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外室撩人>第65章 真相 不如把她送还给王爷就是了。……

  京城张府内, 气氛已是紧张77ZL了好几日。

  自打那日张相得知老妻竟派人去放火烧余嫣住的客栈时,他便雷霆震怒一连好几日都没再进正院的门。

  正院里张老太太气得直掉眼泪,身边围着丫鬟婆子还有几个儿媳妇和孙女, 偏偏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

  谁也想不到张相一把年纪了,年轻的时候竟也有一段风流债。听说那会儿他看上了某位官家小姐, 偏偏他已成婚对方也有了婚约, 二人便只能悄悄来往。

  没成想某一日那小姐家突然遭难, 小姐也就沦落成了贱籍。

  于是乎张相便将她买了下来安置在了外头,宠得如珠似宝似的,连家中的老妻也顾不上了。

  那时候张老太太已为张相生生儿育女, 在张家立稳了脚跟,一门心思就在相夫教子身上,加之丈夫屋内妾室通房也是一堆,竟未发现他在外头还另有一个家。

  就这般平安无事的过了十多年,一直到某天宴席上张老太太从旁人口中听来了这件事,一查之下果真如此,当下便怒不可遏,趁丈夫不在京城的时候寻上门去。

  到了那里一看才发现这外室竟已是生了孩子,那是个女孩儿, 已是出落得亭亭玉立楚楚动人。气得张老太太差点直接打死那女人和孩子。

  幸亏那些照顾外室的人皆知张相有多看重此女,所以拼了命拦住了张老太太。可即便如此那两人还是被张老太太挠了个满脸花。

  张相回来一看爱妾如此受辱, 当下便回府同张老太太吵了一架。张老太太倒也不怵他,仗着娘家父亲兄弟皆有官位在身, 反过来威胁张相。

  张相那会儿还不像现在这般呼风唤雨, 他要往上爬还得仰仗岳家的支持,于是只能忍下了这口气。

  但那外室却是被吓破了胆,整日惶惶不安, 没多久便一病不起竟是时日无多。她临死前求张相一定要为女儿寻个安逸的所在,切不可让她被人欺负去。

  张相对此也是颇伤脑筋,最后思来想去索性将这貌美的女儿送进了宫里,想让她去搏一个好前程。

  毕竟不进宫她永远只是一个外室生的女儿,就算说亲也说不上好人家,还要被人一世看低。倒不如凭着她与她娘亲一般惊人的美貌去宫里搏一搏。

  谁知张相的如意算盘却没有打响,那女子入宫后没多久成慧太子便突然亡故了。当时宫里乱作一团,也不知怎么的那女子便逃出宫来了,从此再无音讯。

  张相曾派人找过她许多回,却始终没能找到人。他也曾怀疑是老妻暗地里做的手脚,却质问张老太太的时候却被她抢白一阵:“贱婢生的女儿就是上不得台面,你再怎么费尽心机她也成不了凤凰。哪里及得上我的女儿,生来便是要做王妃的。”

  那时候的张皇后还只是二皇子妃,但已足够张老太太在丈夫面前昂首挺胸。更不必说她后来还成了皇后,张老太太这一口恶气总算是出得十成十了77ZL。

  若说有什么遗憾,大概便是女儿没能生下儿子继承皇位,如今还得养一个贱婢的儿子。

  那个萧晟连张老太太都看不入眼,一想到大齐的江山要落到这种人手里,她也是夜不能寐。

  结果这事儿还没有着落,丈夫那边又起波澜。打从在法净室见了余嫣一面后,张老太太便没能睡好一个整觉。她派了许多人出去打听余嫣的身世,得知她是余承泽的女儿后也曾放心过一阵子。

  可后来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哪怕这女子是郕王殿下的人,她也恨不得将其除之而后快。

  更何况她与当年那个贱婢一样,皆是为人外室者。张老太太平生最痛恨的便是做外室的人,当下不管余嫣是否是那贱人的后人,都巴不得痛下杀手。

  可偏偏她准备出手时那余嫣却掉落江中淹死了,张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过了几年轻松日子。可一年前她却发现丈夫居然还在私底下悄悄寻那贱婢的女儿,且似乎寻到了余嫣的身上。

  张老太太掐指一算,愈发觉得余嫣就是那贱婢的外孙女,于是派人悄悄盯着丈夫派出去的人,甚至抢先一步下手,直接令人放火烧了那客栈。

  在她看来死了就是一了百了,只要留着活口便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可她没想到丈夫派出去的人居然这般厉害,赶在余嫣烧死之前将她救了回来,且还一路护送她上京来。

  那日丈夫来她房里质问她是否让人放火的时候,张老太太便听出来了,这个老头是人老人不老,这么多年竟还一直惦记着那个贱婢。眼见着心爱的女子没了,她生的女儿也寻不着,便要将余嫣弄进府里来当张家小姐了。

  张老太太气得仰面跌倒,差点拿剪子当场扎死丈夫。张相却是懒得理她,一把夺过剪子便冷声道:“我不管你认还是不认,她来了便是府里的小姐,是我张家的人,我自会养着她。你若再多说一句,我便与你和离。”

  张老太太气得病了好几天,到现在还一个劲儿地头疼。

  看着满屋子来请安的人她也懒得应付,只挥挥手便叫她们出去。待人都走光后她便让人去把张兴修叫到了跟前。

  这是她最小的儿子,也是她自认为最聪明的一个,整日里都有出不完的鬼点子。张老太太思来想去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于是只能找小儿子过来商量一番。

  要说这张兴修也真是个主意多了,一听母亲这般烦恼当下就有了主意:“此女既是郕王殿下的人,咱们不如做个人情把她送还给王爷就是了。”

  张兴修近来也看出来了,姐姐大概也是不想再理三皇子了,他那个人实在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既如此张家就要想办法与郕王殿下拉近关系。

  要知道贵妃可是戚家的人,若她生下儿子将来继承大统,那郕王便更是位高权重了。张家与其押宝在不成器的三皇子身上,倒不如77ZL另寻出路。

  余嫣便是一个极好的突破口。

  “听说王爷颇为钟意这个女子,当年她落水之后还曾派人寻过许久。如今人既是在咱们手里,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既省了她整日里在眼前晃荡烦人,也可让王爷承咱们的情。”

  张老太太经他一提醒,也想起当日法净寺里郕王上门来抢人时的情景,果真是宠爱异常。

  虽然她看不上余嫣给人做外室,但一想到能将这个眼中钉除去心里就松快了几分。于是笑着冲小儿子道:“那这件事情就由你去办吧。”

  “成,不过王爷如今人在何处还未可知,咱们须得忍耐一番。母亲这些日子先不要与父亲起冲突,若能说去父亲把人送过去就更好了。咱们忍一时是为了长久的好处,千万别自家人伤了和气。”

  张老太太被儿子一劝这才面色活泛了几分,脸上露出一丝笑来。

  好,那她就忍那女子几天,再过些时候定是要把她送还给郕王殿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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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嫣在船上晃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晃回了京城。

  这几天她的心情七上八下,一直不知该怎么平复。她知道自己算是被绑架了,被张家派来的人绑回了京城。

  可她猜不透的是,那些人对自己的态度究竟是什么。

  回想法净寺里张老太太那凶神恶煞的表情,余嫣只觉从头凉到脚,心知落在她手里只怕没有好下场。

  可单看那两个丫鬟对自己的态度,又觉得事情不至于糟糕成那样。

  她们一口一个小姐地叫着自己,每日里都将她照顾得极为妥帖,不仅饮食起居一用开销皆是最好的,连给她手臂上的烫伤涂药也是小心翼翼。

  船上甚至还有个女大夫,专门照看她的身子,从船工到侍候的人皆是女子,连一个男子都未见着。

  这般小心翼翼,看起来不像张老太太派来的人。那两个丫鬟也说是张相派她们过来接她回去的。

  所以这个张相对自己的态度又是什么呢?

  余嫣一路忐忑跟着张家的人到了京城,回到了这个她四年前拼命想要逃离的地方。

  不同的是她这次回来却跟萧景澄无关。一想到他在火场里生死不明,余嫣的心就被揪了起来。

  还有关关,也不知道那个妇人有没有把他带出火场。

  余嫣这一路也曾跟丫鬟们打听过,可她们两个一问三不知,甚至连客栈起火的事情都不清楚。

  她们只叫她宽心,说回了京城到了张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余嫣却觉得自己仿佛要进一个虎狼窟,未知的前程等着自己,叫她寝食难安。

  好容易熬到京城到了张家,余嫣什么人都还未见着,就被那两个丫鬟领进了一处僻静的院落。

  这院子大约在张家最幽静的地方,一路走来皆未碰到人,院子里自有负责洒扫的小丫鬟在忙碌,见到她们来也只是停下来行礼而已。

  余嫣被领着进了内室,先是沐浴再是更衣,待收拾好了之后才听到外头77ZL堂屋有动静。

  待她走过去一看见到堂屋里站着的一人时,不由惊叫出声:“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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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承泽听到女儿的声音身子一颤,慢慢地转过头来。在看清当真是女儿后,不由老泪纵横。

  余嫣也是瞬间流下泪来,不置信地站在那里,一时间竟不敢上前相认。

  她与父亲已有快五年没见,这五年父亲变了许多,苍老得她都快认不出来了。若非那熟悉的身形还有那双永远有神的眼睛,余嫣几乎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白发苍苍的男人,竟是自己的父亲。

  与父亲相比,她受的那些苦真是微不足道。

  两父女对望了片刻,余嫣正准备上前同父亲说话,一抬头这才注意到堂屋里还有另一个人。

  那人一身黛蓝色长衫,看起来颇有城府的样子。虽已上了年纪身子骨却十分硬朗,尤其那双眼睛格外有神,只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眼,就叫余嫣不寒而栗。

  她大约能猜到这人是谁,于是停下了脚步不敢上前一步。

  倒是那人起初严肃,见她面露惊惧之色后反倒露出一丝笑来,招手示意她过去。

  余嫣只觉得这人气场强大,与萧景澄有相似之处。可不同的是这人心思显然更为深沉,那一双盛满了笑意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心机。

  这种感觉是萧景澄身上没有的。他从不算计自己,哪怕要她也要得光明正大。可面前这个老者令余嫣产生了一种不安和忐忑,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听那人道:“阿嫣,你许久不见你父亲,为何不上前来叙叙旧?”

  余承泽听到他这话后也像是反应过来,赶紧冲余嫣伸出手来:“阿嫣快过来,叫爹好好看看。”

  余嫣犹豫了一瞬,虽然害怕那个老者,到底还是抵不过对父亲的思念,于是慢慢走上前去,走到了父亲跟前。

  那老者见状便道:“你们父女久别重逢定是有话要说,我便先走了。你们慢慢说,想要什么吩咐下人便是。”

  余承泽便冲那人拱了拱手:“多谢张相。”

  余嫣也从父亲的话里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刚刚那个老者便是张皇后的父亲宰相张大人。难怪他会有那样凌厉又精明的眼神。

  这可不是个普通人,当年英宗能顺利夺得储位,张相和他手下的势力功不可没。余嫣曾听闻张相虽是文臣,却与当时负责京都安防的武将陈将军交好。也正是因为他俩的出手,明帝才不得不立二皇子为太子。

  陈将军早几年已过世,如今的陈家后继无人已是一天不如一天。但张家却因为出了张皇后这么一位人物,反倒愈发烈火着锦。

  加之张相在朝内党羽甚多,他们张家在大齐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难怪英宗要培养萧景澄做自己的左膀右臂,若是没了萧景澄,只怕这大齐便要改姓张了。

  余嫣看着张相离开,待人走后她也不急着开口,只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父亲。余承泽也不77ZL知怎么回事,被女儿看了片刻后竟有些不安,默默地低下头去抬手轻咳两声,这才关心地道:“阿嫣,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我过得很好,父亲不必担心我。”

  “当真?”

  余嫣看着父亲满脸不信的样子,点头道:“我真的过得很好。”

  起初跟了萧景澄,虽说没名没份,可平心而论他待自己不错。除了床笫间的事情要得狠了点外,他并没有苛待过自己。

  甚至她偷偷跑去见贺庆舟,他也不曾责罚自己,还请皇上除了自己的奴籍,甚至要封她做侧妃。

  仔细想起来他们之间或许还是她欠他更多些。

  后来她逃离了京城碰上了韩星云,又过了几年安定的日子。每日在医馆忙碌还要照顾孩子,实在没时间伤春悲秋。若不是出了眼下的意外,她应该会跟着韩星云他们过一世吧。

  那样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她有钱也有孩子,唯一的遗憾便是见不到父亲。

  可如今她见到了父亲,心里却愈发不好受。看着父亲受了这么多罪她心里难受,想到如今见不到关关她愈发心痛。

  余嫣的眼泪便这般掉了下来,但她不敢哭得太凶,抬手抹了泪后便小声问父亲:“爹,您为何会在这里,你不是去了崖州吗?”

  余承泽却道:“我早已不在崖州。早几年有人过来下了调令,将我送去了房县,我便一直在那边过活。直到近日才回到京城。”

  “您这次回京是皇上的旨意,他免了您的罪?”

  余承泽一听她问这个,立时露出尴尬的神情,只敷衍道:“不不,我还是得回房县去,待见了你之后我便要回去了。”

  余嫣并不痴傻,起初还有些震惊,这会儿已渐渐冷静下来。她想起这是在张相的府里,便忍不住猜测道:“所以是张相把您悄悄接来京城,让我们父女相见?”

  “是,是张相的意思。”

  “可您不能私自回京,他这是……”

  余承泽伸手按在嘴上,示意她别再往下说:“我自然知道这不成,可我真的想见你一面。爹这几年一直记挂着你,生怕你过得不好。如今看到你过得很好,又能认祖归宗,心里便再没什么牵挂。哪怕叫我一世老死在房县,我也无怨无悔。”

  余嫣听得直皱眉:“爹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认祖归宗?”

  “自然是指你回张家这个事情。”

  “我是爹的女儿,我娘姓郑,我与张家又有什么关系?”

  余嫣莫名心跳得厉害,总觉得会听到什么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果然她爹看了她一眼,悠悠叹了口气,这才吐出一句:“其实你非你娘亲生,这你应该早就想到了吧?”

  余嫣自然摇头:“怎么会,我当然是娘的女儿了。”

  “你若是她的女儿,她又怎么会对你这般冷淡。你自小我就问我为何娘不喜欢你,我只当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不,我没有猜到,我也不信你说的。”

  “我该信我说77ZL的。你想想你与你娘长得并不像,而你又不像我,这是为何?自然是因为你长得像你的亲生母亲。而你的母亲不是别人,正是张相的小女儿。她的闺名叫婉婉。你与你娘生得几乎一模一样,所以我给你取名叫阿嫣,皆是半边有女的字。”

  余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我娘人呢,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她?”

  “你娘当初从宫里逃出来时身子便不大好了,宫里有人想要害她,没法子她只能逃出来。后来便遇上了我。我救了她,她感念我的恩情便将自己给了我,后来也就有了你。”

  余承泽对这一段往事说得并不细致,只因他也觉得难以启齿。虽他与婉婉真心相爱,但毕竟那时已娶了郑氏。但郑氏无法生育,所以他们的感情一直也是淡淡的。

  后来他便有了婉婉,郑氏也很快知道了她的存在。在得知婉婉怀孕后郑氏并未哭闹,反倒主动提出将婉婉接去了家中。

  那是余承泽最欢喜的日子,他一直以为待婉婉生下孩子后便能与她和孩子永远在一起。

  没成想她身子太弱,竟在生产当日难产而亡,只留了余嫣这个孩子给自己。

  这些年来他一直以为婉婉就是因为生产才没的,可当他同张相说起这件事情时,对方却斩钉截铁说是郑氏动的手脚。

  “你当她真会接待婉婉?她不过是要她肚子里的孩子罢了。有了这个孩子她便能在余家继续待下去,不必被休了归家。你且想想她要真心想与你纳妾,早些年为何不做,她房里难道一个看得过眼的丫头都没有?”

  余承泽却不愿将郑氏想得那般坏,反正她人已是没了,这事情便永远只能是个谜了。他如今只盼着余嫣能好好的,余下的已再无精力去想。

  余嫣却被父亲这番话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也不愿意去细想。她不是郑氏的女儿,而是张相家的人,这是多么荒唐的事情,她如何接受得了?

  于是她换了个话题道:“父亲,当年你的案子究竟怎么回事儿?你既说我是张相的孙女,那他可否为你重查旧案洗清冤屈?”

  余承泽却摇着头苦笑:“傻孩子,这案子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如何翻得了。”

  “可你是被冤枉的……”

  “谁说我是冤枉的。”

  余承泽说起这个事情,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没有人冤枉我,那些金箔是我收的。早知道最后会被无赖缠上被迫收受贿赂,我当年便不该这般两袖清风。”

  从前的余承泽确实有几分文人的傲骨,所以这些年即将家中并不富裕,也从未想过收一文不属于自己的钱。

  可余嫣的身世不知为何被人知道了,那人便来寻自己,以他的前程相要挟要他付大笔的封口银子。

  余承泽也知道婉婉是宫中逃奴,若叫人知道他纳了一个逃奴为妾,还与她有了个孩子,必定要丢官革职。

  所以不管那人要多少银子77ZL他都只能咬牙拿出来,到后来实在无钱可给,所以才会在自己经手的一桩案子里动了手脚,收了旁人的贿银。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事儿竟会捅到郕王殿下跟前去,最后落得个抄家流放的下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余承泽每每想到此事便后悔不已,却也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