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登徒子他是小王爷>第28章

  苏蓉绣猛地一下收回手来, 双手按住宁清衍的胸口再用力将他推开。

  你你你你.............

  张开嘴伸出手指头指着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更别指望嘴里还能说出一句什么顺溜话,从来都不是胆小怕事的姑娘, 但是这会儿遭人轻薄调戏的愤怒感来的尤其猛烈。

  本想借着这个事儿发通火, 自己倒正好能跑去隔壁休息,苏蓉绣小脚一跺正想往外跑, 又听宁清衍站在身后悠悠一句。

  “你睡床吧, 本王去睡房梁。”

  脚下一停,苏蓉绣回头过来,宁清衍的那一片衣角边正好从自己的眼前晃过,不比她这般战战兢兢的模样, 人家九王爷上了房梁后是行动自如,跟从小到大都住在了那处似得,身子往后一靠便躺下睡了。

  仰起脖子望着那房梁好一会儿, 左右思衬后还是决定留下,苏蓉绣这才又磨磨蹭蹭的坐回了床榻边去。

  宁清衍躺着倒也不觉得难受,平日里挑挑拣拣, 恨不得把自己浑身上下的东西全给嫌弃个遍的人, 这回睡房梁竟是睡的如此踏实。

  只是这顶梁比起宫里的来看还是更细了些,而且味道不甚好闻,宁清衍正打算翻个身再休息,结果借着月色望到床上那一团背对自己的小小身影,心里没什么不痛快,但是就想捉弄人的心思却再往外冒了些苗头。

  “三妹妹?”

  试探着喊了一声儿, 本是做好了那姑娘并不会搭理自己的准备,结果第二句还没来得及开口,宁清衍便见苏蓉绣乖乖的从床榻上坐起了身来。

  “王爷还有别的事吗?”

  “当然有。”宁清衍笑着,“这房梁太硬了,给本王拿个枕头过来。”

  平日里一个人睡惯了,床上自然只有一只枕头,倒是半分不犹豫,也没记仇说你刚刚才欺负了我现在还好意思跟我抢枕头的心思,苏蓉绣拿着东西起身站到了宁清衍躺着的那根房梁下。

  宁清衍偏头道,“扔上来吧。”

  苏蓉绣道,“我怕扔过来砸着您,您还是自己伸手来拿吧。”

  于是宁清衍托着自己的下巴探出脑袋来,他刚听话的伸出手,苏蓉绣便也忙将自己的手臂高高举起。

  房梁稍许有些高了,那枕头又软趴趴的,中间明显还隔着好长一段距离,宁清衍根本就拿不到。

  “让你扔上来你非得让本王来拿,你瞧你个子这般小,本王哪里拿得到?”

  “我是怕砸着您了。”

  “一破枕头能把本王怎么的,扔上来。”

  见人收回了自己的手,苏蓉绣便也只好放下那只枕头,她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再抬头目测与那九王爷之间的间隔距离,想想也是,就这软绵绵的枕头能把那一只手就扣的自己动弹不得的九王爷怎么的?

  于是放下心来,后退两步,抬手抡圆了自己的胳膊将枕头往上甩去,这飞起行进的路线倒是没问题,只是什么响儿没听着倒是听见那九王爷突然一声惨叫传出来。

  “哎呀!”

  “九爷。”苏蓉绣担心的上前一步,跟着就瞧见一团白影以一种极其夸张的姿势挣扎着往下掉。

  诶,不是,您老能被枕头打摔下来也就算了,可是中间那奇奇怪怪的几秒停顿时长是用来接枕头的吗?人下来了,枕头却在房梁上?还有落地的时候为什么手掌会先撑一下桌面,然后护住头膝,手肘着地后顺势一滚就躺在了地上呢?

  这,这算是碰瓷吗?

  苏蓉绣目瞪口呆的原地怔住。

  “嗷,本王的腿!”

  您的腿根本就没砸着地好吗?

  别的不说,苏蓉绣这视力虽然说不上能夜里透视,可是她自认自己还不算是个瞎子。

  场面稍微有些尴尬,但想着总得顾着些这祖宗的面儿,于是苏蓉绣默默还是默默的配合上前去扶人起来。

  “九爷您没事吧。”

  “有事,腿断了,快去叫你家的大夫过来瞧瞧。”

  苏蓉绣,“.............”

  “那个,九爷。”知道这祖宗整日闲来无事就喜欢到处逗姑娘玩儿,苏蓉绣也不想当人眼里的大马猴,虽然不太乐意但也着实无奈的说,“别装了,我看见您摔下来的时候拿手撑了一下自己才滚出去的。”

  “............”宁清衍面上强装痛苦的表情生生僵住,跟着伸手去抱胳膊肘的时候还乐的厉害,“嗷,是手断了。”

  苏蓉绣撇嘴,“九爷,您真无聊。”

  坏家伙,就爱欺负人。

  夜里倒是难得讲了一回道义没和人家姑娘家争床,宁清衍自己抱了枕头去房梁上睡觉,但仍是强迫不许苏蓉绣挂上床帘,敞开帘子虽是别扭,但也总比夜里睡不着觉的好,于是顶着这般热的天气,仍是穿着完整再拿被褥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后,苏蓉绣才又躺回床上。

  两个人都不是能睡沉的性格,尤其宁清衍这个人,生性敏感又行事诡异,双眼微阖了一小会儿后便翻身过来抱手瞧着那床榻上的小小一团。

  苏蓉绣睡觉的时候很乖,就是有些爱磨牙,‘咯吱咯吱’的跟小老鼠似得闹腾,大概是裹得自己太紧所以有些热了,但是潜意识里又知道不能做踹被子这样的事儿,所以偷偷摸摸的将自己的小脚丫子从那被褥之中伸了出来。

  宁清衍看到这小脚丫子便咧开嘴笑了起来。

  心里想着这小白痴,真要防着自己这样的浪荡登徒子,那是一床被子裹住就能解决的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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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唐丰便带着丫鬟拿了宁清衍的干净换洗衣物来苏家接人,苏暻綉亲自接待的自己这好兄弟,两人到主堂后坐下,遣了下人离开一时间也相对无言。

  要说事儿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再说些强迫人家唐丰来娶苏蓉绣的话就未免有些太过分,苏暻綉心里实在别扭。

  二人对坐沉默半晌,终究还是唐丰先开的口,他道,“你也别太着急,若实在没法子,咱们让三妹想办法跟九爷走,这也未必就一定是坏事儿。”

  再说攀上九王爷那不得比攀上唐丰风光?

  “可这九王爷终究是个未知数,他能对三妹好多久,这个,你我都说不清楚。”

  “你这话说的,我就是个已知数?那往后我有了媳妇儿孩子,我不也还得先顾自己人?要说你这人就是想太多,咱活着总得有点儿冒险精神不是,搏一搏,斗一斗,说不定人三妹本事大还能混个王妃坐坐,那到时候咱这一票人不都得跟着飞黄腾达?”

  “三妹。”苏暻綉笑着摇摇头,“她哪是能跟人斗的性子,就九王爷这会儿一时兴起呢,以后觉得她没意思了,那日子还怎么过。”

  “你们个个都说三妹妹是遭人欺负的命,可我怎么总觉得她也不像个软柿子呢。”唐丰满不在乎的摇摇扇子道,“诶,暻綉,你自个儿好生想想,你这妹妹从小到大其实也没受多大委屈吧,她就是娘亲死的早了些,并没有遭受过什么非人的待遇不是吗?”

  “那是因为有我护着。”

  “对啊。”唐丰不解的摆手道,“可是你家三个妹妹,你为什么只顾她?”

  “因为她............”

  保持姿势不动,唐丰还在等一个回答。

  对啊,为什么?要说唐丰对苏蓉绣的好感,那全是被苏暻綉这么个货给影响的,有人天天怼在你耳边说我三妹怎么怎么好,我得怎么怎么护着她,家里又出了什么事儿,三妹又挨了罚跪了一整夜的祠堂,这个红糖熬了生姜拿回去给我家三妹吃,三妹身体不好得好生照顾她才行。

  天天听这些,谁能不被洗脑?

  苏暻綉莫名其妙遭人反问一句,自己倒是也怔住不知该如何回答了,明明家中三个妹妹,为什么他就偏爱三妹妹呢?

  对啊,为什么?

  疑惑一旦在心里头涌起,那些奇奇怪怪的记忆便突然凶猛的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拼接开来,何况再仔细想想苏蓉绣小时候的事情,便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记起那时候,即便家里有什么好东西是拿给姐妹们分,大姐从来不争不抢,四妹五妹闹腾的最厉害,但好东西分到后来,反而是苏蓉绣分的最多不是吗?

  分的最多,过的反倒是最简朴,她的那些东西都去什么地方了?二哥最疼爱的妹妹,从来埋头将自己锁在院子里一声也不吭,妹妹们争抢,苏暻綉从来都坚定不移的站在苏蓉绣这边儿,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三妹善良单纯绝不会不讲道理同人作恶这样的思想先入为主了吗?

  三娘以前骂了她一句狗娘养的,第二日就摔断了一条胳膊。

  四娘以前毒死了她的一条小狗,第二日就不知道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结果拉了整整两天肚子。

  大姐以前说了她一句不是,第二日贺家公子就登门来拜访,说是三姑娘给自己娘亲做的那套衣裳实在太合心意所以必须得亲自表示谢意。

  分明............

  分明以前发生那么多不合情理的事情,难道真的全部都只是巧合吗?

  苏暻綉突然害怕的僵直了自己的背脊,想到四娘房门前挂着的那一条血糊糊的手臂时,额头间冒出来的是一阵接一阵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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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姨娘丢了孩子,圆滚滚的肚皮毫无征兆的就这么平坦下来,碰着这种事儿还能再捡回一条命来,实在是福大命大,只是人活着却跟丢了魂儿一般,元气大伤,本就刻薄的面相更加消瘦了几分下来,瞧着倒是更显难看了。

  大夫人端着人参鸡汤喂不了两口,见四姨娘也吃不下,便将将汤碗交给了身旁的丫鬟。

  三姨娘站立在一旁,因着不是出在自己身上的事儿,所以自然也没放在心上,不比大夫人装都得装得有几分沉痛,她只眼底里还带着几分瞧好戏的神色直接说起了风凉话来。

  “就说这下等奴仆一旦枉死,身上的怨念最是重,你说你也是,平日里仗势欺人也就罢了,可碍着人命的事儿如何也该有个度,这下子倒好,作孽做到了自己身上,你说你怪得了谁?”

  四姨娘身子抖的厉害,孩子没了她自然是最伤心的一个,本来后半辈子站稳脚跟、荣华富贵就全靠这么个种儿,结果却是这样虚无的说没就没了,早上急着喝水自己动手去推的门,那摇摇晃晃挂着血水的胳膊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吓的自己没了半条命不说,还结结实实往地上摔了一个屁股墩。

  那时疼已经刻进了骨子里,这时的恨更是恨不得同周边这些冷嘲热讽的家伙们一并玉石俱焚。

  四姨娘红着眼珠子去瞪三姨娘,只有大夫人不知真心假意的坐在这处,无奈叹气摇头后才劝着这两位侧房的妹妹道。

  “好了,平日里斗嘴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想管你们,可现在出了这般祸事,都是姐妹还说什么风凉话?”先是呵斥了三姨娘,大夫人又才转向四姨娘道,“这话我本来不想说,可那小狗到底也不是咱们家买回来的,虽说吃着咱家的饭,住着咱家的宅子,可你这处罚不经过人家房里的主子就仗着大当家的威风胡作非为,又如何能堵悠悠众口?”

  大夫人同大当家相敬如宾,虽是夫妻情谊并不深厚,可这女人背后的家族势力也不容小觑,大当家一直对她颇为尊重不说,人家膝下还有个板上钉钉能继承家业的嫡长子,四姨娘紧咬嘴唇,愣是把满肚子火气压了下去,她一张嘴便是带着哭腔,双目红肿的伸手拉住了大夫人的手指。

  四姨娘哭道,“姐姐,就算我处罚那奴才越过了蓉绣的手,可是她也不该这般迫害她的四娘啊,当年她娘亲病重的时候我是如何照顾她们母女俩,她半分不懂感恩也就罢了,一个姑娘家做出这般恶毒的事情来残害手足骨肉,她难道不比我胡作非为的更过分吗?”

  三姨娘阴阳怪气的在一旁道,“蓉绣这丫头虽然脾性古怪,可是你如何就能断定这件事情一定是她做的?”

  四姨娘喊道,“那晚我房里的丫头起夜时亲眼瞧见她出现在我这松香苑门口。”

  “出现也不能证明人家是来害你的吧。”

  “不是来害我?”突然拨高的声线,四姨娘的声音尖细刺耳,她直冲着三姨娘叫喊道,“那天晚上那么大的雨,你去问问她不在房间里睡觉为什么要出现在我屋院旁边?”

  “出现在你屋院旁边就是害你?那指不定是你平日里苛刻下人,院子里的丫头们记恨在心才做的这事儿呢!”

  “你............”被人气的一时涨红了脸,四姨娘本就身体虚弱,遭人再这么一刺激更是连连咳嗽不止,粗气连着喘了好几口跟是透不过气来了一般,身子弹起一半来又摔回去,手指头指着三姨娘抖个不停再按住自己的胸口。

  大夫人皱眉,向来端庄的女人自然是见不惯这等混乱吵闹的局面,沉眸瞪了那三姨娘一眼后,才将将止住了一场骂战。

  示意一旁站着的丫鬟去给四姨娘顺气,待咳嗽声止住一些后才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许乱说,蓉绣娘亲虽然死得早,可我这个做大娘的还在,她若是做了错事那我自会家法处置,可若不是她做的,你这张口就来的毛病也该好好收拾一回。”

  四姨娘仍在重喘。

  三姨娘见状忙见风使舵道,“大姐说的对,要戳人脊梁骨也得拿出证据来,蓉绣娘亲不在,咱们不管是大娘三娘还是四娘那都有照顾她的责任,往孩子头上砸锅可不是长辈该做的事儿。”

  四姨娘冷哼道,“真是令人吃惊,三姐您竟然还知道自己有照顾蓉绣的责任呢。”

  “好了。”大夫人再次加重口气打断道,“一见面就掐架,你们两个谁有点儿做长辈的样子?这事儿既然有人怀疑蓉绣,那便把她给喊过来,大家当面对质,是对是错说个清楚明白,我就不信在苏家还能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颠倒黑白。”

  话毕,房内并无人再有声响。

  大夫人环视一周,再骂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叫人?”

  三姨娘为难的压低了些声音道,“大姐,那什么,听说九王爷昨晚在蓉绣房内住下了,这会儿人起没起都不晓得,谁敢去叫人啊。”

  大夫人皱眉,“九王爷昨晚住在蓉绣房里?”

  三姨娘点头,“是啊,听说暻綉想把蓉绣送给唐丰做小妾,结果这话不知如何让九王爷听了去,蓉绣晓得后怕九王爷生气就赶紧跑去唐家解释,俩人昨儿个晚上还欢欢喜喜的去逛了灯会,大抵是逛累了,九王爷将蓉绣送回来后就直接在蓉绣房中住下,大当家和暻綉昨晚亲眼瞧见的。”

  大夫人皱眉,此刻的心情怕是和昨晚的大当家一般无二,只觉得这九王爷登堂入室的跑来人家家里头睡人家未出阁的闺女,实在是过分。

  于是沉吟半晌后,她又才抬头道,“大人懂事不能去,小孩子总是能去的吧,找个人让苗绣去她三姐的院子里看看人起来了没,要是起了,就让她来她四娘房里坐下喝杯茶。”

  苏苗绣和苏菀绣都是三姨娘所出,这会儿听见大夫人要拿自家姑娘去冒险,心里自然是不乐意的,何况这九王爷是个什么毛病全姑苏哪个不知道?连唐丰都不敢去招惹的人,苏苗绣又哪里惹得起。

  “大姐,苗绣这孩子年纪小又莽撞,若是过去冲撞了九王爷,怕是不合适吧。”

  “冲撞了正好让她懂点儿规矩,整日犯了错你就拿年纪小这事儿来搪塞我,姑娘家十四岁了还不好好教养,你是要等她以后嫁了人再让婆家的人去管教吗?”

  看大夫人动了火气,三姨娘这才闭上嘴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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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

  苏蓉绣早上倒是起得早,睁眼第一反应就是抬头去看房梁上的九王爷还在不在。

  伴随着抬头那个动作的就是一声吃惊的感叹,要知道苏蓉绣床榻的这个位置是最能清清楚楚看到那道房梁的,昨晚那么暗的光线抬头都能瞧见的那一团黑影,竟是在太阳都升起来的时候变成了透明一片。

  人呢?

  九王爷又丢了?

  九王爷在不在其实苏蓉绣也并不在乎,可偏是这人在她房间里丢的,那这话可就说不清楚了,她可怎么跟唐丰交代?

  稍显惊慌的正要掀被子起身寻人时,突然从身旁搭过来的一条手臂吓得苏蓉绣整个人都炸了毛。

  “啊~”

  短促而慌张的失声尖叫,苏蓉绣说话不喜欢把自己的尾音拖到太长,所以此前宁清衍才嫌弃她撒娇叫九爷的时候声音不够好听。

  手臂搭在身上很沉,触感来的太过明显,有理由相信这不是个梦,被吓到所以叫了一声后,苏蓉绣下意识的便想伸手去推开这条胳膊。

  忘记自己拿被子将自己给裹得严严实实的事儿,苏蓉绣刚一伸手就打到了厚重的棉被,自己被捆的动弹不得正急出了满头大汗,宁清衍那厮竟就这般含着笑意撑起自己的脑袋来。

  和苏蓉绣四目相对时,空气有瞬间的凝固,随后苏蓉绣就感觉自己被人敲了一闷锤。

  他不是在梁上吗?什么时候来床上了?

  摘了发冠,长发落肩,一袭轻薄内衫躺在里侧,望过来的面容之上还带着些刚刚睡醒的慵懒,眼底的困倦更是证明了他确实是躺到床上之后还睡了一觉。

  苏蓉绣彻底崩溃了。

  本来让被子裹住也想往床下滚,谁晓得宁清衍提前一步看清苏蓉绣这意图,隔着一层被褥搭在姑娘腰身上的用了力的按住,苏蓉绣蹭了两回发现自己动不了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

  张了张嘴,废话没多说,口干舌燥一整晚睡不好,临了临了好不容易睡了会儿,还让这登徒子给钻了空子,苏蓉绣倒是想跟评书先生口中那般贞洁烈女一样遇着这些轻薄之徒就抬手甩个大耳光出去,可就九王爷的身手,自己这巴掌落不落的到人家脸上还另说,问题是这会儿她这软趴趴的小爪子拿都拿不出来。

  苏蓉绣又跟条小肉虫似得在那被褥里头拱了拱。

  “九爷。”知道这祖宗又使坏呢,硬碰硬也玩不过人家,比力气就更别说了,苏蓉绣估计宁清衍让她一只手一条腿自己都未必是对手,昨晚被人逼着撒娇的余怒未消,今天一早又得来一回,心里骂骂咧咧好一阵儿,苏蓉绣才轻声道了句,“热!”

  宁清衍眼底带笑,伸手还将那被褥再替苏蓉绣盖严实了些,“昨晚看你裹的那么紧,本王还当你冷呢。”

  苏蓉绣避开那坏家伙的目光道,“昨晚是有些冷。”

  “这会儿不冷了?”

  “这会儿有些热。”

  又遭人给逗乐,宁清衍这人一乐起来自个儿都收不住,‘咯咯咯’的笑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松开了使坏按住苏蓉绣的手臂,刚伸手去拎起了被褥的一角想要放这小丫头出来,耳畔一侧似乎又听见门外有人‘哒哒哒’的再朝这屋门口跑。

  宁清衍手下的动作一顿,他抬头朝外望去。

  “三姐,三姐,三姐你起床了吗?大娘寻你去四娘房内说话呢!”

  苏苗绣也只比苏蓉绣小上两岁,但因着人家有娘宠有娘顾,所以不论模样还是行事作风给人的感受都是这两人差了十来岁的距离。

  听着这动静苏蓉绣也是明显一惊,不过还没等她着急起身穿衣裳准备去开门的时候,身侧那男人倒是手脚麻利的翻身而起,腾空从她身上越过后起身还不忘顺手将床帘给放下来。

  宁清衍的外衫就挂在苏蓉绣平日里用来架衣裳的杆上,他只随手一扯,便将袍子给披在了自己身上。

  “三姐。”

  小姑娘又叫了这么一声,不等宁清衍应声或是上前去给她开门,人就已经莽莽撞撞的推门跑了进来。

  屋子里莫名其妙多了个大男人,还是个自己不认识的,任谁见着都得心生疑虑,至少得要琢磨琢磨这家伙是谁?

  看见人,苏苗绣往屋内跑的动作便是一顿,虽是知道前几日三姐总是挨大娘的骂,而且自己娘亲也背后说了不少苏蓉绣有娘生没娘教,下贱胚子败坏门风这之类难听的话,可终归是年纪小,苏苗绣还是不太能懂这些在自己看来奇奇怪怪的事。

  “你是谁呀?”小姑娘望着宁清衍,呆呆的问了这么一句。

  宁清衍个子本就偏高,就连苏蓉绣这样的也得抬头去瞧他,更别说这还是个只有十四岁的小妹妹,衣裳的扣带只系了腰间一条,还是那副登徒浪荡子的模样,宁清衍一撩衣袍便蹲在了苏苗绣的跟前,他挑眉笑道。

  “你是谁呀?”

  苏苗绣眨眨眼睛,“我叫苏苗绣,我找我三姐来的。”

  “你三姐是谁呀?”

  小姑娘扣扣脑袋瓜子,然后低头扳着自己的手指头道,“三姐就是我家二哥的三妹妹。”

  “那你家二哥又是谁呀?”

  “二哥叫苏暻綉。”

  “苏暻綉又是............”

  “苗绣。”本是看宁清衍将床帘放了下来,苏蓉绣便立马翻身坐起来整理自己的衣裳,昨晚睡觉的时候就没脱,而且看模样宁清衍也没动过她什么,本来自己也就不太想去四姨娘房里,想着宁清衍出面将自己挡了这事儿也不错,哪晓得这么个坏家伙张嘴就是不分场合不分年龄的到处调戏姑娘。

  整理好衣着,苏蓉绣这才皱着眉头掀开床帘,大步上前冲上去将妹妹往自己身后一护,这才跟着蹲下身来按着那小姑娘的肩膀道,“去告诉大娘,三姐马上过去。”

  苏苗绣越过苏蓉绣的肩侧再望了宁清衍一眼后,这才点点头跑掉。

  揣着对宁清衍的不满意,苏蓉绣起身时也不再多看那男人一眼,转身去了衣柜里翻找起了今日要穿的干净衣裳来。

  宁清衍摇着扇子凑上前去,“生气了?吃醋呢?”

  苏蓉绣不理,只管自己挑了件米色内衫,铜绿色云锦长裙,秘色轻纱丝罗长衣,衣裳抱在怀里转过身来的时候宁清衍还大喇喇的挡在身前,而且极其没有眼色的看苏蓉绣走左边儿他就挡左边儿,走右边儿他就挡右边儿。

  被人堵来堵去也是被招惹了恼了,苏蓉绣再没以往伺候这祖宗的耐心,心情十分不快的伸手将自己怀里的衣裳往那男人手里一砸,伸手将人推后两步,这才气冲冲的打算就这么出门去。

  “诶!”宁清衍一手接着姑娘扔过来的衣裳,一手擒住苏蓉绣的胳膊肘将人再拉回来,“头不梳脸不洗的你要去哪儿?”

  紧咬住牙,被人扣着就再拿另一只手去扳那宁清衍的手指头。

  这回不比之前还忍着让着,宁清衍力气大,拽人拽的紧,掐住苏蓉绣的手腕就能硬生生的给人捏出好几道手指印来,本来知道这家伙就是这么个毛病,看见谁家姑娘都得去招惹几句,可旁的人也就罢了,这么当着自己面儿连自家十四岁的小妹都能调笑几句的做派,是真触到了苏蓉绣心里的某个刺挠点儿。

  以往比力气比不过,大部分情况下苏蓉绣都会认怂,她不是那种硬要去踢铁板的脾性,可是这一回,她是恨不得拿刀子把这缠住自己的手指头给一根一根撬个干净。

  姑娘家动了真格,虽是没什么力气,可那气的从耳垂边一路泛红到锁骨的怒气,手指头扳的发抖也一定要扯开自己的动作,宁清衍这家伙也不傻,如何都能看出几分不对劲来,于是不再用力去拉拽人家的手腕。

  松开手,换了动作去按住苏蓉绣的肩膀,宁清衍低下头问她,“真生气了?”

  “本王跟你妹开玩笑呢。”

  苏蓉绣仍是十分抵触的去推着宁清衍抓住自己的手指,手推不动便去推他身子,天儿再亮了些,阳光透着些窗户外的梧桐树洒进屋子里,推搡打闹折腾来去闹的宁清衍都起了些汗来,本来昨晚睡觉之前就没洗澡,这会儿更是弄得自己浑身汗涔涔的不自在。

  宁清衍微皱了眉头将苏蓉绣拉近些,他只觉得这姑娘这会儿不对劲的要命,看着苏蓉绣反复闪躲的眼神,想她怕是又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事儿,于是他便问,“这是怎么了?苏蓉绣,抬头,看着本王。”

  苏蓉绣哪肯抬头。

  要说平日里这浪荡九王爷如何招惹自己,她不做搭理也便是了,可就早上瞧见那男人从自己床上翻身而起,转身便弯下腰又去逗另一个妹妹的时候,她心里头便是突然冒起了好一阵反感和难受。

  这难受并非来自宁清衍这个男人的本身,而是这样的事情,这样的场面,总会让苏蓉绣想起过往,想起娘亲还在的时候,想起四姨娘也和苗绣那般大小的时候,就这样装着单纯装着无辜在娘亲的眼皮子底下再和父亲滚到一张床上的事情。

  这样的感情很复杂,苏蓉绣甚至不晓得自己该不该去恨,首先她不是苏家的孩子,似乎并没有这个权利,其次四姨娘又拿着这件事儿不知道冷嘲热讽白眼了自己娘亲多少次,娘亲并不爱父亲,可是在知晓自己并非苏家血脉之前,苏蓉绣又是真真心心的拿那个人当做自己从小敬仰的高山。

  所以这样的事情,错的到底是谁呢?

  是不顾他人感受强娶了自己母亲的苏大当家吗?是和母亲有过亲密关系却又眼睁睁看她被人带走的生父吗?是明明知晓娘亲待她有恩却依旧自私自利的爬了父亲床还回头朝自己娘亲捅刀子的四姨娘吗?还是从头到尾错的就是父亲呢?娶娘亲的时候不顾娘亲的感受,娶四姨娘的时候也不顾娘亲的感受,要知道,以前感情最好的时候,娘亲也是把四娘当女儿养的呢。

  苏蓉绣觉得自己头疼的厉害。

  宁清衍抓着她的肩膀再将人用力摇了摇,“蓉绣?苏蓉绣?三妹妹?”

  “放开我。”

  恢复了些理智,苏蓉绣抬手一挥想要拍开宁清衍抓住自己的手,结果力气用大了,手太高了,方向也跑偏了,反手一巴掌险险贴着宁清衍的下巴颌‘啪’是一声脆响。

  打倒是没打在脸上,但咱细皮嫩肉的九王爷白白挨了这么一指头,瞬间那脖颈见就被印上了三条指头印儿。

  倒是还挺般配,这瞧着跟苏蓉绣那手腕上的跟是一对儿似得。

  莫名挨了这么一下子,宁清衍自个儿都愣住半天没反应过来,也许是被那响动给惊着了,毕竟从小都只有他揍别人的,这倒好,哄个姑娘把自己给揍了。

  苏蓉绣举起的手还来不及放下。

  唐丰本是在主堂等人,结果左等右等这九王爷也不见来,想着可别是早上醒了寻不着换洗衣裳还得拿这三妹妹撒气,于是他便主动带着丫鬟朝这内院里走。

  本来听见巴掌响的时候本来还琢磨这九爷不至于打女人吧,结果前脚往里一迈,后脚就发现自家九爷才是挨打的那一个。

  唐丰也愣住了,抬起的右脚悬在门槛之上不知道究竟是应该踏进去还是踩出来。

  苏蓉绣背对着房门口,宁清衍瞧见唐丰的时候也只是一个眼神示意他出去。

  唐丰低头,刚后退两步又忙上前来跟着把房门给合上了。

  苏蓉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刚刚那一掌挥出去抽的她自己手指头都疼,难得这九王爷也没生气,只是自己笑着松开手,转身对着苏蓉绣房内那面铜镜照了照自己的脖颈。

  宁清衍道,“下手挺重啊,这巴掌还好没抽本王脸上。”

  苏蓉绣低头,本是想说句抱歉,但而后想想,又觉得凭什么,于是便咬牙不肯答话,也不跟着坐下,只侧过头去,看也不看宁清衍一眼。

  宁清衍自己心里头也是好一通莫名其妙,虽然这些年,身边的姑娘来来去去跟走马观花似得多,但他也从来不会去琢磨谁今天心情好,谁今天心情不好,谁喜欢什么,谁不喜欢什么,谁为什么生了气,谁又为什么特别招自己待见。

  九爷做事从来只凭自己心意,包括这会儿放下架子来哄姑娘。

  “这是真生气了?”也没做过这种事儿,宁清衍在意识到自己能当个姑娘的面儿认怂的时候都觉着有些好笑。

  人苏蓉绣不肯坐下他便也只好自己站起来,本是伸手想来拉人,但怕自己再挨个大耳光,宁清衍便只好转身站到了苏蓉绣的面前。

  他刚低下一些头,苏蓉绣立马又将脸侧过了一个方向。

  “真生气了?”

  宁清衍又将这句话给问了一遍,苏蓉绣还是不理。

  倒也不是真不想理,苏蓉绣确实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脑子仍是有些乱。

  要说她自己和苏苗绣之间也不是什么姐妹情深的关系,宁清衍要逗弄谁,调笑谁实则和自己半分关系也没有,这么莫名其妙的情绪失控实在是让人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说法,宁清衍这么追着来问也是自己没想到的。

  苏蓉绣本以为这祖宗得摔杯子走人呢!

  谁知道这九王爷半点儿脾气没发不说,反倒是认认真真的留下来解释。

  宁清衍算是眼力见快的,知道早上睁眼没闹别扭,欺负戏弄姑娘没闹别扭,偏是自己同那小姑娘说了两句话后便立马闹了别扭,所以即便是想不明白苏蓉绣这么个姐姐跟人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置什么气,但他还是放软了语气说了两句好听话。

  “本王发誓,再不与别的姑娘讲话了,多言一句,就罚我亲阿黄!”

  说话的声音很轻,倒是弄的苏蓉绣好像再别扭还显得娇气了些,人九王爷是个什么人物,自己又有什么立场这般与人家生气?

  仍是不愿去看人,苏蓉绣只低声问了一句,“阿黄是谁?”

  “阿黄?本王在皇都城养的一条狗,见谁亲谁。”讲到这里,宁清衍便再凑近些苏蓉绣的耳畔一些道,“尤其喜欢你这样香喷喷的漂亮姑娘。”

  本是夸人的话,谁晓得苏蓉绣听完后脸色竟是更差了几分,宁清衍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又说错了什么,结果对面张口就来一句。

  “九爷府上的漂亮姑娘一定很多吧。”

  宁清衍嘴角抽搐,"............"

  得,这半个时辰不到招人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