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朕到底都做了些什么？”韩烬紧盯着叶棠，声线沉沉。
叶棠抿唇笑了笑：“陛下当真忘了吗？”
“不然朕也不会叫你来问。”
叶棠沉默了半晌，似乎是有些为难。
片刻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出声：“臣的伤口不就是陛下造成的么，陛下最近似乎总是忘事，臣给陛下开些方子吧。”
“朕造成的？”韩烬狠狠一愣，喃喃地问道。
叶棠轻轻点头：“是，陛下有些事情和臣意见不和，所以陛下就直接动手了。”
“不可能！朕怎么可能会对你动手！”韩烬不可置信地冲着叶棠大吼道。
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叶棠笑了笑，伸手握住了韩烬的手，轻轻捏了捏。
“陛下最近总是容易暴躁，很多时候也不记得事情，看来是病得有些严重了。”叶棠低声道。
韩烬向来是不会怀疑叶棠的话的，所以此刻听到叶棠这么说，韩烬不由得整个人都愣住了。
好半晌后，他才喃喃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是的，陛下是不是感觉很多事情都记不住？”叶棠继续问道。
韩烬犹豫了片刻，有些委屈地点了点头：“嗯。”
“进去吧，臣替陛下看看。”叶棠抿唇笑了笑，牵着韩烬的手走进殿内。
他让韩烬在榻上坐了下来，然后替他把脉，顺便查看一下韩烬近日的身体状况如何了。
叶棠的眉头微微皱起，看起来像是非常认真的样子，韩烬不由得也有些紧张。
好一会儿之后叶棠才收回了自己的手，对韩烬说道：“不是什么大问题，陛下就是近日太过操劳了，臣给陛下开个方子，喝些药就能好了。”
韩烬抿了抿唇，眸色微微沉了下去：“像朕这样总是很多事情一起忘，怎么可能还治得好……”
“可以的，请陛下相信臣。”叶棠的语气坚定。
韩烬微微一愣，抬眸和叶棠对视。
然后他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顿了顿，韩烬低低出声：“朕还对你动手了……下次如果再发生这样的情况，你要记得还手。”
“陛下说什么傻话呢。”叶棠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韩烬沉默了许久，眸色愈发地深沉。
最后他有些疲倦地开口：“你先回去吧，朕要休息一会儿。”
“是，那臣便告退了。”叶棠很快回答。
韩烬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等叶棠起身要离开的时候，韩烬突然又叫住了他：“等一下。”
“嗯？”叶棠缓缓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韩烬。
“国师记得把伤口处理了。”
叶棠微微愣了愣，然后轻轻点头：“是，多谢陛下关心。”
说完，叶棠便退下了。
待叶棠离开后，韩烬一个人在窗边呆呆地站了许久。
纵使他往日对叶棠万般信任，可今日叶棠的这番说辞依旧令他感到疑惑重重。
接着韩烬又叫了不同的人来询问，都没问出任何结果，谁也不知道那日他在砚青殿和叶棠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但是他知道，这是一件绝对不能忘记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韩烬有些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突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接着韩烬便走到了铜镜前，看着自己的脖子。
看了好一会儿，韩烬一点点地抬起自己的手，手指缓缓触碰上了自己的脖子，恰好是叶棠脖子上受伤的那一处。
“唔……”韩烬猛的感觉到一阵头痛。
他的身子虚虚一晃，双手撑在桌上，有些痛苦地皱紧了眉头。
“到底是什么？！他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缓了许久后，韩烬才感觉到好受了一些。
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接着韩烬便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匕首，用力往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
韩烬的双眸通红，完全感觉不到痛似的往自己手臂上划了一刀又一刀，直到整个手臂都已经是鲜血淋漓。
汗水浸湿了韩烬的背部，额上的汗水也在不停地往下淌。
韩烬用力地捏紧了手中的匕首，接着便在手臂上缓缓刻下几个鲜血淋漓的文字。
不能对棠儿动手。
原本想写的国师二字才写了第一画便被韩烬改成了棠儿。
刻完了这些字之后，韩烬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缓缓松开了那把沾满了鲜血的匕首。
原本这些伤痕足够在他手臂上留下一辈子的痕迹了，只不过后来被叶棠用了最珍贵的药材将疤痕消了个干干净净。
在后来的很多天里，韩烬若是还能看见自己曾经在手臂上刻过的字，或许就不会再对叶棠那般。
自从这日之后，韩烬再也没去过叶棠那里，像是刻意避开一般，也不常提起。
直到半个月后的某一天。
清晨，天还未亮的时候。
砚青殿的门是被人强行破开的。
此时叶棠正坐在桌案中看书，这突发的情况令得他微微愣住了。
“果然，朕就知道你现在已经在看书了。”韩烬站在正中间，冷冷看着叶棠。
叶棠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却还是冷静了下来。
他抬眸看了一眼韩烬，又看了看他带来的十来个暗卫。
“陛下。”叶棠出声叫他。
“拿下！”韩烬的眸色一冷，毫不犹豫地一声令下。
他这话一出，站在韩烬身后的那些暗卫便以最快的速度上前按住了叶棠的身子，令他动弹不得。
而剩下那些人则是开始搜叶棠的医书，把韩烬需要的东西搜出来。
叶棠看着他们的动作，脸色微微泛白。
他看着韩烬，嘴唇轻轻颤了颤，然后嘶哑着嗓音出声：“你想起来了？”
“朕本来就不该忘记！”韩烬咬牙切齿地答道。
说罢，韩烬将视线转到了按着叶棠的那几个暗卫的身上。
“把他给我绑到椅子上去。”韩烬冷声吩咐。
“是！”那几人齐齐应声，强行把叶棠从桌案前扯了起来，按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叶棠一人难敌四手，即便用尽了力气挣扎还是被他们牢牢绑在了椅子上。
而韩烬已经开始在到处搜翻找着他的东西了。
没过多久，那本行医手册再次被韩烬翻了出来。
韩烬拿着那本书，冷笑一声，缓缓走到叶棠的面前。
“你们都让开。”韩烬沉声吩咐道。
那些人连忙恭敬应声，全部退到了一边。
等他们全部退下了之后，韩烬缓缓走到了叶棠面前，那本行医手册被他折了一折捏在手里。
他静静地看着叶棠，用那本书托着叶棠的下巴，把他的脸抬了起来。
“怎么不敢看朕的眼睛？”韩烬冷笑着问道。
叶棠偏过头，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韩烬的眉头一皱，手中的书册突然狠狠抽到了叶棠的脸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叶棠的那半张脸很快就有些红肿，嘴角也有些破了。
“看着朕。”韩烬的声线冰冷，不容抗拒。
叶棠的嘴唇轻轻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最后他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缓缓转头和韩烬对视。
“这次你想怎么样，再以死相逼？”韩烬看着叶棠，声线嘲讽。
他就是想到了叶棠会再用一次上次的方法来威胁他，所以他第一时间就让人限制住了叶棠的行动，并且把他绑在了椅子上。
叶棠没有回答他。
“你听话一些，朕不会拿你怎么样，到时候乖乖把蛊术拔除了，我们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好不好？”韩烬伸手轻轻抚摸着叶棠的头发，声线缓了下来。
“你给我一个不救你的理由。”叶棠一字一句地出声，眸色坚定地看着韩烬。
听到叶棠这话，韩烬的动作微微一顿。
“看来你是还没有学乖。”韩烬的声线冰冷。
说着韩烬便站直了身子，冷声吩咐道：“把他带下去，用鞭子打到他肯听话为止。”
周围那些暗卫先是愣了一下，有些犹豫，却也不敢违抗韩烬的命令，很快上前来要带叶棠下去。
叶棠显然也没有想到韩烬会下这个命令，一时间也是愣了一下。
这时候，韩烬突然上前，从叶棠的腰带里摸出他平日里藏着的银针，随手扔在一边，又把他身上贴身带着的药全部拿了出来。
“朕不会再给你任何威胁朕的机会。”韩烬把最后一包药粉扔在了地上。
叶棠咬紧了牙，狠狠地瞪着他。
韩烬垂眸看着他，伸手一把掐住了叶棠的腮帮子，把他的脸掰过来看着自己。
“你随时可以向朕低头。”韩烬定定地看着他，声线沉沉。
说完他便松开了叶棠。
“带下去。”
随着韩烬的一声令下，那几个暗卫连忙恭敬应声，将叶棠给带了下去。
那一日，叶棠在地牢里被折磨得半死不活。
他当然没有向韩烬低头，更没有答应韩烬会听他的。
可他却偏偏像是和韩烬暗较着一股劲一般，生生以一身病痛的身子抗下了数百道鞭子。
最后是韩烬不得不先认了输，亲自去地牢里将浑身是血的叶棠接了回来。
处理完伤口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叶棠浑身都是伤，伤的最重的地方是背部，他的背上没有了一块好肉，只能趴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