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锦接的文艺片是徐嘉潭最新执导的片子,片名叫做《荒爱》。

  “什么时候试镜?”

  “下周六上午。”

  “有初步定下来谁和我对戏吗?”

  杨彻笑了笑,说道:“黄少行。”

  黄少行,目前娱乐圈真正的大神,众人仰望的巅峰,获奖无数。

  喻锦倒是真的没想过,这次和他对戏的会是黄少行。

  毕竟他现在只是个十八线,能和黄少行演对手戏,这真是不可思议。

  想来肯定也是沈岩的手笔。

  商谈好了试镜的时间,喻锦便起身回去。

  杨彻在他身后问了句:“小锦,想过接封面杂志的拍摄吗?如果想的话,我可以约谈。”

  喻锦回头,有些不解,说道:“为何这样问,自然是想的。”

  杨彻笑道:“我也就是这么一问,既然你也愿意,那我就着手安排。”

  喻锦走出杨彻的办公室,他往走廊中间的电梯口那边走去,走到拐角处,刚要拐过去,抬头看到了沈岩。

  沈岩面无表情,身旁跟着两名秘书和一位身着套装看起来精明能干的女人。

  “沈总,十分钟后接通电话会议。”秘书的声音。

  沈岩点点头,依旧面无表情。

  喻锦往后退开两步,背靠墙壁,沈岩他们往相反方向的走廊走去,从喻锦这个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沈岩的背影。

  沈岩今天穿的是一套烟灰色的西服,裁剪得体,远远看过去,他的背影高大笔挺,虽然看不到沈岩的面容,但喻锦就算闭上眼睛也能想象的出沈岩现在的神情。

  脸上应该依旧没有笑容,绷着脸,面色严肃,即使一句话没有说,身上依旧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喻锦想到昨晚的沈岩。

  疯狂,炙热,如野兽般的**,以及高-潮过后沉沉睡去的睡脸。

  这些,目前只有他看得到。

  而以后,会被另外一个女人看到。

  那个女人会陪伴沈岩度过无数个日日夜夜。

  喻锦闭上眼睛,深呼吸,见沈岩他们已经走进了会议室,这才走出去,按了电梯。

  他原本是想要直接回去的,但刚才遇到沈岩,他改变了想法。

  喻锦开着车子来到他以前经常去的酒吧。

  酒吧白天不营业,但那里的服务生以前和喻锦很熟,见他过来,笑容满面地把他迎进去,说道:“喻少,你都一年多没过来这边了,听说你是去拍电影了,是要进军娱乐圈了吗?”

  喻锦笑了笑,没说话,在吧台坐下。

  调酒师在尝试着调一款新的酒,见喻锦坐在一旁,认真地看着他调酒,不由笑道:“喻少,要来点酒喝吗?”

  “要一杯白兰地,加冰。”

  调酒师很快就给他递了一杯白兰地过来,说道:“今晚在这边玩吗?”

  喻锦靠在吧台上,看向空荡荡的酒吧,说道:“今晚有什么刺激点的演出吗?”

  “还真有,前两天刚招了一名舞者,身材非常火爆,舞姿也同样火爆,今晚将作为重头戏特推出。”

  “跳钢管舞?”

  调酒师神秘一笑,摇摇头,凑过来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据说是脱-衣舞。”说罢冲喻锦眨眨眼,说道:“如果有土豪一掷千金,可能会脱的……”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他的眼神里满是期待。

  喻锦懂得他话里的意思。

  今晚这场重头戏,如果有人大手笔包下这名舞者,她就会在舞台上,应观众要求,脱得不能再脱。

  喻锦喝了一杯白兰地,他过来是为了舒缓心中的闷气,但一杯白兰地下肚,他的情绪非但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愈发的沉闷。

  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原本打算呆到晚上,看一看这所谓的重头戏,但现在他一点儿都不想再待下去。

  唯有家,才是他想呆的地方。

  喝了酒不能开车,他打电话让秦阳过来送他回去,挂了电话后,他就靠在吧台上,目光放空地看着前方。

  突然他看到了赵清推门而入。

  喻锦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赵清也看到了他,脸上闪过讶异后又闪过一抹厌恶,但最后都归于平静。

  赵清走过来,在喻锦面前站定脚步。

  喻锦手里把玩着白兰地的酒杯,笑了笑,说道:“你这么站在我面前,会让我误会你是来找我的。”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需要告诉你理由?”喻锦冷笑一声,说道。

  赵清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他想起上次在网上趁乱抹黑喻锦,结果被人警告要他立即去澄清,否则要他在这个娱乐圈里混不下去。

  赵清不知道喻锦背后站的是谁,但这不妨碍他看不起喻锦。

  尤其看到喻锦这张脸,他就更是不屑。

  不就是靠着一张脸勾引了某个金主,才能这样嚣张,还能开着超级跑车到处逍遥。

  赵清嘲讽道:“你确实不需要告诉我理由,我来这边也只不过是忙里偷闲喝点酒,毕竟过段时间电影就要开机了,到时候就忙了。”

  “哦,原来是接到片约了。这次没试镜?”

  赵清脸色一白。

  他想起了《退路》这部电影的试镜。

  喻锦放下酒杯,往前走了两步,他的脸几乎要贴上赵清的脸,在他耳边说道:“赵清,你相不相信,你很快就又会闲下来了。”

  “什么意思?!”

  喻锦勾唇一笑,他的脸长得精致,笑起来更是好看,但看在赵清眼里,却犹如洪水猛兽。

  他用力将喻锦推到吧台上,喻锦的后背被吧台上的木头磕的生疼,脸色也冷了下来。

  “也没什么意思,我也只不过是忙中偷闲,和你打个嘴仗罢了。”

  秦阳过来接喻锦,喻锦离开前,对赵清说了句:“人在做天在看,你曾经做过的事情,总有一天会以应该有的形式回报给你。”

  赵清脸色更加惨白。

  他害了喻进,这是他永远都无法忘记的噩梦。

  喻锦一整天都在家里,杨彻已经把剧本发给他了,他粗略看了眼,更加确定了这次接这部戏接对了。

  这部戏讲的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因为性向问题一直很苦闷,身边没有同类,他找不到出口。一次偶然的机会走进一家酒吧,认识了一位三十六岁的男人,从此开始了两人纠葛三年的故事。

  剧中,这个三十六岁的男人是个事业有成的社会成功人士,有一个正在处的对象,但他是个同性恋。他把这个秘密一直深藏于心,直到在这家酒吧遇到了这个十九岁的少年。

  两人第一次见面就犹如**,少年被男人身上的精英气场与成熟魅力深深吸引,而男人被少年的纯真诱惑,在酒吧拥挤的人群中,两人隔空相望,就仿佛穿梭了千年,终于等到了彼此。

  但两人只能暗地里见面。

  在人前,他们表现的就像是个陌生人。

  他们压抑着,疯狂着,偏执着,在深夜里紧紧相拥,在白日里如陌路行人。

  喻锦喜欢这部戏。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的性向,也知道他们这种人的痛苦。

  很多人为了事业,为了家人,为了很多很多听起来很正义的原因,放弃了自己所爱。

  而他,爱上了沈岩。

  比同性恋更痛苦,更悲伤,更绝望。

  他和沈岩,是兄弟,即使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他们是名义上的兄弟。

  他们之间只能有亲情。

  喻锦在想,这部戏,他接真是太合适不过。戏中少年的挣扎和痛苦,和他现在的情况,何其相似。

  沈岩晚上八点多才回来。

  再客厅里没有见到喻锦,沈岩问了句:“刘伯,小锦呢?他回来了没有?”

  “小少爷今天下午一直在家里,刚才回房间里。”

  沈岩点点头,朝楼上走去。

  他走到喻锦的房门口,见房门下面的细缝里露出点点灯光。

  沈岩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应。

  他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沈岩心里一紧,按住门把手,打开门。

  他推门而入,口中喊着:“小锦,小锦。”

  他生怕喻锦出了事。

  此时,喻锦恰好从浴室出来,身上穿着浴袍。

  见沈岩进来,喻锦往后退了两步,说道:“刚才是你敲门?”他以为是沈明德和喻文欣来他房间找他。

  “对,你在洗澡?”难怪没有听到回应。

  喻锦转身朝房间里面走去,说道:“我要睡了,你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合上。”

  沈岩走过来,笑道:“怎么一见我就要把我赶出去,我们今天一天都没说话了,哥哥想跟你聊聊。”

  喻锦一边拿毛巾擦头发,一边说道:“我困了。”

  沈岩听出他声音里的异样,皱了皱眉,说道:“是不是发生不开心的事情了?说出来,哥哥给你解决。”

  喻锦的手一顿,随后说道:“没有。”

  沈岩不信,他觉得今晚的喻锦怪怪的,不怎么正眼看他。

  沈岩走过去,走到他前面,正要开口说话,突然间,他的眼神一变。

  他身上的气场顿时明显起来。

  喻锦也感觉到了,但他心情不佳,也没心思去想沈岩怎么突然就沉下了脸。

  但下一刻,沈岩扣住了他的手腕。

  喻锦瞪大眼睛,说道:“你做什么?!”

  “这是……这是谁弄得?!”

  沈岩尽量放平了语气,但依旧掩盖不了他声音中的愤怒。

  喻锦不明所以,说道:“你在说什么?”

  “我问你,这是谁弄的!是谁!”沈岩抬高了声音。

  他的手很用力,紧紧地扣着喻锦的手腕,神情如即将暴走的野兽,阴狠,暴戾,带着毁灭一切的愤怒。

  喻锦挣扎了一番,没能挣开。

  他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很低落,昨晚的缠绵还历历在目,而沈岩却全都忘记了。

  想到沈岩以后身边会有个女人陪着他度过一辈子,喻锦就更加难受。

  如今见沈岩莫名其妙质问他,喻锦觉得这人大概是发神经了。

  “你究竟在说什么?!”喻锦的声音也高了起来,说道,“你来我房间,就是为了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吗?!”

  “我在说什么?”沈岩冷笑,他一个用力,将喻锦甩在墙壁上,然后欺身靠近,将他的手按压在墙上,低头看向他的脖子,以及坦露在外面的一大片的胸膛。

  那上面,布满了斑斑点点的吻痕。

  很明显,喻锦经历了一场情-事。

  从这密密麻麻的吻痕来看,这还是一场异常激烈的情-事。

  沈岩没有想到,他也从未想过,喻锦会在他的眼皮下,和别人发生了关系。

  他压抑了这么久,他守护了这么久,却轻易地让别人摘取了果实。

  沈岩嫉妒的发狂,那些刺眼的吻痕仿佛在提醒他,他守护的喻锦,终有一天,会和别人在一起。

  而他,永远都只是哥哥。

  只能看看,无法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