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梅香魂>第三章 听雪忘忧

更新时间2009-4-26 10:57:53 字数:8011

 ※【冰释】※

  我的名字叫冰释,从小在外域长大!我的娘亲是幻冰宫的护法,我和她一起住在离幻冰宫不远的听雪轩中,背后就是那被茫茫白雪覆盖的外域圣地幻镜山!

  娘亲总是很忙,因为她是幻冰宫唯一的一个护法,因为幻冰宫的宫主九年前已经不知所踪!娘亲手下有四个仆人,划影,水影,牙坎,泥坷!这四个人从小和娘一起在幻镜山深处修行,是娘亲忠心耿耿的得力助手。

  但是,我没有父亲!

  打从懂事起我就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以前我每次向娘亲询问,娘亲的脸就会更加冰冷!我不喜欢娘亲的冷漠可是并不是说我不爱我娘,因为她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而且我知道她像世上千千万万的娘亲一样是爱我的,尽管她从来没有把这种爱说出来!

  后来我就再也不曾问过娘亲我父亲的事情!

  在听雪轩中我永远是个孤独的女孩,因为整个外域的孩子无论男女从小都被选去了幻镜山深处修行,除了我!这些孩子被送到幻镜山后,圣地的长老会根据他们的天赋和资质加以培养,历届幻冰宫宫主和护法等职位就是从这些人之中千里挑一选出来的,包括我娘!

  而我所知道的,是这些被选中的孩子日后长大了,大多数都成为了冰雪战士!

  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只有我不用进入幻镜山修行!那个地方是那样的神秘,每一个从那里回来的人,都闭口不谈幻镜山里的事情!

  当我问娘亲的时候她告诉我说:“冰释,他们没有资格教你!等你长大一些,我会亲自把我会的东西都教给你,你会成为外域最出色的人!”

  当时我没有说话,我不敢告诉娘亲我不喜欢修行只是想做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孩子!因为,如果我这样告诉娘亲,她一定会很不高兴!

  一直以来我都不是一个快乐的人,所以我和娘亲一样,几乎从来都不会笑,但是我的脸也不像娘亲那样冷若冰霜!娘亲曾经说过,我的脸是世上最恬静的脸!

  有时候我会抱膝坐在听雪轩的门口,看着外面的冰雪战士飞快地从我家门前掠过!他们总是那样忙碌,身上披一件雪白的长袍,长袍上还连着头帽,脸被一块白布遮住,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背上负着一把长剑,长剑不带鞘,泛着冰冷的光芒,显得异常的肃杀!他们无声地来,无息地去,几乎从不停留!

  我曾想,如果我也像他们这样打扮,跑出去的话一定没人可以认得出来!

  日子多么无聊呵,每个人都有事可忙,除了我!

  我一直以为自己会这样过下去,直到我十岁那年!

  十岁那年的一天,幻冰宫杳无音讯达十四年之久的宫主却终于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真的好高兴,我想娘亲再也不用那么辛苦了,可以把幻冰宫沉重的担子交回宫主来扛,从此以后她就可以经常陪在我的身边!

  按照幻冰宫以前的习惯,宫主回来后,会举行一个盛大的即位仪式!

  我问娘亲我可不可以去看宫主的即位盛会,可是娘亲却不容置疑地拒绝了我的请求!她的态度是那么的坚决以致我都不敢说第二次!我知道她一直在生我的气,因为我没有听她的话跟着她修行!我是真的不喜欢动刀动剑打打杀杀,我害怕看到血流满地时的惨状,我害怕看着一个活泼的生命转眼间就死在我的面前时带给我的那种恐惧和不忍!

  最终我并没有能够去看宫主的即位大典!

  后来我听人说那次大典是外域有史以来最空前壮大的,不但幻冰宫三千零八名冰雪战士,甚至连在幻镜山中隐逸了近百年的四个圣地长老也联袂出席了,场面壮观浩大!那一天幻冰宫的上空还连绵不断地落下了比以往都要大许多的雪,纷纷扬扬地铺满了整个广阔的大地!

  娘亲自即位大典回来后,一声不响地站在听雪轩的窗边近三个时辰!虽然她的神情仍如往昔一样冷漠,但是我还是在娘亲的眼角里看见了她隐隐的哀伤!

  我说:“娘,你怎么了?”

  可是娘亲没有回答我,过了好久她才喃喃地说:“冰释,什么时候你才能让娘亲不再失望呢?”

  听了娘亲的话,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一阵的难过!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因为在那一天我认识了一个人,一个在我日后的生命中深深影响了我大半辈子的人!很多年以后,即使是过了很多年后的每一天,我依然能够清晰地记得认识他时的每一个细节,刻骨铭心!

  我记得那是幻冰宫主的即位大典之后,娘亲带着四仆离开的第三天!

  我不知道她们去了那里,其实娘亲的行踪从来都不会让我知道,我也没有兴趣知道!我一个人走出了听雪轩,外面还在飘着零零星星的雪花。我突然想到片冰崖上面,站高去看一看那座高踞在冰峰之上的有着一千零三级汉白玉台阶的幻冰宫!

  就是那一天,当我走上片冰崖的时候,我看见崖边那个天蓝色的身影!

  在那以前,我从来没有看见白色以外的任何色彩,除了头顶上那漫无边际的蓝天!我心中充满了好奇,因为他的衣服就像天空一样的蓝!我走过去的时候那个人把头转了过来,那是一张非常好看的陌生的面孔,瘦削的脸型,修长的双眉,一双很大的炯炯有神的眼睛,一头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的长发!在他的眉心之中似乎蕴藏着一股逼人的英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双眼中却流露着淡淡的忧郁,他的唇角自然地微微向两边张翘,所以即使不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也像是他总在微笑一样!

  我走到他面前,看见了他一脸的惊讶!他和我年龄相仿,又好像比我要大些,可是在外域之中我从来不曾见过他!我说:“你是谁,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他的脸上突然有了一种淡淡的羞涩:“我叫梅香魂!”

  “梅香魂?好奇怪的名字!你好,我叫冰释!”

  于是我就认识了他,梅香魂!那时我还不知道,就是这三个字,魂牵梦萦地缠绕了我的整个一生!

  我问他说:“你是在幻镜山修行的冰雪战士吗?”

  他怔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那你从哪儿来?”

  他指了指不远处那座高高在上的幻冰宫说:“我娘叫纹缡,不久前刚当上你们幻冰宫的宫主!”

  原来幻冰宫主就是他的娘亲!听人说幻冰宫主长得倾国倾城而且喜欢微笑,态度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可惜那天我没有能够去看她的即位大典,不然一定可以见到她!其实我是想亲眼看一看,这个当年和娘亲竞争做幻冰宫主的,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在离开了十四年后还可以得到幻冰宫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的拥护,真是不简单!我想,她一定是个很不一样的女人!

  他问我说:“我可以叫你冰释吗?”

  我说:“当然可以。”

  他说:“你可以叫我香魂。”

  我说:“好啊好啊,那我以后就叫你香魂好了!”

  “明天你还会来这里吗?”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说:“我会的!”

  那是我第一次微笑!很多年以后当我想起自己第一次微笑的情景我还是会很感激他!如果不是他,也许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原来一个人开心的时候是会快乐地微笑的!

  走的时候我告诉香魂,我说:“这个冰崖叫做片冰崖,是我起的名字!我最喜欢的地方就是这里了,因为在这里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幻冰宫,还有,离天上的星星也近了好多,我最喜欢看天上的星星了!”

  香魂也突然笑了,他说:“冰释,我喜欢片冰崖这名字,你起得真好!”

  那也是我在日后的日子里见到的他屈指可数的笑容之一!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香魂曾经是个很喜欢微笑的人,但是如今却不是了!

  后来,我和香魂经常会约好一起到片冰崖来。我跟他说有关外域的事情,说幻镜山深处隐逸了近百年的四圣老的传说!而香魂也会跟我说起中原,那个他以前生活的故乡!他告诉我关于创造了中原武林剑道神话的上上一辈英雄万剑王,以及后来居上的他的父亲的故事!

  我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得知了有个会长年飘花的落花谷,和他那两个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玩伴,流雪和缘雅!

  我说:“如果有一天我能到中原看看就好了,那我就可以去看看你那个长满鲜花的落花谷了,长这么大我看过的花只有外域雪山上的雪莲!”

  香魂说:“如果你想去,我回中原的时候一定带上你!我带你回落花谷,那么你就可以看见那好多好多的漂亮的花了!”

  于是我很开心地笑了!

  香魂说:“冰释,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就和我娘亲一样!”

  然后有一天,我跟香魂第一次上了幻冰宫,第一次见到他的娘亲,那个叫纹缡的幻冰宫主!我跟着香魂一步一生地走上那条一千零三级的石阶时,我的心跳得好厉害,我想我一直想见的幻冰宫主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那一刻我感到无比的紧张,还有开心!

  香魂牵着我的手一路不停地向上走以致我都有点赶不上他了,我说:“香魂,你等等我,我走不动了!”

  香魂停下来让我歇息一会儿,然后继续牵着手一直朝上走。

  透过香魂紧握的手心,我感到了一阵从没有过的温暖!

  当我第一次看见香魂的娘亲时,她给我的感觉不像一个幻冰宫主,因为她脸上露出来的尽是和蔼亲切的笑意,一点都没有宫主应有的那些慑人的气势!相反,我觉得我娘比她更像一个宫主,而她倒像是一位仁爱慈祥的母亲!

  我想起了我的娘亲,想起她那一张冷漠的高贵而美丽的脸!

  娘,你现在在哪里啊?

  香魂陪同我参观了这座以前我幻想了很久的宫殿!我看见四周的墙壁都是厚厚的冰壁,汉白玉砌成的地面,和一大块冰做成的屋顶!我不明白为什么屋顶和墙壁的冰为什么会长年不化,后来香魂告诉我那是一块一块的水晶石砌成的。阳光从上面直射了下来,在地面反射出无数的光线,屋顶上面还垂下来好多长长的白色布幔,从幻镜山吹过来的寒风把它们吹得不停翻动,噼哩啪啦地响个不停!

  离开的时候宫主抱着一个木匣出来相送,她微笑着说:“冰释,这是我送给你的一份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我双手接过来,打开看时发现那是一把通体洁白的琴,白色的琴体,白色的弦!我说:“谢谢您了,宫主!”

  宫主微笑着说:“傻孩子,以后不用叫我宫主,你可以叫我缡姨!”

  我说:“是,缡姨,我知道了!”

  “这把琴是我从中原带回来的,琴体用千年沉积的海底白檀木制成,琴弦用的是采自中原天山的百年冰蚕丝!它的音色圆润,空旷,它还有个名字,叫做忘忧!我希望你从今往后无忧无虑,做个开心快乐的人!”

  缡姨,您知道吗?其实一直以来我是烦恼要比快乐多,但是我一直不曾忘记那天您送我忘忧琴时的情形,和您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从那天起我开始学琴,很多时候我会坐在片冰崖上练习,但是我不再孤独,因为有了香魂作伴,他几乎每天早上都会到片冰崖上陪我练琴,直到夕阳西下,直到幻镜山上的寒风变大,直至天上开始出现一颗一颗闪烁的星辰!

  日子一天一天这样过去,每一次太阳升起来月亮沉下去,又或者月亮升起来太阳沉下去!外域一年到头总是飞雪满天,不像香魂口中的中原一年有春夏秋冬之分!

  香魂告诉我的中原在我的幻想当中真的是个美丽的地方!春天,地上会长满碧绿的树木和小草,开满许许多多芳香扑鼻五颜六色的花!蜜蜂与蝴蝶围着盛开的花朵不停地打转,春意盎然生机一片;而夏天异常炎热,树上田里的庄稼会长满瓜啊果啊什么的,沉甸甸地把树枝压弯!到了晚上还会听见各种各样小虫子快乐地鸣叫,萤火虫打着绿色的灯笼满天飞;秋天则是个萧瑟的季节,田里稻谷金黄,草树绿叶泛枯,被风一吹,从枝上脱落,在天空上四处飘荡,如同一只只寂寞无言的蝴蝶;而到了冬天,天气就会变得几乎和外域一样寒冷,万物萧条!下雪的话小孩子会在空地上堆雪人,打雪仗,到处欢歌一片!又或者一家人围在篝火边,享受天伦之乐!

  香魂在说着这些我闻所未闻的事物时嘴角带着安定的微笑,而我就听得羡慕和向往不已,如果能亲眼看一看那该多好!

  香魂说:“如果我以后回去,冰释,你会不会陪我一起回去?”他的手握着我的小手握得好紧,可是我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

  我说:“那你可不许骗我,你回头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

  香魂说:“我骗你的话,就是小狗!”

  我开心地笑了起来!

  可是突然有一天,外域平静的气氛似乎有了改变!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事情将要发生!

  我和香魂见脸的时间少了很多,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不可以随便离开幻冰宫了,即使有时候香魂出来了,身边也总是跟着缡姨的御卫天铃地筝!一看见她们和我娘亲那一样冷漠得毫无表情的脸我的心情就会变得好差!而香魂的眉头也开始紧锁了起来,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然后是我也失去了自由,娘亲派了划影和水影寸步不离地陪着我,不让我离开听雪轩一步,我只能留在听雪轩中,寂寞地弹着缡姨送给我的忘忧琴!

  听雪轩外冰雪战士的行动更为频繁了!很多时候我只能看见他们行色匆匆一闪而过的身影,而我却一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一天我从睡梦中醒过来,发现娘亲纹丝不动地站在我的床边,如同一尊高贵的塑像!

  我问她说:“娘,发生什么事了吗?”

  娘亲说:“冰释,你以后再也不要去见梅香魂了!”

  我的心一凉,说:“娘,为什么?”

  娘亲的脸毫无表情!她说:“冰释,娘亲知道你需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而且娘亲知道怎样才能给你这样的生活!你要听娘的话,从今天开始,不许再见梅香魂!”

  我说:“娘,为什么?我不明白!”

  “梅香魂的身体有病,只有寒魄冰晶才能医治!但寒魄冰晶是外域圣物,一直留在幻镜山中由历届长老守护了千百年,不可妄动!纹缡为了救梅香魂一定会想办法得到寒魄冰晶,她一定会因此违反幻冰宫宫规,下场一定不好过,很快就不会再是幻冰宫主了!到时,娘亲会接替她成为第三十四任幻冰宫主!冰释,等我成为宫主后,我就可以给你你一直想要的生活了!”

  我的心越来越凉,我说:“娘亲,您会伤害香魂吗?”

  “如果纹缡真的把寒魄冰晶给了他,我就不会坐视不理!”

  “我求您了,娘,您不要伤害香魂,千万不要!”我的眼泪在眶里直打转!

  娘亲叹了一口气,许久才幽幽地说:“冰释,你从来就不曾听过娘亲的话!”

  “只要你不伤害他,我什么都听你的!”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不行,就算我不伤害他,他那样的身体,也绝对捱不过二十岁的!”娘亲的回答是那么的坚决。

  “娘,我听你的话学武,好吧?就算只是到他二十岁,只要在他二十岁之前您不伤害他,我就全听您的话!”

  “好吧,这次我就放过他,一直到他二十岁!可是冰释,不包括以后!而且,从现在开始你就要跟随我修行!冰释,我已经作了最大的让步,你不要再向我提什么要求了!”娘亲转身而去,留下我一个人站在那儿,泪水打湿了一片地面!

  第二天我从梦中醒过来的时候看不到我的忘忧琴了,我找遍了整个听雪轩可就是没有了它的踪影,我不知道它去了哪里!我问娘是不是她拿走了我的忘忧琴,娘亲告诉我她把琴还给了香魂!我问她为什么娘亲说因为你不再需要它了,再过几天你就必须跟我入幻镜山修行!你没有功夫去弹琴了!

  娘亲离开的时候望着窗外面那隐藏在云雾缈缈的幻镜山,似乎想把它一直看穿过去,脸上面无表情地说:“冰释,很快你就是幻冰宫主的女儿了!所以你一定不能让我失望,我会用最特殊的方法来训练你!”

  我一直希望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娘亲说她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但是她真的知道吗?为什么,操纵我的命运的不是我自己而偏偏是我的娘亲!

  半个月后,缡姨因为盗取外域圣物寒魄冰晶被剥夺了宫主之位,而且还被处以幻冰宫的极刑,被冰封在幻镜山深处的忘晶崖上!而执行这项刑罚的就是缡姨的四位师父,外域四圣老!缡姨忠心耿耿的仆人天铃地筝护着香魂与寒魄冰晶逃离外域去了中原!在搜查幻冰宫的时候,宫主的执掌信物影幻神镜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翼而飞,这件事的严重性甚至大过丢失了寒魄冰晶!因为影幻神镜是三神器中最重要的一件!幻冰宫派出了大量的人力远赴中原寻找,但这是后话。

  缡姨被冰封的那天,幻镜山上下起了好大好大的雪!

  我去见了她的最后一面!她的脸上一片平静,嘴角泛着超然物外般恬静的微笑!看着缡姨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淌泪!

  缡姨笑着拭干我脸上的泪水对我说:“冰释,别难过了!今天你应该高兴,因为你的娘亲做了幻冰宫的宫主!”

  我抽泣着说:“缡姨,由谁来做宫主真的那么重要么?”

  缡姨的脸上很平静,她说:“其实缡姨这个宫主也不称职,你娘亲比我更适合宫主这个位置,这几年来都是她默默地支撑着幻冰宫和外域的一切事务,她付出了太多,宫主之位非她莫属!冰释,你别难过!我不是说过吗?缡姨希望你能够无忧无虑,开开心心!所以,你一定要学会微笑着去面对你日后的道路!”

  我哭着说:“缡姨,忘忧琴不见了!香魂也走了,我再也见不着他了!”

  “傻孩子!总会有那么一天,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再见到他的,一定!”

  娘亲的脸上依然是那冰般的冷漠:“纹缡,我等这个结局等了很久了!而且师妹,以后我还会继续出现在梅香魂身边。你应该为他祈祷一下!”

  “不管怎样,师姐,我相信魂儿有足够的能力应付他日后的生命!”

  娘亲突然露出了微笑,只是这个微笑让人看了诡异!她说:“是吗?我也希望是这样!”

  缡姨转身对我说:“好了冰释,缡姨要走了,你自己要好好保重!记住缡姨的话,要做个快乐的人!”

  我看着缡姨安详地走到雪山之中,站到了四圣老的中间。我看见四圣老的脸上是那样的凝重,眼神中有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情感隐于其中,可是四圣老还是伸出了他们的右手!雪山上的冰雪被他们强大的气劲化成了水裹住了缡姨的身体,然后又缓缓幻化成了冰,缡姨被包裹在厚厚的冰里面,我看见了冰中的她一脸安详的微笑,说不出来的恬然!

  那一刻我真的很难过!

  娘亲接任宫主之位的那天整个幻冰宫一片欢腾!划影,水影,牙坎,泥坷,以及上上下下三千多名冰雪战士全部出席了盛大的典礼,可是整个典礼过程中四圣老却没有出现,听人说他们因为自感保护圣物不力,决心在幻镜山中面壁思过,永不出山!

  三千多人挤满了整个的幻冰宫!

  娘亲一身洁白无瑕的盛装端坐在台阶尽头的白玉座上,依然一脸的冷漠!她的座下是她的四个御卫!

  那一天足足开启了八百坛的雪魄梅魂,比缡姨即位大典的时候还多了三百坛,整个幻冰宫乃至整个幻镜山脉溢满了浓郁的酒香!

  看着众人欢腾的样子我却一脸的怅然,娘亲应该会很高兴吧,这一次,不知又要醉倒多少人了!

  “冰释,娘亲做了宫主,你应该替娘高兴,不是吗?”娘亲示意划影递过来一杯雪魄梅魂。

  我说:“娘,我很高兴!”然后一饮而尽!

  我没有看见,娘亲的脸上现出了奇特的笑容!

  我说:“我有点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娘亲微笑着说:“好吧,冰释,你先回幻冰宫睡一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会忘得一干二净了!”

  原来娘亲做了幻冰宫主后,也会微笑!

  我于是一个人默默地离开了那个喧嚣的现场,只身回到了幻冰宫的深处,我见到了香魂的那张大床,还有周围垂下来的那些老长的布幔!

  他走了!

  我想起那天他对我说过的话,他说如果我以后回去,冰释,你会不会陪我一起回去?

  可是如今他走了,没有带上我!

  魂,你为什么不守信用,为什么?

  我突然觉得好累,我倒在了那张汉白玉床上,我似乎还闻到了上面残留的香魂的气息!那一瞬间我的意识一片模糊,我觉得我的心好痛!我想我是爱上他了,在他离开的那一刻,我开始爱上了这个人!

  梅香魂!

  身下的床好像越来越冰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