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何难?”瑕不假思索地答道,“我就是在卖艺的班子里长大的,我师父原来是黄山派的俗家弟子,所以我也算半个黄山派传人吧。”

谢沧行口无遮拦地问道:“那进班子之前呢?”

“我……”瑕顿时哑口无言,神色黯淡下来,显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谢兄!”夏侯瑾轩责备地看了一眼谢沧行,又转向瑕道,“谢兄不愿说,定有他的道理。朋友相交,但求意气相投,何必管什么出身?”

“正是正是!”谢沧行笑道,“相聚就是缘分嘛!”

看着那副没皮没脸的笑容,夏侯瑾轩忍不住戏谑道:“谢兄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的处境吧!净天教接连两次谋划皆被谢兄所破,可要小心他们报复了!”

谢沧行爽朗大笑:“有架打?求之不得!不过,说起坏了他们的事儿,小少爷和小姑娘也不遑多让啊!”

瑕一呆,喃喃道:“上一次……至少这一次他们应该不会知道是我吧?”想到次次牵扯上夏侯大少爷,次次都卷进麻烦里,心中就不爽快,不由瞪了夏侯瑾轩一眼,撇过头去。

被无来由地埋怨上,夏侯瑾轩完全摸不着头脑。这时就听谢沧行问道:“小少爷能否确定这次又是净天教搞的鬼?”

夏侯瑾轩向瑕看去,对方只摇了摇头,便道:“我们也不能确定。”

谢沧行皱眉沉吟,若是净天教所为,他们如何锁定的天玄;若不是净天教,那又是何人指使呢?不过片刻,他脸上又恢复了笑容,道:“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这么半天也没见着人过来,店家怕不是被关在某处了吧?”

正如他所料,三人找到柴房,果然见掌柜和天香阁的几名伙计、伶人皆被绑缚其中,至于谢沧行如何同掌柜的“商量”以一壶九仙陈酿为报酬,就略去不表了

正文 章七 初试牛刀(8)

(8)

话说上官彦韬与凌波两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不多时就回到了云梦客栈,恰好也是凌音将要醒转的时间,上官彦韬便提出前往探视,凌波自然欣然应允、感怀于心。不过凌音却似乎对这位救命恩人无甚好感,并不太承情。上官彦韬自然识趣地早早告辞离去。

凌波心怀歉意,主动送他出门。上官彦韬正想趁热打铁探问些蜀山情形,这时又遇到谢沧行差人来寻凌波,只得作罢。待他信步回到房中,就见一人端坐桌前,坐姿威严端正,表情严肃、分不清喜怒,正是皇甫一鸣。

上官彦韬瞟一眼桌上的茶水,皇甫一鸣显是等了有些时候,嘴角微挑,心中暗道,想不到竟来的这么早,面上恭恭敬敬地一拱手,满怀歉然:“晚辈不知门主驾临,让门主久候,望请恕罪。”

皇甫一鸣并未起身,只道了句“不知者无罪。”

上官彦韬为他换上一杯新茶,才在对面落座,问道:“不知门主前来,有何指教?”

皇甫一鸣沉吟片刻,言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当今形势,贤侄想必也看得分明。这北伐能否成行,就看谁能当上盟主。”语毕,双眼直勾勾地盯向上官彦韬,等着他发表意见。

上官彦韬点头答道:“门主说的在理。”随即一笑,“但有三位门主大力支持,不论谁来当这个盟主,北伐想是势在必行了。”

皇甫一鸣又盯了他半晌,忽然讥诮一哂:“贤侄想得太天真了,这北伐也有缓急之分……你又真知道各人心中作何想法?”

上官彦韬一挑眉:“门主此言何意?”

然而皇甫一鸣却又不说了,硬生生转了个弯:“贤侄没想过让上官兄做盟主?如此一来北伐岂不水到渠成?”

上官彦韬一怔,他自认对皇甫一鸣的心思有相当程度的了解,但这下还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应道:“门主说笑了。家主远在千里之外……”

“此言差矣,”皇甫一鸣一派诚恳,“上官世家声名远播,特别是对南迁的北人极有号召力。再加上贤侄前日立下大功……”

听到此处,上官彦韬忍不住心中好笑,想不到皇甫一鸣还对此事耿耿于怀,不过这下他可品出点意思来了。

只听皇甫一鸣又道:“我皇甫世家亦会鼎力支持,何愁大事不成?”

闻言,上官彦韬诚恳道:“上官世家久居边陲,中原都少有涉足,江南更是鞭长莫及,惟有靠着与三大世家的情谊才能勉强有着一席之地,怎可能争什么盟主之位?”言及此,又觑了觑皇甫一鸣的神色,心知按照设想,这时他该“礼尚往来”地说些什么“皇甫世家威望正隆”的恭维话,再表个态“定会全力支持门主”之类,可他偏不遂了人的意,装出一副没眼色地样子说道:“以晚辈所见,欧阳门主正是众望所归。”

皇甫一鸣脸色微微一僵,“哦”了一声,没有接话。

上官彦韬自顾自续道:“折剑山庄抗击外侮功不可没,这两日整个洞庭的酒肆茶庄处处可闻欧阳世家的丰功伟绩,声望更是甚嚣尘上。再加上夏侯门主的大力支持……”

忽然把这两件事放在一起听,皇甫一鸣心思一动,要说这折剑山庄再英勇,也不至于整个洞庭地界都在讲他们的故事。他脑中不自觉地闪过昨日走入雅间时,欧阳夏侯两人相谈甚欢的场景,以及瑾轩那小子与那说书先生一唱一和、相谈甚欢,如今联系一来一琢磨,顿觉大有文章,莫非这说书先生根本就是早已安排好的?好啊,你们两个背着我到底玩了多少花样!皇甫一鸣心中怒气渐生,脸上愈发阴晴不定起来,更加笃定了一点,若想和那两家分庭抗礼、争得盟主之位,必须获得上官世家的支持。

思及此,皇甫一鸣微微蹙起眉头:“贤侄言之有理,只是……”故意顿了一顿,又道,“欧阳兄是否真能率众北伐,可未必见得。”

上官彦韬故作讶异:“门主此话怎讲?”

皇甫一鸣啜了一口茶水,一派忧心忡忡:“欧阳兄为人忠厚,反对北伐的意见他无法置之不理。而夏侯兄行事谨慎……北伐并非小事,兵马、粮草、船械等等缺一不可,更何况朝廷的意向也不得不顾虑,想必不到筹备万全不会行动。如此一拖再拖,最终难免不了了之。”

上官彦韬垂首沉吟,半晌才淡淡一笑:“两位门主所虑亦不无道理。诸位赌上身家性命以报家国,自然要准备妥当才……”

然而不等他说完,皇甫一鸣就摆手打断了他:“贤侄此言差矣!如今贼寇立足未稳,正是破敌良机!更兼之……”他压低了声音,“更兼之朝廷混乱无暇他顾,我等才不至受其钳制。若错过时机,收复失地可就难了!贤侄是聪明人,这其中的利害,自是不用我多说。”

“门主所言极是。只是……”上官彦韬一副顾虑重重的样子,摇摇头,重重叹了口气,沉声道,“去岁剧变,中原百姓猝不及防,这才着了胡人的道儿。如今已是义军四起,早晚要把失地夺回来。只是胡人兵锋扫荡之下,受创甚巨。晚辈此次前来,惟愿各位英雄怜恤江北百姓,能以财帛军械支持义军,便已别无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