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外室撩人>第26章 女主人 谁说我要娶她。

  严循向萧景澄汇报完宫内之事后并不走, 依旧站在一旁。

  萧景澄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又道:“还有何事?”

  “回王爷,还有一件小事。属下听说陆姑娘今日又去了杨府找太子妃殿下。”

  严循是萧景澄的家仆, 自小跟在他身边,对李氏的称呼从未变过。不管是明帝还是英宗对李氏都颇为偏爱, 彼时还是二皇子的英宗已然被封为太子, 可明帝还是当着众人的面毫不避忌地称呼李氏为太子妃。气得那时的二皇子妃张氏哑巴吃黄连。

  戚玉书一听严循的话不由乐了, 指着萧景澄道:“看来令你头疼之事很快便要来了。你的这位表妹啊,当真不是省油的灯。”

  他们这些世家子弟皆是自小一块儿长大,戚玉书自然也识得陆云箴, 深知她对萧景澄情根深种。

  只可惜从前的萧景澄是个没心的,如今他倒是有心了,不过那颗心系在谁身上可是不好说。

  萧景澄却不以为意,倚在窗边端杯品酒,一副自在闲适的模样。

  戚玉书奇道:“怎么,你就不担心陆云箴去你母亲面前告你的状?”

  萧景澄冲他挑挑眉,满脸写着“不担心”三字。

  严循却插嘴道:“属下听说围猎那日陆姑娘正巧去宫中寻寿安公主玩,只怕是在坤宁宫撞见余姑娘了。”

  他没敢点破,在座几人却心知肚有。哪里只是撞见余嫣, 只怕是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看到了。

  戚玉书顿时幸灾乐祸起来:“这回我看你怎么办,你那陆表妹闹起来, 说不定你母亲便做主许了你与她的婚事,她若进府那可是热闹了。”

  别看陆云箴人前装得贤良淑德的模样, 背地里跋扈的名声戚玉书可是一清二楚。从前各大宴席上哪回撞见她, 都能见她身边的丫鬟伤了这里跌了那里。对外只说是丫鬟笨手笨脚,实则多半是陆云箴下的手。

  戚玉书向来怜香惜玉,对陆云箴自然没好感。一想到77ZL余嫣那副柔弱纤瘦的模样, 不由担心:“到时你可得看紧些,别叫你那陆表妹把你那个小外室给磋磨得不成样子。”

  萧景澄一口饮尽杯中酒,起身便要走。临走前轻飘飘扔下一句:“谁说我要娶她。”

  随即大步离开。

  戚玉书也不追,只眯着眼睛独自品酒。

  啧啧,真是要变天啊。郕王殿下为了一个小小外室,连母亲内定的儿媳人选都要换了。看来他对余嫣当真是爱到骨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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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景澄离了醉仙楼便坐车回了别苑。严循骑马跟随,快到文懿院的时候远远看见门口停着的马车,严循的脸色不由大变。

  “王爷,像是杨家的马车。”

  杨家能这么直接来找王爷,且是找到别苑的,除了太子妃李氏还能有谁。严循不由如临大敌,紧张道:“太子妃殿下怕是为了余姑娘的事情前来,王爷眼下如何是好?”

  萧景澄倚在车厢内假寐,只觉严循颇为吵闹,示意他闭嘴后便下了车,径直进了别苑的大门。

  进门后他去了前厅,果真便见李氏已端坐在上首正在品茶,显然是专程来此处等他来着。

  萧景澄见状上前行礼,又道:“母亲这么晚前来,是来寻儿子一道吃晚饭的?”

  李氏这会儿正憋了一肚子的气,见着儿子也没个好脸色,只冷冷地将茶盏往旁边一搁,发出一声清脆的不满。

  严循缩缩脖子,赶紧躲到了门边。

  李氏看一眼萧景澄,开口道:“澄儿啊……”

  这是萧景澄的小名,李氏已许久不曾这么亲昵地唤他,此刻叫来竟有些不习惯。她唤了一声后没再往下说,只颇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她今日被陆云箴哭了一天,也实在是被闹得有些头疼。那孩子她自小看着长大,自然是疼爱的,她受了委屈哭成那个样子李氏也心疼。

  可偏偏惹哭陆云箴的是自己的儿子,李氏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

  好容易把陆云箴哄回了家,李氏便匆匆来了别苑,想要当面问清楚。

  自己那个向来对女人不屑一顾的儿子,竟是悄无声息地纳了个外室,还养在了圣上所赐的别苑之中,可见他对此女颇为上心。

  李氏虽喜他终于近了几分女色,可心下也有些不安,深怕萧景澄对此女情根深种,将来闹得妻妾失和。

  李氏不反对他纳妾,却接受不了儿子要养一个狐狸精。她挑选的念夏忆冬不好吗?他何苦非要自己去寻个不清不楚的女人回来。

  “我听闻那女子乃是犯官之女,且还背了人命官司?”

  萧景澄见母亲说得直接,便也没瞒她,将余嫣的来历一五一十皆说了出来:“……虽是贱籍,但她身上的人命官司已去,真凶皆已下狱。圣上也知道此事,并未反对。”

  李氏一听大惊:“皇上也知道你养外室一事?那他可曾说什么?”

  “并未说什么,只叫我早些娶妻为好。”

  李氏听得心惊胆颤,77ZL没想到儿子向来方正,却是一出格便闹了个大的。英宗也是奇怪,侄子还未大婚就纳了个外室,他竟也不骂不训,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这圣宠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但萧景澄既搬出了英宗这座大山来压她,李氏也无话可说,总不能再将此事闹大颜面尽失。于是只得悠悠道:“成吧,既皇上认了那此事便这么定了。只是皇上说得对,你既有这心思婚事便要着紧张罗起来。虽说皇上有意为你指婚,但母亲这里也有心仪的人选。不若哪日你去看看你二姨?”

  萧景澄的二姨便是陆云箴的母亲,李氏这话的意思便是要叫他认下这门亲事了。

  萧景澄当即摇头:“如今不年不节,儿子不方便上陆府去叨扰。”

  “所以你是……不愿意?”

  “是,儿子不愿意,请母亲不要强人所难,也别耽误了表妹才好。”

  李氏听他这么说倒也没太过震惊,毕竟一直以来萧景澄对陆云箴的态度她都是看在眼里的。从前他不说她便装糊涂,如今他既拒绝了,她也不好强塞。

  总不能为了一个外甥女,令他们母子失和。云箴的婚事她再另寻高门便是了。

  于是她便又道:“罢了,你的婚事今日先不提。你先叫她过来与我见上一面。”

  萧景澄并未立刻答应,沉吟片刻后道:“母亲……”

  “怎么,我这个做娘的想见一见一个奴婢也不成?”

  萧景澄不想令李氏对余嫣有所偏见,于是不再坚持令人去偏院传了她过来相见。

  不多时余嫣便急匆匆往这边赶来,走得太急只穿了一身袄裙,连件斗篷都未罩。

  一路风尘仆仆赶来,进屋时余嫣喘息声略重,双颊也因赶路泛起了一抹红晕。整个人在灯下显得分外甜美,便如刚成熟的果子一般。

  李氏一见心中便是一惊,突然明白了向来清心寡欲的儿子为何会对此女情有独钟。

  这么美又这般媚的女子,当真世间少有。且此女眼中并无一丝妖媚感,想她乃是犯官之女,从前必定也是三从四德贤良端庄的世家女子。

  一时间李氏对她竟起了几分恻隐之心。她自己也是经受过巨大变故的人,当年丈夫早亡她也曾处境艰难,虽不及余嫣这般凄惨,个中滋味也只有自己才知道。

  这世道对女子总是更为苛刻些。

  只是怜惜归怜惜,该守的规矩还是不能少。毕竟她如今已非官家小姐,既没入了贱籍往后便是萧家的奴婢,再怎么样也越不过往后进府的正妃去。

  想到这里她便端起了脸色,一脸严肃地仔细打量余嫣许久,直把人看得心中发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萧景澄虽不想她久跪,但当着母亲的面也不便出声,只得寻了话题道:“母亲来得匆忙是否还未用膳,不如我叫人摆饭可好?”

  李氏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不悦地剜他一眼悠悠道:“好,那今日便让她服侍我吧。”

  说罢便77ZL向余嫣伸出手来,示意她扶着自己。

  余嫣跪了许久有些腿软,起身时差点摔倒,吓得她紧咬着唇强撑着不敢失态,待站稳后便忙不迭过来扶住了李氏。

  萧景澄望着她扶李氏去正厅的背影,平直的嘴角向下压了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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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饭吃得四平八稳又有些索然无味。李氏惦记着余嫣哪里顾得上尝菜的味道,只时不时打量她的眉眼,想尽量看透此女的心思。

  无奈余嫣一副柔弱可欺与世无争的模样,她挑了半天刺也未挑出什么毛病,到最后只得叮嘱她道:“如今王爷既收了你,你往后便只得一心一意侍候他才是。至于念夏和忆冬两人,那也是府中的好姐妹,你三人万不可起嫌隙。你们都是王爷身边的人,须得同心协力才好。”

  余嫣知道她为何同自己说这些,虽心中有一丝酸楚,却还是乖顺地应道:“奴婢知道,奴婢一定尽心侍候王爷。”

  一旁的萧景澄听她奴婢长奴婢短的便来气,寻了个由头就把她打发回偏院去了。

  “母亲要人侍候我叫旁人来,她笨手笨脚怕是不得您心。”

  李氏见余嫣已走不由冷笑:“她得不得我心不重要,重要的是得了你的心那便够了。”

  “母亲这话说的,难不成您还与一个婢女吃醋?”

  “怎么,我便不能吃醋吗?”

  李氏瞪了他一眼到底没再说下去,眼见天色已晚便坐车回了杨府。

  萧景澄亲自送她上车,目送马车驶离文懿院后才返身回府,抬脚便去了偏院。

  偏院内余嫣正在用饭,见他进来赶紧放下筷子便要过来侍候他,搞得萧景澄愈发不悦,直接将她摁回了椅子里。

  “这里没有旁人,你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余嫣满脑子还是方才李氏对她的敲打,这会儿听萧景澄这么说便小声道:“我该做的便是侍候王爷。”

  萧景澄失笑,挑了挑她的下巴:“怎么,饭还未吃完便想侍候我了?”

  这话听得余嫣脸颊一红,屋内的气氛顿时好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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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正说着话,忆冬端着托盘走了进来。那上面搁了个茶盏,余嫣以为是给萧景澄泡的茶,很自然地接过来便搁到了他面前。

  没成想萧景澄却把茶盏往她跟前推,吩咐道:“喝了它。”

  余嫣这才好奇揭开茶盖一看,发现是一杯红枣参茶。

  “我喝吗?”

  萧景澄点点头,视线紧迫逼人,看得余嫣只得乖乖拿起茶盏,将杯中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

  喝过后她不解地问道:“王爷为何让我喝这个?”

  “我让人从王府库房里拿来的老参,已经交给了你的小厨房。往后你喝的茶和汤水中都会放一些。还有些别的补品也着人炖了给你喝。”

  余嫣有些茫然:“我身子挺好的,不需要进补。”

  “身子好睡觉时还出虚汗?”

  萧景澄随口说起了那日她午睡时的情景,却听得余嫣面红耳赤。

  她那哪里是虚汗,分明就是在梦里与人纠缠77ZL时出的汗。那梦境太过羞人,余嫣平日里都不敢想起。此刻被萧景澄点破,尴尬地红耳泛红。

  萧景澄一下子便留意到了她的异样,逗她道:“你这是想到了什么,难不成那日午睡时,你竟梦到了什么?”

  余嫣愈发心虚,哪里敢答他的话,只端起旁边的茶盏想递给他:“王爷渴了吧,要不要喝点茶……”

  话没说完就不小心踩到了裙摆,手一歪连人带茶盏跌进了萧景澄怀里。

  萧景澄到底没有三头六臂,事发突然也只来得及接住她的人,那碗茶便悉数倒在了两人身上,弄湿了胸前好大一片。

  余嫣赶紧掏出帕子给他擦。萧景澄闻着怀里淡淡的美人香,那茶渍又像是怎么都擦不完似的,顿时有些气息缭乱。

  为免自己定力不足伤到她,萧景澄只能伸手摁住她的手,没好气道:“笨手笨脚,还说什么侍候不侍候的。我若由你侍候只怕日日都要遭殃。”

  余嫣也知道自己还不太会侍候人,于是并未给自己辩驳,只乖顺地道:“我知道了,往后我会小心的。”

  萧景澄看她这软弱可欺的样子,一时也有些头疼。性子这般软,难怪会被从前的丫鬟欺负到差点没命。

  于是他主动提点她道:“府里丫鬟不够,严循已采买了几个回来,先在放头院里待着,你若有觉得好的便提拔进屋里来。不过有一样须记得,下人便是下人,不可对她们太过和善,该有的规矩还得有。还有这院里的管家小厮,也尽数由你差遣。我会叫严循派心腹过来,你有何事都可通过他,或告知严循或直接告知我,自会有人来处置,你可懂?”

  余嫣自然懂,但她不明白的是萧景澄这是要把文懿院全交给她来管的意思?

  可她哪里配做这样的事情,她不过是个婢女,充其量也只是世人口中极为不耻的外室罢了。她从前对这样的女子也是避之唯恐不及,她的那些名门闺秀甚至有将外室与青楼女子相提并论的言论。

  是啊,她若不是被萧景澄所救,如今也不过就是个官妓,每日在教坊司侍候不同的男人。比起青楼女子,她又高贵在哪里。

  萧景澄见余嫣低头不语,手在她的腰间轻轻一握,问道:“怎么,是想不好怎么管教下人吗?”

  “不是,王爷厚爱不敢辞,只是我身份卑微……”

  萧景澄略显不耐,抬手打断她的话:“让你管便管,哪来这么多借口。”

  他最烦听她说些什么配与不配或尊卑有别之类的话,当初她反抗萧晟的时候不是挺有骨气,怎么如今到了他这里反倒谨小慎微起来。

  每每看她将自己放到了一个极低的位置,萧景澄心里便会腾起一股无名火。他紧了紧余嫣的晧腕,沉声道:“你是我的人,何来卑微一说。我这府里的小厮都不会像你这般自轻自贱。”

  “可他们与我不同,他们只是下人,我却是……77ZL夫人说了我该与念夏她们好好相处。”

  余嫣察觉到了萧景澄周身的怒气,紧咬着唇没敢再说下去。

  萧景澄却被她给气笑了:“所以你预备着往后与她们一同侍候我?”

  “我都听王爷的,王爷说如何便如何。”

  “看不出来你这般乖顺听话。”

  “是,我会乖乖听王爷的话听夫人的话,以后听王妃的……”

  话没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改口道,“我不会出现在王妃面前,王爷放心。也不会与王妃争宠,我、我只会做一个奴婢。”

  一个安分守己的奴婢,如果到时候王妃不想见到她,她走人便是。

  萧景澄愈发来气,本想再训她几句,可看她低眉顺眼的柔弱模样,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又想宽慰她几句,叫她不必烦心此事。他既纳了她便能将此事处理好,不叫两方都不痛快才是。

  且如今他还未正式议亲,离王府进府的日子还远着,她实在不必从此刻便担心起来。

  但看余嫣这个样子只怕说了也是白说,还不如不提的好。

  于是他索性换了个话题:“你身上怎么样,可还有流血?”

  余嫣满脑子都是王妃进府后她该怎么办的想法,冷不丁听到萧景澄问这个便愣在当场。萧景澄便又捏了捏她的腰窝:“问你话呢,可是忘了擦药,要不要我帮你擦?”

  余嫣惊得连连摇头,也学着他转移话题:“不、不用了,王爷衣裳湿了,不如我替您换了吧。”

  萧景澄不置可否,只起身进了内室,看着余嫣忙忙碌碌拿了中衣和外衣出来,便道:“只要中衣便可。”

  余嫣便知了他的意思,红着脸把衣服准备好,又很自觉地叫人进来替他备水沐浴。

  很快她便被人抱进了净房,满屋红潮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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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景澄第二日便让人把丫鬟和婆子送了过来,又让人把余嫣的东西都从偏院挪到了正院。

  这样一来府里上上下下全都明白了过来,对余嫣也比往日更尊敬了几分。

  忆冬帮着念夏收拾东西去正院的时候,便忍不住吐了点酸水:“王爷待她是真的好,你瞧瞧这架势,俨然便是这文懿院的女主人了。”

  念夏身子已好了许多,只走路还有点不利索,她低着头轻声道:“王爷待她她,对咱们也有益处。”

  “可你就不想想以后吗?”

  “以后是以后,眼下只管好好做事便是。你也学我一样多存些钱,即便往后配了小厮,日子也能过得好些。”

  忆冬一听瞪大了眼睛:“什么,竟要去配小厮?”

  从人人敬仰的郕王殿下,到连她们都比不上的小厮家丁,这落差未免太大忆冬实在接受不了。

  可不接受又能如何,不过是命罢了。

  末了她长叹一声,不甘心地咬了咬唇。

  余嫣搬进正院后依旧过着和从前一样的日子。天气渐渐转暖,已是几日不曾下雪。眼看着春日便要来到,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

  接受了自77ZL己外室的身份后,余嫣的生活也渐渐回到了从前。除了身份的差异外,她如今的日子比起从前竟是更好了。

  一应吃穿用度都比她当余家小姐时更精细,侍候的人也多,萧景澄那样的身份便是个别苑也皆是最珍奇的宝物,只她身上穿的绫罗绸缎便有许多她从前都未见过的。

  什么宝石头面翡翠珍珠,都跟不要钱似的流水般送进屋里,把个冷硬的内室也衬得多了几分娇媚感。

  只是东西虽是多了也好了,余嫣整日里窝要房内不出门,那些个华美的衣裳精致的首饰也没机会穿戴,到最后也不过挑些素净雅致的日日穿用。

  忆冬偶尔就会数落她:“姑娘打扮得这么素净,是不想王爷来咱们这个屋里吗?您就算不为我们想也为自己想想,女子容颜易老,姑娘还是抓紧为好啊。”

  萧景澄也问过她为何不穿戴那些:“是瞧不上不喜欢,还是不愿意?”

  余嫣如今也摸透了一些他的脾气,小心翼翼讨好道:“自然是喜欢的,只是待在屋里也不必打扮得太过,这样便可以了。”

  “那你便出门去吧。”

  余嫣一愣,问道:“可以……出门吗?”

  萧景澄不由失笑:“怎么,我是打断你的腿了,还是命人绑着你了,怎么你就出不了门了。”

  “王爷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萧景澄令她坐在自己腿上,把玩着她的一缕垂发,淡淡道,“外头还有些凉,你出门时披件狐皮袄子。我着人给你备辆马车,你记得带个手炉,再带几个丫鬟家丁,让车夫送你去各处转转。想买什么便买,银子都在账房那里,你让丫鬟去支便是。”

  怕余嫣有顾虑,他又道:“不必担心银钱,街市上的东西贵不到哪里去。一间铺子加起来也未必有你这镯子贵重,你且买就是。”

  余嫣听他这么说也是吃惊,没想到自己随意挑的最素净的一个羊脂玉镯竟这般值钱。

  可看萧景澄说起它时的表情,竟也不过尔尔。可知郕王殿下的有钱程度,远超自己所能想的。

  余嫣既得了他的允准,便也起了出门走走的心思。自从父亲蒙难她被下狱,她这几个月一直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这京城的街市什么模样她都快不记得了。

  她到底还是个少女,也喜欢新鲜的玩意儿。所以趁某日天气和暖,她便带着身子已大好的念夏一道坐车出了门。

  两人也没去别处,就去了余嫣从前去过的永明街。那街市两边有胭脂水粉铺,还有绸缎庄和首饰坊,另外还有一处挺有名的饭馆。

  余嫣甚至打算在外头吃顿饭,尝一尝许久未尝过的味道。

  结果在一家胭脂铺里挑选东西的时候,余嫣不小心撞见个孩童。那孩子穿着打扮皆像个有钱人,粉雕玉琢十分可爱。可她身边却一个跟着的人也没有,小姑娘瞪大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

  余嫣还当她77ZL认得自己,便上前同她说了两句话。那小姑娘不过五六岁的模样,娇笑着就过来拉她的手,又冲她道:“姐姐,你陪我玩可好?”

  余嫣一时不察,竟由着她将自己拉出了胭脂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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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忆冬正帮余嫣挑香粉,她也许久没出门,被掌柜拿出来的各种瓶瓶罐罐迷花了眼。

  刚挑出两瓶觉得味道不错的,想问问余嫣的想法,一扭头才发现她人不见了。

  忆冬只当她在别处挑东西,结果铺子里转了一圈也没见着人,不免有点着急。于是搁下香粉瓶子走出门去。

  到了门外正好碰见一道出门的小厮,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一看就是替余嫣买了。

  他见了忆冬还上前来讨好:“姑娘我买了两串,你也吃一串吧。”

  忆冬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余姑娘人不见了,你还有心思吃糖葫芦。”

  若是人在他们手上丢了,回去怕是当场就要被杖毙了。

  小厮一听也急了,赶紧和忆冬一起沿着铺子周围寻找起来。

  却说余嫣被那孩子拉着拐进了旁边的一条上巷子里。余嫣进了巷子莫名有点不安,就拉住了那孩子询问:“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你家里人在何处?”

  那孩子却不答她,只拉着她要她陪玩,还从口袋里掏出五彩络子问她;“姐姐,你看这个好看吗?”

  余嫣蹲下/身来仔细打量孩子的眉眼,见她不像是听不懂大人话的样子,于是又耐着性子将方才的问题又问一遍。

  那孩子却依旧没答,还是在玩那几个络子,还故意凑到她鼻子下面道:“姐姐你闻闻,是不是很香?”

  余嫣下意识将头撇向了一边,只闻到一丝淡淡的香粉味,并未觉得有什么异常。

  可这孩子的举动还是叫她有些不安,正巧这时听到了忆冬等人唤她的声音,于是她起身去拉孩子的手:“走吧,我叫人驾车送你回家去。”

  那孩子却不肯,挣扎着要往巷子的另一头跑。余嫣正犹豫着要不要松手,突然只觉身后一暗,一阵凉意钻进脖颈里,紧接着便是一股剧痛袭来。她两眼微微一闭身子便软了下去,被袭击她的手一把接住。

  对方看一眼身边的人,立即就有人过来拿个黑布袋子罩住余嫣,两人一个抬头一个抬脚,朝着巷子的另一处快速移动,巷子口正巧停了车马车,他们将余嫣塞进马车里,疾驰而去。

  忆冬寻到巷子里的时候朝里张望了两眼,只看到一个小姑娘蹦蹦跳跳跑远的背影。她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往更远的地方寻去。

  与此同时永明街上一辆停在胭脂铺对面的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原先一直挑帘看向街道的小丫头放下了帘子,遮挡住了车内的光景。

  然后她悄声对车内的一个女子道:“姑娘,阿大他们已经得手了,这会儿就会把人运去金凤楼,咱们不如先回府吧。”

  陆云箴靠在那里不住地摸着手中的暖炉,车厢内虽77ZL暖意融融她的心却凉了一大截。

  她一路从文懿院跟着余嫣出来,眼看着王府的车夫为她赶车。跟在身边的小厮她曾在景澄哥身边见过,那是贴身侍候他的人,他却拨给了余嫣。

  还有陪着她的那个丫鬟,那是姨母特意挑了给景澄哥哥暖房的丫头,他却让人去侍候那个余氏。

  可见这余氏在景澄哥哥心里是什么样的地位。

  他待自己都没有这么好过。

  陆云箴半是生气半是惊惶,气她爱的景澄哥哥为美色所迷,惊的则是万一他对此女情根深重,那自己往后入府岂不是要独守空闺。

  一想到让自己跟个贱妾争宠,陆云箴便浑身发抖。原本她确实有归家的打算,反正金凤楼里有她买通的老鸨,余嫣一进门立马就会被安排接客。她若不从就再卖到别的肮脏地方去,一个不如一个。

  她非要让那些男人将她狠狠糟蹋完才能出一口恶气。

  可眼下她只觉得这样还不够,思索片刻后冲丫鬟道:“我们也去金凤楼。”

  丫鬟一惊:“姑娘,那可不是您能去的地方。您金尊玉贵的,哪能去那种地方。”

  陆云箴当然知道,她从前是最看不起那种地方的女子的,可今天她非去不可。她不放心,她非得亲眼看到余嫣被男人压在身下折磨得奄奄一息才能解气放心。

  于是她沉声道:“不,就去金凤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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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忆冬等人寻了一大圈都没见到余嫣的踪影,眼看天色越来越黑,众人心中的不安也愈发大了。

  尤其是忆冬,她是余嫣的贴身丫鬟,这番出门竟把人弄丢了,回去她该如何向王爷交待。

  想到念夏不过不小心弄湿了王爷的衣裳就挨了十大板子,像她这样把余姑娘弄丢了只怕会被凌迟吧。

  忆冬站在街头急得都快哭出声来了。

  随行的小厮和车夫也是急得抓耳挠腮,吓得都快晕过去了。那小厮满头冷汗直流,刚抬手去抹就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骑在马上朝这边慢悠悠地走来。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严循,顾不得想太多冲上去就把他拦了下来。

  严循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他,追问道:“出了什么事,你今日不是陪余姑娘上街采买吗?”

  小厮哭丧着脸道:“可余姑娘不见了。”

  “什么,余姑娘不见了?”严循一听大叫不妙,调转马头就朝身后的马车驶去。

  小厮这才注意到后面还跟着王府的马车,一看那庄严的华盖便知是王爷的马车,吓得两眼一翻瘫坐在地。

  完了,王爷知道了,这下真的死路一条了。

  马车内萧景澄薄唇紧抿听严循说了此事,沉声道:“叫他滚过来说清楚。”

  “是。”

  严循说完就跟拎小鸡似的把吓得半瘫的小厮拎到了萧景澄面前。小厮也不敢瞒着,没等萧景澄发问就一五一十全说了。

  “忆冬姑娘说了,前一刻还在胭脂铺里挑东西,下一刻人就不见了。”

  严循插嘴道:“王爷,会不会77ZL是胭脂铺的掌柜搞的鬼?”

  萧景澄淡淡扫他一眼:“他为何要这么做?”

  是啊,严循也觉得自己想岔了。那掌柜的打开门做生意,没事儿掳一个姑娘做什么,是嫌自己命太长想要作死吗?

  那会是谁干的呢?

  没等严循想明白,萧景澄已冷声吩咐他:“传令下去满城搜捕,找不到人我唯你是问。”

  严循不敢耽误,立马就通知人传令下去,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找出来。他自己则马上在沿街的商铺里询问起各家掌柜伙计来。

  既是从胭脂铺丢的,附近必定有人见到过。果不其然问了一圈后,另一间绣坊的一个绣娘说自己见到个貌似余嫣的女子被个孩子从胭脂铺里拉了出来。

  “那姑娘梳的不是妇人髻,身边却跟着个孩子,我觉得好奇便多看了两眼。就见她们进了旁边的巷子,再也没出来过。”

  忆冬正巧也跟在旁边,听她这么说便想起了方才自己看到的,立马同严循道:“严大人,我先前也在巷子里看到个五六岁的小姑娘。”

  “这么说起来是有人用孩子作铒,把余姑娘给骗了过去。”

  严循在皇城司多年探听消息最有一套,既有了小姑娘这一线索,顺着找下去便不是什么难事。很快他便有了眉目,急匆匆就向萧景澄禀告道。

  “王爷,目前看来是陆家人做下的,他们把余姑娘掳了去,听说是带去了南鼓巷的金凤楼。”

  严循措词小心,用了“带”而非“卖”这个字眼。但萧景澄什么聪明人物,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南鼓巷是京城有名的烟花之地,三步一茶肆五步一青楼,进了那里的女子会有多惨萧景澄心知肚明。

  余嫣那样的性子必定是不肯就犯的,那青楼便好比顺天府的大牢,有的是折磨人的恶毒法子。且女人折磨女人更为顺手,专就朝私密处下手,那些地方比起手脚来更为娇嫩,轻轻一碰都疼更何况是用刑。

  也不知道余嫣此刻受了多少罪,是否还在被人摧残。抑或是直接被男人霸王硬上弓给强上了。

  一想到此处萧景澄眼窝通红神色阴霾,一把夺过严循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马鞭扬起朝着南鼓巷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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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凤楼三楼的某间房里,老鸨头子凤姐正在数匣子里的金元宝,脸上满是溢出来的笑容。

  身边的小丫头略有不安,小声道:“妈妈,这样妥当吗?那女子来路不明,万一是哪家的小姐……”

  凤姐白她一眼不屑道:“你见过哪家小姐身上这么多伤的。一看就知道必定是什么不入流的角色,说不定也是勾栏瓦舍出来的,要不就是哪个爷养着的小的,来路不正。”

  “那万一真是别人养着的,那人找上门来可怎么办?”

  “怕什么,人是陆家送来的,必定也跟陆家有关。我看啊八成是个勾引老爷的狐媚子,惹了夫人不快,所以才叫人发卖到了这里。”

  “77ZL那她醒了若是不从呢?”

  “那便有她好受的。不从,当我这金凤楼是什么,只要进了我这个门,就没有人敢不从。”

  凤姐自诩在这烟花场所摸爬滚打了一辈子,还从未碰到过降不服的女子。她手段颇多且都阴狠毒辣,是这南鼓巷出了名的辣手摧花之人。

  所以那些人发卖家中奴仆的大多都把人卖到她这里,便是知道她极会调/教人。

  再怎么三贞九烈清纯如水的女子经她的手一调/教,也会变为妖女□□。

  她拿起一个元宝放在灯下赏玩,微微一笑道:“再说沈公子已要去了她房里,今日便会好好教她侍候人的道理。”

  小丫鬟一愣:“妈妈这就要给她□□了?”

  她看那个送来的姑娘姿容不俗,若是好好培养悉心打扮,将来初/夜定是能拍出个天价的,说不定会取代如今的花魁娘子一跃成为金凤楼的头牌。

  刚送来就让她接客,接的还是沈公子那样的淫/荡之人,实在不像凤姐的做风。

  凤姐听她这么问便叹了口气,把金元宝扔回盒子里:“谁说不是呢,可卖家发话了,定要今日就令她破身,且还要越折磨人越好,那我有什么办法,自然是拿人钱财□□了。”

  塞了这么多金元宝就为了破那小姑娘的身,陆家这回出手也真是大方得不像话。

  想到这时凤姐也不免好奇,那小娇娘究竟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