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海盗女王养成记>第209章 拿捏

  靖安侯向来有“大秦军神”之称,杀伐决断、无往不利,可惜到了江晚照面前,再锐的锋芒也只有折戟沉沙的份。

  谁也不知道当天晚上,靖安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让姓江的海匪头子平息干戈,反正守在帅帐门口的亲兵是听到里面传来不太和谐的动静。

  与此同时,日前光顾王都的海鹰再次起航,照样是盆倾瓢泼般倾泄了一圈弹丸,虐得东瀛人哭爹喊娘,自觉回够了本,这才施施然返航。

  江晚照本意是给齐珩出气,谁知靖安侯竟然从中得到灵感,自此之后,连三餐带宵夜的往三韩王都派遣朱雀。霎时间,□□并弹丸起飞,火光与彤云一色,东瀛人防了白天防不住黑夜,防了晚上防不住白昼,被三班倒的秦军折腾得体无完肤、叫苦不迭。

  与此同时,驻扎咸静道的加藤清泽返回王都——齐珩果然听从了江晚照的建议,并未派兵强攻,而是派出一支使节团,轻车简从地奔赴咸兴。

  刚听说大秦要往咸静道派遣使者,三韩君臣快疯了,他们被如狼似虎的加藤清泽吓破胆,说什么也不相信区区十来人能挡住虎之助的锋芒。还是经略袁珉亲自出马,才算安抚住惊弓之鸟一般的三韩国君。

  事实证明,江晚照的建议很靠谱,加藤清泽看似长驱直入,实则是强弩之末。他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秦军递上的台阶,更被秦军话里话外暗示的“小西隆宇与大秦暗通款曲要求封贡”的消息惊着了,唯恐这“兵不血刃缔造和平”的大功被人抢走,当时就与大秦使节歃血为盟,答应早日返回王都,重启议和谈判。

  四日后,加藤清泽回到三韩王都,至此,临津江西岸再无东瀛驻军。

  江晚照从齐珩口中曲曲折折地听说了始末,一时间简直有些啼笑皆非。她料定加藤清泽会有所动作,却不曾想,这位“虎之助”居然如此坐不住,当晚就拔营启程,甚至连“奇袭”的念头都没转过。

  这让她更加确定,平光秀发动的战争并不得人心,哪怕是在东瀛国内,也有的是人等着看他认栽。

  “难怪老祖宗说‘擒贼先擒王’,”江晚照想,“东瀛如今就是一口填好料的炮膛,之所以没立刻引爆,完全是因为平光秀这根定海神针镇着。可若平光秀不在了呢?”

  那情形……想想就令人期待。

  齐珩想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一码事:“加藤清泽撤回王都,满打满算,王都聚集了不下五六万人,这么多兵力,单是每天的粮草消耗就不是小数目。倭寇刚失了龙山大仓,虽说王都粮草储备还算充足,固守不成问题,可若想渡江反攻,就没那么容易了。”

  江晚照不着痕迹地打量齐珩两眼,见他神色如常,眼角和脖颈却残留着尚未消退的红痕。她昨晚把人欺负得有些狠,齐珩大约是心有余悸,今儿个一整天都没怎么正眼看她,说话声略带沙哑,乍一听还以为得了风寒。

  杨桢皱眉问道:“你嗓子怎么哑了?是着凉了吗?”

  齐珩瞪了江晚照一眼,姓江的海匪头子自知理亏,专心致志地逗着金雕。齐珩清了清嗓子,哑声道:“没什么,吃两贴药,再睡一觉就好了。”

  杨桢见他精神还好,便没往心里去,又道:“东瀛人也不单单指着王都的粮草储备过活,我听说,他们将枭鸟调到全罗道,逐走了李汝因的水师,海上补给线已经重新打通。倘若让东瀛本土的补给流入三韩……这一仗就难打了。”

  齐珩沉吟不语,只听江晚照漫不经心道:“放心,已经切断了。”

  杨桢:“……”

  齐珩:“……”

  两位统帅不约而同地看过来:“什么时候的事?”

  “我往坡州押送粮草时,刚打掉一支东瀛补给船队,”江晚照语气平静,仿佛打掉补给船队就像拈花飞叶一样简单,“平光秀敢欺负我的人,我就断他一只爪子——你们也跟三韩人说一声,这阵子没事别在全罗道境内转悠,我的人不分敌我,看见了就打,被击沉只能自认倒霉。”

  杨桢暗搓搓地看了靖安侯一眼,用眼神传递出:这么凶残的主,你到底是怎么把她搞定的?

  齐珩拢了拢衣襟,想起胸口和脖颈未曾消退的红痕,耳根红成一汪血。

  他欲盖弥彰地饮了口茶水,努力忽略江晚照如芒在背的视线,言归正传道:“你把青龙派去了全罗道?”

  “青龙体型庞大,巡返往复不方便,我派去的是另外一支船队,”江晚照说道,“正好,他们之前没怎么经过阵仗,这次就当练手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齐珩却心知没那么轻巧:“东瀛人手中尚有枭鸟,能巡视千里、来去如风,虽然不够完备……但也不可掉以轻心。”

  江晚照顿了片刻,似乎在斟酌如何形容才恰当:“放心,枭鸟拿我的人没办法。”

  齐珩和杨桢对视一眼,交换过惊疑不定的目光,杨桢试探道:“为什么没办法?”

  江晚照像玩弄八哥一样捧着金雕,逼它展开如云的双翼,金雕不敢违拗主人,委委屈屈地窝成一只母鸡。江晚照用两只半丈来长的翅膀半遮着脸,冲杨桢抛了个媚眼:“你猜啊?”

  杨桢猜不出来,齐珩险些将手里的茶杯捏碎了。

  江晚照有意卖关子,消息却在两个时辰后传到中军大营——又有一支东瀛补给船队在全罗道海域被击沉,待得东瀛枭鸟听说消息,着急忙慌赶到时,海面上已是风平浪静,连敌船的影子也没瞧见。

  齐珩好奇的不行,实在想不通江晚照是怎么避开东瀛人耳目击沉补给船的。为此,靖安侯不惜冒着被摁倒在床上的风险,缠了江晚照整整一晚上,说什么也要从她口中挖出内幕。江晚照被他缠得没辙,干脆故技重施,将齐珩摁倒在床上,又抽出他腰间束带,将靖安侯金贵的手腕和床栏绑在一处。

  齐珩想起前一晚的纵情肆意,脸色当即黑了:“你……还来!”

  江晚照欺身上前,在齐珩脸颊上轻轻捏了把:“知道怕了?怕了还来招我,你说你是不是脑子有坑!”

  齐珩:“……”

  靖安侯试着挣了挣,发现江晚照绑得并不紧,没等他开口,姓江的已经拽过被褥,兜头兜脑地裹在他身上:“少废话,赶紧休息,没听杨侯说吗?那帮三韩人明天又要上门哭丧,你不养好精神,怎么应付他们!”

  齐珩扭动半天,好不容易挣出个脑袋。他听明白了江晚照的暗示,这海匪头子心有顾虑,不愿多说,但是齐珩太好奇了,想了半晌,自顾自地猜测道:“枭鸟日行千里、往来如风,若是普通船舰,很难逃过它们的速度……难不成,这船舰是肉眼看不见的?”

  江晚照坐回案前,伏首在舆图上写写画画,没吭声。

  齐珩又道:“不是空中来的,便只能是水里跑的……莫非这船舰能在海中潜行?”

  靖安侯原是异想天开,随口猜测,谁知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江晚照顿了片刻,将炭笔一丢,回身欺到床头,面无表情地盯着齐珩:“我看你是吃饱睡足,精神头上来又不困了是吧?”

  齐珩察觉到危险,却不肯见好就收,这靖安侯也不知怎么的,颇有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意气,哪怕一再吃亏,依然乐此不疲,

  “我就是好奇,”齐珩坦然道,“怎么,被我说着了?真有能在水下潜行的船舰?也是前朝镇国公《营造法式》上记载的?”

  江晚照看出来了,她今儿个要不把图纸拿出来,这小子能啰嗦一晚上。为了让姓齐的早点闭嘴,她从外袍里磨磨蹭蹭地翻出个小册子,找出其中一页,撕下来贴在齐珩脸上:“呶,就是这个。”

  齐珩被泛黄的纸页糊了满脸,扭了扭脖子,好不容易甩脱下来。他偏过头,只见纸页上画了一艘怪模怪样的船舰,周身覆盖铁甲,却又和玄武不大一样,是形如细细长长的铁棍,舰体顶部支楞着炮台,乍一看像是探出水面的鱼鳍。

  饶是靖安侯见多识广,也不由惊道:“这是……什么?”

  “是前朝镇国公画的草图,大约是凭空设想的,有些地方不大完善,我麾下的灵枢营试验了几十回才调整过来,”江晚照道,“别看这玩意儿其貌不扬,真打起仗来可实用得很,船舰里设计了升降舱,储满水就下沉,排出水就上浮。船身还安装了炮台,虽说要浮出水面发射,不过黑灯瞎火的,谁能看得清?”

  齐珩越看越叹为观止,纵然他是个外行人,也看得出其中的匠心独运:“镇国公真乃不世出之奇才,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他顿了顿,又道:“这种新式船舰有名字吗?”

  “有啊!”江晚照大大咧咧,“我起的,叫锦鲤,这意头不错吧?”

  齐珩:“……”

  设计图固然巧夺天工,船舰威力也不容小觑,可这名字起的……怎么想怎么坑爹!

  齐珩还要细看,江晚照已经抽出图纸,将那价值连城的设计图随意卷作一团,连着册子一起塞回外袍。齐珩不解其意,忍不住道:“我还没看完,你怎么……”

  话音未落,他抬头对上江晚照似笑非笑的眼,声音戛然而止。

  “看来侯爷是真的不困,”江晚照俯下身,一只手探到靖安侯腰间,慢条斯理地扯开束带,“那敢情好,咱们接着算账吧。”

  齐珩头皮发麻,一时懊悔不迭:“昨晚不都算过了吗?怎么还算!”

  “你把我的心摔在地上,还狠狠踩了脚,以为一晚上能算清吗?”江晚照捏着齐珩下巴,冷酷无情地说,“做梦!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齐珩:“……”

  江晚照和齐珩耳鬓厮磨数月,太清楚这男人的弱点。纵然齐珩伤势未愈,她不敢过分,万事把着度,却也够靖安侯受的。他生在繁华锦绣的帝都城中,却从未沾染过红尘气,偶一为之,冲击力便格外的大,固若金汤的防线几乎一溃千里。

  江晚照不愿被人打扰,将老虎赶下床榻,小老虎委委屈屈地奔到屏风后,将身子缩成一团。江晚照俯下身,在昏黄的油灯里吻着齐珩,靖安侯不愿面对无力抗拒的自己,微微偏过头:“灯……把灯灭了!”

  江晚照:“我不!”

  齐珩哑口无言,很快,他就在江晚照侵略性的眼神中丢盔卸甲。他挣扎着想去吻江晚照,却被那海匪头子一巴掌摁回枕上,挣脱无门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被褥。

  经历了漫长的煎熬,靖安侯终于重得自由,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扯过江晚照衣领,将人拉低,然后毫不犹豫地吻上去。

  江晚照似乎笑了一声,抬手轻轻一弹,案头的油灯闪烁了下,无声无息地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