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相公,我们回家>第34章

昏睡了三日的人呐,还是放不下的愁结千千,抚不平的眉川深渊,她却早已陷入了其间。原来,这便是爱了。

她不懂的。自小在孤岛长大,顶着圣女的头衔人人敬远。她总独自看着云水的潮涨潮退,看着鱼儿来来去去,看着成堆的话本羡慕着江湖侠义,各路的英雄好汉欢聚一堂,一壶酒就是一生的兄弟。

话本里最爱的就是他们的故事,穆风一朝挂帅,他便披了戎装同上沙场,就算只是薄薄几页的纸张,依旧能感受到当时的热血衷肠。所以,一开始她的接近,或许只是想证明他那样的人如何会那般无情?

后来事情明朗,不过是误会一场,她便爱得肆无忌惮。

她爱他,不问过往。

她爱他,不求姻缘。

只要他让她爱他,无论富贵贫贱,无论生老病死,无论刀山火海,她便跟定了他。

说她痴也好,说她疯也罢。不过是遇见了一个寂寞到骨子里的神仙,她只想抱着他,直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塌上的人突然开始不安的扭动,挣扎着被噩梦魇住的逃脱不开,魑魅魍魉撕扯着他的衣袖,面目狰狞的啃食着他的心脏。

他说,父亲,我疼。

紫蟒加身的丞相大人,从成堆的公文里抬头,神情冷漠,不满地盯着他……为什么变成囚衣?为什么扛着枷锁?为什么人头落地?

“莲衣啊,为什么不听我的劝?为什么要执意去见她?”

他说,娘,我怕。

娘长什么样?一定是个温柔的女子,挽着温婉的发髻,身上有着香香的味道,有着暖暖的怀抱。黑夜,空荡荡的屋子。

原来,没有娘啊!

为什么不要莲衣?是不是莲衣不乖?是不是莲衣不听爹爹的话?

是谁在哭喊?

“哥哥,你为什么不救我?是你害死了我,害死了爹爹。是你,是哥哥。”

不是的,我……救不了。

“月白,没事了,没事了……你醒醒。”

那焦急的声音又是谁?

眉睫轻轻颤了颤,迷离半睁,薄唇微张,原来是个傻姑娘啊。

安歌捧起他的脑袋,瘦削的脊背汗淋淋透过单衣,白里浮青的脸色暗示着此刻的虚弱。

见他转醒一时欣喜,忙着嘘寒问暖,深怕他有一丝的不适。又柔声地问:“饿了吗?紫苏熬的粥也还热着,我去端上来,吃些可好?”

安歌到底还是有些心虚,毕竟是她和清羽把人打晕带回来的,趁他还没想起来,赶紧开溜才是。

秋月白睁眼看了一会窗外,只是躺着也没有什么动静,轻扯着嘴角,渗着几丝的苦意来,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咿呀一声,房门从外被推开,干练有劲的脚步声,咯噔咯噔一步步逼近,声音突然安静了下来。

秋月白一动不动地躺着,淡淡地浅笑,抑不住地轻咳了几声,又闭上眼安神歇息。一只手伸过来将他扶起,拿过枕头让他靠着,递过一杯水来。

似乎有些无奈地微叹了一口气,缓缓睁眼,凝视着杯子里的水汽氤氲,模糊了眼前的人影。

“你想躲朕?”他说的是朕,而不是我。他是云泽的柔嘉帝,而不是当年宛丘的君乾。

淡淡含了一口水,润了润干燥得要冒烟的咽喉,声音还是沙哑得厉害,“草民不敢。”

柔嘉帝倒也不恼,只是站着静静地看着他,是一贯的低沉,“你想去哪?”

“月白还能去哪?”不答,反问。

秋月白能去哪?天大地大,没有归家。

佛门无门,归隐迦蓝,可否容我半生罪孽?

柔嘉帝眉头轻皱,半响,才又缓缓开口:“连衣,你可是怪我?”他说的是我,他不是帝王是朋友。

秋月白笑得云淡风轻,嗫嚅说:“不重要了。”

“丞相一生忠诚,白家的冤屈终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柔嘉帝信誓旦旦地说着,这是他君家欠下的债,是无论如何都要弥补的。

拿够秋月白手中的空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又补道:“再过些日子,如果是莲衣一定可以做到的。。”

帝王的言外之意,要你白莲衣帮我稳定朝局,我便还你白家清白。或许,是有些无奈吧,年轻帝王需要贤能的臣子,而那个人非白莲衣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