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将军和他的冤家殿下>第五十章 拉拢骆宽

  意料之外地知道了楚策的心思,梅庚仍然选择睡书房,在未燃烛火的黑夜中思量许久。

  前世他坐怀不乱地当了次真君子,有些话说出口后便回不到最初,故此他忍了一辈子,即使年近不惑,身边莫说知心人,连个侍妾都没有,过了大半辈子自给自足的日子。

  两人都对此心照不宣,恪守君臣之谊,只是梅庚未料到,楚策竟也是喜欢他的。

  这喜欢来的过于猝不及防,西平王想来想去,神情变化得可谓是精彩纷呈。

  那小崽子说喜欢他?

  若是以前他定会以为这是天方夜谭,那么点一个小崽子,知道什么是喜欢?

  楚策一向依赖他,但若说这是喜欢,梅庚还真不那么确定。

  于是在“楚策究竟喜不喜欢我”这个问题上,梅庚思量了大半夜也没个结果,终于抵不过困意睡去时,还在迷糊地惦记着。

  ……

  天光乍破,数个布衣百姓便瞧向了刑部衙门的喊冤鼓,沉闷响声震天,衙门外也跪着十多人,上至白发老妪,下至年幼稚儿。

  等匆匆忙忙将众人迎进了衙门,当值的大人瞧见状纸后眼前便是一黑——状告当朝永定侯之子,虞澜。

  当值大人觉得今日出门时可能忘了烧香,怎么摊上这么棘手的东西?那可是当朝侯爷的亲生儿子!整个永安城都知道永定侯宠着那位二少爷,杀人放火的案子这些年也没少干,他们刑部哪里不知道?不过是一直有人压着罢了。

  可瞧眼前这明明白白的状纸,还有西平王府的私印,便知道又是两家子干起来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当值大人果断吩咐:“去找骆大人。”

  江湖救急骆大人匆匆赶到衙门的时候,衙门已经乱作一团,苦主又哭又喊反正就是一句冤,大人师爷和衙役都满头冷汗,拿不定主意。

  瞧见那状纸上西平王府的私印,骆宽眉梢挑了挑,颇为气定神闲。

  在官场沉浮多年,他能看不出来西平王府的意思?不就是想帮虞易这个嫡子上位?

  那么虞澜这位二少就必须得除掉。

  骆大人安安稳稳地往明镜高悬牌匾下面一坐,惊堂木拍得震天响,不急不缓地审起了案子。

  永定侯府这些年早就成了个笑话,遑论梅庚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既然如此,卖个情面又何妨?

  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衙门便同禁军一起冲进永定侯府,将伤势未愈的虞二少给请了出来。

  虞澜做下的事着实太多,总有擦不干净的尾巴,强抢民女还将人卖进了自己开的青楼,女子家中人找上门索性杀人灭口,一家八口只剩下个年迈眼盲腿脚也不利落的老妇人。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到底是永定侯府的少爷,虞康氏又追上了公堂大闹一番,即使骆宽再如何八面玲珑也应付不来泼妇,索性拍案——扰乱公堂之罪,母子俩一起收监。

  虞致壬倒是想去捞人,奈何家里还有个老夫人坐镇,当年韩夫人死后,虞老夫人便离开侯府去了城外的庄子里,但这侯府的账目还是她手里的人经手,回了侯府以雷霆手段夺回后宅,她倒也不是不心疼虞澜这个孙子,可对韩夫人有所亏欠,瞧见虞易弱不禁风的模样更是有愧,这才狠下心,给虞澜使了绊子。

  暮色满城,宵禁时间未至,繁华城池仍如白日般喧嚣。

  路上行人纷纷避让雅致马车,马车内时不时地传出两声模糊轻语,无人听得清。

  “真不吃了?”梅庚端着半碗银耳羹,极无奈地瞧着缩进了角落里的楚策,后者坚定地摇了摇头,表明他真的不想吃了。

  这两日在王府内无所事事,楚策吃东西少,睡得倒多,午后便窝在房里睡了个昏天暗地,睁眼时便已经是流霞似火的黄昏,梅庚偏又瞧他睡得香甜,没舍得喊起来,可惜又有事外出,索性便把刚睡醒的小殿下捞进了马车,还带上了小食盒。

  “我们要去哪?”楚策掀开帘子往外瞧了一眼,确定自己还在永安城,收回了眼神。

  梅庚将食盒收拾好,敛下眼轻笑:“去见一个人。”

  人家帮了忙,自然也该有所表示。

  然而近日来消息闭塞的楚策满头雾水,但瞧见梅庚愉悦模样,也没再深问。

  下了马车,由于在外梅庚也不曾放肆亲昵,与楚策同行进了朝南坊——永安城内有名的酒楼。

  其实声名鹊起也不过一年,但其背后是平国公府,加之菜肴珍馐皆是上等,自然不少人愿意来捧场。

  仅有几个发小知道,这朝南坊背后说是平国公府,不如说是风溯南,他无心朝政也不爱诗画,偏偏喜欢…赚钱,经商上混得风生水起,数年之后几乎掌控半个楚国的商路。

  大楚商人地位低下,可这位还有个平国公二少的身份,自然无人敢鄙夷,只可惜千金入府,最后落了个心如死灰的结局。

  朝南坊内也少不得朝臣,瞧见西平王和楚策同行也不奇怪,只是默默低下头装做自己不在。

  如今朝堂上可谓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始作俑者便是西平王,任谁瞧见都要叹一句:这个煞星!

  雅间内三人落座,一人便是身着石青锦袍的风溯南,手持折扇,一双顾盼生辉的狐狸眼飞扬着笑,另一人则是墨蓝劲装的陆执北,而两人对面坐着的,竟是布衣加身的骆宽。

  风溯南心情极佳,啧啧有声:“虞澜这小子猖狂这么久,这就是报应,和林家那位彼此彼此了。”

  陆执北蹙眉,在心底暗骂了句这白痴,随即瞥去一眼,“少得意忘形。”

  虽说这回骆宽出手相助,但他们先前并无多大交集,充其量算是个合作对象,远远不到自己人的地步。

  骆宽面不改色,端着热茶小口小口地抿,心里琢磨着出去闯荡过的就是不一样,太尉府这位大公子警惕心当真不弱。

  身份贵重,便也要有与这身份对等的实力,否则林家那位三少便是下场,死都不知道凶手是哪个。

  骆宽对这几个年轻人确实赞赏,即使风溯南并无多少心机,可养尊处优的少爷到底是有自个儿的气度,不似那些养歪了的纨绔子弟般惹人嫌。

  刑部事务冗杂繁多,应付天子敷衍同僚便够累了,这群小混账还要整日里胡作非为地闹事,惹得他们也跟着一起遭殃,案卷一堆堆地砸过来,许久未曾清闲过的骆大人发出无声叹息。

  小年轻啊,不懂他只想逗鸟遛弯的心。

  正说着话,雅间的门被推开,梅庚先一步踏入,因习武征战之故,虽还没及冠但身形却高大颀长,身着黛色长袍又不会显得过于健壮,容貌俊美,将沙场上的阴鹜狠戾完美收敛起,双目平静,深邃,又带几分全然不似年轻人的沉稳。

  骆宽略微眯起眼,正了正神色,这几个小子里,唯有此人,骆宽觉着怪异。

  这个年纪的少年将军,哪个不是嚣张放肆?可梅庚却以桀骜掩饰狠辣,且叫人瞧不出他的跋扈张扬来。

  像一头知道蛰伏隐忍的猛兽,将利爪尖齿都悄悄收起,一旦展露必要沾血。

  “抱歉,晚了些。”

  梅庚礼节性道了句,丝毫不提起是因为等楚策睡醒才耽搁了时间,若只是风溯南和陆执北自然不必如此,但毕竟现在而言,骆宽还算是个长辈。

  话音刚落,自他身后便走出个精致温润的少年,身量清瘦单薄,眉目却温和平静。

  “无妨。”骆宽神色不变,对楚策颔首致意,“五殿下也来了。”

  面色波澜不惊,心底狂风巨浪。

  听闻西平王还是世子时便偏要护着素来无作为的五殿下,却没想到竟重视到了这等地步,带着他来这,是要表明立场了?

  骆大人不动声色地沉思,西平王到底为什么要扶持个毫无希望的五殿下?

  陆执北也明了梅庚带楚策来的用意,不着痕迹地睨了眼面露沉思的骆宽,心想梅庚到底为什么竭力相助他可清楚着呢,男色误人呗。

  倒是风溯南对楚策格外亲切,五殿下怒怼永定侯时简直英姿飒爽,风二少弯起一双狐狸眼笑道:“小殿下也来了,今天晚上随便吃,不收钱。”

  刚被逼着吃下大半碗银耳羹的五殿下神情微不可见地一僵,旋即彬彬有礼地道了谢。

  “合着我们还得借五殿下的光?”陆执北当即控诉,“风子你对兄弟怎么就不大方点?”

  风溯南冷笑吐出两个字:“没门。”

  两人一来一往气氛便也更轻松些,楚策唇角噙笑,轻声道:“多谢风二少,今日在外,不必称呼殿下。”

  “好好好。”风溯南冲着楚策眨了眨眼。

  瞧见有人试图眉目传情,梅庚半眯起眼,下一瞬,充斥冷意的眼刀便向风溯南递了过去,无声暗示——管好眼睛。

  “……”风溯南后颈一凉,随即便瞧见梅庚那阴恻恻的眼神,折扇拍了拍掌心,果断不再招惹那小殿下。

  几句说笑后,梅庚端起满杯酒向骆宽遥遥一敬,旋即一口饮下,翻过杯口示意,“骆大人为官清正廉洁,此番行事,仰仗大人。”

  骆宽抬眼,正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