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将军和他的冤家殿下>第一百零四章 舅父造访

  街头熙攘,摊贩叫卖吆喝,一辆不甚起眼的马车停在巷口,马车不大,满满当当地坐了四个人。

  两男两女,两老两少,穿着体面可见并非寻常百姓家。

  上了年纪的男人大腹便便,眯起的眼透着贪色,“淮王府就在前面,那个小贱人,做了皇妃竟然瞒着家里,只要能搭上皇室这条线,封官发财还不是近在眼前?”

  梳着妇人髻的女人眼里也闪着精芒,眼角皱纹堆积,笑着附和:“是啊是啊,琉儿做官,璃儿再嫁个大官,还愁什么生意?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想巴结都巴结不上咱们。”

  年轻些的男子忧心忡忡地问道:“淮王能认我们吗?万一他不认该怎么办?”

  “他敢!”模样颇为俏丽的女子一挑眉,胜券在握般嗤笑,“那个男人不是给了我们容未渺的把柄吗?他一个野种,敢不认咱们?”

  “倒也是。”男子点了点头,尚且算是清秀的脸上浮现几分炙烫的贪婪。

  所谓的舅父舅母带着表兄表姐找上门时,西平王和淮王殿下正在城外的一处庄子内,两人皆是梨花白的窄袖常服,云纹繁复,素净清贵。

  秋高天冷,庄子后的枫林层层赤染,风卷残叶,似流霞聚散。

  “这是我的私产。”梅庚牵着楚策微凉的手,脚下是覆着艳色枫叶的青石板路,雅致幽静,“暂且住两日。”

  楚策颔首,温声道:“有关洛阴教,既已查出些眉目,便能顺藤摸瓜,不过我没料到,林书俞怎会想出这种办法对付我?”

  言辞之下,十分微妙,说得自然是今日进了永安的舅父一家人。

  在此之前,梅庚和楚策都以为林书俞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对楚策下杀手,只要他死了,便再无人与楚洛争储。

  可他却将远在江南的一家糟心亲戚给挖了出来,还送进永安城,仿佛只是为了恶心恶心对手。

  这手段可过于温和了。

  “且先瞧瞧他耍什么把戏。”梅庚漫不经心随性道,眸底狠戾一闪而逝。

  既然查到洛阴教,林书俞的小动作梅庚自然也有留意。

  江南容氏,不过是个经商家族,楚策的生母便是容氏之女,容未渺。

  容未渺有个亲兄长,容老爷子死后,容林海见妹妹姿容过人,便要将人送予当官的做妾,偏偏选了个嗜好极脏三天两头玩死人的,容未渺自然不依,竟逃了出去。

  担惊受怕不敢回江南,孤身一人的女子流落至永安,卖身给富贵人家做丫鬟,最后替那家小姐入宫为奴。

  历经波折,一生跌宕,最后仍是红颜薄命,再没能离开那道宫墙。

  青石路到了尽头,穿过拱门,庭院种着绒花树,早已过了花期,繁茂枝叶已然泛黄。

  “五味与母亲便是在宫中结识。”楚策忽而道,又悠长地轻叹一声,“原是不愿为妾的刚烈女子,到底还是做了妾。”

  他对母亲的记忆已经模糊,甚至于对母亲的了解,大多是从五味口中得知。

  聪慧美貌的女子,温婉而又坚韧。

  梅庚沉默着将人拉到怀里抱紧,在沁着清冽冷香的发间轻轻一吻,“你很像她。”他蓦地顿住,又添了一句,“但我会保护你。”

  怀里人低低地笑出声,“大抵容貌是很像,所以皇上咬准了我不是皇子。”

  长大了的楚策眉清目秀,温润俊朗,整个人透着宁和,少年时也尚且不会被错认为女子,但再小一些的时候,的确容貌精致,温和漂亮,像个女子。

  梅庚唇角勾起一抹笑,单指挑起怀里人白皙的下颌,在柔软唇上落了个缱绻疼惜的吻,“你是皇子,将来更会是大楚最尊贵的男人。”

  静默片刻,一道闷声传来:“其实也不是很在乎。”

  梅庚失笑,牵着人推开房门,“不想做皇上了?”

  楚策懒懒地窝上软塌,垂下眼睑,“想的,有些事,只有坐上那个位置时,才有资格做,但偶尔也会想偷闲。”

  “现在不就是?”梅庚放缓了语气,颇似诱哄,轻而易举地扯开了楚策腰身的玉扣,在他挣扎前禁锢住纤瘦双腕,继而吻上颇带责备控诉的眼,“既要偷闲,不如及时行乐。”

  面若冠玉的淮王殿下软了腰,轻哼两声更像欲拒还迎,玉面飞霞,带着他独有的温柔自持,纵容男人乱来。

  梅庚向来受不得他矜羞的勾人,从人变成了兽,不知餍足。

  满室春色。

  ——

  西平王带着淮王殿下出去偷闲,淮王府便炸开了锅,从江南来的容家人自称是淑妃娘家,非要见淮王殿下认亲。

  五味与容未渺相识在前,自然知道容家人什么德行,奈何楚策与梅庚临行前的安排,不情不愿地将人请入府中。

  淮王府修葺精致,亭台楼阁,飞檐雕梁,琉璃宫灯,容家人虽是富商,但哪里见过如此精美贵气的府邸,加之进门太过容易,自然以为淮王看在血脉上不会亏待了他们,刚进府便对府中下人颐指气使,嚷嚷着要见淮王。

  “淮王殿下不在府中。”五味耷拉着眼,说完便走。

  容林海愣了愣,啐了口:“什么东西!一个下人还敢如此猖狂。”

  杨静兰连忙拦着他低声道:“老爷,莫冲动,这人说不定是管家,等那个小贱人的儿子回来,看他这个狗东西还能张狂到哪去。”

  “夫人说得有道理。”容林海恨恨哼了声,瞧见客房内的陈设当即忘了气愤,眉开眼笑地捧下一株红珊瑚,爱不释手地轻抚,“夫人你瞧,这可都是好东西。”

  一家人乐不可支,想着使唤王府下人上茶传膳,这才发现院子里竟一个下人都没有。

  容璃怒道:“这淮王府的下人都死了吗?!”

  “嗤。”容琉阴沉着脸笑了一声,“你还没发现?人家根本没拿咱们当客人。”

  容林海和杨静兰面色也难看下来,这才发现他们住的院子都极偏僻,杨静兰狠狠咬牙:“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容林海猛地一拍桌面,怒气冲冲起身,“走,去找那个管家要个说法!”

  还没出门,便被藏匿在暗处的黑衣暗卫拦住,明晃晃的刀剑出鞘,吓得四人白了脸,容林海哆哆嗦嗦地指着暗卫怒道:“你是什么人?!我告诉你,我可是淮王亲舅舅!”

  来自西平王府的暗卫眯起眼,眼里尽是冷漠杀意,懒得回答便只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回去。”

  利刃逼着,四人威胁了几句无果,彻底被软禁在了淮王府。

  ——

  洛阴教势力错综复杂,教徒身份不一,柳长诀和秦皈查了数日,发觉永安城内也蛰伏不少洛阴教徒,有商铺老板,更有平民百姓,就如同暗探一般,扎在大楚的土地上,根深蒂固。

  但林书俞始终没什么动静,仿佛只是将容氏从江南骗来,成心给淮王添堵,除此以外无甚动作。

  在城外庄子逍遥三日的淮王殿下筋疲力尽,不仅没能偷闲,反倒累了个彻底,回王府路上还在马车里靠着西平王浅眠。

  梅庚心满意足地揽着心上人,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额角,只要楚策在他身边,便忍不住想亲近的心思,牵手,拥抱,亲吻,缠绵,出自本能的旎念。

  楚策睁了睁眼,睡眼惺忪地瞥去个不悦眼神,嗓音微哑:“别乱动。”

  “好。”梅庚忍着笑,知他是真累了。

  “王爷,到了。”门外传来车夫的声音,不用梅庚唤,楚策自己便坐起身子,刹那褪去茫然迷离,整了整水蓝色的衣襟,敛袖噙笑,温润如玉。

  梅庚从身后揽住人,指尖从后腰往下滑入那暧昧处,附耳低沉笑道:“可要抱你下去?”

  端庄稳重的淮王殿下刹那红了脸,侧首予了个嗔怒眼神过去,压低声怒道:“快放手。”

  “好。”嘴上应着,不由分说将人压怀里吻上去,撬开唇齿,缠绵深吻,不容抗拒与置喙的强硬,充斥掠夺与侵略意味,待他吻够了,楚策已然腰身酥软气喘吁吁。

  淮王殿下又羞又怒,偏又惹了那登徒子连声低笑,揽着他又在脸颊落了几个吻,“真可爱。”

  “……梅庚!”楚策咬牙,他自是喜欢同梅庚亲近,可这人脸皮着实厚如城墙,整日胡来。

  “好好好,我错了。”梅庚诚恳道,眼里却盈着笑,分明在说下次还敢。

  淮王殿下束手无策,便也忍不住跟着轻笑一声,算是纵了他这次,又道:“下不为例。”

  待二人嬉闹够了,西平王才掀开帘子慢条斯理地下了马车,极其自然伸手接了淮王殿下一把,将人带下来。

  两人进了府,边走,楚策边问:“他们怎么样了?”

  五味颇有刘管家处变不惊面色木然的架势,应道:“回王爷,还没死。”

  “那就够了。”楚策面色淡然,脚步微顿,又换了个方向,“晚上再去见他们。”

  梅庚暗暗勾起唇,柔声道:“你且歇歇,他们先交给我。”

  楚策应了声,便施施然回卧房补眠。

  五味面色沉重,转身吩咐厨房为王爷炖补汤——小小年纪,如此放纵,以后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