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功眼神一凝,惊讶万分。
“这些都是从‘四雄’房里搜出来的?”
那队堡徒齐声应“是”,边将手中物事举得老高,好让每一个人都能看见,边道:“好东西还多著呢,都藏在床底下、地窖里,等下大家自己前去看看,包管你们一辈子都没见过。”
当下群情哗然。
“咱们一年到头苦哈哈的,只有一件单衣,这几个王八崽子却把好东西藏起来自己用?”
争相围挤上前,若非忌惮“四雄”身手,早已拳脚相加。
原本环绕四周的中年堡众也面露不豫之色,渐渐往旁散开,杂进了年轻堡徒之中。
“伏风太保”令狐超面容痉挛了一阵,忽然大声道:“咱们当年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多比你们享受一些,又有什么不应该?”
大夥儿不由暴怒如狂,指著厅上匾额嚷嚷:“本堡的堡训是什么?你们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今日非给大家一个交代不可!”
“困火太保”尉迟绝再也按捺不住,厉声吼道:“当年咱们拚命沙场、血战天下群雄、冒死创立本堡之时,你们这些东西却都在那里?如今有什么资格在咱们面前大呼小叫?”
只见他神情怖厉,威猛难当,竟稍稍遏住了众人奋激之情。
马功嗔目喝道:“你们恃功而骄,倚老卖老,须知本堡创立之宗旨,最容不得你们这种人!”
“覆海太保”东方厉冷笑道:“那倒要请间马少爷,本堡可容得下目无尊长,谋逆篡位的野心狼子?”
马功仰天长笑不绝。
“本堡非任何人之私产,乃为大家所共有。有谁想要阴谋出卖本堡,我第一个就把他揪出来!”
马必施浑身抖个不住,指著他喝道:“你倒是说说看,谁要出卖本堡?”
马功才一张嘴,已听一个尖得异乎寻常的声音叫道:“就是你!”
众人转目望见发话者竟是“千面罗刹”何翠,愈发起哄不已。
无恶本不会伪装何翠的声音,便只得吊高嗓门乱嚷一气,却好“飞镰堡”上上下下都知这婆娘平日就有点疯疯癫癫,早已见怪不怪,就算她发出猪哼鸟啼,也不会觉得意外,何况众人正值情绪激动之际,竟没半个人能听出来。
无恶抢上两步,将怀中那叠纸头取出,一古脑儿全塞进了马功手里,边又叽叽喳喳的乱嚷:“大家平时辛辛苦苦栽种出来的谷物粮食,全被这几个老杀才偷偷贱价卖给‘神鹰堡’啦,这些字据就是铁证,难怪大家终年不得温饱!”
马必施面色惨灰,喝了声:“你这贱人!”
手掌一举,欲待朝他击去,终究有所顾虑,掌至中途便硬生生的收了回来,无恶却发出一声尖叫,双手捂胸,倒在地下乱翻乱滚。
铁蛋、无哀忙紧紧咬住下唇,以免笑出声来。
厅内堡众见马必施如此霸道,汹涌的心绪更加达到佛点,一面向前冲撞,一面大声呼喝:“老混蛋,还给大夥儿一个公道!”
马必施脸色变了又变,撕裂什么东西似的炸笑一声。
“好!?个‘飞镰堡’!?个‘公正平等’!怨不得谁,只怨老夫作茧自缚!”
眼芒灼烧,从上万堡众面上劈过,竟使得一大半人不由自主的垂下头去。
铁蛋心头却也不禁一跳,居然觉得他这一刹那间的眼神,像极了师父岳翎。
一名年轻堡徒三步两步抢到尉迟绝身边,伸手一扯,“嘶”地将尉迟绝胸前衣服扯破,露出里面的狐皮小袄。
“大家看!这就是用咱们的劳力向‘神鹰堡’换来的贵重物事!”
尉迟绝性格暴烈,早被怒火冲昏了脑袋,那管三七二十一,猛然一掌拍上那年轻堡众的顶门,五指戳破头骨,深深剜入脑浆之中。
那人闷嚎一声,却不就死,身躯兀自挺立,两眼骨碌碌的打转。
余人见状,纷纷掣出兵刃,一干中年堡徒更全部返转身子,杂入了人丛之中,只剩马必施和“飞镰四雄”孤零零的困在人体堆就的山海中央。
尉迟绝发出一阵凄厉至极的怪吼,手掌一扭,将那人头颅裂碎成五、六块,一面将沾著脑浆的左手五指伸入嘴中吸吮,一面取下飞镰弯刀,“哗喇喇”的一抖。
“还有没有人想让我尝尝滋味?”
“伏风大保”令狐超、“覆海太保”东方厉、“骑电”独孤霸同时放声大笑。
“老马!当初若算到有这么一天,咱哥儿们不如一齐出家当和尚!”
马必施精眸闪动,双眉一展,一股豪迈之气直涌上脸。
“咱哥儿们几个虽比不上桃园三结义,但好歹总落了个同日死,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