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两人不由都抬眼看她,夏侯瑾轩一拱手:“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夏侯瑾轩,冒昧问一句,姑娘为何深夜来此山中?”

少女不由心虚地避开了目光:“你那玉佩……我至少要付一半责任,赔钱我是赔不起的,幸好碧溪镇我还算人面熟,总得出力帮你寻回来……”

夏侯瑾轩闻言笑道:“姑娘救我们一命,岂是金钱可算?”

皇甫卓也颔首道:“姑娘如此有担当,皇甫卓十分佩服。此事可不必再提。”

少女摆了摆手:“我自会尽力去寻。总之,我想来想去,就属当初那个扶你起来的家伙最可疑。幸好还约略记得那人长相,就托了朋友去找。”

夏侯瑾轩不禁汗颜,心道自己却是一点都没有留意过。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少女扑哧一笑:“就是方才我刺了一剑的那个使刀的嘛!你一点都不记得了?我一路问他的踪迹,听人说他和其他三个往镇子外头的林子来了,就想来碰碰运气。左找右找没见着人,正想回去,又看见你们发出的信号。这么大阵仗,也就属你们这些世家公子才弄的出来。所以就追进来看看。”

闻言,两人不禁咋舌,单身一个姑娘家,就敢大半夜往林子里闯,也太不谨慎了,夏侯瑾轩想劝诫几句,又觉得交浅言深,欲言又止,皇甫卓就忍不住了:“姑娘虽有功夫在身,但人外有人,只身犯险并非明智之举……”

对方可不乐意了,插起腰道:“我要是没来,你们俩不就大大的糟糕了!好了别担心,这碧溪镇方圆百里可是我的福地,无论出了什么事都能化险为夷。到了别处,你们请我来我还要掂量掂量呢!”

两人对视一眼,夏侯瑾轩摇摇头,皇甫卓皱皱眉,勉强忍住没再言语。夏侯瑾轩又问道:“还未问过姑娘如何称呼?”

少女微微一笑:“我没有姓,单名一个瑕字,你们叫我瑕就好了。”随即又道,“我看咱们还是快走吧,你们这样的肥羊可不是天天能遇到的,那伙人要是叫来什么同伴可就不妙了。”

夏侯瑾轩气定神闲地一笑:“这点姑娘毋须忧虑,这伙贼人并非此处山贼,目的也并非在财。”

“你怎么知道?”瑕奇道。

夏侯瑾轩看了看皇甫卓,促狭笑道:“因为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皇甫卓皇甫少主,我想荆湘地界应该没有哪处水泊山寨敢打他的主意吧?那伙贼人定是远道而来无疑,人数不会太多。”

皇甫卓不悦地瞥了他一眼。瑕看看他,又看看皇甫卓,嘟囔了一句“怪不得”,随即又反驳道:“你说他们不图财,那他们要你的玉坠做什么?”

夏侯瑾轩一怔,心中疑窦渐生,伸手一摆示意他们噤声,凝神思索起来。瑕正要发话,就见他腾地站起,大呼:“不好!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皇甫兄,咱们快回客栈!”

皇甫卓也明白过来,正待迈步,身后一声“等一下!”瑕一脸焦急地瞅着他们,“什么客栈?是葳香楼吗?你们的意思是葳香楼要出事吗?”说着也不等他们答话便当先抢上前去,“我跟你们一起去!”

正文 章四 重重疑云(2)

大半夜的被人从被窝里吵起来,任谁也开心不起来,可碧溪镇东头云梦客栈的老板却被吵的心甘情愿,眼看着这么一大批客人入住,还是出手阔绰的大金主,更何况此后还能少了葳香楼这么个竞争对手呢!他那张弥勒佛也似的圆脸登时笑得见牙不见眼,硕大的身子忙上忙下,吆喝着伙计们为诸位客官洒扫带路,一切就绪后,心满意足地钻回了被窝,梦里都在数着银子。

待收拾停当,中原群豪各自回房。夏侯彰与皇甫一鸣却毫无睡意,双双坐定在前厅。三大世家的弟子们也是忙进忙出,既要寻找二位少主,应付官府的问询,还要搜索净天教的下落。

红色马褂的少年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前厅。见到来人,夏侯彰忙起身问道:“可有少主的消息?”

“我们在镇上找到了少主留下的记号。可是到了镇外就又不见了,向儒正带人搜索,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夏侯彰点点头,挥挥手让他退下,紧锁了一晚的眉头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 皇甫一鸣仍是一派威严的正襟危坐,放于膝上的手却不由自主地一下下敲动。

“门主。”皇甫家弟子刘安躬身行礼,“上官公子求见。”

“上官?”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葳香楼里天降的援兵,忙道,“快快有请!”

不消片刻,刘安便引着两人走进前厅,当先一人紫衣长靴,正是那手持强弓为大伙打开生路之人,此时终于能看清他的庐山真面目,广颡隆准,躯骨伟岸,英武不凡,举手投足间似有一种睨视万物的气度,见二位门主起身相迎,忙站定抱拳:“晚辈上官彦韬,这位是师兄郭成,见过三位门主。”郭成也上前一步,跟着抱拳行礼。

夏侯彰伸手相扶:“上官公子多礼了,我们三家才该谢你救命之恩。”

“门主无需客气,直呼彦韬其名即可。”上官彦韬谦逊笑道,“此次能脱大险,是众人舍生忘死、齐心合力所赐,晚辈三人功薄蝉翼,怎敢居功?”

夏侯彰抚须而笑:“呵呵,贤侄过谦了。”双方又寒暄几句,分宾主落座。

皇甫一鸣精明的眼光在两人之间逡巡,心中不由犯起了嘀咕,此二人高鼻深目,轮廓分明,郭成更是筋骨粗壮,不类我汉家男儿,便微笑探问道:“上官公子师从何人?”

上官彦韬似并未察觉他目光中的探究,仍是泰然自若地与他对视,恭恭敬敬地答道:“晚辈出自上官世家凉州分支,去岁胡人南下,才与本家会合。此次乃奉家主之命,前来联络江南侠士。路闻三大世家广洒英雄帖,不由大喜过望,便同范、郭二位师兄一同星夜兼程,终于在今宵赶至。”

夏侯彰关切道:“上官兄近来可好?四大世家本来同气连枝、情谊甚笃,去岁以来却断了联络,我等都很是忧心。如今得见几位贤侄,我等也可安心些许。”

“晚辈替家主多谢几位门主惦念。”上官彦韬起身欠身一礼,“家主受了些轻伤,身体还康健,对江南形势也甚为关心。”

“刚才你称范师兄的那位……名讳可是范福?”皇甫一鸣心念一动,问道。

“正是。”上官彦韬笑道,“皇甫门主还记得范师兄,晚辈可要替他道一声谢。”

夏侯彰微微颔首,范福在上官本家弟子中排名第八,武功虽不见得多出挑,但为人伶俐、办事活络,上官门主每每出门必带他随行,是以于三家门主都很熟络。夏侯彰点点头,问道:“不知现下他人在何方?”

“这还是等范师兄回来,再让他同二位门主细说吧。此外,彦韬有要事禀报,”上官彦韬说着从怀中掏出两个瓷瓶,“托众位洪福,晚辈有幸不辱使命,于陵野渡口截住贼人。诸位将此瓶中之物倒出少许至香炉或火塘之中,至多三五个时辰,内力自可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