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一枕浮生客>第104章 .随军家眷特别放肆

  次日,四皇子刘铄睡醒时,殿内空无一人。他在屋子里迷茫的溜达了一圈后,发现书案上有个纸笺。

  他能认出来那是乐姑姑的字迹,乐姑姑的隶书,要比父皇的秀气很多。

  上面书到:‘行行抑抑难多步,唯唯诺诺为哪般……’

  再要往下看时,被一前来宣旨的小太监打断。“四殿下,皇后有旨,请您搬往徽音殿居住。”

  紧跟着太子殿下也进门了,一进门便唤他,“乌羊,快随长兄走,你暂且随我住在一处。太极殿无人照管,母后亲自照顾你。”

  四皇子有些委屈,“乐姑姑呢?乐姑姑可以照顾我……”

  太子拉住自己的四弟,小声安慰道,“是长兄对你不住,如今父皇重病,长兄势单力孤,无人可用。

  乐姑姑被为兄派出宫办事去了,临走前怕你无人照拂,特去求了母后。你可明白长兄的意思?”

  四皇子向来聪慧乖巧的紧,自然知晓,近日来情况有异,所以不再多言,乖乖的跟着太子殿下走了。

  ……

  而乐靖璇此时,恰如那脱了笼头的野马,一路上,先将家国大业抛下了三两天。

  乐诚戍边好几年了,虽然也常常回京述职,但是他们相见的时日确实不多。

  现在细想来,皇帝在这其中,应该使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她还要为他们刘宋江山卖命?!要不是涉及百姓的死活,她早就哄骗着乐诚一走了之了。

  不过她乐氏聪明的紧,出宫卖命的同时,也不忘把皇帝的眉间玉带出来。檀道济是见过这玩意的,自然知晓这其中深意。

  如今宫里又是那么一副情形,檀将军召见她夫妻二人时,靖璇只稍微把太子的近况一讲,立刻就从檀道济那忽悠来一百精兵。

  不费吹灰之力啊。

  另一边,乐将军携家眷随军的消息,也顷刻传遍了军营。

  宁梵净没曾想,乐诚那么不正经的人,竟真有说实话的时候?只可惜她一颗真心,此时吞不下也吐不出,难受的紧。

  先贤说,医者不自医,医者难医相思之疾,她可算是被先贤们狠插了两刀,治不了的那种。

  当看见别人口中的乐夫人,变成了真人的时候,宁梵净又打了个怵。本来靖璇的面貌,就是极不好相与的。

  再加上那一身气度,乐吴氏的底子,配上无夏道士的谆谆教诲,又在皇宫里谋生了好几年……(这是个什么怪物……)

  宁梵净是个老实本分的丫头,虽然平日里张牙舞爪的,但是还真不曾与这等身份的人相处过。

  她先是静默了几日,眼看着乐伊势和那乐夫人嬉皮笑脸的,左一个大嫂右一个大嫂。

  那乐夫人也对乐伊势十分不错,没事就给些零花钱,招待的如同乐诚亲弟弟一般,切个西瓜都想着唤乐伊势一同吃。

  年少无知的她,企图向乐家和谐的氛围里,探上一条腿儿。

  第二日清早,宁梵净梳洗打扮正式了许多,背着药箱从伤兵营出来,又转悠了一个时辰,才去到乐诚帐前。

  守帐的军士,与宁梵净十分相熟,看她来便大声禀报,“将军,阿宁军医来访。”

  应答的却是乐靖璇,“请军医入帐。”

  “是。”

  乐靖璇反应过来,这军医不请自来,肯定是乐诚之前受了伤。

  于是她忽然拿出了乐倓般泼妇的架势,虎着脸质问乐诚,“你何时受的伤?为何不告我知晓?将甲胄脱了我看看。”

  乐诚捂住里衣诚惶诚恐,他瘫在床上,“定是乐仲恩那厮忘了告诉你……夫人,夫人!”

  宁梵净刚入帐就被辣了眼睛,还好靖璇还算顾及体面,从乐诚身上爬了下来,“阿宁军医,辛苦了,请。”

  乐诚无奈看了靖璇一眼,破罐子破摔,索性伤也已经好了,让她看看也好。

  他借着宁梵净为遮挡,把甲胄和里衣脱下,然后颇为神秘的叫靖璇,像有什么惊喜似的。

  “璇儿,你看,我会写字了。”

  靖璇偏身上前,只见那不知死活的男人,一手扯着衣襟,心尖处皮肉上本是一刃刀伤,却又被他雪上加霜,生生积累了无数伤痕,拼凑出个一笔一划的璇字来。

  靖璇像不认识字一般,一笔一划的数过去……

  一共十五刀……

  这是什么狗屁会写字了?

  靖璇被气的双眼通红,想骂骂不出,想咽咽不下,一时之间想说什么都忘记了。

  忽然余光间瞥见了身旁的女军医,“军医你都不管管他的吗?这,这是刀伤……这……”

  乐诚却越过宁军医,在靖璇腰间软拍了一巴掌,“这什么呀,小伤疤而已,也至于让将军夫人慌了神,你给我揉揉就不疼了。”

  不知所措的不止乐靖璇,宁梵净甚至忘了自己是做什么来的,眼前有名伤患,伤患的伤已经好了,她该走了。

  “将军伤无大碍了,阿宁告退。”

  宁梵净脑子木木的走出了军帐,又走回了伤兵营,直至下午也没缓过神来。

  当天夜里,乐诚夫妇在檀将军帐内喝酒,士兵们见这乐将军,自打家眷来随军以后,和从前真是截然不同了,特别放肆特别狂傲,走路都带起风来了。

  后面更是不得了,乐将军真个表演了什么叫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第二天早上,各营帐将士们一个个脸上爆出好几个痘,仇视的看着神清气爽的乐诚。大有群起而揍之的贼心和贼胆。

  ……

  几日后,假钦差如约而至,略做表示的送来些粮饷,还有应季蔬果三车。只说是犒劳三军,也没给个犒劳的名目。

  底下当兵的粗枝大叶,也都没细想。檀将军兄弟三人倒是做了猜测,想着大抵是司徒刘义康做的人情,想要拉拢拉拢他们这些武将?

  那假钦差避过众人眼线,到后厨与乐诚汇合,乐诚和人假模假式的客套了两句,就直奔正题。

  “我走后,你将带来的毒粉撒在中军帐的菜中,然后从营地西侧溜出去,有我的人接应你。”

  “多谢乐大人。”

  却不想他二人的密谋,早已被人悄悄看在眼里。

  乐诚走后,一路径直回了自己的军帐,刚一掀帘子,不料被人猛地大力推进帐中。

  帐中空无一人,乐诚回头一瞧,竟是宁梵净。彼时宁梵净气势汹汹,看乐诚的眼神也凶恶起来。

  “我听见你们刚才的对话了,你竟胆敢谋害大将军?你到底有何图谋?”

  乐诚一脸的奸笑,笑的肮脏至极,“我有什么图谋倒不好说,你是真有勇无谋啊。”

  宁梵净要气炸了,“我现在就去找大将军告发你!”

  乐诚哪能让这个牛脾气坏了大事,用内劲甩出条长绳,就把人捆了个结实。

  乐诚把她安置在帐内椅子上,奉劝道“宁军医在此稍坐片刻,别白费力气,伤到了自己就不好了。”

  宁梵净哪是那听话的人,在椅子上折腾来折腾去,只可惜那绳子捆的太紧了,否则椅子都能让她坐两半喽。

  乐诚出了帐,调来亲信把守,又在外边溜达了溜达,直至饭菜端进中军大帐,他提溜着一只黑皮老鼠,入了帐中。

  高进之招呼他,“伯坚来了,稍坐。”

  乐诚问,“还没吃呢吧?”

  薛彤说:“大哥刚派人去请钦差了,来了就能开饭了。”

  乐诚老神在在的将老鼠抛至桌上,“别急,伯坚为诸位加一道菜。”

  薛彤眼看着那老鼠上了桌,都来不及伸手抓它,“菜菜菜,我的好菜!”

  等老鼠美食下肚,两腿一蹬,口吐白沫,乐诚刚好落座。“莫急,等乐某把那钦差抓回来,亲手烹了给兄弟们下酒。”

  檀道济与那兄弟二人虎目圆睁,对眼前的这一幕简直不可置信。这时宁梵净突然闯了进来,大喝一声“酒菜有毒!”

  薛彤站起身来,“梵净你也知道这酒菜有毒?!还好伯坚先一步告知了我们。”

  宁梵净脸上写着的,那都是智慧的疑惑啊。“先一步,告知了你们?”

  薛彤:“是啊,你看这桌上的死老鼠,活活吃死的。”

  乐诚忍着笑,回头与宁梵净刚好来了个对视,“阿宁军医这是遇见哪位贵人了?刚好赶得及前来报信。”

  宁梵净仿佛咬牙切齿,“当然是您家夫人宅心仁厚,放我一马。才赶得及前来报信。”

  乐诚恍然大悟,“我家夫人果然深明大义,怕乐某路遇危险,来不及告知诸位将军,特意派了阿宁你……作为后备军。”

  宁梵净心说,你可真会往你家夫人脸上贴金。

  这事虽然莫名其妙就揭过去了,可是疑团已在宁梵净心中埋下了种子。

  竟让她平白觉得,乐诚做什么都是错的。就连乐靖璇白日里吃块西瓜,都像是在给什么人传递暗号一样。

  直至三月后,靖璇用钱帛招募了最后一批的私兵,打算启程回京,给太子殿下送人手去。

  檀道济还特别准许乐诚等随行,以保证他们一行的安全。

  因近日无战事的缘故,宁梵净还特意请求,随他们一同前往。没想到竟被檀将军骂了一通,说她不懂事。

  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宁梵净气的要死,也只能看着乐诚这个狡诈之人逍遥法外。

  靖璇与乐诚同乘一匹马,离营三五里之后,她才问乐诚,“那个阿宁军医,想来我们家扫撒洗衣服呢。”

  乐诚空出一只手来,捏住靖璇的鼻子,悄悄问,“又是乐仲恩那厮告我黑状?”

  靖璇刨开他的手,“不是,是阿宁洗衣服的愿望太强烈了,我能感受到她热烈的目光。她热爱生活。”

  “行了,你就是想多几个丫鬟,当主子上瘾。”

  “嘻嘻!”