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微微皱眉:“什么?”

  香梅用一块布把木板缝塞住,回过身竟什么都不顾,似水蛇一样往沈恪的身上缠。

  “你……”沈恪被香梅突如其来的这一下扑倒在床上,吃了好大口胭脂膏。

  房顶木板尘埃飘落。

  香梅的言语间含着柔媚:“小的一定好好伺候爷。”

  衣被翻飞之间,沈恪只感到全身上下都被香梅悉心照料着。

  而香梅那张皮肤松弛的脸,近在他的眼前,亲昵地蹭他的脸。

  忽然,耳朵被湿热的舌头□□了一下。

  沈恪脸颊发烫,气息急促起来。

  哪想到,尽管香梅已成现在这般模样,却依然让他有了欲望。他看进香梅的那双丹凤眼,一个翻身把香梅压在下,唇在颤动。

  “你!”

  “爷,小的这手段,可还消受?”香梅仰面笑盈盈地躺着,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仿佛在昭示胜利,在证明自己风韵犹存。

  沈恪深吸一口气,坐起来,闭眼静心。

  香梅也跟着坐起来,凑近,把尖尖的下巴搁在沈恪的肩窝里,小声问道:“开个玩笑,爷可是恼了?”

  沈恪道:“如果过去的名字让你伤心,从今往后我就叫你香梅吧。”

  香梅答应:“诶。”

  沈恪道:“方才你去洗漱时,我已经替你赎了身,你所欠扬州刘氏一万两白银、金陵闫氏三千两黄金,一并过账到沈家户下,我让沈三去各分号提钱,月底替你偿清。”

  沈恪顿了顿:“至于为什么会欠下这么多钱,你不想说,我不会问。”

  这回,沈恪很久没有听到回应,只感受到身后紧贴着他的那个人微微颤抖着。

  良久,香梅吐出一句话来。

  “小的是一个快要入土的人了,爷能来看一眼,小的已经感激不尽,赎身……真的不必了。”

  “我知道你担心的是舟儿。”沈恪下床去,拍平自己的衣袍,语气平静,“他的母亲临终前把他托付给你,对吧?”

  香梅道:“不劳爷费心。”

  沈恪道:“他可以随你一同住进沈府。”

  香梅张了张口,又把话吞了回去。

  沈恪见香梅发丝凌乱,伸手想替他把散落的发丝撩回木簪上,不想香梅别过脸去,躲开了他的手。

  “爷说为小的赎身,可有问过小的意思。”香梅道,“小的不乐意。”

  沈恪道:“不管你乐意不乐意,契约已签下,你是我的人了。”

  香梅抬起眼,恓惶不安像一只受惊的鹿。

  沈恪想了想,坐回床边,扶着香梅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正要去扬州谈几桩无关紧要的生意,也算是游玩一场,你们随我同去就当是偿债了,归来之时,如果你仍然不愿意进瑜城我家的门,那我就还你自由,可好?”

  香梅咬住泛白的唇,仍倔强不肯回答,却明白无论如何推辞不了了。

  沈恪道:“时候不早了,启程吧,你的家当不多,几件旧衣裳几件盆碗,舍不得的话,我就让沈三装个箱子带着,如果放得下,咱们就都不要了以后再添置,至于首饰细软……”

  他打量了一下香梅,继续说道:“你有的应该这会儿都戴上了,差不多就这样。”

  “琴。”

  香梅的声音细如蚊吟。

  “什么?”沈恪道。

  “那把古琴一直留着,放在床底下。”香梅抱起膝盖,斜依在床头,小声说道,“既然是陪你去扬州,馆驿里也好打发时间。”

  沈恪听到古琴仍在,心里喜悦了一下,可又怕牵引出更多回忆惹香梅伤感,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寻常地点了点头。

  除了琴,香梅自己什么都没有带,只是把舟儿的衣服用品仔细收拾了一个箱子,叮嘱舟儿跟着沈三,便随沈恪走出了房间。

  临走,老鸨假惺惺地抹眼泪说这些年谁都不容易,一双绣花鞋就送给香梅留作念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