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抽刀>第55章

  、第 41 章

  闻灼点点头,“我明白了,正好虞家在那边有些生意上的事情,我亲自去一趟也不会引人怀疑。”

  “嗯,据于夙所言,南都残党与赵巽接触还不深,但残党蛰伏多年,此番有何谋算动作尚不可知,周蠡那个案子办的隐秘,残党却仍可能已有警觉,未免节外生枝,你要格外小心低调。朕会传令皇城司派人秘密随行护卫,到南都后他们便听你调遣,直至你和小巽安全回京。”

  “好,陛下也请放宽心,王爷他机敏又有分寸,不会出事的。”

  “无需为他说好话,他的脾性若是及得上你一半,又怎会有今日这桩麻烦事。”皇帝叹气道,“倒要累得你为此冒险奔波,这回写几幅字是不够了,朕许你一个承诺吧,待此事了,随你想要什么,朕都应允。”

  “为着我与王爷的交情,我去这一趟也是应该的。说起来,我也有近半年时日没见他了。”

  闻灼与赵巽许多年前就认识了,彼时皇帝正费尽心思追求闻姝,少不得要同她身边的亲友打好关系,可闻陶是个面冷心硬的,对他们这些追求者向来没有好脸色,皇帝便只能试着拉拢尚年幼的闻家小公子,所幸自家弟弟赵巽与闻灼年纪相仿,皇帝借着拜访闻相爷的机会,带了赵巽同去。赵巽小时候性格活泼可爱,两人年龄喜欢又相仿——都对文章诗书无甚兴趣,很快就要好起来,赵巽时不时地就跑去闻府找闻灼,或是邀他到宫里来。如此,皇帝既能亲近闻灼,又可借着赵巽或是闻灼来向心上人传递情思,能传达的虽只有只言片语,皇帝也很是满足了。况且闻灼机敏乖巧,自家弟弟与他相处也是好事。

  两人渐渐长大,本以为这友情该无碍延续,然而近两年赵巽的脾性却忽然变得别扭古怪,每次从封地回京后都要与皇帝置气,对闻灼的态度也不似从前的亲近喜欢,甚至是有意疏远。在皇帝看来,赵巽是因着与闻灼见面的次数少了、尚不习惯待在封地的缘故,才会如此,只要再适应些时日就好了。故而确认了赵巽与残党接触的消息后,皇帝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让闻灼去把他带回京,这两人毕竟是多年好友,赵巽知晓闻灼在南都,很大可能会主动去见他,要是换了京畿皇城司的人或是其他人,赵巽未必肯现身,兼之此事牵涉到摄政王残党,若处理不慎,消息传扬出去,于赵巽的声名有损。

  皇帝拍了拍闻灼的肩,“回去准备一下,尽快出发,找到小巽后,带着他平安回京。”

  闻灼点头,“陛下放心,姐姐那边,也请暂时不要告知此事。”

  “嗯,待你姐姐生产后,朕会寻个合适的时机如实向她解释。”皇帝苦笑,这些事他本不该瞒着闻姝,但如今闻姝有孕,实在不宜再为他们担心费神,只希望此事可以尽快顺利解决,届时闻姝能不那么生他的气。

  回到闻府,闻灼告诉了父母自己要去一趟南都,只说是那边有些生意上的紧要事宜需要处理,随后着手收拾行囊。

  次日拜别闻家双亲,装好一应行李,他们便准备出发了。闻灼刚坐进马车,却猛的想起来那本游记还落在书房。

  严恪转身返回府里,去把那本游记拿来。

  闻灼伸手接了,妥帖地放进壁橱里。

  马车缓缓跑动起来,严恪坐在他旁边,忽然问道:“你喜欢鸣涧谷的景致?”

  闻灼一愣,反应过来严恪是看见了摆在书房木架上的那幅画,才会突然问起这个。他答道:“原来那个地方叫作鸣涧谷,我不曾去过,只觉得游记里描述的极好,便试着动笔画出来。那时你们都不在府里,我自个儿打发时间罢了。”

  “那怎的还未画完就放在一边?”

  “唔,或许是因为不曾去过,对鸣涧谷的景致风物未能亲眼所见、亲身所感,所画的便不很合心意,看着总像是缺了点些什么,与你在游记里所述的不同。”

  “如此,往后我们可以一起去,那里离我的家乡不远。”严恪又挨近了些,认真地道,“崇山深谷,大漠长河,我曾去过的地方,尚未到过的地方,我都想与你一起去。”

  被他那双黑亮潋滟的眸子这样看着,闻灼脸上的笑意渐渐加深,偏头倚着他的肩,“好啊,我们一起。”

  行至城门口,马车停了下来,等了会儿,便见杨程驾着另一辆马车从别的方向赶过来。闻灼从车窗探出头,指了指那辆马车,用眼神询问杨程。

  杨程点了点头。

  闻灼又走到那辆马车旁边,屈指在车窗上敲了两下,里面坐着的人却并不给回应。

  闻灼软着语调道:“甫让,你理一理我嘛。”

  秦纠仍是沉默着,他心直口快,却向来是好脾气,待闻灼更是体贴细致,这会儿态度冷淡地不肯搭话,可见确实有些生气了。

  昨日下午杨程忽然去到医馆,说是闻灼他们有要事必须立即赶往南都,需要有人随行给严恪施针治伤。杨程并未指明要哪位同去,但许染月前刚从柳州回京,另一位了解严恪伤情的大夫年事已高,都经不起这一路的奔波,显然只有秦纠能够随行。许染得知后,虽对严恪带伤赶路这事儿不很赞成,却还是爽快地答应了让秦纠与随行去往南都,秦纠的医术是许染亲传,由他为严恪施针治疗,许染再放心不过了,正好也可借此机会让他到外锻炼些时日,毕竟,秦纠这十数年间还从未远离过京城。杨程帮着收拾好行李,麻利地把药材箱子等物什都装上车,隔日一大早,便驾着车载着秦纠,往城门口去与闻灼严恪二人会合。从头至尾,也没人问过秦纠,他是否乐意去做这事。

  闻灼在窗外又低低地喊了他几声,猫叫一般,不依不饶地,换作以往秦纠早就心软了,可心里实在不痛快,他闭了闭眼,抬手捂住耳朵,打定主意不去理闻灼。

  “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未曾好好同你商量,便强拉你与我们一起走,我很抱歉。”闻灼从杨程手里拿过马鞭,“甫让,我给你赶车,算作赔罪。”

  车窗猛地被推开,秦纠拧着那两道细而淡的眉毛,瞪大了眼睛,没好气地道:“可千万别,就你那赶车技术,非得把车驾到山上去不可,我还想多活几年。”

  闻灼笑着凑过去,温言好语地又说了几句,见他脸色和缓了些,便试探地问道:“不生气了吧?”

  秦纠眤他一眼,“你坐进来,与我乘同一辆车。”

  闻灼毫不迟疑地坐到车厢里,“你初次离京远行,我自然是不会让你独自待着的。”

  秦纠没接话,嘴角却勾了起来,终于露出个笑模样。

  马车走了两天,为节省时间又就近到埠头乘船。顺风顺水地刚行了半个时辰,秦纠便扶着墙匆匆跑进船舱角落的盥洗室,抱着一只木桶不住地呕出酸水,待这阵反胃感终于消停下去,他捧了几把清水漱口,再走回去时已是脚步虚浮、面色苍白。

  闻灼从严恪的房间出来,轻轻把门阖上,严恪方才吃完药,已经睡着了。他探头朝隔壁看了看,只见秦纠闭着眼,恹恹地歪坐在床边,脸上毫无血色。闻灼皱眉走进去,“还是很难受么?”

  “好些了,刚给自己扎了几针,已不至于反胃作呕。”秦纠声音低弱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