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刚才还一路笑眯眯侃侃而谈的“夏侯家弟子”也换上了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天玄不由怒喝:“尔等何人?” 对方毫不理会,手捉一对方棱锏,兀自猱身抢上。

天玄冷哼一声,拂尘刷的抖出。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双锏还未触及天玄,拂尘就已要扫上那人面门。那人见势猛地扳身让过。

就在这一刹那,天玄感到身后两柄长刀再度逼近,他立时腕上加力,身子一扭,手中拂尘掠势不绝,又扫向身后二人。两名刀客知道天玄厉害,不敢怠慢,皆横刀当胸做出守势。

未料那拂尘只虚晃一枪,天玄手一松,再度身形回转,立掌前扑,同时右足在拂尘尾端上一踏,拂尘打了一个横,飞向两名刀客,阻住他们的进路,身子则突然欺近那使双锏的刺客,一时运掌如风,直向对方头顶拍落。

这一掌还未落实,便已能隐隐听到一种闷响,仿佛暴雨之前,风雷隐于九霄云端之内,正是紫霞观成名绝技之一的惊雷掌。

天玄一出手也是一记凌厉无比的杀招,正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心中盘算着一击得手,便可趁势夺门而出。这屋内颇多遮挡,地形较之屋外复杂许多,不论是打是走,都是屋外对他有利。

眼见同伴命在旦夕,那两名刀客仍不慌不忙,一左一右侧跃一步,让开拂尘。

此时只听噗地一声闷响,一柄径长两尺有余的寒铁轮刃倏地从屏风中窜出,那幅名家手笔、布局巧妙的四季山水图登时裂作两半。

夏侯瑾轩甫一赶到,正看到这一幕,连忙直呼可惜。

瑕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无奈道:“你该注意的不是那什么屏风!”

夏侯瑾轩不好意思地骚骚头,凝神看去。

以天玄的内力修为,自然不会察觉不到身后的威胁,听音辨形,便知此物少说也有五百斤力道,不敢硬接,只得矮身避过。

眼瞧着轮刃堪堪擦着天玄后脑而过,又朝着使双锏的黑衣人飞去,然而在他面前两寸竟然倏地往上一偏,划出一道弧线向来处飞回,也不知靠的是什么机关。夏侯瑾轩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暗叹其精妙吊诡。

瑕眉头一皱,扯了扯夏侯瑾轩的袖口,低声道:“喂,你觉不觉得这轮刃有些眼熟?像不像昨日袭击你们的那个斗笠?”

夏侯瑾轩一怔,忙定睛看去,那轮刃此时没有了斗笠的伪装,显出黑沉沉的本来面目,尖顶伞形,八根辐条辐射而出,边缘一圈雪亮刃口,旋转起来更是锋利异常,的确和前天晚上那“渔人”所持兵器有七分相似。

夏侯瑾轩面露苦恼之色:“我不知道,却有此可能。若真是……竟又是净天教!”

正当此时,只见一灰色人影从房梁上跃下,落在那轮刃之前,右手成拳一搪,恰好着力在伞形凹面的正中心,卸去来势。接下来又是势大力沉的一拳,只听咚的一声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那轮刃呼地飞向房梁。

粗大的房梁如麦秆一般轻易断作两截,把那座本已破烂不堪的屏风连带屏风后面的桌椅一齐砸了个稀烂,屋内顿时敞亮起来。而轮刃去势不竭,愣是在房顶上开出一个大洞,飞掠而出不见踪影,只听见一阵屋瓦落地的噼啪声。

那轮刃的主人躲得及时,才没被房梁砸中,但趁手的武器却也一时拿不回来了,不由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瞪向那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其余的黑衣人俱是心中一惊,这人何时到来?竟无一人察觉。

场内场外都一时怔住,就见那灰色人影叉手往黑衣人眼前一立,一脸不快地数落道:“我说你们,要打不能等上完菜再说吗?”

这样毫无紧张感的语调,不是谢沧行是谁?

正文 章七 初试牛刀(3)

夏侯瑾轩听闻此言,虽然面前是刀光剑影命悬一线的场面,却还是差点忍不住笑出声:“谢兄真是,不鸣则已一鸣必惊人啊!”

瑕掩唇低呼:“大个儿?他怎么在这里?”

“这就要留待谢兄解惑了。”夏侯瑾轩笑答,“看谢兄举止,想是成竹在胸了吧。”

天玄并未认出来者是谁,抱拳道:“多谢这位壮士出手相助。”

谢沧行摆摆手,正待回复,两人脸色同时倏地一变,不再寒暄,突然各自出掌攻向刺客。

夏侯瑾轩正自疑惑,耳畔忽听瑕一声低喝:“有人来了!”说着眼光往屋顶一瞟,“走!”

夏侯瑾轩会意,两人一同飞身跃上,伏身在屋顶上。他们前脚刚一落定,四条人影就已从二进房屋的方向奔来,人人皆脚步轻盈,不闻一丝响动。

夏侯瑾轩颇为讶异:“瑕姑娘好强的耳力,在下佩服。”

瑕答道:“我只是天生耳力、目力较之常人要好,没什么好佩服的。其实本来也没有留意,是大个儿他们的反应提醒了我。”

夏侯瑾轩点点头:“谢兄与天玄道长想是欲在援兵之前先减少敌方战力了。”

瑕看着那四条人影在小径尽头忽的分散开来,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向着房屋包抄而来,表情凝重:“你看,这四人都是方才假扮夏侯家弟子的,看来前面的道士们……”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夏侯瑾轩已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不由不安起来,突然想到自己等同于坐视了那几位师兄弟落入敌人圈套却并未着力解救,此时才使得谢兄二人又添强敌,若是因自己一念抉择而害了人性命……思及此,夏侯瑾轩忙摇头挥去这想法,然而还是忍不住面色发白,攥紧了拳。

瑕看出了他的异状,猜想他在为谢沧行二人担忧,便安慰道:“别怕,大个儿本事不错,那天玄道长也不是易与的,就算对方人多,胜负也不好说呢!咱们下去没准只是添乱而已。若是他们敌不过再……”随即懊恼地摇摇头,“呸呸呸说什么呢!他们才不会输!”

夏侯瑾轩知她好意,朝她笑笑:“谢谢瑕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