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游龙笑歌>第五十一章

  凌烯离开酒馆,一路走着,心里盘算着风清玥的话,这是精武门的障眼法,真正的皇子并不在锡镕...在他们眼皮底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冷清、姑姑、尹峰都在往锡镕赶,谁有这样的本事同时骗过他们?

  冷清领着宜王的命令离开尚京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被薛璟挟持就在那段时间里,若宜王早已肯定了皇子所在,又何必多此一举令薛璟来找她?据风清玥所得的消息,冷清本是先到了庚城才折去锡镕的,这又是为了什么?

  姑姑数日前给她的命令是要她以环佩的下落作为交易的目标,这原本是她早已猜到的,可现在却让她更加糊涂了。

  依风清玥所言,皇子在锡镕乃是精武门为保住秘密使的手段,那便是说,从一开始就是精武门将华圣帝的遗子藏了起来,自然必定知道真正的龙芯环佩在何处,若是如此,为何这么些年来都相安无事,到了现在又突然风雨交加了?

  在这其中宇文晨轩又是个什么角色?他出现在尚京是巧合?或者根本就是有计划的。他说放入皇宫的那块环佩是假的,是宜王伪造的,那么真的环佩就该在精武门内,若是如此他为何要与皇上定下半年之约?这拖延时间的招数最后只能是自寻死路。他是全不知情?又或者是故意瞒骗?

  第一次,凌烯感觉自己身处在巨大漩涡之中,辨不清方向,也稳不住重心,似乎在她周围盘旋撕扯的力道扭在一起又相互排挤。那些真真假假的事情理不出一点头绪来,她要如何是好?

  凌烯不敢想象,若是宇文晨轩也欺骗了她,那会是什么样子。细想一边,蓦然发现自己早已没有了退路。

  最可怕的是风清玥,他似乎知道些什么,又谋划了些什么,以至于三方人马都急急赶往锡镕,而他则做壁上观,丝毫不见忧虑或焦躁,一派稳操胜券的模样。

  在这种复杂的状况下,若不能审时度势,随机应变,她随时都可能身首异处,但是她要如何做呢?与风清玥合作自然是最快捷的方法,她相信风清玥能给她许多意想不到的情报,但是她不能,也不愿意,跟风清玥做交易从来都是她亏,况且,她不能把自己都赔进去。撇开风清玥,还有谁能给她一些线索呢?

  “姑娘,”就在凌烯神思混乱之时,路边的一个小女孩拉住了她的衣袖,眨巴着大眼睛说道,“姑娘,这封信是给你的。”

  凌烯紧了紧眉,接过了那份信,上面写了两句暗语,指的是时间地点---现在,街角的茶楼。

  这种传递消息的方法,她再熟悉不过了,找她的人是薛璟。

  她抬眼望去,坐在茶楼上看着她的人不正是薛璟?凌烯冷笑一声,果然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上了茶楼,薛璟摆了摆手,示意凌烯坐下,朝她微笑道:“小丫头,我交代你办得事情如何了?”

  “在锡镕,宇文晨轩已经跟着穆维信的军队坐船出发了。”

  “哦?果真如此?”

  “是,我亲眼看着他离开的。”

  薛璟笑起来,道:“哈哈,我以为宇文晨轩对你还是不大一样的,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关键的时候,还得瞒着藏着。”

  “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丫头,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可还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的,情关,你过不了,太用心的人,都过不了。”

  薛璟的话已经摆明了告诉凌烯,宇文晨轩瞒了她很重要的事情,他对她是有戒心的。

  “烯儿,你是我一手教养大的,这么着也比外人更心疼你一些,”薛璟说话的时候神情中带着十分的诚恳,十分的同情,十分的爱怜,却让凌烯感觉到了十分的虚伪。

  “你千里迢迢地来找我,就为了告诉我这个?”

  “哎...你这小丫头真是不知好歹。好吧,闲话就说到这里了,有些事情你自己想清楚吧。我的时间不对,你最好尽快地把人给我找出来,不然休怪我太无情。”说罢,薛璟便起身离开了,留下凌烯独自一人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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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三娘的小院里,凌烯已然打定了主意速战速决,不管宇文晨轩瞒了她什么,是有意还是无心,她都不能就此算了,这事一定要尽快了解,为了她,也为了她娘。

  第二日一早,凌烯便给容涵俊捎了信去,说叶可情已到庚城,次日子时于城外百里亭约见精武门门主刹那。

  为了不让人起疑心,她掐算好了日子,在自己毒发的日子里做了场戏给三娘看,让三娘亲眼看着她万分痛苦的情状,亲自喂她吃药,而后昏睡不醒。然后找了个与她身形极为相似的女子,为她易容改装成自己的模样,点了她的穴道放在自己房中,制造假象。

  而凌烯自己当然易容化作叶可情的模样,按时出现在百里亭,等着刹那出现。

  夜凉如水,何况是连月暴雨,夜里更是冷风阵阵,寒气逼人。

  凌烯一身红装,在夜色中暗淡如同夜幕,没有半点鲜亮绯艳。

  随着飒飒风声,她听到衣袂破空之声,是刹那。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短剑,这一次,是死是活都是未知之数,刹那的武功究竟高到何种境界,交过手才知道。

  “叶姑娘,久等了。”

  话音落时,刹那已出现在她面前,一袭黑色劲装,脸上覆着半边银色假面具,露出的半张脸看来十分俊俏,更因为岁月的痕迹而带着些沧桑成熟的魅力。

  “呵呵,可情久闻门主大名,如今有幸得见,久等亦是应该。”

  “叶姑娘无须客气,我们还是开门见山吧。”刹那向她伸出手去,已从衣袖中取出了一个小玉瓶子,道,“里面是当年毒王留下的蛇腹子解药,当世只此一瓶。”

  她没想到刹那居然这么爽快,笑着接过,道:“可情代周神医多谢门主高义。”

  “不用,只要叶姑娘将血玲珑留下便可。”

  “呵呵,那是自然。”凌烯爽爽快快地交出了血玲珑,接着说道,“可情有一事希望门主不吝赐教。”

  “叶姑娘还想谈什么条件?”

  “不是谈条件,只是想知道一些情报而已。”

  “关于龙芯环佩?还是华圣帝的遗子?”

  “呵呵呵呵,既然门主这么清楚明白,那可情也不用绕弯子了,我想要的正是这二个消息。”

  “我为何要告诉你?”刹那脸上没有丝毫笑意,甚至眉眼之间杀气外泄,令得凌烯无由来的浑身一凛。

  “门主既然早已知晓可情此来所谓何事,那必定是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了,全天下都等着看呢,天下统一已有二十年,可是锡镕文至两地暴民作乱不断,这本就不是我们江湖中人能管得着的事情。”

  “叶姑娘这么明白事理,又何苦要插手其中呢?”

  “事关师门,可情也是领命办事而已。如今朝廷内谁不是人心惶惶,坐拥天下的是一姓血脉,可这天下却是无数百姓的,谁又能脱得了干系?我极乐门也不过是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罢了,只不过有些事情是避不开的。”

  刹那耐心听着,就这么一直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眼睛泛出精光,让凌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敢直视,于是侧过了身,从百里亭看出去,看着迷雾中的树林官道,望向远处的庚城。

  “抱歉,姑娘的说辞实在无法说动在下,姑娘所问之事,恕在下无可奉告。告辞。”说罢,刹那就准备离开,却被凌烯叫住。

  “等等。门主莫不要忘了,可情是来和门主做交易的,交易不成,必有损失呐。”

  刹那背着她,连头都不回,问道:“哦?不知姑娘要用什么来与在下交易呢?”

  “宇文晨轩的命。”

  凌烯一字一字的缓缓说道,看着刹那停留的背影,她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哈,姑娘好大胆子。”

  “我能在凌烯身上下毒,自然也能在宇文晨轩身上下毒,我可以给门主半个月的时间去验证我所说的话。”

  其实根本不用半个月,他立刻就能知道她所说的是真是假。也许这世上确实有这样神奇的毒药,能令人长时间不自知,骗过所有的人,但是却一定骗不了血玲珑。他小心翼翼将血玲珑从袖中掏出,不让身后的凌烯看出半点痕迹。血玲珑在月光下泛出一丝血红色的光芒,继而又恢复到了平日的状态,白玉戒指一枚,平平无奇。但是他知道,没错,他中毒了,她果真在他身上下了毒!

  见刹那一直没有回应,凌烯又道:“不知门主是否还需时日考虑?”

  时间仿佛凝结了,那一刻,他正的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了,这一次,他是真的猜错了嘛?赌输了吗?

  忽然风起,劲风夹带着雨露向二人袭来,他们立刻心生警觉,有人埋伏。

  霎时之间,数十名黑衣人手持刀剑向他们扑杀而来,两人几乎同时擎出武器,光影间敌我再难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