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寒月为君明>第17章

  楼尧哦了一声,收去脸上的笑意,一手撑着脸,在树上蹲着道:“我的月明啊。”

  楚江离嫌弃地皱着眉:“别叫这么亲热。”

  楼尧捂着肚子闷笑起来,等他笑够了,他懒散地撩起眼皮看着楚江离,道:“我上次帮了你一个忙,你这次是不是该帮我了?”

  楚江离道:“说。”

  “我的一个朋友被抓了,在地牢,帮我把他捞出来。”

  楚江离脸色一沉,正要开口问清楚,楼尧就赶忙道:“他没犯大罪,是被狗官陷害了。”

  地牢关押的都是重罪犯人,大理寺判决的,而当今大理寺卿,是谢洪泉的女婿,草包一个。

  楚江离斟酌一二,道:“可以。”

  楼尧办成了事,不禁流露出一丝喜色,正要走便被楚江离叫住,他回头见楚江离手中握着一枚莹润的玉佩,“将这枚玉佩还给赤奴的三王子。”

  楼尧顿了顿,道:“这是什么?定情信物?”

  “不是。”楚江离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将玉佩向他掷来,楼尧扬起手牢牢接住玉佩,他仔细一打量,便看出了这玉佩中玄机,“这不仅是玉佩,也是钥匙。”

  楼尧咧出一口白牙,冲他扬了扬手中玉佩,“你还要还给他们吗?说不定是什么地库的钥匙。”

  楚江离摊开手,“还我。”

  楼尧撇了撇嘴,从树上跃下,踏着月光向他奔来,楚江离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半步,手握着匕首向前刺去,恰好停于楼尧颈前一寸距离。

  匕首的刀刃上闪过一丝寒光,楼尧咽了下口水,双手举起,投降地向后退去,“不至于吧,大哥?”

  楚江离冷笑道:“我可不记得我有你这么个弟弟。”

  楼尧将玉佩扔进他怀里,“不过,之前那件事,我得谢你,给我找来这么好玩的玩意儿。”

  楚江离挑着眉,“是吗?”

  楼尧摸着下巴,脑海中浮现出那人晕红的脸颊,劲瘦的腰肢,“又野又可爱,跟我一样坏,还会哭着求饶……”

  辣耳朵的事情楚江离不忍再听下去,连忙打断他:“够了,我不想听,你快走。”

  楼尧哦了一声,转身噌噌两下上了树,迎着圆月跑远了。

  楚江离又想起楼尧刚才说的话,耳根开始隐隐发热,他摸了下发烫的脸颊,他在军中也听过他的兵说荤段子,大家嘻嘻哈哈就过去了,当时太子年纪不大,他也没往那方面想过,现在他们已经成婚了,是不是该将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楚江离忍不住骂自己禽兽,殿下心智如幼童般,他若如此,便跟禽兽有什么分别?

  天色渐暗,即将黎明之时,是一天中最暗的时刻,伸手不见五指,屋内传来了细碎的女人哭泣声,路瑾胤躺在床上,眉头紧皱在一起,身上仿佛有千斤巨石压得他动弹不得。

  他心中慌乱不已,已经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床顶的雕花在他眼前旋转,径直朝他压了下来,他紧紧闭上了眼,随后眼前画面一转又来到了那日坤宁宫的门外。

  他茫然无措地站在坤宁宫门口,屋内传来女人的尖叫呻吟,他透过那条细窄的门缝,看见一个女人躺在地上,空洞无物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他看见女人忽然冲他笑了一下。

  那一瞬间,他整个人毛骨悚然,一时间再也动不了,整个人僵直在原地,他瘪着嘴,盈盈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他在模糊的泪光中瞪大了眼,女人刚才的笑意恍然是幻觉,女人空洞的瞳孔逐渐放大,如黑不见底的深渊将他吞噬。

  楚楚在哪?

  他满脑子只剩下这么一个想法,在沉寂,找不到出路的黑暗中,女人尖利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他捂住耳朵也没能阻挡那尖利的声音。

  一双冰凉的手向他身上抚来,如同冰块,将他冻得瑟瑟发抖,他脑子中的思绪变成了一团难以解开的结,一点点将他捆死,桎梏在黑暗中。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他闭着眼闻到男人身上熟悉的檀香味,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昏昏沉沉,仿佛置身温热的洋流,随波飘逐。

  忽然眼前出现一点光亮,他赤脚向前走去,烛光闪烁中,男人正轻褪罗裳,雪白的肌肤裸露出来,上面光滑细腻,仿佛上好的羊脂玉,他被迷惑着一步步向前。

  男人对他靠近一无所觉,直到他那双手轻轻抚上男人的背,男人这时才回头看他,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高挺秀致的鼻梁下那双艳红的唇微微张开,露出里面白糯的牙。

  他下意识便要喊男人的名字,却被男人一把捂住了唇,“殿下,”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搔动着他的心弦,“你不明白的事,让臣来教你。”

  他这时才注意到身体某个部位奇妙的感受,又胀又痛,他抓着男人的手便往下探,嘴里含糊着叫男人的名字,男人温热的胸腔震动,沙哑的笑声轻敲他的鼓膜,“殿下,舒服吗?”

  路瑾胤茫然地点头,“舒服,楚楚,楚楚继续。”

  男人咬了咬他的耳朵,滑腻的舌尖舔舐着圆润的耳垂,“殿下还想要更舒服的么?”

  他望进那双如水眼眸,男人的嫣红唇间吐出的字如九尾狐妖的蛊惑,让他呆呆地只会说好。

  层层红色床幔在昏黄的烛光中摇曳着,时不时透露出一声难耐的呻吟,如猫爪轻轻地挠抓着心那般,湿热黏腻的空气中弥漫着情热的香味。

  乍然烛光灭了。

  “殿下,起床了。”小太监毕恭毕敬地掀起床幔,道。

  路瑾胤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在恍惚之中他只记得自己昨夜好像做了个什么梦,他正要起来,却忽然发现下身湿腻黏糊一片,他不明所以地摸了一把,顿时身体疲惫不堪,“这,这是什么,孤是不是生了什么病?”

  小太监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时紧张道:“殿下,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说罢,小太监便急急往外走。

  路瑾胤陡然睁大了眼,大声道:“不,不要!”

  小太监被他这么一吼,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哆哆嗦嗦就往地上跪,声音又细又尖,“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路瑾胤委屈地瘪着嘴说:“你别,你别这样,你起来,孤不要吃药,药很苦,孤怕苦。”

  小太监是新来的,路瑾胤没见过,他叫了两声凌云的名字,却迟迟不见凌云出来,他哭丧着脸叫那小太监:“你叫什么名字?凌云呢?”

  小太监道:“凌云调走了,如今是奴才来服侍殿下,奴才叫聂争。”

  路瑾胤瘪着嘴,不开心地踢了脚被子,“那,月明呢?孤要月明。”

  聂争愣了一下,低声道:“楚将军出宫去了。”

  路瑾胤把聂争赶走了,一个人锁在屋子里,他伤心又有点生气的想,为什么楚楚出去玩不带他?他也想出宫,他还一次都没出过宫呢,如今他生了重病,楚楚却不在。

  他已经开始想象楚楚抱着自己的遗体哭时的场景,一想到楚楚那张脸上挂满泪珠,他的心就一抽一抽地疼,他捂着胸口,又光着脚跑回床上,缩进被子里。

  楚楚怎么还不回来?

  因皇上保留了楚江离的官位,楚江离便仍需要去练兵场,他的腰牌则多了出宫的用处,那头楚江离出了宫便直奔茶楼。

  恰逢百里飞正在店里,他穿着一身粉色长裙,手中轻摇团扇,整个人慵懒地靠在柜台上,他一见楚江离进来,身子为之一振,他欣喜道:“月明,你来找我么?”

  楚江离道:“楚

  玦在么?”

  百里飞垂着眼,抿了抿唇,“你果然心里只有他么?”

  旁人不明所以,一双双探究的眼睛盯着他们,感叹道,现在世风开放,这种你情我爱的事也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叨的么?

  楚江离:“……”

  百里飞戏瘾来了才不管他怎么想,眼看着就要落下泪来,他泫然欲泣道:“那我们母子该怎么办?”

  众人哦地惊呼一声,不少人小声议论了起来,里面充斥着放荡,无耻,铁石心肠的字眼,楚江离额间青筋一抽一抽,他深吸了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来,“我也是身不由己,皇命不可违么。”

  这时一个百姓才认出他,惊叫道:“镇远将军!”

  一人认出,其余人纷纷也认了出来,他们口风瞬间变成了苦命鸳鸯、震惊,风骚掌柜恋上痴情将军、棒打鸳鸯之苦恋。

  百里飞也没想到楚江离会接他的戏,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他假装拿着帕子拭泪,“你,你去找咱们的儿子罢,他就在楼上。”

  这时楼上听见声响的楚玦正探出头,道:“爷?”

  百里飞斥道:“叫什么爷,叫错了,叫爹!”

  楚玦:“……”

  楚江离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在楚玦一声充满疑惑的爹中,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在心怀不轨的探子耳目中,上了楼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