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我的和尚夫君>第68章 求医之行

  “舒云!!!”

  昙玄大呼着跑了过来,佛珠撞动手臂发出嗑啦啦的响,沈舒云见他过来,如同见了恶魔,也顾不得天黑路滑,立马发了疯似的往前跑,好在她的气力不及昙玄,不多时便被昙玄从身后扣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舒云你去哪儿,这里才是你的家。”昙玄的眸色中俱是沉痛,下一瞬他就想起了景大夫的话,果然,果然他们并非幸运儿,该出现的劫难一样逃不过。

  沈舒云执着地挣开了他的手,眼眸里全是泪,她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昙玄,咬牙切齿地说道:“要杀要剐随便,但即便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杀了我的父母,夺了我的家产,我恨不得饮你血嚼你肉,好叫你堕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心重重一沉,昙玄闭眼,深深吸一口旷野里冰凉的空气,眸中除了沉痛外更多的是深深的心疼。那些痛苦的过去,到底曾伤她到何种地步,以致于她连他都忘了,但却对那份经历记忆尤新。

  “舒云。”昙玄凑近她,沈舒云慌忙后退了几步,见状他只好停下脚,眉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要饮我血也好,要嚼我肉也罢,贫僧都依你,只求你跟我回家吧,好么?”

  沈舒云的目光依旧是恶狠狠的,闻言重重一哼道:“狼心贼子,你以为我会信你么,你若是真的,那就把手拿过来让我咬一口,否则我宁死也不和你回去!”

  “只要你回去,什么都依你。”

  昙玄叹一声,说完果真伸出一臂,沈舒云毫不犹豫立即就扑咬上去,牙口紧紧往下一咬一撕扯,顿时昙玄的手臂被她咬出了一个红彤彤血流不止的伤口,至此沈舒云还未停下,对着那伤口又是一咬,昙玄的眉头紧紧皱起,嘴里不可抑制地发出一声痛苦闷哼,而后她方满嘴血的松开了他。

  昙玄用巾子拭干净伤口的血,一大块巾子全被血水浸湿,最后鲜血还是不断往外冒,他索性也不管了,拢了拢手缩在袖子里,暗忍着痛意对沈舒云微笑:“现在呢,贫僧已经兑现了承诺,你该同我一道回去了吧?”

  沈舒云转头看看远处的黑暗,又看看近处的昙玄,一身的戾气终于消减了一些,她拂袖头也不回地直身而去,待走到寺庙大门口,又趁着昙玄不注意时私藏了一块石头进袖子里,一进门,她便飞快往自己房间跑去,随着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响起,屋里的灯也啪的一声灭掉了。

  昙玄站在她的门外发呆,经过这么一闹腾,已经耽误了很多晚课时间,他干脆弃了晚课在屋外守着她,以防她再次跑出去发生什么意外。

  秋天的早上狂风料峭,寒意侵肤,昙玄单薄的僧衣被风一卷霎时周身的暖意便被驱逐干净。他双臂揉搓着取暖,嘴角冻得发青,好不容易捱到天快亮,他听得里面有沉睡的呼吸声传来,这才抖着肩膀去了厨房做饭。

  做好饭敲门叫她吃,敲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人来开门,他试着打开门,而后看见沈舒云竟窝在书桌前睡着了,她身上卷着被褥,全身裹成了一只大馒头,他微微舒了口气,好在她没有冻着自己,这已然是万幸了。

  昙玄轻手轻脚地叫她起床,沈舒云被他吓了一跳,而后看到是他,她的脸上露出了昙玄常见的笑容:“夫君,好奇怪哦,我昨晚怎么睡在了这儿啊?”

  话音落下,昙玄眸光瞬时一亮:“舒云你……你清醒过来了?!”

  他抓着她的手臂左看右看,什么都不及说就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泪珠和断了线似的颗颗坠落,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如奔涌的潮水,片刻就将他整副身心都淹没了。

  “昙……昙玄,你说什么,我昨晚怎么了?”沈舒云好奇地看着他,一边帮他抹眼泪一边把被褥往他身上披,“你的脸和身体怎么这么凉,要冻着的知不知道?”

  听着她关心的话,昙玄泪珠更是落得厉害,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他无语凝噎,只觉千言万语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内心的悲喜交加。

  沈舒云顺势依偎进他怀里,若有所思地问:“夫君,我昨晚是不是做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昙玄身体一震,干巴巴回道:“没有。”

  “那你这反应也太不正常了吧?”沈舒云挣开了他的手,像检查自己的宝贝一样摸摸他的头拍拍他的肩抓抓他的手臂,待抓到他左手小臂处时昙玄的脸色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同时嘴里溢出一声极细的吟哼。

  “你这儿怎么了?”

  她的视线扫了过去,昙玄不动声色地背过了左手笑道:“没事,就是刚刚做早饭时不小心在案板那儿撞了一下。”

  “撞了?怎么这么不小心,伸出来让我看看。”

  “不,不用了吧?”

  “昙玄!”

  沈舒云脸一瞬间就拉了下来,执拗地扳过手撩开他的袖子,然后看到手臂上包裹了一层厚厚的白布,白布上依稀可见血迹,再凑近闻一闻,那血腥味更浓郁了。

  沈舒云脸黑如炭,无声瞪着他道:“撒谎,又和我撒谎,既是撞的,怎会流血?昙玄,我要听你说实话!”

  “舒云,真没事儿,咱不要为这种小事再耽搁了,饭菜都要凉了。”

  昙玄拉着她往屋外走,但沈舒云任凭他怎么拉也不为所动,一直直愣愣地盯着他要看个究竟,昙玄知道她脾性也倔,阻扰是阻扰不成了,他一边拆白布一边静静出声安抚她道:“也不是不让你看,主要是怕你担心还有……自责,不过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你别再难过,你一难过贫僧的伤不就白挨了。”

  他说话的功夫白布逐渐被拆下,沈舒云拿起他的手臂一看,只见上面出现了一个个森然的牙印,牙印之下伤痕深可见骨,甚至有的地方连血肉都被撕出了一大块。

  “昙玄,这……这牙印是……是我?是我咬的你?”沈舒云惊得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不过事实不会作假,那些痕迹确实只有她能弄出来。

  昙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然后又快速地包回伤口:“没事儿,都要结痂了,不怎么疼。说实在我还真没发现呢,原来沈小姐还喜欢咬人啊。”

  他故作轻松地揶揄她,沈舒云却望着他哇哇大哭了起来。

  怎么会?怎么可能这样?她知道自己有多爱昙玄,即便再如何生他的气她都舍不得伤他,更何况咬出这么大一个伤口,她昨晚到底怎么了?!

  怀着沉重的心情沈舒云草草吃过早饭,刚吃完早饭小芫就来了,昙玄千叮咛万嘱咐托小芫照看一下她,然后自己匆匆跑去了镇上找景大夫。

  和景大夫说了她现在的情况,老人家闻得消息马不停蹄跟着昙玄来到寺庙对沈舒云再进一步把脉诊断,而后十分确定地告诉昙玄道:“昙玄师傅,你妻确实神经和脉络都受了损伤,脑内还有淤血未除造成了局部淤堵,是以才导致了她现在记忆偶尔会出现了丢失或差错这种事,接下来如若不赶紧找更好的大夫医治情况只会更糟,甚至还会出现连续昏迷等种种恶劣症状。”

  “景大夫,那你可有认识的可以治愈吾妻这种疾病的大夫么,无论要跑多远,要花多少钱,贫僧都不在乎!”昙玄几乎跪了下来,满怀希翼地恳求着老大夫道。

  景大夫掠了掠下巴几根稀疏的白胡须,思索了一番才道:“我倒识个比我医术更好的大夫,不过他远在隔壁县城,而且看一次就要五十两银子,且也不敢保证一定能看好,即是这种,你还去不去?”

  昙玄没有任何犹豫:“去!”

  “好吧,那我把他的地址写给你。”

  昙玄得了地址,付过看诊钱,景大夫留下几服药后便告辞回家了。

  接下来的几天,昙玄一边给沈舒云煎药一边把地窖里能卖的东西都搬出来卖了,一有空还去山上砍木头,捡新鲜蘑菇和木耳,折腾了三五日,卖得了十两银子,加上贤儿给借的那十几两,也才一半的药钱,距离五十两还远远不够。

  正当昙玄为银子愁恼不已时,李家村的村民们听闻了此消息自发带头号召起家家户户搞捐凑,另外周围几个村子的人得知了此事后也有很多加入了捐凑的行列,短短三日便凑了三十多两银子出来。

  昙玄含泪跪别乡邻,带着银子同沈舒云踏上了求医之行。两人走走停停,在赶路时期沈舒云又犯过两次病,最后历时十来天两人才找到了那位赫赫有名的杜大夫。

  杜大夫名叫杜守元,在临县人称“杜仙人”,专治疑难杂症,手底下救活病人无数。

  昙玄找到杜守元的那一刻,如亲见如来佛祖一般想也没想就跪倒在地。

  杜守元被他吓了一跳,来他这儿求救人的无数,这种一见面就下跪的也常见,但一个和尚一见面就下跪还是头一次见。

  杜守元立即起身将他扶了起来,和颜悦色的问道:“这位师傅,你这是要看什么病啊?”

  昙玄道:“不是我,是我妻。”

  说着他起身去屋外把正在好奇地看着晒药小童的沈舒云拉了进来,杜守元一扫沈舒云的脸色,立即朝桌上一示意,昙玄便按着沈舒云的手腕放在了桌上。

  杜守元诊脉一刻钟,随即收回手沉声道:“果然难解啊!”

  昙玄如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寒凉刺骨,眼见着唯一的希望即将破灭,心中更是肝肠寸断苦不堪言。

  “杜大夫,不管怎样,贫僧求求你了,请你一定要想个法子治好吾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