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高,你说若是我不放你,你该如何呢?”陈顼看着牢中静坐的人,嘴边勾起一丝嘲讽的笑,“现在对世人来说,你已经死了,便是我不放你,你也只能在这牢里待上一辈子。”
韩子高抬眸看陈顼,面上没有一丝恍然,平静得过分。
“怎么!你不害怕吗!”陈顼不由眯起了眼。
这个人,他实在捉摸不透。
“害怕?韩某如今孜然一身,怕什么?求什么?”韩子高动了动身体。
陈顼不由警觉,却见他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还适时地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
“再说,韩某自信,王爷会放了韩某,这点识人的本事,韩某还是有的。”韩子高的话让陈顼说不清感受。
似是在夸自己,又实在夸他。
但不可否认,这个男人真真会把握人心。
“希望你,可以遵守一年前的承诺——这世上,再无韩子高。”
“当然......”韩子高轻笑。
夜色浓重。
一人一马,沉默地出现在街头一隅。
那人头上的面纱垂到了脖颈下方,身形修长单薄,身着深蓝色的窄袖长袍,他的腰间束着一条极薄极亮的腰带,似乎是一条玉带,却又不大像。
男子牵着马,默默走在街道上,丝毫不引人注目。
“唉,那右卫将军也算是一个奇人,怎么就想不开要去反叛呢......”
“我生平就从未见过有他那般容貌的人。”
“谁叫他反叛呢!没有株连九族算是皇上的仁慈了!”
街道两边隐约的讨论声不绝于耳,说的无非都是这几日在南陈引起轩然大波的事——韩子高反叛。
瘦高单薄的男子目不斜视地走着,他牵着马,步履坚定,向着建康城城门的方向走去。
子华,我来找你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
(作者此处题外话:韩子高其实对陈茜没有死之事也只是一种茫目的相信,一种欺骗自己的相信,他在寻找陈茜的过程中,所经受的苦楚我无法想象,也不知该怎么去用语言具体描绘他找他时的每一天,每个季节,每座城,每次失望,我再此改编结合了几首诗,希望可以契合韩子高寻找陈茜过程中的苦楚。)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夏雨冬雪,春燕秋风,蓦然回首不见君,
风雨野潇潇,长河路漫漫,何处觅知音?
脚印牵荒野,情思寄梦中,梧桐细雨到黄昏,难堪独守!
又奏离歌翻新阙,一曲能叫肠寸结,阴雨还添泪一痕,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寸寸青丝愁华年,荒唐红尘梦,难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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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河水很清澈,几乎可以倒映出人的模样。
一人立在河边。
那人身着黑衣,身形消瘦,正弯了腰捧着河水在喝。
水入喉肺,清凉透彻。
韩子高喝完水,抬手看了看天,阳光有些刺眼,他不禁抬手遮了遮眼。
似乎,是光大四年五月了。
竟已过了三年多了。
两年前,也就是自己离开建康的一年后,陈顼废了陈伯宗的帝位,自立为皇。
其实想想挺搞笑的,一个人,有再多的理由,也抵不过权利的诱惑。
他那时在陈伯宗初登基的一年,暗自护了他一年,一年到头,他们的缘分也就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