也就随口一问,果然萧景澄摆摆手示意他们都退下,自己77ZL独自一人跨进堂屋,朝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忆冬见状高兴地抿嘴一笑,喜滋滋地吩咐厨房加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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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嫣睡得正香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又回了从前余家的老宅子里。她坐在院中的树下吹着风,萧景澄则坐在旁边将她搂在怀里,身上是熟悉的佛手香气,闻着叫人十分安心。

  余嫣忍不住就朝那怀抱蹭了过去,而对方也十分配合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两个人便这么紧紧地搂着,直到余嫣察觉到了不对睁开了朦胧的睡意,一脸迷茫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那是萧景澄的脸没错,几天不见他憔悴了几分,因为离得近下巴上的胡茬看起来分外明显。

  余嫣张嘴叫了他一声:“王爷……”

  然后发现自己就像梦里那样被他抱在了怀里。但与梦中略有不同的是,她不是坐在椅子里,而是坐到了萧景澄的腿上。

  这叫她十分意外。她这是睡得有多沉,以至于被人抱起来搁到了腿上都没有立马醒过来。

  而萧景澄这几天又经历了什么,叫他这般憔悴,看得人心头发紧。

  余嫣忍不住伸出手来抚在了他的脸颊上:“王爷这几日辛苦了。”

  “确实辛苦,所以夫人一会儿得为我揉揉肩才是。”

  “这个是自然,只是宫里的事情……了结了吗?”

  萧景澄知她担心自己,一只手在她的后背来回轻抚,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了结了,放心我没事。”

  “那……其余人呢?”

  “你是说张家?”

  余嫣老实地点点头:“我问起张家,王爷可会不高兴?”

  “自然不会。只不过……”萧景澄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颇为严肃道,“这次的事情惹怒了圣上,即便是我想要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张家,皇上也是不会肯的。毕竟张家想要弑君,这是诛九族的死罪。”

  “弑君?”余嫣立马想到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难不成岱山一行发生的事情,是张家所为?”

  那时候碰上了百年一遇的地动,萧景澄拼了命才救出了英宗,没成想在下山的路上遭到了伏击。若非他舍身为英宗挡箭,只怕如今这天下就要乱了。

  当时余嫣忙着照顾萧景澄没有细想,如今想来能做这种事情的人,满朝文武也找不出几个。

  张家,是最有可能动手的人。

  “他、他们怎么敢?”

  “他们自然敢。当初他们会把圣上扶上太子的位子,如今他们便也会想要扶植另一个更听话的傀儡。”

  “他们想要扶萧晟?”

  “贵妃这一胎令他们乱了阵脚,在拉拢我不成后自然会有别的举动。不过胆敢趁乱弑君,他们倒也算有几分胆量。”

  余嫣听萧景澄说得轻巧,自己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同时也彻底明白张家是再无翻身的余地了。

  英宗这次必定会斩草除根,只怕连张皇后都免不了要受牵连。

  “那……皇后呢?皇后可会……”

  “废后”两字余嫣不敢说出来77ZL,萧景澄却已明白了。他轻哂道:“圣上自然不会废后,以免落人口舌。不过张皇后也是个聪明人,自知大势已去竟是选择了服毒。”

  “什么,皇后自杀了?”

  “放心,已是救过来了。皇上既不打算废后,自然也不会让她死。张皇后是皇上发妻,无论张家做了什么,皇上都不会动她。否则于圣上的英名有损。只不过皇后服毒过量难以恢复,按太医的意思她这后半生都会在床榻上度过。”

  那便是瘫了的意思了。以后这一生都要靠有服侍才行,哪怕尊贵如皇后也无法过上体面的生活。余嫣想起从前张皇后高高在上的模样,一时间颇为唏嘘。

  “皇上还令寿安在皇后跟关侍疾,无召不得出坤宁宫一步。至于她原先定的婚事皇上也已取消,只说她要为母尽孝,过两年再说。”

  余嫣却明白英宗这是连寿安公主都不放过,要叫她们母女老死坤宁宫了。

  看来这一次张家犯了天大的忌讳,便是大罗神仙来也保不住他们了。

  “寿安公主是皇上的亲生女儿,皇上可舍得?”

  “皇上自然舍得,宫里皇子虽少公主却有好几个,寿安从前跋扈惯了没少惹圣上生气,此番自然要借机严惩。不过你也无须担心,她毕竟是圣上的亲女,皇上也不会亏待了她。或许过个几年皇后走了圣上消了,能放她出坤宁宫也未可知。只是眼下自是不必想了。”

  萧景澄并未告诉余嫣寿安曾对她做过的那些事情。从撺掇萧晟闯入洞房轻薄她起,到后来暗暗通知贺庆舟余嫣回京的消息。

  一桩桩一件件,都令萧景澄记在了心上。

  或许几年后圣上会心软会动摇,但他萧景澄绝不会心软,定会叫她一世留在那冷宫里,休想再踏出一步。

  他要令整个张家悉数覆灭,再也无翻身的可能。唯有这样才能报当年的杀父之仇。

  他永远忘不掉五岁那年父亲突然过世时的情景,人人都道他自小沉稳有大将之风,泰山崩于前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可唯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五岁的他当时有多么惊惶不安多么痛苦伤心。这个世上最疼爱他的男人被人害死,而他一直到二十多年后才替他报仇。

  说起来他可真是个不孝子。

  所以他更不可能对张家手下留情。为了一已私利谋害当时的太子,甚至妄想夺取萧家的天下,丝毫不顾忌百姓的死活。

  对张相来说血流成河不算什么,死伤无数也不要紧,只要张家永保太平永享富贵便可以。

  为了这个目标他杀了多少人拆了多少家,如今轮到他自食恶果万人唾骂,只怕京城上下不少人都要拍手称快。

  那些被张家害得家破人亡眼含血泪的人,如今便是他们击节称快的好日子。

  他紧紧地搂着余嫣,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这几日辛苦你了,可是不曾睡好?”

  “自然没有睡好,整日忐忑不安。”

  “77ZL是为张家担心?”

  余嫣笑着挽住了他的脖颈,主动回吻住他的唇,笑着摇头道:“妾身是为王爷担心。王爷呢,可在意妾身是张家女的身份?”

  萧景澄轻笑出声:“你姓余,乃是原大理寺正余承泽的女儿。你的母亲姓郑,乃是津沽人士。这是当初你我初见时你告诉我的,怎么夫人自己竟是忘了?”

  “妾身没忘。”

  余嫣被他一提醒不由又紧张起来:“王爷可查清了太初十三年的案子,此案可与我母亲有关?”

  当初在大牢里初见萧景澄,他二话不说便来扯自己的衣襟,又追问她的出身,想来定是在寻人。但他们两人素昧平生,而她祖母与她年纪相差太多,思来想去他那会儿寻的人必定是她的母亲无误。

  余嫣一想到自己的生母可能卷入成慧太子被害一事,便紧张得脸色都变了。

  萧景澄却摇头笑道:“此事已经查清,与你母亲并无关系。当初查宫里失宝案时曾听一个老宫女提起你母亲,得知她是太初十三年离的宫,所以才对她有所怀疑。我曾命人按那老宫女的描述绘制出你母亲从前的模样来,竟与你长得颇为相似。所以那日在牢里见到你时,便控制不住对你动了粗,只因那老宫女说过,你母亲胸口有一颗红色的米痣。”

  一想到此事萧景澄便颇为抱歉,“娘子可否别与为夫计较?”

  除了这事还有许许多多他从前做过的错事,欺负她折腾她,还曾骂过她笨,甚至把她逼得不惜以死逃离他的身边。

  所有的一切都令萧景澄感到不安,所以他在记起从前那些事时非胆没有庆幸,反倒有些惴惴不安,以至于迟迟未向余嫣坦白。

  直到关关来到京城,才令他不得不点破这一切。

  “娘子若是生气,不如打为夫几拳?”

  余嫣却舍不得,只轻轻地抚了抚他的胸口,随即又靠到了他怀里。两人这般紧紧抱着,萧景澄心潮起伏,瞬间呼吸加重了几分。

  他伸出手来探到余嫣的衣襟里,轻轻抚上了她胸前的梅花胎记。

  虽说第一次见面时要寻的并非这个胎记,可从见到它的第一眼起,萧景澄便因为它勾起了朦胧的记忆。

  那记忆像是梦境又像是前世的光景,却怎么都记不分明,只留两人缠绵的情景印刻在脑海里,随着时光的推移愈发清晰。

  萧景澄抚了两下后动情地吻住了余嫣的唇,最后便忍不住站起身来将她抱在怀里,径直抱去了内室。

  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的他只想好好拥有这个女人。

  或许,也该为关关添个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